Just Love Cake 
第78章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时光总于不经意间流逝，转瞬便距薇薇欧出院过去一月。今天是她复查的日子，替女儿系好安全带，菲特轻声叮嘱女儿注意事项后，便发动汽车前往研究所，温和的精神力始终萦绕薇薇欧身侧安抚孩子情绪。
“不觉得很熟悉吗？”敲敲铺开在桌上的精神波动频率图，奈叶拧着眉头目光暗沉。尽管与原来发现的稍有不同，但内在关键节点却完全一样，她有九成把握这种波动属于人造哨兵向导。
对面的尤诺右手持放大镜，左手撑在桌上，与奈叶一样，他神色同样不算好，甚至颇为阴沉。“这是近期监测到的。”指指旁边堆得高高的一撂纸，他又点点图纸，“全部和这个相同波动相似，其中几乎相同。”要说这属于自然哨兵向导，打死他都不相信，哪有如此巧合的事还扎堆出现。
摘下眼镜随手放下旁边，尤诺捏捏眉心浓浓的疲倦从面上透出来，这些天他和奈叶待在研究所研究分析波动。现今两人已然确定哨兵向导身份，思及近年挚友一直在追查的事实，他心底腾地升起种危险预感，望着依旧沉浸于频度图的奈叶，那句打算怎么办脱口而出。
抬头看看尤诺，奈叶垂垂眼睑，半晌才开口，“人造哨兵向导的消息暂时压下来。除了我们，还有谁觉察到？”
“分析工作是我来做。”沉默会，尤诺缓缓道：“整个研究所应该只有我们清楚，其余人没有接触过完整资料。”
他还欲开口，恰在这时门突然被人敲响。他瞬间息声，来人是负责治疗的副医师过来告知尤诺，菲特一行已抵达治疗室。温声说自己马上过去，他迅速转头看看神情寡淡的奈叶眼神颇为复杂。
“你——”
“你先过去。”尤诺刚开口，奈叶便出声截住话头，“我到庭院去透透气，结束后你再联系我。”说罢，也不待尤诺反应便径直往外走，脚步匆匆倒生怕自己晚一步就要同菲特母女见面。
————————
结束诊断接过金发教授递来的糖果，孩子非常乖巧地向尤诺道谢，而后便静静地握住菲特尾指不再说话。尽管哈拉温家与泰斯特罗莎家几位家长对她疼爱非常，但从出生就在实验室的影响绝非短时可消除，除却亲近菲特外，她对其余人几乎都抱有极大戒心。
“下个月继续复查。”推推眼镜，碧眸飞速闪过疼惜，旋即化为几丝愤愤，为着孩子所经历的一切，尤诺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以便显得更客观，“药物残留较多，未来估计还需要多次治疗。”停顿几秒，他低头望望孩子又抬头看看菲特欲言又止。
见状，菲特当即开口请在旁边协助诊断的护士将薇薇欧带入庭院玩闹，而后又蹲下身子询问薇薇欧是否让姐姐带她出去玩。得到孩子肯定回复，她方才长舒口气。
————————
孩子很乖被护士牵着走向庭院。七九二研究所的后花园几乎占据整个研究所近三分之一的面积，遍植花木景观甚至还有各类地貌地形，与其说是庭院倒不如称作微缩生态圈更为合适。这不仅是为研究人员提供休息场所，更为在此的哨兵向导提供精神体休养地与观察地。
靠坐于树下，奈叶手持画笔随意几笔便在素描本上勾勒出于场地间来回穿梭的精神体形貌。这是她的惯常举动，几乎每次来研究所她都会选择到庭院中绘画观察，旁边摆着一摞笔记本，上面记载着这些精神体及其本体的资料，七九二研究所不止有研究人员亦有许多来此辅助研究的哨兵向导，加之近九成研究人员自己就是哨兵或向导，因而使得庭院热闹非凡。
低头小声叮嘱薇薇欧不要松手，护士带领孩子向庭院宽阔地带走去，在那里精神体多数为向导精神体，较之暴躁凶猛的哨兵精神体，它们要来得温和。作为普通人，薇薇欧看不见精神体，但护士小姐可以，常年在研究所工作的她深知精神体冲撞到普通人会给普通人造成多大伤害，换任何一个普通人，她都会尽力保护以免对方受到伤害，何况，身旁孩子还是斯克莱亚教授重点关注对象。
放下铅笔，从口袋中掏出钢笔拔开笔盖，唰唰写下几行字，抬起头，奈叶若有所思地点点自己刚刚画的图。从表面上看，眼前精神体与自然精神体无异，那家伙已经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吗？
“教授。”
怯生生的呼唤将她思路打断，眉头一拧目光微沉，教授刚想发作扭头一看却见薇薇欧正站在她身旁。水润润的异色瞳盈满紧张与渴望，孩子手牢牢揪住衣角指尖搅着衣角。在她的印象中皱眉就代表别人不喜欢，而刚刚教授皱眉是不是就意味教授讨厌她，想到这孩子生出几分害怕，她不想让教授讨厌她。所幸奈叶蹙眉仅有一瞬，很快眉头就舒展开弯成两弯月牙。
合上本子与盖好笔帽将之放在身旁那摞笔记本上，奈叶伸手从薇薇欧腋下穿过让孩子坐到自己大腿上，把她抱在怀里。
“薇薇欧还记得我？”略显疑惑的语气中埋藏着不为人知的欣喜，奈叶扶住孩子后背弯腰凑到女儿面前，紫眸亮亮的。小孩子忘性大，她原以为薇薇欧早已将她忘却，然而未曾料到今天竟碰到薇薇欧，而孩子居然还记得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
“记得。”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奈叶，被教授抱在怀中，确定自己没有让对方讨厌甚至还可能被教授喜欢的事实，令薇薇欧非常高兴，也愈加放得开起来，“教授。”她又唤了声。
“在。”笑着应声，奈叶佯装疑惑道：“薇薇欧，怎么认出我的？”
“这个。”伸出手指指架在教授鼻梁上的墨镜，孩子十分干脆地给出答案，“只有教授眼前是黑的。”
此言一出，奈叶登时哭笑不得，原来这孩子并非记得她长相而靠墨镜认人。万一今天在这的是其他戴墨镜的，没准孩子也会扑上来叫教授。
“主任。”正当奈叶欲开口说话时，护士终于赶到，刚刚薇薇欧突然松开她的手往一个方向跑。偏生她又被精神体缠住直至现在方才有机会脱身，急急追着薇薇欧，未料竟让她遇见教授还撞到孩子坐在对方腿上，看得她当下便是一惊，当场便开口让薇薇欧回来。
紧紧抓住奈叶胸前衣料，薇薇欧低声说自己想与教授一起。护士听后还想劝说，却因奈叶说以我来照顾而默默把话咽下。
“为什么她在这？”
尽管教授低垂头在逗薇薇欧，但护士知道对方是在问她。
“斯克莱亚主任要和哈拉温夫人谈话，夫人就让我先带孩子到这玩，没想到会碰到您。”
听到哈拉温夫人几字，奈叶眉头稍挑，随意应声示意自己知晓后，她便让护士离开。见护士面露犹豫，她索性直接开口，“这孩子情况我知道，你到时让哈拉温小姐来这找我就行。”
送走护士后，奈叶再度开口逗孩子，“要是我没戴墨镜，那薇薇欧还认识我吗？”
“认识。”
“为什么？”
孩子回答得非常快，甚至有点未经思考的感觉，“教授就是教授。”
呆愣几秒，眨眨眼，旋即奈叶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听到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我什么时候可以找教授玩？”
正当二人对话轻松愉快地进行时，孩子突然冒出个问题。她直直望着教授，语气透出股委屈，“妈妈总说教授很忙，说我们不能打扰你。”
“我确实很忙。”在心底默默叹气，奈叶温声和孩子解释为什么菲特不带她来找自己，“妈妈肯定是因为知道才这么和薇薇欧说的，就在刚刚薇薇欧过来时，我还在工作。”说着她拿起素描本巧妙地转移话题，“想看看教授的工作吗？”
“想！”听到可以看教授工作，薇薇欧当下兴奋起来，刚刚的话题立即被她抛之脑后。
“这是马。”
“这是羊。”
……
“这个是鹦鹉。”
“对，没错。”点点头，奈叶毫不吝惜地夸奖女儿，“薇薇欧很棒，这些动物都认识。”
“可它们有点奇怪。”孩子歪歪头，眼睛扑闪扑闪地，她嘟嘟嘴，“和我在图鉴上看到的不一样。”
闻言奈叶大笑，“当然不一样，它们可是生活在这里。”
小脸皱成一团，孩子扁扁嘴，“我看不到。”眼中快速划过抹恐惧生怕奈叶会因此不喜欢她，在实验室就是这样。忽然鼻梁一重似乎有什么东西架在耳朵上，她眨眨眼，再次抬头，眼前突然多出许多动物，正是刚刚她在本子上看到的。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口张得大大的，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可那些动物没有消失，抬头恰好撞入双含笑眼眸。
“现在呢？”
没有想象中的失望与放弃，相反教授语气温和还露出丝缕玩笑意味，薇薇欧立刻大声回答自己看到了。
“所以看不到也没什么。”
揉揉女儿发顶，奈叶缓缓道，她可没忽略薇薇欧说看不到时的黯然与忐忑，收紧力道把女儿抱得更紧，孩子几乎能够听见她胸腔中心脏搏起的咚咚声，她继续道：“我也看不到，但戴上实体镜就能看见。所以没必要因为自己看不到而感到自卑什么的，那不代表什么。”
“可你不会觉得我没用——”下嘴唇被她咬得泛白，薇薇欧问起那个在实验室就有的疑惑，实验室的人总说她是个废物。
“有用没用不是靠这个来决定的。”毫不客气地打断孩子，奈叶面色腾地严肃起来，“薇薇欧，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有资格说你没用的人都不存在，其余任何人包括我、你的妈妈甚至你自己都没有这个资格。”
“但——”
“记住了吗？”
张张口，孩子似乎还想说什么，然而看到教授那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时，她缓缓地点点头。
“或许你现在不懂，但你以后会明白。”口风缓和下来，奈叶从口袋中取出糖果递给薇薇欧，“如果以后有人这么说你，不管是谁，你都和我说，教授帮你去教训，好不好？”
“打架不是好孩子。”
“那教授帮你去说他，行不行？”
“好！”
远处，菲特静静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人，嘴角稍弯，露出这段时间第一个真心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