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待奈叶结束会面回到临时居所时，墙上指针已然走过十二点，打开空间显示幕，点开新闻界面，今天，不对，应该是昨天圣路易罗赌场遭袭的消息铺天盖地地占据各大板块头条。略微浏览其中几篇确认与自己无关及中校无事后，奈叶便关闭界面，起身前往浴室洗漱，为即将到来的研发会议做好准备。至于自家精神体迟迟未归一事，她似乎毫不在意，抑或者，她有信心对方会自己归来。

收拾好一切，时针仅指向二。教授走向书房，启动设备接收娜塔莎发来的项目资料，开始研读，也顺便等候即将登门造访的客人。房间内几乎无光，哨兵并未开灯，似乎是原来熬夜读书的后遗症，屏幕冷光打在她脸上，显得冷峻异常。相较于教授日常所读论文，项目资料明显更多，也更通俗易懂，但即便如此，待奈叶整理完资料时，时针亦指过六。关闭显示幕，伸伸懒腰，门外恰响起铃声。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人，奈叶再熟悉不过，没作过多推脱，亦未纠结对方是如何知晓自己住址，奈叶径直邀请菲特入内。

“很抱歉，清晨叨扰您。”向导语气真挚，神态诚恳，怀中似乎还抱着一团金黄色的不明生物。

“没事。”奈叶摇摇头，指了指客厅沙发示意菲特落坐，而后抬步走向吧台，“正好我起得比较早，中校倒也不算打扰。”旋即她话锋一转，“想吃什么？咖啡与吐司煎蛋可以吗？”说着打开橱柜，从中取出食材，还有咖啡豆。

“嗯？”愣了愣，中校好像尚未反应过来教授问话，发出声疑惑气音。直至教授温声将刚刚问题询问了一遍，菲特这才反应过来，忙拒绝，“谢谢教授，不用麻烦。”

“早餐可是很重要的。”教授语气透着些许不满，她素来不满兄姊常因工作繁忙忽略早餐，虽然同样作为工作狂，教授自己亦无甚资格指责，但她依旧尽量遵守正常饮食，“现在才六点，如果中校说自己吃过早餐，我可不信。”说着她走出吧台手中还拿着杯温开水，“再说，我也没有让别人旁观我吃早饭的习惯。抱歉，冒犯了。”教授先冲中校说句抱歉，而后单手从菲特怀中将只不明生物拎起放到一旁的沙发上，再将手中水杯递给中校，“先喝点水吧。”

接过水杯，轻声道句谢谢，稍稍抿了口，水温属于既可暖身又不致烫嘴的适宜温度，看得出倒水人极为细心体贴，赤眸稍暖，本就因狮鹫相救而对教授稍放警惕的菲特愈加放松。她并未询问教授举动原因，除却心中早有猜测外，也不乏教授动作太过自然的原因。忽然回想起那天教授说过的话，调笑脱口而出，“您的习惯还真多。”话音未落，菲特瞬间意识到不对，抿抿唇不再开口。

教授没有立即回答，显然也想起那天场景，尴尬在室内蔓延，仅有水开的嘟噜声回响。半晌，教授的声音于室内响起，“我习惯确实很多，是个挺麻烦的人。”奈叶语调轻松故意打浑了句，“所以没少被她们吐槽。”

“那您也该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菲特笑着回应道，旋即话锋一转带过刚才话题，“它昨天为了保护我，与那些人搏斗时，好像受了伤，你能帮它看看吗？”水润赤眸盈满担忧，中校望向仍在沙发上熟睡的狮鹫，眼神柔和至极。尽管作为黑暗向导，但她依旧无法为他人精神体提供治疗，只能救助于身为狮鹫本体的奈叶。

挑挑眉，目光扫过狮鹫，教授登时明了缘何中校会担心狮鹫受伤，毕竟从一头庞然大物变成猫咪大小确实令人惊奇，“放心吧，它没事。”见菲特眼中依旧蕴含忧心，她又继续补充解释，手上动作未停，“就是单纯消耗过大，当精神体消耗过大时，为保护本体会强制变小或回归精神图景，以此减轻对本体的伤害。”

真的是她，心中猜测被证实，菲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亦无法找到词语来描述此刻心情，复杂漫上心头，那天险些伤害她的人是教授，可数次救她于危险之中的亦是她。良久她才找回声音，吐出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不怕吗？”

“怕什么？”奈叶笑了笑，关闭电磁炉，用锅铲盛出煎好的吐司放于盘中，随后又敲开两颗蛋开始煎蛋，“怕中校您把我送上审判台？”她半开玩笑，面上却依旧悠闲无丝毫紧张感，“那或许我还要慎重考虑下。”

“我不会。”

“嗯？”

“我说我不会把您送上审判台。”中校抬眸直视教授，一字一顿道，语气认真至极。

“好的，好的。”教授随口答应，关闭炉子，将煎蛋分别置于两个盘子中，然后端起其中一个抬步走到客厅放到菲特面前，“尝尝。”说着她递给菲特套餐具，“虽然没有疾风做得好，但应该勉强能入口。”见中校欲言又止，她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作为专业研究人员，我还是知晓如何保护自己的。”

见状，菲特也不再说些什么，接过餐具，切下一块放入口中，老实说，从教授准备早餐伊始，五脏庙就已欢呼雀跃，所幸中校掩饰能力一向不错，方才表现平淡。这也叫勉强入口？美味在舌尖绽放，菲特不禁吐槽起教授的自谦。

“但中校记得回去后好好休息。”教授边拿起手冲壹向滤杯中注入热水边温声提醒，随着热水注入咖啡的香浓气息逐渐充盈房间，雾气逐渐氤氲模糊视线，可菲特知道雾气后教授必然面含关切，“哪怕是黑暗向导，过量使用精神力也会造成极强的精神负担，所以不想头疼的话，最近还是以休息为主。”话音刚落，一杯咖啡被悄然放于中校手侧。

“那您还给我冲咖啡？咖啡可是提神杀器。”中校笑着调侃道，正准备拿起杯子，不料下一秒马克杯就被人端走。抬头，正撞见教授作案。

作案人左右手分别端着一只马克杯，左手是刚刚从中校这抢过去的，“您说得没错。”教授深表同意地点点头，将另一只杯子递给中校，里面盛的是不知何时热好的牛奶，“所以您还是喝牛奶比较好，助眠。”说罢，端着咖啡走回吧台，边走还不忘用菲特刚好听到的音量小声嘟囔，“可惜爱丽莎刚刚送我的上好咖啡豆，看来只能自己独享了。”

“诶？”身为一个重度咖啡爱好者，菲特霎时就坐不住了，从教授冲咖啡，她便在期待这杯咖啡，如今却无法品尝，这令她如何甘心，“教授。”她唤住奈叶，“我经常饮用咖啡，应该没太大问题。”

“这可不行。”教授摇摇头，“在未休息好前，喝咖啡可是会头疼的，还是吃完早饭后喝比较好。何况，您应该只睡了不到三小时吧。”

“您怎么知道？”

“它告诉我的。”教授指指狮鹫，又指指自己脑袋，“我和它思想相通。”话音未落，狮鹫就睁开双眸，从沙发起身，抬头环顾四周，当看到本体时，它耷拉着翅膀啸了声，语气颇为低落。撇撇嘴，奈叶以眼神示意狮鹫扭头。得到暗示的狮鹫扭头，一回眸就见到菲特的它，一个跃起就蹦到菲特怀中，满足地蹭蹭后，发出欢快的叫声。

慌忙接住扑到自己怀中的狮鹫，中校沿着脊背替小狮鹫顺毛，语调亲昵地笑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点点头，小狮鹫得意地抬起前肢，仿佛在展示自己强壮，复而卧于菲特怀中，静静享受爱抚。

一抹暗芒划过紫眸，奈叶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互动的一人一兽，“它很喜欢您。”

“或许是因为并肩作战。”菲特抱着狮鹫，语气略带促狭，“当然更科学的解释，还要请您回答。”

难道，忽然想起一个可能，奈叶眼神微滞，旋即被她按下，虽说心中有不同猜测，教授嘴上却作出其他解释，“黑暗向导因其精神力强大，会令精神体产生亲切之感。况且除我外，它接触最多的只有您，喜新厌旧也说不准。”最后一句说得极富怨气，引得菲特低低欢笑。

“您真会说笑。怎么会有精神体不喜欢本体呢？”中校安慰了句，“它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赤眸微荡，盛满惊讶，中校万万没想到教授始终不曾为狮鹫取名。

“要不您给它取一个。”

教授接踵而来的下一句令中校愣在原处，小狮鹫昂起头，紫眸写满期待，半晌回过神来的菲特急忙推辞，“它是您的精神体，自然要您起名。”

“那就不取好了，反正，它不见外人。”

刚昂起的小脑袋立马低下，小狮鹫哼哼唧唧委屈得直往菲特怀里钻寻求安慰，还用喙扯扯菲特衣料，一双湿漉漉的紫眸看得菲特心疼不已，赶快哄道，“她不起，我起。”思索了会，突然中校唇角绽放个灿烂笑容，“雷蒙，叫雷蒙，好不好？喜欢吗？”小狮鹫点点头，叫声充满愉悦，显然对中校起的名字十分满意。

“该回来了。”实在看不下去的奈叶出声。

在自家本体淡漠眼神下，小狮鹫恋恋不舍地蹭蹭菲特脸颊，随后回到哨兵精神图景。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雷蒙很可爱。”菲特温声回应，“可以问一下，您为什么叫它回去吗？”

“早餐要凉了。”教授语气淡然，“重新加热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可您似乎离我太远。”此刻方注意到奈叶站在吧台后，同自己大概间隔三米的菲特故作委屈道，经过刚刚小狮鹫一闹，她全然忘却自己此前对教授偏见，“难道是怕再发生上次意外？”

“那叫犯罪，不叫意外。我们需要保护距离。”教授语气腾地严厉起来，眉宇亦暗了下去，“您应该知道，那种行为足以把我送上审判台。我很抱歉，哪怕说万次都无法偿还我的过失与带给您的伤害。”

“但您最后还是克制住了，不然我也不会有机会释放向导素让您镇定。”菲特敏锐地觉察到这个话题再深入下去恐怕会演变成教授单方面自我批判与内疚发言，遂抢在教授再度开口前转换话题，“当时那些狂化哨兵突然停止行动是您做的吗？”

“是，黑暗哨兵可以控制哨兵。”教授回答得很干脆，在知道自己身份的中校面前，她没必要隐瞒。

“那为什么开始没有行动，后面又行动？还有赫柏那次也是。”中校趁机问出埋藏于心的疑问。

“摆脱追查，施以警告，不代表要放任伤害，袖手旁观。”

“最后一个问题。”赤眸同暗紫正面相对，“您是否早已知晓幕后主使，甚至——”她顿了顿，“已有对策。”

“我确实知道是谁。”奈叶叹口气继续说道，“但我暂时不能告诉您，也没有对策，至少现在没有，唯一能够告诉您的只有圣石之种就在松谷市郊区，至于在何处？请原谅我无法透露，那涉及范围太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