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 Love Cake 
第72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那日激烈争吵后，教授同中校二人彻底陌路，再无任何私下交流，周围人都敏锐地觉察到二人之间僵硬关系，唯一令诸位工作人员放心的也唯有这两位在公务上能够秉持公事公办不带个人情绪进行处理。
可就是这点才让我们的狸猫司令更为忧心，倒并非是盼着二人因别扭耽误工作进度，而是单纯觉得这种公事公办态度更为令人压抑，仿佛两个陌生人进行交接。然而她并无立场干涉二人私生活，何况后续暴发的事件接踵而来，使得小司令终日忙于工作愈加没有精力去管两人，看得艾茵斯心疼不已。
研究所特殊病房。金发女子正坐于床边手捧故事书，声调轻柔地给坐于病床上的孩子读着童话，孩子则卧在女子怀中静静听着故事，面上是难得的放松。
经过这段时间治疗，孩子已经苏醒，但过去几年生活给她带来的影响依旧巨大，她仍不时沉浸于过去阴影中，常常会因为看到陌生人瑟瑟发抖，面露惊慌。无奈之下从研究人员只得求助于将孩子解救出来的昴一行人抽空前来安抚孩子，而菲特每日也在处理完公务后准时到达陪伴孩子，许是血脉相连又许是她天性温柔受孩子信任喜欢抑或者黑暗向导自带亲和立场，孩子很快同她亲近起来，常常央她陪伴左右，但某位教授却迟迟不曾露面。
“她现在情绪状态怎么样？”
病房外响起低低的询问声，奈叶手持笔记本，轻声向值班护士了解情况。这些天她一直忙于与几位专家制定治疗方案以及指挥后续事件调查，直至现在方才有时间前来看望孩子顺便了解情况。
“有哈拉温小姐来陪伴安抚，孩子比刚苏醒时要放松些，但哈拉温小姐离开后，稍微出现响动或者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她又会恢复常态。”往病房内瞟了眼，护士小姐低低道，语气中满是心疼，“主任您待会询问问题时，尽量注意点，别刺激到孩子。”
“嗯，我知道。”扭头看向病房方向，视线越过护士落于孩子身上，奈叶若有所思地敲敲笔记本封皮，暗中推演自己待会应该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孩子。怎料，还未待她敲门，被菲特环在怀中的孩子就先抬起头向她这边投来目光。
水汪汪的异色瞳盈满局促与试探还有丝丝怯怯游走其中。接受到孩子目光，奈叶在原处愣了几秒，她没想到孩子竟突然抬头，旋即唇角绽放出一个灿烂笑容，向孩子展示自己并无恶意。
瞧见门外站着个戴墨镜的陌生人还对自己笑，孩子下意识地便往母亲怀中缩了缩，面上也显现出几分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直觉告诉孩子，这个陌生人可以信任，不知为何，她就有这种感觉，正如她看到菲特时的感觉一样。
感觉到怀中孩子动作，菲特低头却发现孩子注意并不在书上，顺着孩子视线望去，恰好同教授四目相对。她来做什么？潜意识下收紧手臂抱住孩子，她微微蹙眉，赤眸写满警觉，大脑急速运转应对策略。她并不想在孩子面前与对方争吵，可也无法对眼前人摆出任何好脸色，只能直直盯住对方时刻关注教授动态。
被一大一小两个人盯住，饶是教授心理承受能力再好，也自觉无法继续站在门口，简单说声抱歉打扰，她索性直接迈入病房走到孩子面前。护士紧随其后。随意拉过把椅子径直坐下，奈叶翻开笔记本静候护士为孩子做完检查。
“报告我会整理好放在您桌上。”临走前，护士冲教授轻声道，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提醒奈叶不要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点点头以示自己明白，奈叶温声与护士告别，而后将视线放在孩子身上，“您好，我叫高町奈叶，这次来是想和小朋友你聊聊天。”这句话既是对孩子说的，也是告诉菲特自己来意。
“把墨镜摘下。”
“嗯？”听到菲特话，教授眨眨眼，尾声略微上扬，紫眸快速划过抹不解。
“把墨镜摘下。”再度强调一遍自己说过的话，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语气过于冷硬，菲特缓缓口风温声解释，“让孩子看清你的脸，这样她没那么怕。”
歪歪头看向孩子，奈叶不可置信地反问道：“我戴墨镜很吓人吗？”但还是将听话地将墨镜摘下放入上衣口袋，她没忽略孩子眼中那抹怯怯。
“您好，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奈叶，高町奈叶。”弯弯眉眼，教授边说边朝孩子伸出手。她本就生得和善干净，如今真心笑起来倒愈发像个讨喜的娃娃，自然极容易卸下孩子戒心，何况她今日穿搭不同以往显得稳重冷峻反而透出股休闲亲和味道，又更加让孩子愿意接受她。
“你好，我叫薇薇欧。”学着眼前大人的样子，薇薇欧试探性地伸出手搭在奈叶食指上，很快就被人翻手一握上下摇晃几下。好温暖的手，薇薇欧怔怔看着眼前人，她的手被包裹在温暖之中，热气源源不断地从干燥掌心中传出，然而这没持续太久，很快那人便撒开了手。她扁扁嘴，面上闪过抹失望。
“你要吃糖吗？”看到孩子扁嘴，奈叶还以为自己刚刚吓到孩子，急忙从口袋抓出把糖果递给薇薇欧，语气不自觉带上焦急与小心翼翼，生怕孩子哭出来。她几乎没有应对小孩子的经验，唯一的记忆也唯有自家侄子喜欢吃糖，因着每次同孩子相处，她总用糖来哄人。
看到面前糖果，薇薇欧眼中快速闪过渴望，但她依旧没有伸手反而是抬头轻声询问菲特，自己是否能接。
“当然，不过一天只能吃一颗。”温声回复孩子，菲特竖起根手指，旋即话锋一转，“薇薇欧这时候我们应该说什么？”
“谢谢。”得到母亲首肯，薇薇欧眼睛倏地亮起来，答应得极快，可惜由于身体虚弱，哪怕是兴奋的语气，听上去仍然中气不足。
“那薇薇欧愿意与教授聊聊天吗？”菲特继续询问自家孩子。经过刚刚那出，她也算看出教授根本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与其放任对方按自己风格提问，不如她主动引导薇薇欧和对方聊天，尽可能降低刺激薇薇欧的风险，但若孩子不愿意，她亦绝不会同意教授继续待在病房。
没有立即回答，孩子沉默了一会，低下头仿佛在思考什么。敏感的孩子能够感觉到妈妈与眼前人微妙关系，尽管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不妨碍她因此而犹豫。
见状，教授挑挑眉，倒也未说什么，旋开笔盖，随意在本子上写下几行字。
“我想和她聊天。”经过长久挣扎后薇薇欧才轻声说出自己的回答。
“教授您不介意我在场吧？”虽说是问话，但当中含意却不容奈叶拒绝，中校并无起身意思。
摇摇头，教授说句不介意，很快便开始今日谈话。
“薇薇欧最近感觉怎么样？”
“头晕，然后想吐……”
孩子一边说，教授一边记录，偶尔还有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看孩子。
“这种感觉很快就会没有。”当薇薇欧说完，奈叶笑笑对孩子道，眸底深处却半分温度全无。
“真的吗？”薇薇欧猛然抬起头，但很快又低下头，“原来她们也这么说，可我只感觉更难受。”
“当然是真的。”放缓声音，教授伸出手揉揉孩子发顶，握着笔的指节却泛着惨白，险些在金属笔身上留下指痕，“只要薇薇欧乖乖听叔叔阿姨们的话，很快就能好。”
“那我也能出去玩吗？”听到自己会恢复，薇薇欧明显兴奋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随后又放低声音试探性地告诉两位大人自己想法，“我想和妈妈还有教授一起出去玩。”妈妈并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称呼这个人，孩子便学着妈妈的叫法唤奈叶为教授。
此言一出，两位大人同时愣神。
妈妈？教授眯起眼睛，什么时候告诉薇薇欧的，真是胡闹。她并不赞同这种行为，然而却拿中校毫无办法。她始终认为不应该同薇薇欧建立更深联系。
一起出去玩？中校看看对面明显前来执行公务的人，心中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如果不是因为调查询问，只怕这个人根本不会来看这个孩子，怎么可能还会答应？何况她也不愿意和这个人有更多接触。
尽管内心各具想法，但两位大人还是不忍扫孩子兴，二人相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相似想法。达成统一后，菲特率先开口实行劝说。
“薇薇欧，教授工作很忙，要不妈妈先带你去玩，然后等她不忙的时候再找她玩好吗？”
听到妈妈这般说，薇薇欧沉默会，眼中充满犹豫。早熟的孩子能感受到母亲对教授的疏离，她不想惹母亲不快，但内心深处却又想靠近拥有温暖掌心的教授。
“薇薇欧难道不想和妈妈多相处一会吗？我一起去的话，妈妈就不能时刻陪着薇薇欧了。”见薇薇欧面露迟疑，奈叶趁势开口搭腔道：“因为妈妈就要分神照顾我。”
“为什么？”
“我会迷路。”摆出幅极认真的神态，教授这幅表情向来令人信服，这次自然也把孩子给唬住。
“嗯，那等教授不忙的时候一定要来找薇薇欧玩哦。”
听到孩子松口，二人同时长舒口气。教授点点头，又同薇薇欧闲聊几句，就再次把话题引回本次谈话正题。
在后续的对话中，奈叶逐渐拼凑起薇薇欧经历。与她开始设想近乎相同，薇薇欧自有记忆起周身环境便唯有实验室，所接触的人都是身着白大褂的人，其中与她接触最多的人被叫作博士。
“博士的相貌你还记得吗？”
轻拍怀中孩子肩膀，向导精神力温和地释放缓缓安抚薇薇欧情绪，赤眸盈满担忧，菲特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教授问话对孩子造成二次伤害。随着聊天内容逐渐深入，怀中孩子颤抖得也愈加厉害起来，她几度想要叫停，却被薇薇欧声音所阻止，只能拿起手帕替女儿拭去汗水，竭力安抚女儿情绪。
然而教授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对话仍在推进，甚至还在不断加码，迫使孩子回忆起那段黑暗时光。
“最后几个问题。”说完，她顿了顿，眸底深处满是不忍，可终究将问题提出，“能告诉我，她们对你做了什么，具体情形是怎么样的，你还看到那个实验室的什么？”
这次孩子没有回答她，反而扭头扑入菲特怀中，那根脆弱的神经彻底崩断陷入无边梦魇。单薄的身子颤抖得厉害，脸色变得煞白比用石灰刷出的墙还要死气，斗大的汗珠与泪珠混于一处，将中校胸前衣襟浸透。“不要，不要。”孩子一直嚷着，凌厉的声音将菲特心绞成一团，听得她难受至极，险些同孩子一道哭出来。
“薇薇欧。”蹭地站起身教授想要靠近孩子，却被孩子哭着拒绝。
“高町教授请您离开。”毫不留情地下达逐客令，菲特抬眸狠狠剜了眼教授，声音中是前所未有的冷意，那双红眸淬满寒凉如同汪冷凝的血液看得人惊心不已，见教授未有动作，她再度强调语气冰冷至极，“立刻马上。”说罢，她又急忙低头抱紧女儿，柔声安慰，拼命释放精神力，希冀能够让女儿摆脱阴影。
望着这幅混乱之景，奈叶眸内写满自责，但她明白自己待在这只会给孩子带来更大伤害，因而十分干脆地转身离去，顺便将门带上，留给母女二人空间，而她则在病房外等候中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