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噹啷───噹啷───

舞台一片漆黑，只有間歇發出的金屬碰撞聲、低沉的呼吸聲以及刻意壓低的腳步聲暗示著有人立於舞台之上。

沒有任何聚光燈，沒有任何光源，只能憑藉聽覺與直覺判斷對方的位置。

在這場盲目追逐的戰鬥中，短程或遠程武器都沒有任何意義，只要一個閃神就會結束的戰鬥。

「為甚麼還不放棄，在排練的時候已經想放棄了吧。那就乖乖地放棄掙扎，讓我吹熄這盞沒有意義的殘火吧。」

箭矢自四面八方不停襲來，雖然有些狼狽但夢大路文還是擋下了這次的攻擊，朝著腳步聲追去也只撞見對方留下的陷阱，無聲嘲笑著對手浪費體力做無謂的追擊。

「就像逃離席格菲特一樣，這次也從舞台上退出，不是很輕鬆嗎？」

「你到底還在留戀甚麼？」

一隻箭矢落在跟前，然而身後卻有人的呼吸聲。

向後一個平砍卻沒有任何觸及實物的感覺，反倒是又一支箭矢落在身旁。

就像那個人平常給人的觀感，玩弄著別人的感受，玩世不恭的對待每件事情。

「啊啦～因為一點光輝都沒有，害我在這麼黑的地方都瞄準不好了呢？但是下一發開始不會失誤了呦。」

話音剛落箭矢隨之而至，這次不偏不倚的朝著夢大路文手臂上的護鎧直奔而去，但明顯的攻擊目標也讓對手很好做防守的預備。

鶴姬八千代並不著急，自己一直清楚掌握對方的位置，反倒是對方還在一片混沌之中僅僅只有防禦而沒有反擊之力。哪怕無法馬上擊落目標，在優勢的消耗戰下對方的體力勢必會更早乾涸，屆時勝利就像探囊取物般簡單。

「對了，給文さん一點好消息，當作陪我進行這場revue的獎勵好了～」

「在我來找文さん的同時，栞也出發去找巴珠緒了呦？我想她們現在一定也站上舞台了吧。」

「呀啊～真想知道她們之間誰會勝出呢～兩個人最近綻放的光芒都很耀眼奪目呢。『死神』跟『戰車』，被奪取性命的會是哪一方呢？」

感受到舞台上另一人的情緒波動，明顯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雖然不排除是因為一連串的奔跑與閃躲而導致的體力消耗就是了。

「果然，還是早早結束這裡，去觀摩學習一下吧？」

趁著對手明顯分神時進攻，先是吹起箭雨般的攻擊席捲整個場地，再在對方疲於奔命之時舉起手中的十字弓瞄準，看準時機準備給對方致命的一擊…

時機在……沒有？

「嘖！還要做這種垂死的掙扎啊？」

後跳一大步躲開對方的攻擊，一直以來都沒有被捉到位置的鶴姬八千代這次被夢大路文找到了。

「我還不能在這裡倒下…我跟她、她們有著約定！」

好不容易找到對方的位置，朝著黑暗中一點反光義無反顧衝去，手中的破刃短劍未曾如此堅定過，因為明白自己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因為知道自己這次必須要去完成它，不能再讓她們、讓自己失望了。

如果一直克制自己的一切，侷限自己必須是姊姊的樣子，為自己劃限為輔佐君王的樣子，如果一直維持這樣只會讓自己的光芒消逝在其他光芒之下的話，那就不要再『節制』了。

哪怕有一天要燃盡自己的一切，也要是在完成夢想、完成約定的時候，將自己燃燒殆盡！

「所以我決定了，不是拋棄過去，也不是逃避過去。」

──噹啷

「復興凜明館演劇科也好，跟栞一起站上席格菲特舞台也好。」

──噹啷

「不管哪個，我都要──絕對會做到！做給你們看！」

──噹啷

咚──咚──咚──

耀眼的聚光燈在夢大路文的身後綻放，夾帶著強光朝著鶴姬八千代衝去。

「啊…這不是，很耀眼嗎。不過真可惜呢，就差一點了」

微微上揚的嘴角與輕飄的語調，完全看不出是即將要落敗的舞台少女，只有略顯不甘的眼神能看出一絲遺憾。

──咚

白色的披肩在重力的牽引下，緩緩自空中墜落。

「你果然是個討人厭的傢伙，總是這麼惡趣味又讓人捉摸不清…但，謝謝。」

「我可不知道你在說甚麼呦？但我會期待著，不一樣的『Elysion』。啊，但我可沒說你們能贏過晶前輩跟ミチル前輩呦？」

兩側擺著手做出一臉驚訝與事不干己的樣子，即使到最後也完全不改玩世不恭的部分。

「我會拿下的，作為背叛的騎士回來篡奪王位，這樣的戲碼。」

看向對方逆著光的身影，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背後的聚光燈太過閃耀，還是這個人身上散發出的光芒過於耀眼，只有一件事情她非常清楚。

從她堅定的話語裡，已經沒有這幾天的動搖，反倒像一年多前她第一次看到的，作為席格菲特『高貴皇君』之一，明明應該象徵慈愛卻透著一股不可侵犯、驕傲氣息的『翡翠皇君』。

──不，本來就是劍指『白金皇君』寶座的人，怎麼可能居於輔佐的次位。

背叛的騎士回頭篡奪王位，現任慈愛的皇君搖身一變成詭譎堆謀的丞相…這樣的戲碼，光是想像就讓人心動不已呢。

就讓自己這個自由又任性的『愚者』看到最後吧，或許是兩姊妹的，最後的舞台。

「現在，必須去阻止他們…你會來的吧，觀賞背叛騎士的第一幕。」

「當然～怎麼能錯過這種大好機會呢～」

──我可是連你那份飛蛾撲火的覺悟也看在眼裡，怎麼能錯過任何一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