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地下劇場
是夢,還是現實?
長頸鹿在講人話,奇怪顏色的鼬鼠也在講人話…說是人話可能有點客氣,只是語言聽得懂,但完全無法理解內容。
Top star、選拔、爭奪、閃耀、敗部復活?
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聽過但又想不起來,記憶好像缺失了至關重要的一塊,不管怎麼回想都無法找到那塊最關鍵的拼圖。
這身裝扮也很奇怪,從來沒印象衣櫃裡有過這樣的服裝,而且外套不好好穿偏偏要用一條繩子系著當披風,莫名還缺了一邊的衣袖搞得兩邊重量不均衡。
太多詭譎的事情湊在一起,都不知道該從哪一點開始吐槽的好。
「我完全沒有理由要相信你吧?突然間冒出來說一堆荒唐的話,而且參加這種東西有甚麼好處?如果是要玩甚麼劇場遊戲也不要隨便亂抓人來陪玩啊,我現在可是很忙的…」
「忙著尋找失去的熱情?」 「わかります。」
警惕的看著眼前兩個不明生物,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們非常的…討厭。尤其那隻長頸鹿,那句わかります好像聽了無數次,非常熟悉、非常不討喜。
「既然你不願意參加的話,我們只好去找妹妹了呢。」
「如果是追求top star的妹妹一定會參加吧,就跟你一樣。」
「我參加!不准把栞牽扯進來聽到沒有!」
「わかります。」
舞台的燈光突然暗下,再睜開眼看到光明時,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
完全理不清剛剛那個莫名的夢境,非常真實,好像真的身處在一個地下劇場面對長頸鹿與鼬鼠,還答應了要參加奇怪的戲劇演出…
「文前輩~分心的話我們的工作就要做不完了啊~」
「我說你…從剛剛開始就往我這裡塞了一堆文件吧…」
「啊咧?被發現了啊?」
文對這個粉髮後輩的惡趣味絲毫沒有辦法,反正從以前到現在也都是這樣,總是帶著一點不正經在說話,明明認真起來也是很可靠但偏偏就是喜歡在周遭尋各種樂趣。
平常的受害者大多是她的同屆留學生,只是剛好另一個後輩有其他事情不在,導致捉弄的對象轉移到了文的身上。
「那個,我可不可以幫忙…?」
「不…」 「好啊,正好今天美帆不在,栞要是可以幫忙的話就太好了~」
斜眼瞪了那個打斷自己說話而且馬上就把文件交到妹妹手上的後輩,原本想抽回來的結果未知留居然還幫腔說著沒什麼不好的,就連晶也說沒關係?
「文不會是想一個人做完所有工作吧?適時的分工也是很重要的喔」
頭上還翹著一根呆毛的友人已經拉著妹妹坐下,像個貼心的前輩一樣指導栞要怎麼做。
「不會虐待你妹妹的~做完之後我請喝飲料?用美帆的錢。」
「這跟那沒有關係吧…這是我們的工作啊…」
文把眼神瞟向學生會長,那個以往都堅持要有『高貴皇君』本分的人,結果她根本沒有要管事的意思,只是埋頭努力工作著。
最終在妹妹的幫忙下算提早把工作都完成了,五人一起離開校院準備返回宿舍,跟平常類似但又不太一樣,妹妹填補了留學生的位置跟那個說要請客的後輩走在一起,形影不離的白金與蒼玉自然也是並肩走,剩下文一個人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登登登登────
真的進來了,夢裡的地下劇場。
再看到長頸鹿跟鼬鼠已經不覺得稀奇,手裡被賦予的長槍意外的很熟悉,倒是甚麼練習曲、柯羅斯反而比較陌生…
因為追尋閃耀而出現的東西,那麼已經失去熱情、閃耀的舞台少女對她們來說還有甚麼吸引力?
一邊應付眼前一個個不停出現的奇怪生物,一邊聽著兩隻動物當解說員,但果然還是無法理解。
每個柯羅斯消失的時候都會化為藍黑色的火焰,燃盡周遭一點點閃耀的碎片…文在內心暗自感慨著真是奢侈又浪費,就算只是那一點閃耀,對失去熱情的自己來說也是奢侈的存在,居然就這樣消失在空氣中甚麼的…
「唔……」
「失去閃耀作為護盾,舞台裝置無法給予幫助,柯羅斯的傷害就會化為真實的攻擊,わかります。」
「知道就早點說啊!」
手臂被柯羅斯的攻擊劃上一道傷痕,所幸反應快趕緊後縮才只有劃到表皮之下一點,沒有深到會留疤或見骨的程度。
透過流出的一點鮮血及確切的痛覺知道這個舞台不是開玩笑的,是必須賭上自己的全部,用盡全力、甚至生命去演出才能獲勝的舞台。
想想也是,沒有一個舞台是可以不拚盡全力演出的,既然站在舞台上就應該燃燒自己的全部…
腳尖一個輕點,輕盈地做出已經練習過幾千次的舞蹈迴旋,貼著柯羅斯繞到他的背後,長槍一個反刺將其化為泡影。
慶幸即使是在失去熱情的這段時間也不曾懈怠過基礎練習,無論是筋骨的柔軟度還是各種動作的熟練度都不是太大的問題,在面對這些感覺沒有用腦袋思考又行動緩慢的柯羅斯可以說是輕鬆寫意。
長槍一個上挑,槍尖毫無偏差的捅碎眼前最後的柯羅斯,在極近的距離下看著它化成火焰燃燒殆盡,一點一點閃耀碎片在周身飄散…文才意識到久違的喜悅感,斂不住微微揚起的嘴角,這種結束一場心無旁鶩、用盡全力演出的滿足感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
布幕落下,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回到熟悉的校園內,身上的衣裝已經變回米白色制服,如果不是左手臂上還殘留著受傷的痛覺,大概會把剛剛的際遇當作白日夢一場。
「啊!姊姊,歡迎回來~」
剛走進宿舍妹妹就迎面跑了上來…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似,就在不久之前好像也因為晚歸讓對方在大廳一直等待,但就是想不起來是甚麼時候、又是為甚麼而晚歸…
「痛…!」 「對、對不起!」
文送栞回房間後原本就要離開了,沒想到突然又被抓住,抓的還是剛受傷的左手。一個沒忍住喊了出來,果不其然嚇得妹妹馬上鬆手退了一步。
轉過身正想安撫妹妹說只是反應過度,沒想到栞就直接拖著文伸出的右手不容分說的進了房間。被按在妹妹座位的文一時只能呆愣著看栞慌慌張張的翻箱倒櫃不知道在找甚麼東西。
「栞,在找甚麼?我可以幫你找的。」
「…醫藥箱。」
「哪裡不舒服嗎?怎麼突然要拿醫藥箱…喏,在這裡喔。」
因為妹妹之前三不五時就會生病,對方房裡的醫藥箱一直是文在打理的,裡面有甚麼藥物、平常收在哪裡,身為敬職的姊姊當然是再清楚不過。
從書櫃上方拿下目標物遞了過去,看著那雙不滿的眼神仍是不解哪裡不對?
「姊姊,都沒發現自己受傷了嗎,都流血了。」 「啊…」
文看向左臂,淺淺的紅在米白色的制服上格外顯眼,大概是剛剛的拉扯讓才凝固的傷口又破了。
「晚點再上藥就可以的,現在處理的話等洗完澡還要再弄一次太麻煩了啦。」
拉住栞伸來的手,還沒想好怎麼解釋這道傷口只好先用其他理由搪塞,雖然有一半也是真的,連著上藥兩次確實是浪費,不如等清理過後再一次處理比較實際。
「那我去姊姊房間等你。」
「我自己可以的,栞要早點睡,明天要上課喔?」
「不要…讓我幫你,好不好?」
不知道妹妹甚麼時候變得這麼執著又難哄,反倒是這幾次總被抓著痛點,只要面對那個眼神就沒辦法拒絕…
最後文還是點頭答應了,帶著栞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盥洗前還是交代她先睡也沒關係,身為姊姊怎麼可能連上藥都不會。不知道是哪句話踩到妹妹的雷點,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眼神裡升起的怒火文當然沒有看漏,只好趕快逃離房間的奇妙氣氛期望回來時可以趨緩…
回到房間時栞還醒著,坐在書桌前翻著劇本看來是在消磨時間,只是過於專心到完全沒發覺房間的主人已經回來。
從身後偷偷靠近,伸出右手越過對方的頭頂,一個用力直接抽走劇本並高高舉起。果不其然年下的一方馬上站了起來,墊著腳靠在文的身上伸手要搶回去卻怎麼也勾不著。
「晚睡的小孩是長不高的呦~真可惜呢哈哈哈~~…啊!」
早該料到好勝心極強的妹妹就是不會服輸,當栞用力跳起成功拿到劇本的同時也直接撞上文。還好小小的單人房還算寬敞,倒的方向是朝空無一物的平地而不是矮桌或書桌的位置,空著的左手緊緊抱住一起倒下的妹妹,深怕年下因為莽撞的行為而傷到自己。
「痛啊……栞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裡?」
後背最先著地,連著慣性的緣故來不及煞車的後腦也跟著撞上,文慶幸著還有層地毯不然一定更痛…右手還被抓著,左手則是好好攬住妹妹,沒有空閒的手可以揉揉摔疼的部位,只好轉而關心身上沒有反應的年下。
「栞?哪裡痛嗎?」 「沒、沒有。」
栞一手撐在身側,另一手原本是要抓劇本只是早不知那東西掉哪去,現在則是壓在文的右腕上,隨著栞撐起上半身的動作而散落下來的髮絲剛好罩在兩人之間。文仰視著身上的人突然有種被對方壓制的羞恥感,趕緊別開視線不去看她,努力平靜呼吸,希望血壓不要升得太高免得整張臉一定紅的很明顯。
「那、那個,要擦藥吧?趕快處理完趕快去睡吧,不然明天會沒精神的。」
為了方便上藥、也不讓上完的藥不會沾到衣物上,反正是宿舍裡,即使是冬天也好好的放著暖氣。文脫掉外面的睡衣只留一件背心,坐在床上乖乖伸出手,扮演平常對方的角色。
細心處理著傷口,彷彿怕再弄痛手臂的主人,每個動作都放得很輕。明明很想詢問受傷的原因卻還是體貼的選擇不過問,反倒說起稍早年上不在的時候已經獲得其他前輩們的允許,在合理的範圍內可以幫忙學生會的事情,舞台的練習也獲准可以一起加入。
文閉上雙眼,這陣子揮之不去的夢魘在一片黑暗中又慢慢靠近,每每最後一刻都是看到栞站在舞台中心被聚光燈照得閃亮的模樣,當栞開心的向姊姊招手時,身為姊姊的人卻無法給予對應的肯定與回應,然後夢就會在一陣莫名的痛感中結束。
但就像妹妹的體貼,文也決定放手讓從前以為會一直在自己羽翼下的幼鳥獨自飛行。
包紮好之後,栞沒有回去自己的房間,而是又一次留宿在夢大路文的房間。為了不壓到對方的傷口,難得是妹妹睡在床的外側,但最終年下還是朝著溫暖源靠近,攀著熟悉的身驅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