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歌劇】雜文放置 
第35章 徒勞無功
「再考慮一下嘛！拜託了！」
「果然很煩人呢…說起來你是怎麼進來的！而且之前說過就那麼一次而已，跑到別人的學校裡突然就說需要幫忙，也太誇張了吧！」
結束一天的課程後準備要前往學生會室的路上，晶跟未知留因為有其他事情需要先去一趟教師的辦公室所以中途分開了，落單的文就這麼不巧的遇上幾個星期前幫助過的凜明館學生──音無一愛。
身為『高貴皇君』本身在學校的路上就備受矚目，現在又糾纏上一個黏人的傢伙，自然而然馬上就成為所有人的焦點。
不管文怎麼好說歹說，一愛也沒有做出任何讓步或妥協，非常堅持的說無論如何都需要對方的幫忙不可。
「我這裡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啊，根本空不出時間過去看你們練習，而且我們的期末公演也是…」
想到期末的『Elysion』，雖然出演的角色理論上就是目前這五位『高貴皇君』，但明顯從最近五人的氛圍中就知道大家都是各懷鬼胎，對於期末的舞台可能還有其他的變數…就算沒有，文也自認現在的自己還不足以踏上那個舞台。
在那之後沒有再被召喚到地下劇場，自身剩下的閃耀跟過去比起來還是差了許多，但已經不能再倚靠任何外力的現在，只能更努力精進技術、心態跟體能，才能跟那群強大的皇君們站上同一個舞台。
「那！當作校際交流，由我們過來席格菲特的話就沒問題了吧！文是學生會的一員，只要跟妳申請就可以的對吧！」
「重點不是這個吧！申請了我也不會批准的！」
「為甚麼！拜託～文～」 「喂！你幹甚麼，大家都在看啊！」
在音無一愛跳到夢大路文的身上時，校園的道路上瞬間充斥學生的驚呼聲，在文努力試著甩下對方卻未能成功的時候更是引來一堆議論聲，最終文投降大喊她答應的時候，整個校園幾乎瞬間炸了鍋…
「文前輩！前幾天不是才說不會答應任何人嗎！」
「難怪剛剛一路上一堆人都在討論呢，『翡翠皇君』居然被外校的人得手了──這樣的消息。」
「喔～沒想到文前輩這樣容易就把自己賣掉了啊～」
「甚麼跟甚麼…」
送走一愛之後好不容易回到了學生會室才發現苦難才剛開始。
幾個人向當事人打聽著瞬間就傳遍整個校園的八卦，夢大路文非常鉅細靡遺的解釋整個事情經過就是不想再被誤會，絕對沒有甚麼情人節前接受外校神秘人物告白，也絕對沒有甚麼當眾甜甜蜜蜜摟摟抱抱曬恩愛…
結果幾個人好像沒有真的抓到任何重點，吵吵鬧鬧的直到晶好不容易發話才制止幾個人乖乖回到座位上繼續工作。
文今天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手上這份，臨時收到的校際交流申請。
頂著身旁不懷好意的眼神，作為『高貴皇君』還是要保有遵守約定的驕傲，文這麼說服自己才批准了申請，隨意的放到一旁並繼續處理手邊其他還沒完成的文件們。
結束學生會的工作後，在五人回去宿舍的路上，八千代跟未知留仍是不停調侃著下午發生的事情。接近宿舍時已經能看到有個國中生在門口等候著，八千代拉走還想跟後輩打招呼聊天的美帆，未知留則是在走前拍了文的肩膀祝福對方好運，晶還是一如往常沒有甚麼理睬她們的玩鬧就逕自走掉了。
原本還想先當個好姊姊關心一下妹妹的文，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獲得就被栞直接拉回宿舍房間裡。在栞關上身後的房門後也沒有要坐下來講話的意思，拉著文的衣袖邊角語帶委屈的問著學校裡突然傳開的流言。
文急忙又解釋了一次事情的真相與經過，也告訴栞對方是那天她在凜明館也見過的那個自然熟的音無一愛，強調自己絕不是自願或隨便會跟別人摟摟抱抱，是真的百般無奈又沒輒，所以也才會答應利用幾個假日的時間幫忙她們練習。
以為解釋清楚之後就會獲得妹妹的釋放，未料栞的表情絲毫沒有好轉，反倒是在聽到文親自批准了用校際交流的名義在假日去幫忙凜明館的人練習時，委屈的表情轉為不開心的模樣。
文想起小時候要是拿走妹妹想要的東西的話，那個小孩子也是會像現在一樣鼓著臉盯著自己，直到她意識到要把東西交到栞的手上，對方的表情才會緩和並且重新露出笑容。
內心拉起一級警報，想不到自己做錯了甚麼又該怎麼補償的文只好小心翼翼的提議讓栞也一起幫忙跟凜明館的練習，這樣就不用犧牲姊妹倆假日相處的時間，也可以兩人一起為期末的公演做準備。
雖然沒有展露出笑容，但至少栞答應了提議。
於是與凜明館一起練習的日子就這麼穿插在繁忙的期末時刻。
作為接待方，文通常都會早早就在校門口等候凜明館的人們，跟栞一起。
交代很多次讓妹妹在練習室裡待著不用浪費體力也不會著涼，但栞說甚麼都一定要跟過來，最終文還是接受了妹妹的任性，也才有了常常一愛一見面要撲上來時被栞給擋住的場景，不過一愛也不怎麼在意。
練習的時刻偶爾也會有其他『高貴皇君』在場，但基本上其他四人從不會參與指導的部分，只專注於更精進期末劇本的演出。
往往在練習前文都會準備好給凜明館的練習菜單，將大部分需要注意的事情跟凜明館的領頭人──巴珠緒，交代清楚之後就會退到一旁與栞一起練習。
於是同一間練習室裡常常會展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氛圍、上演兩齣不同的戲碼。
一邊總是吵吵鬧鬧不時又嘻嘻笑笑的，另一邊則競競業業力求完美的做好每個小細節。
「文，能稍微單獨聊聊嗎…？」
文不解的看著珠緒，異常堅定的神情與絲毫不退讓的態度堅持著接下來的談話不能有第三人在場。雖然有些疑惑與奇怪但還是讓栞在原地等待，文則是帶著珠緒到了練習室外找到一個不太會有人經過的角落等待究竟對方要說些甚麼。
當珠緒請求客座出演凜明館的戲劇時，文緊皺起眉頭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就拒絕了對方的提案。
「如你所見，我現在也是為期末的舞台疲於奔命，根本沒有餘力幫你們。」雙手環抱胸前無形的隔絕雙方的距離，不管文怎麼表態與拒絕，珠緒仍是堅持不懈的請求著。
「文也不一定會出演席格菲特的舞台吧？」 「你說甚麼！」
前一刻還打算直接用行動來表示答案的夢大路文在踏出離開的腳步不到兩步距離時，聽到珠緒異常冷淡的語氣說著根本與她無關的事情時，回過頭的瞬間就知道自己正中對方的下懷但仍是想把話說清楚，半瞇起眼十分不悅的盯著對方等待她更進一步的說明。
能站上最後的舞台的只有被選中的五個人。如果按以往來說，『高貴皇君』五人就代表校內最強的五人，由這五個人出演期末的『Elysion』是最合情合理的選項。
但如果其間出現超越原『高貴皇君』的人該怎麼辦？
「栞さん取代文的位置之後，我們就無法在『戲劇慶典』的舞台上再會了呢。所以，希望文好好考慮過再回答…我會靜候你的答覆，現在先失陪了。」
拋下莫名其妙的話的人不知道走了多久，文回過神時眼前的人已經換成大概是等太久而找了出來的栞，一臉擔心又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文也不可能跟她坦白剛剛與珠緒的對話內容。
岔開話題說要回去練習，順便討論等等的晚餐要吃甚麼。文知道這種閃躲方式很拙劣，但她更清楚栞不會在這時候選擇追問。
回到空無一人的練習室後，文沒有選擇再繼續練習，徑直走到鋼琴前坐下，掀起琴蓋後深吸一口氣做足準備，修長靈活的手指在落下的瞬間便飛快地舞動著奏響樂章。
一曲接一曲，興致慢慢變得高昂，於是跟一旁的妹妹久違的合奏了一曲，不變的默契完美重現兩人都熟稔於心的樂曲。
當最後一個音符飄散在空中，看著妹妹喜悅又滿足的笑容，文鬆了口氣，伸手蹂躪另一人淡金的長髮，惹得栞氣鼓著臉躲開。
雖然栞說著想要再一起彈幾首或是只聽對方彈奏也可以，但文還是以時間太晚為由，默默把琴蓋再次闔上，好像剛剛甚麼都沒發生似的整理好之後帶著不甘心的妹妹離開練習室。
失重感。
伸手想要抓到卻握不住的，以為做得到卻辦不到的。
更多的練習反而適得其反，最糟糕是每次與共演者一起演出時，從對視的眼神、相握的雙手、來往的腳步間，都能明顯感受到熱情的流逝。
以為只是舞台壓力導致的現象，沒想到換個方式驗證也還是得到相同的結論。
只要跟她一起，自身的星星之火都會成為對方的燃料，而自己留下的只有燃盡的灰燼。
責怪不了任何人，只能像現在這樣每當躲回宿舍的小房間後，關掉過於刺眼的燈光，趴在床上享受黑暗的寧靜。
知道該是時候做個了結，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終究是強求不來也遲早會再失去。
抓起手機，在一片昏暗的環境下亮起的手機螢幕第一時間還是讓不適應的雙眼刺得有點痛，但文還是好好地找到該連絡的對象，簡短有力的訊息傳出去之後很快就收到回應。
關閉已經沒有用途的手機，終於又能回到一片漆黑之中，但心臟卻失去了剛剛的安寧，為了明天即將發生的事情，劇烈、無力地掙扎著。
這一天，席格菲特的練習室不對任何人開放，只有『高貴皇君』五人。
總有好奇的學生會故意路過或是用各種名義靠近練習室，這時守候在外的鶴姬八千代或柳美帆就會負責把迷途的羔羊指引回正途，確保二年級的三人在裡頭不會受到任何干擾。
栞站在遠遠的另一端看著，並不是不想進去，只是在靠近之前八千代就已經看到她，也已經很明確的搖頭示意就算是她也不能進入。
所以只能等待著，等裡面的三個人出來之後就知道究竟發生了甚麼。
『不行呢，文。』
輸了，一次又一次。
不管怎麼努力，不管比了多少次，不管換了多少項目，沒有任何一樣可以企及對方哪怕分毫。
但此時此刻，文覺得徹底的輸了全部還比較爽快。想起之前還能勉強在一些項目上、或是偶爾超常發揮的情況下勝過這個人人誇讚的天才，反倒讓自己有了錯誤的期待。
腳步一滑，擁抱地心引力的牽引直直倒向木製地板上，眼前應該是快速閃過的燈光、場景變換卻異常緩慢，直到仰望著高掛在天花板上的絢爛燈光以及後背的痛感傳來才意識到已經碰到地面。
『完全，輸了…呢。』
躺在地上喘著氣平復著剛剛劇烈運動完還不平靜的心跳，久違的不甘心突然湧了上來，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淚水與汗水混雜在一起劃過臉龐不停落下，但嘴角卻是不受控的微微揚起。
早知道贏不了還是要挑戰，因為是曾經最憧憬的位置，因為是約定中必須抵達的位置。就像飛蛾撲火一樣，燃燒生命直到最後一刻，在自焚的最後一刻卻仍是不甘心，明明曾經那麼靠近過，然而如今即使是賭上一切都無法再撼動分毫。
但同時還有無法言喻的滿足感，因為盡全力所以沒有任何怨言的接受結果，說服自己把位置還給真正適合的人。
『文～稍微躺得有點久了喔？再這樣下去未知留就要叫美帆進來擦地板了呢。』
『還有事情要做，快點起來。』
『囉嗦…』
文握住晶與未知留分別伸來的手，順著強大的拉力站起身，隨手抹去臉上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甚麼的液體，因為難為情而別過眼神，確定情緒穩定下來才又看向等候已久的友人，多年的情誼還是有些默契，不用多說甚麼，文走向門口把外頭盡職的另外兩位『高貴皇君』帶了進來，也順便把不遠處站著的栞也叫了進來。
重新關上練習室的門，文走到另外兩位好友的身邊正對另外三位低年級生。
雪代晶宣布今年期末公演『Elysion』的角色分配，匹配各個『高貴皇君』的角色，除了現任『翡翠皇君』並沒有獲得位置，反倒是把原定的角色給了栞。
在晶投下第一個小小震撼彈之後並沒有給低年級任何提出異議或反應的時間，文不疾不徐地接著宣布會去客座參演凜明館的期末舞台。
最後是未知留打斷低年級已經出口的疑惑，宣布現任『翡翠皇君』因不再適任而即日起將撤換，但礙於接近學期末，為了避免其他的麻煩以及維持學生會的運作所以不會馬上對外宣布，僅限在場的相關人士知情。
『騙子…』 『被你這麼說也沒辦法呢…栞。』
努力維持嘴角的微笑，即使被說是背叛或是欺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當著其他五人的面走出練習室，在最後一刻很不負責的想著至少這次有好好的下台，比起不告而別應該強了不少，也應該足夠了，嗎？
──這就是你期待的舞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