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歌劇】雜文放置 
第43章 交錯總結
布幕落下的一瞬，外頭的喝采與掌聲仍響徹整個禮堂，喜悅興奮的情緒仍是高漲，文緊緊牽著身旁妹妹的手說不出內心的感動。
然而喜悅卻從未因為當事者本人的願望而多做停留。
眼前的畫面開始變得模糊而破碎，本應歡聲雷動的禮堂漸漸被消音。
意識到不對勁的文趕緊轉過頭看向栞，從零碎的視線中能看到妹妹仍沉浸於舞台甫落幕的高昂情緒中，再快速掃過其他幾人也是同樣的神情，從而確認只有自己身處的世界似乎並不相同。
文不確定自己的感官到底還剩多少功能，也不知道接著究竟會發生甚麼，只知道還有允諾好的在舞台結束之後要做的事情還沒完成。
在視覺消失的最後看到翠綠的眼眸充滿詫異與驚嚇的神情，大概是也失去功用的觸覺害得無法拿捏力度讓對方被嚇著。也聽不見究竟是用了多大的聲音，只知道是竭盡全力做出最後的吶喊：
『我一直以來，都是最喜歡栞的，不止是姊妹，不管現在、過去、還是未來，都想要永遠在一起、永遠獨佔所有的喜歡！』
重獲光芒的視線，然而眼前的畫面是熟悉的、久違的地下劇場，身上並不是之前穿的黑白相間的制服與披風外套，而是曾經看過的綠色和服，手中的武器也不是長槍，而是那柄破刃短劍。
「疑惑嗎？わかります。」
「你做了甚麼…」
文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長頸鹿與鼬鼠，還有當初見到過的那個自稱是艾露的人，內心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答案卻不想被證實…
「一切，都是為了未知的舞台。」
──分散的靈魂們於遙遠的未來再次重逢的奇蹟。
「但是，奇蹟，從來不曾真的存在。」
「還沒想起來嗎，凜明館的，夢大路文。」
零碎的記憶自腦海湧上，混亂的腦袋已經分不出哪些是真實發生過的現實、哪些只是虛幻的假象。
因循一個不同的選擇而導出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線。
直到剛剛一直以為那個留在席格菲特撐過一切，終於完成夢想的舞台能與妹妹好好相處的就是自己選擇的世界線。
然而此時此刻的打扮以及腦海深處不停回放的，本應是另一條世界線的記憶卻又明示著這就是現在的現實。
兩個記憶在有限的容量載體間不停互斥彼此的存在，不堪於抽痛的腦神經折磨，渾身像是被抽出所有氣力，文已經無心也無力再支撐搖搖欲墜的身軀，乾脆跪坐在地上雙手死死壓著腦袋試圖讓混亂的記憶得到平息卻也只是徒勞無功。
「不對…我選擇了，我沒有放棄、沒有退縮，即使一次次從舞台被擊落也還是堅持完成夢想的，席格菲特的夢大路文！」
「還不願意面對嗎？你根本不是因為地下劇場而失去熱情，只是因為害怕妹妹勝過自己並搶走屬於自己的位置，從而逃離舞台的死去的舞台少女罷了。」
「你說謊…我怎麼可能忌妒栞…」
「我可沒有提到忌妒，看來你已經想起來了啊。」
「不對…不對！」
按捺不住翻騰的情緒，直覺想要搗毀造就這一切麻煩的源頭，文不假思索的拿起一旁的破刃短劍朝話語不曾停歇的艾露衝去。
──鏘
揮下的短刃並未碰到目標，在半途被另一把劍給攔住並毫不留情的推開。
「…不行，姊姊。」
「給我讓開，栞。」
「…我不會讓開的。」
不知道在那裡聽過的應答對話讓文更加頭痛，無法對眼前的人出手，也已經無法像當初一樣冷靜思考妹妹的真假可能性。
短時間內發生的種種變故讓文只想放棄一切，任由命運擺布自己的去向。
手中的短刃在強勁的揮擊下應聲落地，文已經放棄思考為何眼前的妹妹要擊落自己的武器，也沒有要理會那把高舉著的劍刃即將落向何處。
只要能結束這一切的鬧劇，怎樣都好。
──鏘
「放棄可是不行的呢，文。」 「…未知留？為甚麼？」
矮小的身影舉著與體型全然不符的大劍，臉上仍是帶著笑容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
文疑惑的看著莫名出現在此處的未知留，然而問題還沒得到解答就又聽到另一聲金屬碰撞。
──鏘
「前輩們～閒聊也要等回去之後吧，這裡可是舞台呦。」
「八千代，這時候就坦白說擔心突然大喊就消失文前輩也行的吧。」
「才～不擔心，不過文前輩剛剛頹喪的樣子倒是挺有趣的，還有這個衣著也是，挺符合文前輩愛管閒事的形象。」
兩個吵鬧的後輩站在遠處碎嘴卻沒有要多靠近的意思，文的腦筋還沒反應過來於是也沒來得及糾正八千代的說辭。
──鏘
「冒充『高貴皇君』的傢伙，不可原諒！還有，文！剛剛才完成『Elysion』的演出就想背叛我們的話，我是不會允許的！」
「晶…」
立於前方的身影高傲的挺立著，未知留也順勢站到晶的身旁，一高一矮的影子被拖得細長，但兩人站在一起就像無堅不摧的一道阻礙。
「姊姊…為甚麼？你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為甚麼不過來我這邊？」
「栞…」
同時與『白金』、『蒼玉』交手的妹妹理所當然落於下風，即使心底深處知道那只是幻影一樣的假象，文還是忍不住對那張臉、那個聲音心生憐憫，腳步不自覺的朝對方移動。
「和姊姊約定好的人是我。」
被拉住手向後一跩，踉蹌了一步剛好在回頭時正對上那雙帶有不滿與擔憂的眼眸，知道妹妹又要鬧脾氣的文還沒來得及伸手安撫眼前的小孩子，肩膀上先被蓋上熟悉的重量。
「文前輩還是這樣比較好看呢，穿和服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當然！這可是席格菲特的特色！文前輩當然還是最適合席格菲特的！」
重獲的披風罩在身上，轉瞬間綠色的和服蛻變成原本的黑白色制服，接過美帆遞來的長槍，文有些錯愕的看著兩個後輩，但顯然他們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把東西歸還給自己之後就跟上晶與未知留的腳步去追擊幻象。
還沒組織好適當的話語，在姊妹倆找到話題的起頭前，前方戰局傳來異變的聲響。兩人默契的交換眼神，決定先解決眼前麻煩的事情之後再好好的促膝長談。
趕到現場的時候，兩組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馬分立在兩側，第一時間文是從人數的差異辨別應該屬於自己的群體，牽著栞加入一方的陣列時也看到對面幾人詫異的眼神，好像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一樣。
「這是甚麼惡質的玩笑嗎？身為背叛者的文さん居然穿著同樣的衣著跟『我們』站在一起。」
「隨便說別人的前輩是背叛者還拿著武器指著人，我們才是困擾的一方吧？」
兩個人互相舉著弩箭，一個是瞄準剛進入群體的文，一個則是瞄準有相同長相的一方。兩人間玩味的眼神別無二致，互相打量著彼此，彷彿在揣測對方的心境一般。
其他幾人的狀況也差不多，都是看著『自己』，陷入沉思之中。
剛剛消失的艾露又突然出現在舞台上，說明現在這個舞台是眾多世界線的交岔點，在這個地方不存在真正的時間、空間概念，每個人卻也都是真實的存在。
未知留切實的提出質疑，雙方的爭鬥並沒有任何實質意義，如果只是鬧劇一場的話根本沒有理由配合演出。
艾露不置可否的聳肩表示的確沒有實質意義，但舞台布幕已經升起，沒有一場精彩的演出、沒有決出勝負，布幕是不會落下的。
「能知道因為不同選擇而有不同際遇的『自己』以及其他人會成長到甚麼地步，這樣的理由不也很有趣嗎？」
「站在頂點的王只能有一個，既然都遇到了，就應該要決一勝負。」
說著，幾個人開始移動腳步，劃分出一個個舞台認真對峙。只有姊妹倆仍是站在原地面對另一個一臉疑惑不解的人。
「姊姊留在席格菲特的世界…」
「栞…」
文難為情的看著另一個妹妹，腦袋裡的記憶還是有些混亂，即使現在穿回了席格菲特的舞台裝也無法抹去早前像是切身經歷過，深深被刻入腦海的另一段記憶。
「即使沒有姊姊，我也還是會過得很好。能夠向雪代前輩、未知留前輩學習，有美帆前輩、八千代前輩會照顧我…所以！即使沒有姊姊，我一個人也能獨當一面！」
──鏘
刀劍在觸及文之前，被同樣的武器招架住。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對峙著，雙手緊握著劍柄與對方做力量的比拚，誰也不讓誰，但明顯防禦的一方漸漸落入下風。
「小心！」
在最後一刻，文一手反握長槍，用沒有傷害力的槍尾擋開壓下的劍刃，另一手環在同一方的栞的腰間向後一躍拉開一段安全距離。
文的心情相當矛盾又複雜，兩個都是自己的妹妹，無論如何都無法傷害、也無法容忍被傷害的存在。又明明沒有實質爭鬥的理由卻莫名要站到舞台上決勝負，這樣不合理的安排根本就是鬧劇一場。
但對立的人顯然並不這麼認為，莫名充滿敵意與戰意，也不知道是被甚麼激起怒火，甚至有愈發激昂、憤怒的跡象，不容分說的氣場更是展露無疑。
當對方再次發動攻擊，文將身旁的栞擋到身後，用長槍壓下另一人的武器，抓準時機一手直接禁錮住對方的雙腕，努力勸服另一個妹妹不要為了不必要的舞台浪費力氣，有甚麼事情或不滿都可以討論，然後再一起想辦法離開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放開我！我才不需要姊姊！擅自就離開了，總是甚麼都不說又隨便幫我決定，這樣的姊姊…我才不需要！」
「栞…」
被對方的話震懾而放鬆手上的力道，順勢掙脫的人正要重新舉起武器卻又被站在文身旁的栞給擋下。
翠綠的眼眸因為不同的理由卻也燃起同等的憤怒與不滿，瞪著對方好像有甚麼深仇大恨一樣。
「姊姊那個笨蛋甚麼都不說的話，我就一直陪在她的身邊等待她願意開口的時候。即使被丟下過，無論多少次，我都還是會再追上去。因為…無論如何，我都最喜歡姊姊了！」
說到最後，栞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來，也不理會還在場的對手，放下兩人的爭鬥逕自走到文的身旁直接擁了上去。
文尷尬遲疑了一瞬，知道栞的用意，用眼神示意周遭的環境場合也悄悄用口型說現在不合適，但懷中的人並不買單，又搬出那副楚楚可憐屢試不爽的撒嬌表情。
最終年上的一方還是敗下陣，閃躲著眼神，妥協的紅著臉低下頭，栞馬上微微踮起腳尖吻了上去。原本以為會很快速就結束，但嘗到甜頭的年下卻沒有太快結束的意思，雙手交叉環在文的頸後讓兩人能夠更貼近，深吻至缺氧才捨得離開，還不忘瞥向還站著人的另一側，宣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文當然知道妹妹的小心思，但自己也算是別有所圖。微微轉了角度，讓視線裡能夠一次容納近兩個相似的存在，確定他們也都看著自己才認真地開口重複早前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說完、也不知道有沒有被聽到的話。
「我一直以來，都是最喜歡栞的，不止是姊妹，不管現在、過去、還是未來，都想要永遠在一起、永遠獨佔所有的喜歡。」
「這份感情，無論在哪裡，都是不變的。」
後半句當然是說給另一人聽的，但眼前的人顯然就沒那麼情願，鬧著脾氣一下要走一下又纏上來，最後還是窩在身旁，緊握著雙手不願放開。
「你們…」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但這個姊姊是我的，不會讓給你。」
「好了…也別打了，去跟其他人會合，找到那個艾露さん然後想辦法出去比較要緊。」
深怕兩個人又打起來，文趕緊拉回正題並朝著其他幾個人的方向看去，卻尷尬的發現不知何時已經受到群體的圍觀，從震驚、調侃、不懷好意、無視的四種眼神裡，文只能難為情的拒絕任何眼神接觸，默默帶著兩個人走向其他幾人。
交談後才知道，剛剛在其他幾人的舞台上，大概是因為散發出強烈的光芒而招來不少柯羅斯，於是大家很一致地將目標移轉到不速之客身上，攜手共同迎擊敵人。
秉持友愛關心的態度來查看是否姊妹的舞台也遭襲，殊不知卻撞見讓一半的人微微吃驚的畫面，而另一半則是早有預感，還能淡然的調侃著宿舍傳言終於得到證實。
「宿舍傳言…是甚麼？」
「呀～這就要問問，如果栞能夠每天待在文前輩的房間過夜的話，都會做些甚麼吧？」
「當然就是睡覺而已，根本沒有甚麼好傳言的。」
「是嗎～但是文前輩剛剛看起來很熟練喔？」
「啊，沒有否認呢，沒想到那邊的文さん是這樣子的～栞，要小心喔？」
「不，按照文這種個性，是誰主動可不好說呢，是吧，栞？」
「不會吧，栞那麼乖，怎麼可能…」
「臉紅了呢，果然。」
「咳咳…我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回去的方法吧。」
「真是拙劣的轉移技巧呢，文。」
「晶才是，好好提升一下管理麾下的技能啊。」
「好了好了～大家，看來已經有人恭候我們多時了喔？」
文第一次覺得看到艾露能感到由衷的喜悅，面對麻煩未知又令人頭疼的事物也好過像剛剛一樣被輪番八卦轟炸，尤其自己不擅長面對的幾個人還多了另一個世界線的部分，直接變成雙倍的困擾。
原以為還需要一翻唇槍舌戰或至少要互相刁難一陣子，但礙於柯羅斯一再攪局，艾露他們也沒有想繼續維持這個交錯世界線的舞台，很乾脆的答應讓他們回到各自來的地方。
如同剛開始見面時，兩群人分立在兩側，等待舞台裝置的運作將他們送回原本的地方。
「姊姊！為甚麼離開席格菲特，又是為甚麼留下來！」
齒輪已經開始旋轉，在最後一刻對面的栞朝著另一方大喊，紅色的布幕卻沒有等待的意思，已經降落到一半，就快要將眾人的視線遮蔽住。
不知道對方還能不能看見，文無聲的用口型傾吐了直白明瞭的原因。
相信對方如果能看見的話會理解自己的意思，也相信最終在另一個世界線上他們也會找到屬於他們的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