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勝負

席格菲特一直以來的傳統都是由『高貴皇君』5人出演任何學校舞台劇的主要角色，然而夢大路文以已經三年級不想在這個時間點攪和即將交接的體系為由，堅持以普通一般舞台演劇科生的身分及不輸雪代晶的技術來挑戰主演的位置。

晶跟未知留不止一次要求文應該要重新回到『高貴皇君』的行列，席格菲特一直都是用實力說話，就算有誰真的因此必須退出舞台那也只是實力不足的緣故。

「是我貪心，想要一次實現所有夢想。」

文並沒有輕視誰的意思，不用兩個友人提醒也知道如果回到『高貴皇君』意味著有人必須退出的話，大家仍會心甘情願讓實力決定一切。

但經過這麼多峰迴路轉後的、最後的『輪迴之章』，文想要打破一直以來席格菲特的傳統。

分散的靈魂們於遙遠的未來再次重逢的奇蹟──這個奇蹟需要其他五個人一起出演，才是真正的奇蹟。

舞台的事情就交給舞台決定。意見相左的晶與文並沒有耗費多餘的時間與力氣說服對方，就像過去兩年裡一樣，用實力決定誰成為主演，誰就能找到相伴的『蒼玉』一起決定劇本走向。

由於兩人理想的劇本相去甚遠，舞台的準備也需要耗費不少時間，文與晶決定勝負的日子也就較前兩次提前不少，在還是飄雪的冬天裡就約定要在新的一年到來前決定主演。

當初高一是在地下劇場裡決定勝者，高二時則是在約定的勝負日前一天進到削劇而錯失實質的交戰，最後一年，也是為了彌補上次未能完成的較量，三個三年級聚集在練習室內，外頭則是交由另外三位『高貴皇君』把關不讓其他任何學生靠近。

所謂較量，無非就是對角色的詮釋、理解，演出技巧的細膩度、完成度，動作的流暢度、合理性。

兩道強光互相碰撞，時而吞併另一方，時而交融在一塊，就看最後留在舞台上的是屬於誰的顏色，從而決定最後的主演。

不被對方的角色拉走，保有自己詮釋的特色，不能讓舞台的聚光燈聚焦在對手身上，必須時時刻刻展現最完美的自己。

雙方你來我往，誰也不讓誰。

前一刻還是晶領舞，下一刻也可能馬上被文搶走腳步，順著對方的氣勢演出；前一秒還是文引吭高歌主角的戲份，下一秒晶也會從配角的聲部切入，搶走主角的鎂光燈。

明明詮釋的方法截然不同，卻能在對方搶占鋒頭時融入其中，並伺機重新把戲碼導回自己所期許的模樣。

未知留難得緊皺眉頭看向舞台中央的兩人，兩道同樣純淨透明的閃耀、毫無瑕疵，能夠融會吸收周遭的色彩並融煉出更加耀眼的，屬於白金的光芒。

沉浸於舞台與對手的光芒中，文與晶停下舞步時已是滿身大汗，也才注意到旁邊除了未知留之外，其他三人也已經進入練習室。

旁觀的四人無法明確給出答案說誰更好，當事者的兩人也是，即使認同對方的詮釋與演出，但也沒有辦法達到放棄自己立場的地步。

「既然前輩們一人的舞台同樣精彩，那關鍵就在於其他因素的效應吧？」

「這就是關鍵點所在啊，所以文前輩才需要跟晶前輩決出勝負來決定其他因素的走向。」

八千代雙手環抱在胸前解釋同屆友人剛剛提出的看法。正是因為兩人的劇本不同，其他因素的走向也會不同。

是要所有人全力支援一個『王』的舞台，還是所有人跟著『王』一起站上舞台。

是在幕後成為薪火燃燒出唯一耀眼的火焰，還是在台上成為共同綻放的煙火。

席格菲特的舞台應該由『高貴皇君』做出決定。

文雙手一攤留給在場的五人一大難題，彷彿事不關己一般頭也不回的走出練習室。

一週後，席格菲特的公告欄上貼出的白紙瞬間引發軒然大波。

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今年『Elysion』的主演由不是『高貴皇君』的人拿下，並且打破傳統，將有6個人共同演出。

免不了有質疑的聲浪，即便雪代晶站在演講台上再次宣布這項決定，鳳未知留詳盡的解釋這次的改變原因，但仍舊還是有部分的人無法接受。

為了堵住悠悠之口，文更加認真的準備最後的舞台，幾乎是醒著的所有時間都在思考如何才能更完美的演出。

不論是跟其他人一起練習，互相討論、提點、指導演出的橋段，或是再更精進自己的實力，確保能萬無一失演出到最後一刻。

期間文也與其他四人有過交心的談話，從而得知當初練習室裡的五人是如何決斷出現在這個決定。

美帆原本想追隨晶一個人的舞台，成為單一個『王』燃燒的薪火，無法接受內心的強大存在被自己以外的人擊敗。

但是能夠站在同一個舞台上閃耀，這樣的誘惑力最後還是佔了上風。

因為有過『戲劇慶典』的經驗，知道在舞台上追逐成為主演是多麼重要的事情，起初因為只是一年級覺得來日方長，時至今日已經二年級即將三年級，想要在最後與夢想中憧憬的前輩再站上同一個舞台競爭較量。

八千代倒是爽快許多，想要看看不同的舞台，想要知道姊妹倆會交出甚麼樣的成績單，想要知道六個人的舞台能擦出甚麼樣的火花。

不想要來年的『Elysion』仍是單純的依循傳統，所以在今年就先打破窠臼，未來的日子也能以此為經驗，如果能成功創造新的開端固然很好，失敗的話也能再在明年退回一步打著復興傳統的名號重新開始，算是只賺不賠的交易。

未知留這次倒是持以保密的態度，不願揭露同意的原因，只說並不是因為任何人而是基於自己的決定而做出選擇。

只是笑容背後仍是藏著精打細算的一面，說是無論如何都會好好督促大家一起完成最棒的舞台。

與晶的交談仍是一如既往的困難。加上國中的話，六年的時光裡兩人不曾在舞台以外的地方好好交談，以前是為了爭奪『白金皇君』以及各個演出的主演角色而不停競爭。擁有不相上下的實力卻常常對劇本有不同的見解，於是在討論的過程中常常會起爭執，一定要靠實力說話來說服對方。

和平共處從來就不是兩人的風格，即使秉持應該要有學姊、『高貴皇君』的風範，長大要有更成熟的行事作風，未知留也從中調解了許多次，兩人檯面上互有來往的次數仍是居高不下，其中又以晶取勝的次數居多。

高二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才趨緩，但高三回來之後，事情又恢復到跟之前一樣，凡事都要爭出優劣勝負。

但是這次，晶卻主動讓步了。

因為相信未知的可能性。相信這群人一起創造的舞台會充滿未知的變數，會改變過去根深柢固的舞台，會成為通往未來的曙光。晶想要相信不一樣的可能，在踏入新的環境、領域之前，先踏出自己的舒適圈。

栞的話，文並沒有特別詢問。

直到演出前不久的某天，栞突然開口說起當初在那個練習室裡其實只有他直到最後仍搖擺不定。

過於靠近夢想而產生的不真實感，開始懷疑自我是否已經做足所有準備，是不是已經符合實現夢想的所有條件，會不會這個選擇反而會導致夢想破碎，種種很多的懷疑湧上心頭，一瞬間甚至是無法篤定的說想要站上夢想的舞台。

但是內心一直有個聲音吶喊著不能在抉擇的路口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想到自己應該要成為能讓『白金皇君』不停前進的『蒼玉』，回想起姊妹倆約定好要一起創造的夢幻舞台，所以還是義無反顧的走向自己應該前往的舞台。

當然，也是因為當初說好的，在這個舞台結束後就會獲得的答案。

懷抱所有人的，各式各樣不同的心願、念想，最終公演的布幕終於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