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歌劇】雜文放置 
第31章 親朋好友
呼嗚──
地下劇場裡，最後的柯羅斯在眼前碎裂，但布幕並未落下。
柯羅斯的數量、質量跟最初比起來多上許多，雖然算起來也只是烏合之眾，但前仆後繼毫無喘息空間一直戰鬥仍是非常消耗體力。文內心也小小慶幸自己一直以來都算以體力見長，如果是栞的體力的話大概早早就累壞了…
「文前輩～有想過明明只會被閃耀吸引的柯羅斯為甚麼會出現死亡的舞台少女面前嗎？」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跟著的是箭矢破空的聲音，趕忙側過身勉強躲過對方的偷襲。
一團藍黑色的火焰燃燒幻化出鶴姬八千代的身影，穿著類似的服裝舉著十字弓，那副不懷好意的笑容跟本人別無二致，就好像本尊一樣。
「文前輩這麼細心的人一定知道吧！」
這次聲音是從側面傳來，眼睛餘光已經瞥到襲來的攻擊，舉起身側的長槍格擋開類似的長兵器，定睛一看，這次出現的是柳美帆。
「在舞台上分心可是大忌喔，文。」
急忙向後跳開，原本站著的地方被大劍破出一個大洞，而舉著大劍的人則是身型嬌小的鳳未知留。
「太鬆懈了，文！」
自另外三人間團團燃燒的烈火中走出的是僅剩的那位王者，雪代晶。
「柯羅斯，因為被閃耀吸引而聚集，為了吞噬更耀眼的光輝…所以只是無趣的養套殺戲碼是吧！」
擋開迎面而來的長矛，側身躲過大劍的劈砍，利用對方沉下的手當作跳板離開戟的攻擊範圍，在空中反而成了明顯的箭靶，偏過頭險險躲過自後排射來的弩箭，臉頰上還是留下被擦過的痕跡。
落地後腳步就沒停下過，被三人接連追擊，還要隨時應對夾雜在攻擊之中的冷箭。即使知道眼前的都只是冒牌貨，但還是為他們逼真的演技、長相、技術默默讚嘆。
但終究，冒牌貨的光芒是比不上本尊的。
比如說現實中八千代肯定會更好的隱藏自己，像這樣不停攻擊暴露自己位置的不智之舉絕對不是她會有的舉動。
一個突進衝刺到對方面前，遠距離的弩手顯然無法應對貼身近戰，即使嘗試用手中的弩做阻擋也只是徒勞。文毫不留情將長槍一揮，轉瞬就解決第一個麻煩，心裡默默向現實中的八千代小小道歉一聲，絕不是因為平常的私人恩怨而第一個找他下手。
接著就是第二個目標，那個現實中雖然有些莽撞但還是能受控聽話的後輩，如果換做平常至少在舞台上會好好觀察四周的人再決定怎麼行動，像這樣不經大腦只會往前衝的笨蛋，無疑只是送死的柯羅斯。
背對柯羅斯，果不其然無腦的生物馬上就自動送上門。
躲過戟的攻擊，從胸口的位置毫不留情捅穿對方，一下就化為一團火焰伴隨閃耀碎片零散於空中。
就剩下那兩個現實中的麻煩人物了。
文自知面對眼前的對手，心理作用還是佔了大半因素。像剛剛面對八千代或美帆的幻影都能更加冷靜、游刃有餘的分析現實與假象的差距，並且知道怎麼一一擊破。
因為現實中還算跑在她們前面，所以能清楚掌握後輩的能耐與特質…
但同屆的兩人就不是可以相提並論的存在了。
即使知道，真實情況下晶跟未知留的配合一定更默契，連一絲喘息的空間都不會留給對手，這些柯羅斯終究只能模仿他們的外型卻無法模仿他們的契合，像這樣被自己這個『翡翠皇君』接連躲過的只能是不像樣的冒牌貨。
但同樣的，文也找不到關鍵的突破點，只能苦於閃躲與防守，來來回回在身上也留下了幾道淺淺的傷痕。
一路退到了舞台邊緣文才發現已無路可退，而面前的兩人仍在步步逼近。
文轉念一想，畢竟是沒什麼智慧可言又只知道攻擊的柯羅斯，搞不好用最基本的方式就能擊敗也說不定…比如說舞台邊界這種基本常識。
架起防禦的姿態作勢要反擊，兩個柯羅斯毫不猶豫地自兩側衝了上來，在逼近的那一刻文把長槍當做撐竿將自己撐到半空中翻到兩人之上，三人的位置一下調換過來變成對手在舞台邊緣。
無視她們轉身後刺來的武器，文緊握著手中長槍的最尾端，利用兵器長度的優勢竭力一掃，就像要打出全壘打一樣，一下將兩人擊退一步，是正好踩空跌落舞台的位置。
過了幾秒後看到從舞台下升起兩團火焰的餘燼與閃耀碎片文才鬆了口氣，暗自慶幸舞台邊界的規則在這個奇怪的地下劇場仍適用才能靠著規則險險戰勝那兩個無腦生物。
只是看布幕卻還是沒有落下的徵兆，文左顧右盼著想找到今天一直都還沒出現過的鼬鼠與長頸鹿問清狀況，但無論怎麼掃視觀眾席都找不到那兩個以往很顯眼的目標，反倒是舞台正中心突然被打上一道聚光燈，在燈光下一個人影漸漸幻化而出…
「真不愧是前任『翡翠皇君』，很精彩的表演。」
文警惕的看向自舞台中心冒出的人，淺青色的短髮少女，手上沒有武器，看起來也沒有敵意…自稱是艾露，卻不再解釋更多身分相關的資訊。
很在意她口中的前任『翡翠皇君』，然而追問並沒有得到答案，文也只能確定自己從沒見過這個陌生人，但顯然對方認識，或說至少知道自己是誰。
「你有想過在各個不同世界線下可能會發生各種不同的故事嗎？」
「落敗、放棄掙扎的夢大路文、沒有伸出援手的『高貴皇君』們、沒有察覺異樣的夢大路栞。那個世界線下的你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舞台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文舉起手中的長槍戒備著可能會出現的攻擊，但隨即就發現舞台的另一頭正上演著另一齣戲碼…
文看到『自己』在失去對舞台的熱情後變得頹廢，因為忌妒『栞』而疏離妹妹，在席格菲特的校園裡飽受議論，即使在學生會室也有來自其他『高貴皇君』的壓力。
最終在一次公演的致命失誤下，瞞著所有人，悄悄收拾最低限度的行李，就像平常外出一樣走出校門，在大雨之下連一柄傘也沒撐，漸漸遠離曾經夢想的舞台。
換掉手機號碼不讓任何人找到，進到名為『凜明館』的校園這次只是普通科學生，在外自食其力生活，過著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平凡人生。
燈光再次暗下，當文以為那個無趣的『自己』會就這樣結束舞台少女的一生時，再次亮起的舞台揭露了不同的故事。
因為遇到新的『夥伴』而重獲新生，為了重振廢科的演劇科而努力與『夥伴』一起在舞台發光的『自己』。
重新遇見『高貴皇君』們，明明已不是對手卻堅稱現在更好。看到『栞』繼承『翡翠皇君』位置的失落感，在妹妹面前失去格調、話語權，每次『栞』追過來也只會不停逃避的『自己』。
最終漸行漸遠的姊妹倆。
「因為你們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導致未來也被改變，『戲劇慶典』會變得不同、我的『未來』也會因此變得不同。」
「你在說甚麼…」
眼前的舞台已經消失，文一時難以判斷究竟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一齣戲，還是真正發生過的現實。
盯著名為艾露的女子想從對方身上找到蛛絲馬跡，但艾露仍是沒有給予確切正解的意思，自顧自的說著話。
「所以，我不能讓你改變那個『未來』…這條世界線，是不被允許的！」
身側的人就像來時一樣無聲無息的就消失在原地，然而舞台的另一端又升起了一團火焰，從裡面走出的…是剛剛戲劇裡的『主角』。
「真是惡趣味啊…擅自冒出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還想擅自決定別人的未來…」
就像照鏡子一樣，文看著同一張面孔卻身著截然不同的綠色和服、手拿短了不知道多少的破刃短劍的自己。
一個忍不住大笑出聲，好像看到甚麼滑稽的喜劇，笑到直不起腰甚至流出眼淚才意識自己過於失態趕緊試著收斂情緒。
如果說在此之前文都不確定自己一直留在席格菲特死命掙扎、努力是不是對的選擇，但在看到剛剛那幾幕舞台以及眼前的『自己』，突然就釋然了。
即使離開席格菲特，文還是會再次回到舞台，只是背離最初的夢想與道路，失去一直堅持的高貴與驕傲，最重要的是，破壞跟妹妹的約定而再也無法毫無愧疚的站在對方面前。
以為前陣子害妹妹受傷的自己已經足夠不堪，沒想到眼前這個『自己』更是刷新文的底線。
甚至不想承認眼前的人，這個逃避『高貴皇君』的責任、害怕妹妹超越自己而選擇離開、遺忘兩人約定還擅自回到舞台的，任性給所有人添麻煩還不自知的『自己』。
「我說妳啊！為甚麼那麼軟弱！」
長槍與破刃短劍僵持在一起，文看著那張不爭氣的臉就覺得憤怒，那雙一樣的眼眸總是自以為看著未來，自以為這樣做就是最好的，從來沒有真的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就跟自己一模一樣。
「明明周遭每個人都會伸手幫助妳，只有妳自己沉浸於當個悲劇英雄！以為自責與內疚就能救贖自己嗎？並不會！那都是讓自己更軟弱，讓妳周遭的人也更痛苦的情緒而已！」
擊飛面前的自己，文高舉起手中的長槍對準敵人，明知道對方不會給予回應也不是甚麼真實的存在，但內心的怒火卻不停的燃起。
明明即使再怎麼痛苦也必須前進、再怎麼難過也必須要振作、再怎麼害怕也必須要面對，自己從來不是一個人，『高貴皇君』那群傢伙也好，栞也好，她們一直都在那裡，所以自己從來不應該把放棄當成選項。
然而她卻這麼不負責的結束這段旅程，還好意思再在其他地方重新啟程。
文深知這個世界線的自己與眼前的她不同。她沒有選擇繼續堅強，她的夥伴沒有伸出援手，她的妹妹沒有拉住她，但那都不是沉淪、任性的理由。
哀怨其他人沒有阻止自己離開，難過她們沒有追上來找到自己，那個自己也沒有開口尋求幫助，也沒有衡量自己的能力…那就是她們都做錯的地方。
所以這個世界線已經不一樣，也不會有同樣的結局。
「我沒有要責怪妳的意思，因為我們都對自己很失望…我也是，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了…所以，我是不會輸的！」
一槍捅進另一個自己的心臟，右手繼續握著長槍，空下來的左手擁抱即將化為烏有的假象…
雖然也只是柯羅斯的化身，但在文眼裡看到的就是真正的另一個自己，也希望在那個不一樣的世界線裡能找到真正的救贖。
最終還是變成火焰與碎片。
「還不打算落幕嗎？妄圖修改別人未來的傢伙。」
文轉過身看著那團青色的火焰，面對本體沒有任何戰意的艾露也提不起攻擊的慾望，想要趕快結束今天的鬧劇回去好好休息，也想要趁現在這份真摯的情感還高漲的時刻，去看看妹妹。
「艾露さん，接受不同的自己不好嗎。」
「無論如何，我都想站上舞台…」
「如果這個世界線的妳也有同樣想法的話，即使過程有些不同，妳們都會走到同樣的終點的…就像我一樣。但如果這個世界線的妳並不喜歡舞台，那你的所作所為，只是在強迫另一個人罷了。」
艾露並沒有回答，低著頭若有所思，又過了幾秒才終於消失，而布幕也跟著落下。
「喂，栞…我現在在禮堂前面，稍微有點事……不、不是甚麼特別的事，不要緊張……對了，可以叫上晶或美帆嗎？…嗯，等妳們過來，待會見。」
掛斷電話後文將手機收回口袋中，走到禮堂前的階梯，換做平常的話身為『高貴皇君』是絕對不會這麼隨意坐在校園內的路邊等待，但現在，文只想久違的當個平凡的普通人。
靠著一旁的扶手，不知道還要等待多久，眼皮不爭氣的想要闔上，想著應該站起來好打起一點精神，但身體卻很老實完全沒有要行動的意思。
夜晚的冷風讓已經冷卻的身體瑟縮成一團好保留最後一點溫度，感慨這個樣子大概就像被逐出家門無處可去的壞學生，要是再來場大雨的話大概就像剛剛看到的，頹廢離開校園的那個『自己』一樣。
腦筋一轉又想到，如果這時候被平常那些追捧『高貴皇君』形象的學妹們看到的話，大概不少人會目瞪口呆或心碎滿地吧。
「姊姊！」妹妹的聲音自遠方傳來，緊接在後是急促奔跑的腳步聲。
文暗自笑了下這個焦急的妹妹耐不住性子，要是跑過來的路上跌倒怎麼辦？反正自己就在這裡也跑不掉，就慢慢走過來也沒關係的。
「文前輩，身為『翡翠皇君』卻在校園打架的話，學生會可是很頭痛的喔？說起來～應該有打贏吧？」
「為甚麼妳也跑來了…啊，打贏了，如果之後有投訴信的話就請放我桌上吧。」
「這麼狼狽完全沒有『高貴皇君』該有的樣子，看來是欠缺鍛鍊啊。」
「嗯！未知留也覺得，文還需要多加油呢。」
「甚麼跟甚麼…小心我會練到哪天把妳們的位置都搶走的，放心好了。」
「總之！現在先送文前輩回去吧！」
「好的～這種苦力活就交給美帆了～加油～」
「晶要幫忙嗎？畢竟未知留我是沒辦法的呢～」
「身為王者，是不會給予挑戰者幫助的。」
「我…我也可以幫忙！」
「栞～身高是無法解決的問題喔。這種時候就讓她們去出力就可以的～」
「文前輩？…欸？晶前輩！？」
王者不會給予挑戰者幫助，王者也不會允許成員掉隊。
夜空下，原本六人互有來往的交談著並用穩健的步伐穿越校園，到最後，只剩下五人放低音量的談話聲與趨緩的腳步繼續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