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朋友总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样子

“欢迎回家，结衣大小姐。”

小瞳打开我这边的车门，然后一只手在空中滑过一个圆圈，最后却忽然拉住我的一只手，在我的注视之下来了一个十分做作的吻手礼。

真是的，她都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什么嘛，这里明明是你的家。还有，不要随便乱做这些奇怪的，我不喜欢这样。”

从小瞳的手中抽回被握住的那只手，我下了车转身就要朝着车库外面走去，小瞳很快从我身后跟了上来。

看着她双手背在头顶，一边转着手上的钥匙同时满脸无所谓完全不在意的表情，我深深地感觉到她已经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小瞳，叔叔阿姨他们现在在哪？”

走了一会，我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这处建筑的面积还是比较大的，小时候我经常会走着走着就迷路了。

“别急别急，先跟我来，我们先去换衣服。”

“换衣服？”

“没错，我爸爸妈妈他们正在举行一个宴会，你不会想着就穿现在这身衣服去吧？”

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着装，很普通的白色运动鞋加上淡蓝色运动长裤，以及一件穿在最外面，和小瞳身上的差不多款式的外套。

虽然我很喜欢这身衣服穿在身上的感觉，并且它们的品质并不差，每一件我都洗的非常干净。不过既然要去参加宴会，那确实应该换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比较好。

“那我就要麻烦你帮我准备衣服了，交给你了，小瞳。”

“放心吧，我们的衣服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定会很适合你的。”

在小瞳的带领下，我们穿过一片绿意盎然的花园。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白色亭子，看到它的第一眼，我顿时想起了我们曾经在那里玩闹嬉戏。

“结衣，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里。”

小瞳指着刚刚路过的那个亭子，虽然它仍旧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但我知道，那里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再去过了。

“当然记得，当时我拉着你一起玩的时候，你还一直不愿意呢。”

“哈哈，没想到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这么清楚，我都有些不怎么记得住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花园中的小路快要到了尽头，一扇简约大方铭刻着金色花纹的白色大门到了我们面前。

走在前面的小瞳十分自然地打了个响指，随即，站在大门两侧的两名侍从轻轻地将门推开，我们两人径直走进了门内。

奇怪，好像从上次见面开始，小瞳就经常会做出打响指这个动作。在我的记忆里，以前的她可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习惯。

“来吧，我的结衣大小姐。请随意挑选，只要符合你的心意。”

小瞳面朝着我往屋内倒退，双手向两边展开。我顺着她的方向转头看去，这个房间的两侧摆放着好多好多的衣架，上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礼服。

我随便扫了一眼，那些衣服里面大多是裙装，也有一小部分是比较偏男性一些的款式。

虽然这些衣服只是看上一眼就能发现每一件都非常的漂亮精美。可要在这么多的衣服里面挑选，这可让我有些犯难了，我一定会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到底该选哪一件才好。

“那个，小瞳，要不还是你来帮我选衣服吧。挑衣服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是有点太难了。”

我有感到不好意思地对小瞳笑着说，结果她露出了一副好像“果然如此”这样意思的表情，然后拉着我继续往房间里面走，同时说着：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小时候也是经常让我帮你挑衣服。你可是一个女孩子啊，怎么能到现在还不会自己选衣服呢，不过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说着，我们来到了位于屋子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这里不像外面那样全都是各种衣服，只有两个衣架摆在房间中央，上面各自挂着一件看起来早已精心挑选完毕的裙子。

“这件是你的。”小瞳拿起其中一件递给了我，然后指着另一条裙子，

“这件是我的。好了，快点换衣服吧。”

接过小瞳递给我的裙子，这是一条整体色调为白色的吊带露肩长裙。

两边有短短的只到胳膊中间的袖子，裙子的上边有着一圈漂亮的花边。在裙摆的位置，同样也有着一些简单但十分精美的纹路作为点缀。

房间里有两面全身镜，我来到其中一面镜子前方，那里，我看到了一双米白色的高跟鞋。

我把鞋子拿了起来，在脚腕的位置，有一圈洁白的珍珠连接着白色的丝带在鞋子后面系上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抱歉，结衣。我知道你不喜欢穿高跟鞋，但今天只好委屈你一下了。这双是我特意挑选的粗跟鞋子，穿起来应该不会太难受。”

说着，小瞳走了过来，而我看到她竟然已经脱下了身上的衣服，全身上下只剩下内衣还没有脱下。看到这一幕，我连忙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睛。

“小，小瞳！你怎么就已经把衣服全脱了，快，快点穿上！”

“为什么？换衣服之前先脱衣服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额…好像也没错，大家都是女生，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于是，我慢慢松开了双手。而这时候，小瞳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背对着我面朝镜子，看到我放下手之后，小瞳一下子转了过来。

“结衣我穿这条裙子怎么样？”

“呃…那个…会不会太短了一点？感觉会很容易走光的样子…”

站在我面前的小瞳穿着一条粉白色的连衣裙，虽然和我那件一样都是吊带的款式，可要是再往下看，这条裙子在我看来简直太短了！

它根本只是刚刚遮得住大腿最上面那一段而已！而且刚才小瞳背对着我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她的后背大部分都露在了外面。

这条裙子所遮住的地方实在有限，穿着它的小瞳，好，好大胆！

“是吗？我觉得还好。”

“我觉得要不还是换一件吧，好吗？”

我看着小瞳身上的衣服，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裙子最上面抹胸的位置所吸引。

之前小瞳一直穿着比较宽松的衣服，我都没有发现小瞳的身材什么时候已经变得这么傲人。而现在这件裙子简直将小瞳极佳的身体曲线展露的一览无余。

“结衣，我漂亮吗？”

不知道为什么小瞳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但这句话让我顿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小瞳的身体，我连忙挪开了视线。

“当…当然，怎么忽然问这个？”

“那…”

小瞳忽然贴近我的眼前，我下意识地想要往后倒退，可因为坐在椅子上最多也只能将身体稍稍后仰。

而小瞳的身体却也俯了过来，我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一根手指微微顶起，小瞳的脸和我距离近的都可以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

“我来帮你换衣服，好吗？就像小时候那样。”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突然做这种事情！虽然我们小时候的确有互相换过衣服，但现在和那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啊！

糟糕！糟糕！我能感觉到自己最衣服正在被小瞳强行的脱下，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啊！我记忆中的小瞳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请住手！”

双手用力向前一推，小瞳的身体很轻松的就被我从身上推开，她的体重出乎意料轻的吓人。

“不要这样！小瞳，从上次见面开始，你就逐渐让我感到陌生，从前的小瞳绝对不会这样！请不要让我觉得你像个陌生人，拜托…”

被我推开的小瞳低着脑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沉默地靠在身后的镜子上。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寂，我们互相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小瞳才抬起头看向我：

“是因为那个叫星野美莎的家伙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忽然提起美莎？她和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关系吧？”

房间又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小瞳一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一边开口说：

“我去外面，你换好衣服之后我带你去爸爸妈妈那里。”

等到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下：

“衣服我会重新换一件的，我本来也没想着穿这身。”

当我穿上那件准备好的衣服和鞋子，推开门回到进来时的那个地方的时候，小瞳已经靠在门边等着我。

看到我出来之后，她收起在不停滑动的手机，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转身想外走去。

她确实像刚才所说的那样已经换上了另一条裙子。虽然和之前那条同样都是粉白色，但这件的款式和我身上的差不多，只有裙摆比较短，不过也到达了膝盖的位置。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糟糕的气氛肉眼可见的在我们周围弥漫。

我是不是说的有些过分了，毕竟我和小瞳已经四、五年没有见过面，唯一的联系也只是偶尔的邮件。

即使她变成了我不熟悉的样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小衣，好了，不要这幅表情了，笑一笑吧。”

我们来到了另一个建筑的门前，这时候小瞳停了下来，转身对我笑了一下，并且忽然叫出了很久以前对我的称呼。

这一刻，在隔着一道门传来的阵阵杂乱交谈中，我忽然感觉我们之间又回到了以往的那样。

…………

两侧的景象再次飞速地往后倒退，但这时天色已晚，一轮弯月寂寥的挂在天空，唯有远处几颗因距离太过遥远而显得暗淡的烁星。

同样是小瞳在旁边开着车，而我也依旧坐在她身边的副驾驶上，我们很默契地都没有互相讲话。

不知道是因为我之前说的“开车不可以随便和旁人聊天”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

“结衣，明天见，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嗯，再见。”

看着小瞳的车很快地远去，我的身后便是我和美莎所租住的公寓。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要到达午夜十二点。

和小瞳的爸爸妈妈见面之后我们聊了一段时间，但没有太久，他们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客人们所围住。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短暂的闲暇下来。

而这时，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再之后又是一段时间的闲聊，没多久宴会即将散场，我也正好得以先行离开。

呼——这种无聊的宴会，我真是没法融入到他们之中去呢。

虽然我是这样，但小瞳却和我截然相反。看着她在人群中与不同的人随意侃侃而谈，那样的她让我觉得非常成熟，充满了她父母的影子。

那时我终于意识到，小瞳早就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变成了更加出色的样子。不过，至少我们还仍然是朋友。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这些东西了。赶快回家吧，不知道美莎睡了没有，我这么晚回去会不会吵醒她呢？

我的身上依然穿着那身白色的连衣裙，我的手上有两个袋子，左边的袋子是我原本的衣服，右边的另一个袋子则稳稳当当地盛着一块六寸的蛋糕。

仔细闻一闻，空气中依稀可以闻得到柠檬淡淡的酸味。没错，这个蛋糕是我专门挑选的，是美莎喜欢的味道。

嗯？这么晚了还有人在那里做什么？好像是一个小摊位？

公寓的楼下，左边拐角那里撑起了一顶黑色的帐篷，里面发明亮的白光。

在我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凑近了那顶帐篷的附近，那里的一块立牌解答了我的疑问。

『塔罗占卜，一千日元一次。』

塔罗？这里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摊位？而且这么晚还在营业。不过，真的会有人光顾这里吗？嗯…进去看看吧。

“欢迎光临~本店概不还价或者赊账哦~”

一个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的女生声音在我进入帐篷的一瞬间就响了起来，一个让我十分意外的女生正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欢迎欢迎，山田同学，没想到这时候又见面了。”

“小林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错，此时待在这个帐篷里，坐在一张宽大的方桌之后，而且带着一顶高高的、有着星星和月亮图案点缀的帽子，这个人正是我今天早上新认识的邻居“小林莹”。

“因为这是我的摊位啊，来，请坐吧。”

小林同学走出来拉开了我面前的凳子，听了她的话，我几乎没有多想就按照她说的来做。

一张通体黑色，上面有着复杂图案的桌布铺在桌子上。在桌布之上，静静地放了一叠背面朝上的卡牌。

唔，这图案和我们的魔法阵好像有些像。

“山田同学，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这次的占卜我可以免费。怎么样？要来试试吗？”

“唉？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还是按照原价付钱比较好吧？”

“不不不，请一定不要付钱。我们在这里再次相遇，这一定是幸运女神的指引，被祂所注视的相逢怎能被世俗的金钱所沾染。”

呃…幸运女神什么的，难道小林同学其实是个信教者吗？倒也是，毕竟这里是塔罗占卜的地方。我以前虽然有听说过，可这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呢。

“那好吧，谢谢你，小林同学。”

“先来说说你想得知什么方面的事情吧，什么都可以哦。”

想要知道的事情，什么都可以么？嗯，我一时间还真的想不到要问什么。

“小林同学，你这里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

“最热门的问题？”小林同学微微仰头露出思索的样子，很快她便说，

“最热门的问题当然是和爱情相关的了，山田同学你也要询问这方面的问题吗？”

爱情问题？我好像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于是我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我和美莎之间，我们的爱情不需要其他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的插足。无论发生什么，都将由我们一同面对。

“没关系，随便什么都可以，你慢慢想。”

沉默着过了几分钟，虽然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想了，可我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要问些什么。辜负了小林同学的心意，真是抱歉。

“对不起，小林同学，我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的。”

对小林同学如实说了我的想法，她脸上的表情完全没有变化，依旧是带着平和的微笑。

“没关系，幸运女神不会强求任何人。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想到了什么希望知道的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当然，还是免费的。”

小林同学原本空着的手上忽然出现了一张纸片。我接过之后看到，那上面用一穿秀丽的字迹写着两串数字。

一行是小林同学的line账号，还有她的昵称。另一行则是她的电话，还有全名。

“好了，作为我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幸运女神将眷顾着你。早点回去吧，山田同学。”

“再见，小林同学，晚安。”

离开占卜的帐篷，我向着公寓入口的那里走去。就在我走到入口的时候，我无意间又忘刚才那个地方看了一眼。

可结果一分钟前还待在那里，发出着明亮灯光的帐篷居然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小林同学这么快就回去了吗？她的动作可真快。

因为公寓有好几个入口的原因，我只当小林同学是从另一边的入口回去了，于是便没有再多想什么。

直到我站在自己家门口，从装着原来衣服的袋子里寻找钥匙的时候，一个奇怪的东西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这是？

将那个东西从袋子中取出，那是一张卡牌，上面画着一位女性。她一只手提着一杆天平，另一只手举着一柄长剑，在最下面的位置，一个英文单词说明了她的身份。

Justice——正义。

咦？这张卡牌为什么会在我的袋子里？我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啊。是小瞳做的吗？不对，她从来没有碰过这个袋子。

小林同学？我们见面的那段时间她从头到尾几乎都只是坐在我的对面，但这张卡牌好像真的很有她那边的风格。

没法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用魔法仔细确认这张卡牌没有任何的危险性之后，我决定暂时把它收起来，等到明天再问问小林同学。

咔嚓…

我用着自己最轻的动作，用最小的声音打开了大门，房间里一片漆黑，看来美莎应该早就已经睡着了。

小心翼翼地将蛋糕放进冰箱，靠着手机的微弱灯光，我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让我意外的是，沙发前的桌子上，一大堆糖纸凌乱地扔在那里，还有好几根棒棒糖的棍子都掉到了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腻气味。

不用猜我就知道这是谁做的，美莎这家伙，一次性吃了这么多糖就算了，还扔到到处都是！等明天一定要好好批评她一下！

啊！

忽然，黑暗之中一个柔软的身体扑在我的身上，两个人一同倒在身下的沙发上。

怀里的人紧紧地抱住我的身体，我的指尖碰到了一股长长的头发，一阵让我十分熟悉的洗发水味道从身边传来。

“怎么了美莎？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我抚摸着怀里女孩的头发，在没有开灯的客厅里，我看不清美莎的脸，但我和她紧挨着的身体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在一阵阵地发抖。

美莎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再主动说什么，我们只是就这么静静地互相依偎在客厅的沙发上。过了不知道多久，怀里的女孩终于平静下来。

“下次不许…不许这么晚回来了。”

“对不起，我回来的有些晚，让你担心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

“嗯。”

抚摸着美莎柔顺的长发，过了一会，我忽然想到了冰箱里的柠檬蛋糕。

“美莎。”

“嗯？”

“要吃蛋糕吗？是柠檬味的哦。”

怀里的女孩又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现在吃自己喜欢的蛋糕。

“明天，早上一起吃。”

“没问题，亲爱的美莎，我现在去睡觉吧，好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