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6626的含义

“停这里行了吗？现在该给我一个解释了吧？”

在路边停好车，看着旁边只顾把薯片放进嘴里的6626，要让她好好说话，我大概不得不对这孩子采取一点必要的措施了。

“啊！还给我！”当她手中的薯片桶被我拿走时，这孩子就像护食一样的扑了上来，“居然抢小孩子的零食，你这个差劲的大人！”

“你可没资格说这种话，”把薯片放在她够不到的地方，我很困难的才把这孩子用安全带固定在了座位上，“说说吧，为什么要说你是我的女儿？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玩笑。”

“为什么？不为什么啊，”在抢夺薯片失败一次后，她很果断的没有再坚持下去，“很好玩不是吗？圣子阿姨还有理子阿姨当时的表情很有意思，所以我那么说了。”

“只是因为这个？因为你觉得好玩？”

“不然呢？圣子阿姨你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吧？”

“好啊，我明白了，”我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弹在了6626的额头上，顺便用她的说法回敬着，“居然随便开这种过分的玩笑，你这个差劲的孩子。”

我也随手吃起了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薯片，久违的味道还算不错。在我还小的时候，各种零食都被我尝了个遍，那时候我可喜欢它们的味道了。

不过么，上了年龄之后就对这些东西产生不了兴趣。如果不是旁边的6626吵着要吃，恐怕我根本没可能把它列入我的购物清单了吧。

从家里出来之后，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便利店买了一大堆那孩子喜欢的零食。

明明才刚刚吃过三人份的早餐，但她还是抱着零食吃个没停，虽然这孩子沉浸在零食里的表情很可爱，但这么吃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我们来这里究竟要做什么？”看了眼窗外，我完全不知道这条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该不会我的任务就是作为你的移动饭票吧？”

“不要着急嘛，古代人还真是没耐心呢。”说着，6626又从那一大堆零食中摸出了一小盒蛋糕，叼着配套的勺子，她发出着不清不楚的声音，

“我已经和你的上司打过招呼了，从今天开始你的时间我全权征用，既然都已经不用去上班了，那就别着急了嘛，就算世界要毁灭，那也是之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听到她那不怎么负责任的发言，完全拿这孩子没办法的我只好陪着她在车里吃起了零食。啊，忘记买酒了。早知道这孩子一点都不着急，我就不需要担心这个又担心那个了。

稍微有点后悔了，谁让她当时说的那么严重。就好像突然说有一场考试，如果不通过就要被退学，结果又告诉你距离考试还有好久一样。根本就是虚惊一场啊。

“我的上司？你指的是谁？”

咬碎薯片，我也彻底放松下来享受这无所事事的时间，顺便和这个知道很多东西的“未来人”好好聊一聊。

“这个圣子阿姨你就不需要多管了，”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糕，专心应对蛋糕的6626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私人信息的保密很重要的嘛，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有很多很多帮手就行了。他们的身份说出来也许会让你吓一跳呢。”

“那干嘛非要找我？比我厉害的人很多才对吧？”

“啧啧啧，这么想可就就不对了啊，”晃了晃手中的勺子，6626一点都不着急，

“我需要的助手可不只是看能力，适配程度才是最重要的。圣子阿姨你不要搞混一个问题，不是因为你很特别我才找上门，单纯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而已。”

“适配程度？”吃掉最后一块薯片，我开始关心她所说的某些词汇，“什么的适配程度？麻烦说的再清楚一些好吗？”

没有立即回应我，这孩子似乎想快点解决掉正在品尝的蛋糕，嘴巴里都塞的鼓了起来，就像是松鼠那样。

既然她暂时不准备说，那我没理由去催促她。虽说还有着“拯救世界”这个极其虚幻的任务，可身为未来人的她都不着急，我这个没耐心的“古代人”干嘛还要担心呢？

反正世界毁灭也不是立马就会发生的事情，作为助手，我只要微笑就行了吧。

啊，想起来了，这种熟悉的感觉。最开始工作的时候，我也是像这样作为助手跟在前辈身边被呼来唤去，真是让人一点都不怀念的体验。

“呐，圣子阿姨，你今年多少岁了？”

“突然问这个？你这孩子好不懂礼貌，居然这么直白的询问别人的年纪。”

“告诉我啊，古板的远古人。”

嗯，已经从古代人变成远古人了，这孩子到底是什么年代的人？被一个小孩子这么说莫名的很不爽啊。

“37岁，”说着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数字，我不禁回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三十七岁生日，“的确是应该被叫做阿姨的年纪了，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魔法发展史，”解决掉蛋糕的6626忽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圣子阿姨你应该有读过那本书吧？”

“读过是读过，可那种只有几页，内容少的可怜的东西真的可以叫书吗？”

「魔法发展史」，这本突然被提起的书此时此刻就放在家里的书架上，它里面的所有内容读完最慢也只需要十分钟不到。就算光明正大的把它拿给其他人去看，大概率都会认为那是一本儿童读物。

“精简版是这样的，”晃着都碰不到车底板的双腿，6626总算是抬头看着我说道，“等之后人家可以给圣子阿姨一本精装典藏版，到时候记得要认真看完。”

“谢谢了，6626。”

虽然已经说了很多次，但这个名字还是很拗口，用编号来称呼人总是感觉不太好的样子。不过这孩子看起来倒是不怎么在意，反倒还很喜欢自己的这个编号。

和6626相处的这个早上，虽说时间不长，但我差不多也摸清了这孩子的说话方式。

她总会突然突然提起一个话题，但又总是说两句就不再继续下去。即使她那副可爱纯真的表情很让人喜欢，可这种说话方式实在令人受不了。

“圣子阿姨呀，你觉得魔法少女是份怎样的工作？”

“反正不是什么美好的工作吧，”已经稍微习惯了这孩子跳跃的话题，我依照自己所了解的情况描述着这个名字好听的工作，

“据说经常要和各种不可思议的怪物战斗，不过好像没有那么危险，而且每次还会有不少的经济补贴。”

我所了解的内容基本是从星野还有玉城那几个孩子身上听来的，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我也知道了很长时间，不过那里不是我可以去的地方就是了。

没那么危险是对那些孩子来说，对于我这种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的人，那个世界的危险程度可就要上好几个档次了。

“那圣子阿姨你知道她们每次可以拿到多少报酬吗？”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个小数额。”

“是啊，每次可以拿到这个数额，”竖起了两根手指，6626对我晃着自己小小的手掌，“其他国家我不太了解，但这里是二十万日元一次，据我了解算是很不错了。”

“哦呀，那还真是不少，”和我的工资对比了一下，魔法少女这份工作能拿到的报酬简直高的夸张，

“不过那也是应该的吧？再怎么说也是保护世界这种程度的工作，而且还很危险，报酬高一点也正常。”

“是吧是吧？有生命危险的工作理应有更高的报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最后一次拿到那份钱。就算一直都安全的活了下来，年龄这块也是个大问题，魔法少女的工作对于年龄可是有很高要求的啊。”

“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看着身边娇小的女孩儿，我忽然很想捏一捏她软乎乎的脸，

“你也好，魔法少女也罢，为什么拯救世界这么沉重的事情总是交给小孩子去做？这显得我们这些大人很过分啊。”

危险的事情就该由大人们去做，孩子们就该开开心心的生活才对。结果现在完全颠倒了，把那么沉重的责任强行压在小孩子身上，未免也太不像话了。

“唔唔，圣子阿姨提出了一个好问题呢，”刚刚停下进食没多久的6626一下子又拆开了新的一袋零食，在又一次把嘴巴塞满后，这孩子带着满足的表情躺在了背靠垫上，

“这就不得不提起我说过的‘适配程度’了，很遗憾，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魔力这东西只可以和女孩子的身体融合。圣子阿姨当下这个时代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在最开始的年代，只有十岁以下的女孩子才可以拥有魔法的力量。经过魔法体系的发展，这个时间对魔法少女们的年龄要求已经降低到20岁以内了。不仅如此，工作的危险程度啦、可以拿到的报酬啦、包括各种福利都好了很多很多。这份工作已经没有圣子阿姨你想象中那么高危了啦。”

“那6626你呢？”如果按照她的说法，来自未来的她不该还是小孩子才对，

“你可是未来人，你们那个时代魔力对年龄的要求应该已经很宽松了吧？那为什么还要你这样的小孩子来负责拯救世界什么的。”

原本一直心情很不错的6626在我问了这件事之后忽然低沉了下来，她嚼着零食的动作都慢了很多，我好像是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

不过虽然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悲伤，但她倒是没有回避我的问题，只是那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很明显的有了伤心的味道：

“因为人家并不是人类啊……这种会有危险的事情当然会交给人工智能来做。为了保证机体质量，人家杀死了6625个同批次姐妹，这才成功通过了筛选。”

在6626诉说着自己的经历时，她微微抬起的左手上那只手套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应和她的说法。那孩子也看着手套露出了温柔又悲伤的目光。

“对不起，我没想到这个序号之后有这么沉重的过往。”

如果这孩子说的是真实情况，能制造这种和人类毫无差别的人工智能，我完全想象不到她究竟来自多么久远之后的时代。

虽说用人工智能去完成一些危险工作现在也不少见，可我根本看不出来这孩子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如果人工智能和人类之间的界限模糊到几乎没有，那真的还可以把她们当做机器来使用吗？

嗯，算了，这不是我该想的东西。那种麻烦事就交给哲学家们去想吧，反正在这个时代也不可能制造出6626这种程度的人工智能。

既然如此，干嘛还要在乎她究竟是不是人类，只要在别人眼里她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就行了。

“呐，圣子阿姨，”一双明亮的眼睛突然凑到了我的面前，刚刚还很伤心6626现在却又笑了起来，

“你不会相信人家说的故事了吧？作为成年人，怎么能那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呢？”

“没错，我相信了，”叉住她的胳膊，我很轻松就把这个小小的身体从副驾拉进了怀里，顺便扯了扯她不算长的头发，

“不管你说了什么，先相信总归是好的，毕竟没人喜欢一上来就被怀疑。你说呢，6626小朋友？”

“什么啊！你这反应也太没意思了吧！”

被我搂在怀里的身体挥手晃脚的表示着反抗，我刚刚的说法果然让她不是很满意，但效果很不错，至少她算是主动承认自己说的并不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了。

“所以呢？6626小朋友，到底哪些是事实哪些是你的谎话？再说谎的话就不给你买吃的东西了，你一定也不希望自己的零食被没收吧？”

揉捏着她那很软而且有弹性的小脸，我忽然感觉自己真的是在带孩子。明明是所谓的“时空管理者”，可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还有就是，这孩子的脸捏起来手感真的好棒，根本都不想停下来。

啊，不好，说不定再这么下去就要变成奇怪的大人了。

“松手啊喂！”在被我一通“蹂躏”后，6626终于是气鼓鼓地对我发出了抗议，“圣子阿姨你太不尊重我了吧！再怎么我也是你的上司，你平时对上司就是这种态度吗！”

对上司的态度啊……我平时对厅长是什么态度来着？

会从他那里顺手拿各种各样的茶叶，和同事开开他的玩笑，找他要任何能提供的人力支持，偶尔遇到意见不和的时候也可以骂骂他，这孩子希望我对她也那么做吗？

“你说的没错，”得到了这个答案，我又对着她的头发伸出了胳膊，“我对上司的态度说不定还要更差劲一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停停停！人家说还不行嘛！”荡开了我的手指，抱着两只胳膊的6626用很凶的眼神看着我，但在她这幅外表的衬托下根本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人工智能是真的，不过人家可没有什么6625个姐妹。用这幅样子来见人也只是因为小孩子的身体更适合储存魔力而已，就这样啦。”

进行了这样那样的解释，6626重新回到副驾驶的座椅上拆开零食吃了起来，她好像一直都很饿的样子。

这期间无论我问她什么，这孩子都只顾着眼前的零食，根本没有和我说话的意思。

于是车里的我们默契的解决着买来的各种零食，不过我的速度远远赶不上她，真是无法理解她这个小小的身体怎么能放得下那么多东西。

难不成这也是未来的神奇技术吗？

不对，既然是人工智能，那为什么还要吃这些东西，按理说不是充电什么的就行了吗？

“圣子阿姨，”在吃了好多好多零食后，她终于是愿意和我说话了，“准备一下吧，差不多到时间了。”

“需要我做什么？”

放下手里的饼干，即使早就有了心里准备，可听到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不自觉的紧张了一下。我可没忘了自己突然之间被强加的责任，拯救世界怎么想都很荒谬，完全没有实感。

“什么都别做，”一直小小的手掌忽然放在了我的头上，6626的眼神突然间前所未有的严肃，“我带圣子阿姨你去世界的另一边看看，你的任务从那里才是真正开始。”

一又三分之二秒后，我眼前的整个世界都不再熟悉，在最开始的那一刻，我亲眼看着自己被6626给”吃掉”了。

用“吃掉”这个词当然不准确，只是我一时间想不到更合适的形容方式。

从她放在我头上的手掌开始，那孩子的身体就像是融化了一样，没有重量也没有颜色的、但十分粘稠的液体沿着她的手指沾满了我的全身。

有点冷，即使有着衣服的隔断，那液体却像是直接贴着我的皮肤流淌一样。

直到那孩子的身体彻底变成这种液体，我身上的每一处皮肤都被它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像是泡在水里，但一点都不难受。

而这整个过程里，明明我清楚的看到了全程，但我就连移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彻底被6626“吃掉”的一分钟后，我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画面。如她所说的字面意思那样，我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那个我有所听闻，但始终未曾谋面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