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someday的意思是，不会有那一天

我们聊了很久，至于这个时间的具体数字，我理所当然的不知道也没法知道。

毕竟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展示时间的东西，虽然我的口袋里安安稳稳的放着一块做工非常棒的怀表，但在我好多次让指针停下之后，它早就已经不能指示整齐的时间了。

除非等我回家之后对它重新校准，否则它当下最多就只可以用来计时而已。

不要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比起我们聊了多久的时间，我们的聊天内容才是更值得我好好思考、认真想一想的东西。

首先我知道了这颗紫色大眼睛恶魔的名字，“阿诺德”，这是它自己告诉我的。它还告诉了我为什么要给自己起一个人类的名字，很多年之前它都是没有名字这种东西的，就和其他的恶魔没什么两样。

但在某一个既不特殊也不平凡的日子里，这家伙忽然突发奇想地决定给自己起一个属于人类的名字。它认为这样可以帮助它更好的理解这个世界。

哼，阿诺德，这家伙真是有够奇怪的。不仅给自己起了人类的名字，甚至喜欢上了咖啡这种饮品！

之前放在咖啡杯里那种颜色怪异的液体居然真的是咖啡，只不过它更改了一下咖啡的配方，往普通的咖啡粉里加入了很多让人无法接受的东西。

例如从尸体上长出来的叶片、某种恶魔的触手、混杂了多种恶魔血液的骨粉、甚至还有用恶魔身体做成的肉泥！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无法理解的超级变态！

为了弄一杯自己满意咖啡，它不仅会杀掉很多人，就连和它同族的恶魔也会被杀死！而这些仅仅只是为了使用人类或者恶魔身上的一部分肢体，更更让人无法原谅的是，这家伙完全不认为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它的思维方式…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除此之外，我也从它的身上知道了和恶魔这个种族有关的一些事情。

“虚空”，所有恶魔诞生的地方。它们在诞生之初就有一个声音不停刺激着它们最原始的本能。破坏和杀戮，它们依靠这种方法来认知其他的世界，而且永远不会停下。

在一百多年前，在它们入侵我们的世界之前已经有其他的世界因为它们而彻底毁灭。

那些世界里的生物自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活下来，但在这些家伙们的眼里，它们不是在摧毁别人生活着的的世界，反而是在帮助那些世界“进化”，帮助那些世界融入虚空。

但我才根本不可能认可它们的观点，这些家伙干的事情明明就是不能被原谅的侵略，结果自己却要说那是为了让别人进化？别开玩笑了，这完全就是自以为是的傻瓜！

……再然后么，那家伙，自称为阿诺德的家伙还很详细地向我解释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它和其他的恶魔看起来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它解释的很详细，非常非常详细。而且关于这个问题，它莫名其妙的很在意，甚至我都没法让它中途停下。

因此，我只好被迫听着它无聊的的长篇大论，如果不是我一直努力让自己集中注意力，我一定会因为它的演讲而昏昏欲睡了。

于是在不久前，阿诺德这家伙总算是结束了它的演讲。尽管它说了很多很多东西，可汇总起来明明就没多少关键内容。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明白的事情，这家伙却讲了好久好久——

哼…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它被一部分人类给感染了吗？居然连这种浪费时间的说话方式都可以熟练运用了。

简单来说，就是这家伙和普通的恶魔在诞生之初就有了区别。大部分的恶魔都只是为了破坏和满足自己的欲望，即使它们想停下也不行，它们的思维一开始就已经被固定了。

但这家伙不同，它虽然也有那些欲望，但却并不是自己控制不了的那种程度。

据它所说，向它这类型的家伙虽然不多，但也勉强有个几十的数量。而且这还只是对于这一个世界来说，在其他的世界里，即使是这家伙也不知道有多少和它一样的恶魔。

“那你的同伴们呢？它们也在这里吗？”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奈地盯着这家伙，“还是说它们早就已经乖乖的回家了？”

“yes，的确如此，”电子合成的语音仍然不紧不慢地响着，

“用便于您理解的方式来说，因为您的同伴们，大部分和我一样试图用其他方法解析这个世界的恶魔都被杀死了。它们很久之前便回归了虚空，虽然有一些还留在这个世界，但我也没法知道它们的位置。当然，除非它们主动暴露自己的气息。”

果然，和我知道的历史差不多。我的前辈们在很多年前就打败了大部分的恶魔，否则我们的工作也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不过嘛，看来还是有一点漏网之鱼躲了起来没有被彻底驱逐。就例如这只紫色的大眼触手怪。一副自己多么厉害的样子，结果还不是连真身都不敢露面，真是个虚伪的家伙。

“哼，那是它们自作自受，”我很不客气地指着眼前自称为阿诺德的家伙，

“自己重要的人被杀死的感觉，你也好好的体会一下吧！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把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不留地全部驱逐出去！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淡定，哼！”

在我这么说了之后，这家伙忽然一下子沉默了下来，而且好一会的时间里都没有在说话，完全是一副在沉思的样子。

但就在我以为它是在思考自己曾经的行为是多么恶劣的时候，熟悉的电子合成音又一次击碎了我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

“我不明白，您所说的感觉究竟指的是什么。我知道‘重要的人’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不能理解你们所谓的情感。在我看来，回归虚空是十分正常且正确的事情，那意味着它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虚空会永远记住它们的成果……”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你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我制止了这家伙可能又要开始的长篇大论，要想让这家伙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悔恨，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话，我的前辈们早就已经成功了，哪里还轮得到我嘛？

“总有一天，someday，”很糟糕的是，那家伙的声音又在继续了，“

您刚才说总有一天，您和您的同伴们会把我们全部驱逐出去。但‘总有一天’，这就意味着您根本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换一种说法，那意味着您根本没有信心做到那一点。我理解的是否正确，我的客人？”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我已经彻底不想再和它纠缠下去了，用着自己最敷衍的语气，我决定要中止这个话题，

“所以老实的告诉我吧，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被你给带来这里的？”

“这里？尊敬的小姐，这里不是任何地方。可以是某所学校、可以是某个医院、也可以是普通的住宅区，当然，这里也可以是虚空的边界。”

说着，它身上的三根触手忽然整齐地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圆形。随后，一条狭窄且逸散着紫色荧光的裂缝就那么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阿诺德这家伙正好在我和那条裂缝之间，它原本有好几米高的身体一下子变得扭动了起来。最后，这只触手大眼怪居然变成了一个人类的轮廓，只是它变成的人脸上并没有五官的存在，完全是一片空白。

“尊敬的小姐，可否邀请您稍许参观参观这片属于我的领地，若您愿意，我会十分荣幸。”

“等等，你的声音？”在它变成这幅样子之后，原先的电子合成音突然变成了一个女性的声音，而且听起来居然还很好听？

“不必在意，尊敬的小姐，”在裂缝的旁边，这家伙变成的人形忽然像侍者那样微微鞠躬，“这声音的频调来自我的一位故人，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适当调整。”

我当然没有再让它换掉这个声音，毕竟比起之前那股没有感情的电子合成音，还是现在这个温柔的女性声音更好听一些…不对，是好听很多！

而且这家伙居然会说出“故人”这种词，这可真是让我没有想到。以这家伙的观念出发，真的会有“故人”这种东西的存在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可以使用别人的声音？”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好的可能，“难道你杀死了你口中的‘故人’吗？”

这家伙不久前有说过，它彻底了解一个人之后，也就是用它的方法杀死了那个人。

在那之后，它就可以知道并且重现那个人所有的记忆。既然如此，那么声音这种东西，它应该也可以夺走才对。

“以您的方式来说，”它停顿了一下，随后语气肯定的说，“的确如此。我的那位故人给我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因此我决定用这种方式来纪念她。那么，您的回答呢？”

丢下这么一句话，那家伙居然什么都没说地就走进了身边的裂缝里，它似乎是在说“如果愿意来参观的话，那就跟上来吧”。

“喂！不许逃跑！”

我毫不犹豫地也跟着它的背影跳进了裂缝里，尽管那里面是完全的未知，甚至有可能出现我应对不了的危险。但我可不能让这家伙就那么溜掉！

我可是……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个明白啊！

更何况，我才不认为那里面有什么连我都应对不了的情况！既然这家伙特意带我来到这里，还和我聊了这么多的东西，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还要给我看些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