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早已死去的嫌疑人

“嗯，好，”即使我说了那句充当“暗号”作用的台词，柜台后的店员也只是毫不在乎的指了指店里某个位置的侧门，

“自己进去吧，欢迎下次光临。”

扔下这句话，他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也完全没有关心我是不是进了那扇门。这位格外清闲的店员，他只是自顾自地翻开了一本小说。

诶~我以后要不要也找一份像他这样的工作？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耐得住性子整天待在店里，可看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就算要换工作，那也不是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再过上五六年再考虑这事情也不迟。

店里的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可以打开。门后不是什么特别的空间，这里和外面的装修风格相差不大、只是面积小一点而已。不过么，当然也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差别。

进门左边的角落，墙壁上略显突兀的放置了一个只能伸进去胳膊的窗口。窗口前孤零零地站着一只凳子，坐在它的身上，我按下了窗口旁的指纹识别。两三秒钟后，关闭的窗口安静地打开，我熟练的挽起袖子把胳膊伸进了黑漆漆的窗口深处。

窗口后面是什么我直到现在都未从得知，但这样的流程我已经十分熟悉。里面的空气有点凉凉的，就像是在夏天把胳膊伸进冰箱的冷藏室那样。稍等上一会儿，一阵被针扎到的轻微刺痛清晰的在我的手腕上出现。

刺痛后紧接着是一种瞬间蔓延至全身的痒，不过程度并不剧烈，持续的时间也很短。约莫四五秒，所有的异样感如融雪般消退，到了这一步，差不多算是结束了。

这可以忽略不计的片刻时间里，我的手腕内侧留下了两个小小的红点。就是在医院里输液后留下的那种针口，刚才的环节也不过是一点血液的采集。

只不过，和一般的血液采集相比，这里的那种感觉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样。

再继续干等上一两分钟，原本只能放进去一只胳膊的小窗口逐渐扩大，变成了可以塞进去一只礼品盒那样大小的“中”窗口。这大小做不了别的什么事情，也就正好让我把带来的资料和文件放进去而已。

像插磁带一样的把我带来的硬皮包塞进去，再然后就又是不可避免的无聊等待。

看看手机或者做点别的什么打发这段时间，差不多十几分钟吧，对资料的审批就可以出结果。相比于某些部门的审批速度和流程，这里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随便的回复了几条消息，高木的电话很是时候的打了过来。不等手机开始播放来电铃声，我抢先按下了屏幕上的接通按键。

“如何，高木小警官？”

如果没什么意外情况，按照之前的安排，高木现在应该正和部里的石桥一起，对昨天在录像里看的的那个家伙进行询问。

“部长，出事了！快来这边看看吧！”

嗯嗯，果然如此，高木说的话基本上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这个时间点给我打电话，我的直觉已经告诉我高木那里出现了不正常的情况。

啊哈~要怎么说呢，真是习惯这样的剧情发展了。虽然不是很想承认，可高木某种意义上也没有说错，我这人好像是有种特殊的不可抗力，不正常的情况总能被我给遇见。

“怎么？人跑了？”我随口说了个最不严重的可能，不过我隐约觉得不好这么简单。

“不是，人没跑，就在他住着的地方。可是、可是他死了！”

“嗯，好，我知道了。”换了只手拿手机，我撇了撇窗口里面的区域，“你们先维持现场吧，我待会儿就过去。”

简单说了点注意事项，我和高木的通话到此结束。用指甲敲着手机的后盖，我想要给谁发个消息，可输入了一小段文字后，我又把它们全部删除，最后关掉了屏幕。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待会儿去了现场，了解过具体情况后再当面联系吧。不过，虽说我也有想过各种意料之外的情况，可没想到居然是最糟糕的那一种。

若是人跑了倒还好说，至少可以再抓回来。可现在不仅死无对证，还又多了要处理的事情。麻烦的东西倒是稍微适可而止啊，好歹别全都一起涌出来。

抱怨归抱怨，但工作还要继续，只不过情况更麻烦了而已。看来，想要早点结束这次案件的愿望，还没开始就要落空了啊。

就在我和高木通电话的这会儿时间，之前被我塞进窗口的文件包现在出现在外面。于此同时，窗口旁边的电子屏幕上显示了一份电子版的批准说明。房间另一边的角落里，一台很老旧的打字机嘎达嘎达地吐出了一份崭新出厂的纸质文件。

电子版的批文显示了将近十秒随即自动销毁，屏幕上很形象化的出现了一个玻璃碎裂那样的画面特效。至于另一边的纸质版批文，则安静地、乖巧地等着我去把它带走。

其实这东西说是“批文”，但只是一张普普通通、常见的不能更常见的A4纸。唯一可以让它不同于普通纸张的东西，也就仅仅是一行我根本看不懂的文字。

虽然我连一个字符都看不懂，但毕竟负责这方面的事情很长时间了，这句话的意思我多少还是明白的。

「批准相关请求，给予全方面协助。」

这当然不是准确的含义，不过基本意思大差不差，总之就是我现在可以“正规”、“符合流程”的去让星野那些孩子们介入这件事了。

但即使没有得到批准，我也完全可以直接去麻烦那些女孩子们。这其中也只是符不符合“规矩”的差别而已。

不过么，该走的流程非必要情况下还是要走一下比较好。“程序正确”虽说看起来有些麻烦，但这有时候很重要，那可是和“免责声明”有异曲同工之处的东西。

用指尖摸了摸这烫金质感的文字，我胡乱地把它揉作一团后扔进了房间里的垃圾桶。好多年前第一次拿到像这样的批文时，我还天真的把它折叠的整整齐齐、并且放进了衣服内侧的口袋。

但结果是，这东西压根没有一点其他的用处，单纯只是一张批文而已。既不需要给上级去看，也不需要给那些个孩子们看。带在身上只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出门开车上路，我现在要用法律允许的最快速度赶到高木发给我的地址那里去。临出店门前，我最后找了一下那个店员的身影，可他只是这一会儿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该说他心大还是过于相信我呢？店里的东西可全都不是什么便宜的货色，要是有谁这会儿进来把店里给洗劫一空，这不又要给厅里的其他部门增加工作量了吗？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家店的店长根本不在乎店里的东西丢掉。虽然我不知道这店铺到底在谁的名下，但有一件事可以百分之一千的确定：

我隶属的这个神秘组织很有钱，不可思议的有钱。有些时候，我甚至怀疑组织的上层里有什么高级的政府官员。

虽然这种话只能我自己想想，不可以在外面乱讲就是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要随便评论自己的上级，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之类的。

话说回来，我自己是从来没有见过组织的那些管理者。可星野和山田那些孩子们呢？她们对这个组织了解多少？我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们，之后有机会的话，试着问一问她们，满足一下我这小小的好奇心吧。

高木他们在的地方离我并不是很远，虽然因为雨天会影响车速，但开车过去也只需要不到一小时。当我到地址附近停下时，手机上的时间才刚刚跳到了十点。

高木他们所在的位置一眼就可以找到，要说为什么，只要看到那些个正在忙来忙去的人影，就很可以说明问题了。

“呦~”从后面拍了一下高木的肩膀，我甩了几下伞上到处都是的雨水，“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无论是谁，只要看到高木现在这幅样子，都绝对会怀疑他的健康状况。他脸上的表情…我只能用难以言语来形容。估计是看到了很“刺激”人感官的画面，作为一个新手来说，高木也是挺不幸运的。

不对…是高木的话，一上来就连续碰到这种常人无法接受的场面，他应该会比较开心才对。毕竟，这孩子的癖好有点独特来着。

“藤，你来了，”没等高木说什么，和他一起过来的石桥就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也出奇的难看，

“让高木自己缓一缓吧，他没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已经很不错了。你和我过来一下吧，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情况。”

“好，你先过去，我一会就跟上。”

换好了进入现场要穿的衣服，手套和鞋套也全部准备完毕。一旁的高木现在已经靠着墙边蹲下，我俯着身子看了看他的眼睛，但让我比较意外的是他现在这样似乎并不是因为恐惧。

“打起精神，高木小警官~”我在高木的耳边打了个响指，不过因为手套的原因声音小了很多，

“这是避免不了的经历，我当你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尸体的惨状的时候还不如你。勇敢的年轻人，早点习惯起来吧。”

留下高木自己待着，我跟着石桥一起进入了新的案发现场。从踏进门里的第一步开始，一股极致浓郁、像是臭袜子放在垃圾堆里腌了一个星期，然后又浇上鲱鱼罐头和纳豆，最后扔进腐烂的肉块里一起炖煮的味道瞬间袭击了我的鼻子。

幸好今天早上只喝了点水，否则这味道里一定要再混上我的呕吐物了。

“还好不？实在不行我们到外面说也行。”

石桥的脸上带着很厚的口罩，可即使这样他也明显地皱着眉毛。尽管我在进来之前也带上了口罩，可这味道实在过于不讲道理，一层口罩根本没用，我赶紧又多加了好几层口罩，这才勉强能在这屋子里待下去。

“不用了，”稍微适应了一下这里的味道，我摆了摆手继续往里面走，“简单说一下吧，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发现尸体的。”

“是这么回事，今天早上我和高木按照计划好的时间一起到这一块，”

石桥和我同时闪身给正在进出的人让开路，这屋子里除了我们剩下的基本都是鉴定科的人。他们也和我们一样带着厚厚的口罩，满脸难以忍受地在忙来忙去。

我们在空闲的角落看着他们进进出出的身影，石桥继续讲述他和高木今天的经历：

“前面走访其他住户的时候都一切正常，结果到了这就怎么也没人开门。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还有对他邻居的一些查问，死者，也就是先前的嫌疑人西村，他已经有一周没有出过门。”

“一周？”我打断了石桥的讲述，“确定吗？监控里三天前可是拍到过他一次。”

“确定，”石桥递给我一叠纸，上面是他们从西村邻居那里得到的询问记录，“一开始我也不相信，后面我们去拿到了西村家的备用钥匙，进门之后，我们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西村。”

石桥指着有人正忙着的客厅，那里的沙发显然就是他所说发现西村的地方。刚才经过那里的时候，这屋子里异常可怕的味道也是沙发那一块最为严重。

“你们看到西村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对吗？现场的照片呢？给我看看。”

整个屋子里虽然还留着难以置信的味道，不过我理所当然的没有看到尸体的影子。这味道的源泉，曾经的嫌疑人西村，他的尸体在我来之前就已经被拉去法医那里了。

“藤，劝告你一句，看之前先做一下心理准备。”石桥递给我照片的手忽然停在半空，“对了，你今天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吧？”

“你怎么回事？这么磨磨蹭蹭的不像你的风格啊，”从石桥手里抢走照片，我自信地指了指自己，“这么多年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放心吧，我特意没吃早饭才来的。”

不顾石桥阻拦的眼神，我径直翻开了倒扣在手心里的一叠照片。下一刻，我切实的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而感到了后悔，照片里所展示的极具刺激性的画面，我直至今日还真的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