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牙齿可以咬断骨头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靠着座椅的唯用力的闭上了眼睛，但没过几秒就又很快睁开了那满是疲倦却意外清醒的双眼，

“我要是能睡得着，干嘛还要问你？算了，不说了，死亡时间差不多知道，你看一下这个。”

唯很快的从那些纸里翻出了一张写着时间的文件，同时指了指上面的某个部位，那里的一行数字格外显眼。

通过这份文件，水泽的死亡时间我已经得知。前天，5月一日的下午三点到六点之间。水泽就是在这段时间里被那个未知的“他”给杀死，至于分尸的时间大概在那天晚上。

那么抛尸的时间就应该是在5月二号，这样的话，昨天的监控记录就得要好好的搜查，看看有没有直接拍到那个人的出现。当然了，最好可以直接从监控里看到他的样子，那样之后的工作可就简单多了 。

“谢了，唯。要是没什么事，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不过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了门口。可唯完全没打算让我就这么离开，还没等我握紧门把手，唯就毫不客气地把我又拉了回去。

“圣子，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唯拉着椅子堵住了门口，一副不到时间不让我出去的样子，

“怎么？我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又或者我是那种污染源？就这么一小会儿你都不愿意和我待在同一个地方？”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啊，我哪里会不愿意和唯待在一起。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对吧？”

“那就乖乖坐好，我还有些事要和你说。”

放弃了提前离开这个想法，我很听话的坐回了唯对面的位置。唯翘着一只腿的同时用掌心托着下巴，我也模仿她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姿势，我们的视线在对方的脸上扫来扫去，仿佛我们脸上写了一大段字似的。

不过，这么仔细一看，再和记忆里很多年前的唯一对比，就不得不承认时间的力量真是强大啊。

想当年，唯可是班里数一数二的美女来着。既不像现在这样带着夸张的黑眼圈，也没有那几条惹眼的皱纹。那时候，唯的眼睛里可还没有如今那种挥之不去的疲惫。

当然，我也和唯一样，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青春少女了。不过即使我的生活作息也很不健康，可也没有唯这么严重。

只是我知道的情况，唯曾经连续四天都没有睡觉，我简直无法想象她当时的那种感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记得应该是高中毕业之后吧，当时我们去了不同的学校，有一次约好一起出门，然后我就看到了唯的黑眼圈，而且她那天一直是一副很困的样子。

起初我当然没有在意，毕竟熬夜对那时候的我们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可之后的每一次见面，唯的黑眼圈总会变得更严重，也越来越给人一种随时可能睡着的感觉。

再后来我才知道，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唯就经常会睡不着。不是因为精力充沛所以睡不着，就算唯自己觉得很困很困了，可就是没法像正常人那样普通的入睡。

安眠药什么的唯当然早就试过了，但据她所说那根本没有效果。医院也去过了很多次，不仅是当地的医院，东京的医院甚至都去过好几个。

至于结果，很显然完全不理想。否则现在在我眼前堵住门的唯，就不会是那么一副病态且极其不健康的状态了。

“话说，唯，”我看着天花板的同时晃着身下的椅子，“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吗？不打算去别的地方再检查检查了？”

“不去了，”唯放下了翘起的左腿，顺便自然的换成了另一只腿，“这么多年都没查出是什么原因，何必再浪费钱和时间。再说了，反正不影响工作，而且我也已经习惯了。”

“也好，你自己注意就行。”

如果还是学生时期的我，应该会说些什么「不能放弃啊~要对医学有信心啦~这样对身体很不好啦……」之类的话。

但大家早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既然都已经是奔四的老阿姨，那就尊重别人的选择和决定，过多干预别人可不怎么好。

在某些方面上来说，我和唯还是挺有相性的。她无法入睡的症状查不出原因，而且从某一天开始，唯的身上忽然就发生了一点变化。即使唯因为缺少睡眠而感到疲倦，可她却能一直思路清晰的完成工作。

按照唯自己的说法，她喝咖啡的目的并不是提神，而是为了让身体动起来。

人体，很神奇吧？

明明整天摄入大量的咖啡因，并且身体极度缺乏睡眠，可唯的身上却一直没有出现什么并发症。如果去除严重缺觉这一点，唯的身体甚至可以说十分健康。

那完全就像我喝完酒结果血液里检查不出酒精一样。一般来说，过量酒精会对人体产生的危害在我身上也从来没有出现。我的体检报告也总是毫无问题，单从报告上的数据来看，我绝对称得上十分健康。

又臭又长的回忆环节就到这里吧，一直就这么坐着、然后像找不同一样的盯着唯那张熟悉的脸也不是个事。既然她说还有事要讲，那就赶快开始，我可不想白白浪费时间。

“分割尸体的工具，圣子你觉得会是什么？”在我的要求下，唯终于开始了她要说的话题，“提示一下，不是一般会用到的那种工具。”

“工具啊……”

唯忽然说起的东西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要说在碎尸这种案件里最为常见的工具，无疑是刀和锯子这种东西。它们很容易就可以获得，而且用来切开皮肉、砍断骨头也比较合适。

要很好的分割一整个人体并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果没有学习过相应的知识，只凭蛮力去砍断骨头和筋膜的话，那可需要不小的力气才行。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会暂时假定凶手是“他”。毕竟除非是集体作案，否则一般来说男性的力气都会比女性更大，也更方便搬运和处理尸体。

除非是一些特殊的例外情况。

但唯特意说了不会是常见的工具，那么这次的案件里，用来分割受害人身体的工具一定会是很不容易被人想到的东西。

这样的话，那个工具会是什么呢？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一个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很容易就可以得到正确答案的办法。

“猜不出来，也懒得猜，”直接从问题的发出者那里获取答案，这可比自己猜来猜去快多了，“我很忙，快点告诉我吧，我赶时间呢。”

“是牙齿，”虽然是唯说要我猜一猜，不过她也没有执着于这个无聊的过程。咧开嘴巴，唯指了指自己的牙齿，

“人类的牙齿。第一块被发现的骨头，也就是那根断了的股骨，它是被人类的牙齿给咬断的。而且是像咬巧克力棒那样，咔吧~一下就咬断了。”

“你没在开玩笑吗？”我注视着唯的眼睛，试图从她那一点波澜都没有的瞳孔里看出点什么。可是很显然，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尽管这家伙平时一直没什么表情，但我还是可以分辨出来的。

“牙齿，人类的牙齿……”我一边敲着桌面一边浏览起了之前唯翻出来的那份文件，上面的确写着「骨骼上留有牙齿的咬痕」这样的文字。

“这也太那什么了吧？”扔下那些资料，我的视线又回到了唯的身上，

“一般来说，人的牙齿会有那么厉害的咬合力吗？那个家伙的嘴巴可真够大的。难道他真的是用牙齿一下一下的把尸体分割的？要是真的也太变态了吧？”

就算我迄今为止处理过很多不正常的案件，可像这次一样的情况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牙齿…用人类的牙齿咬断股骨，即将是不一般的凶手也不会想到这种办法。

毕竟这个分割尸体的办法既算不上高效也算不上轻松，倒不如说这样反而比用锯子什么的难了不知道多少倍。

非要现在做出一个解释的话，我只能猜测是“他”个人的某种变态癖好。其他的可能性…在案件取得进一步进展前，我没法做出更合理的解释。至少现在不能。

“真相是什么不关我的事，”一直堵在门口的唯忽然起身拉走了椅子，“我们只负责对你们找到的东西进行分析鉴定，剩下的是你们要解决的问题。时间到了，圣子你想走就走吧。”

“那么…再见？”

我有些迟疑地朝着门口走去，期间唯好像真的没什么要说了一样。可就在我已经走出了门框一步的时候，唯的声音就又那么不出我所料的叫停了我。

“等一下。”

“好的好的，后藤大人，”我在原地转过身，带着“和蔼可亲”的微笑看着房间里的唯，“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件事你还在查吗？”

“没有，”收起脸上的表情，我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年了，我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了。就这样。”

“嗯，也好。对了，这个给你。”

唯忽然起身来到我的面前，并且一把往我的口袋里塞了些什么。

“咖啡？”被强行塞进我口袋里的东西，是几支唯经常喝的那种特别特别苦的速溶咖啡。

“不是给你的，”唯转身又回去了身后的房间，“你那个新搭档，是叫高木来着？帮我送给他吧，算是见面礼。”

速溶咖啡做见面礼么，而且唯和高木到底有没有见过都还是个问题，该说不愧是唯吗？不过也不错，我很喜欢唯这一点，不然我们也不会那么多年轻就成为朋友。

“那…我真的走了？”靠着门框，我不放心的又问了唯一句，“真没什么要说的了？待会儿再叫我来我可就全看心情了。”

“走吧走吧，我试着睡一会儿。对了，替我向理子问好。”

随后，唯紧接着就“咚~”的一头栽在了平整的桌面上，清脆的声音听着都让人头痛。不过我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是又回去房间双手撑着桌子俯视着唯。

她这是…睡着了？

我低下头靠近了唯的侧脸，闭着眼睛的唯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唯，她看起来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唉，睡吧睡吧，最好一觉睡到明天去。虽然我很想像高中时那样戳一戳唯的脸，但现在就免了吧。毕竟，这家伙要睡一觉，可简直太不容易了啊。

小心地带上房间的门，我和唯交给我的咖啡一起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算算时间高木差不多也应该回来了，接下来的时间得要去做一些很无聊但很重要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