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不幸的雨夜

五月五日，凌晨一点整。当手机上的手机恰好增加了一个数字的时候，我顺利的切断了眼前的纤细手腕。抓着头发的手掌和脑袋一起落在了楼梯前的地面，它们自由的翻滚几圈后彻底的停在了木质的地板上。

我尝试过与这位来客交流，但果不其然我没能成功。无论我对她做什么，这位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客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换过。

交涉的尝试没能取得效果，我也不打算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我没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研究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因此，我口袋里的刀刃轻松划过了她抓着自己头发的那只手。

没有一丝一毫的阻滞感，刀片就像切开脆弱的布丁一样切开了肌肉和骨头。切口那里无比的平整且光滑，明明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但不管是没有了手掌的手腕还是抓着头发的手掌，两者都没有血流出来。

“哦，我的女士，这真是一把很出色的武器。看到它的时候，Apple由衷的感到害怕。”

目睹着全程的Apple对我手里的美工刀做出了很中肯的评价。它会害怕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毕竟它背后的切口就是因此而产生的。

如果一切顺利，接下来我们应该会看到这位客人消散在空气里才对。但事实往往不能如愿，就好像是有什么不可言喻的东西在暗中作祟，总要让事情莫名其妙变得复杂。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我们的的客人没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很突然的动了起来。

勉勉强强地躲过客人挥舞的另一只手臂，但我也因为头晕一下子没能站稳，很自然地向后倒在了身后的楼梯上。

借着无意间拉开的这段距离，我趁机打量着眼前突发异变的客人，她刚才想要用力攻击我的手臂，成为了首先被我注意到的东西。

原本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的手臂，却忽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成奇怪的样子。手指也完全变了样子，那已经不能再被叫做手指，完全就是五根锐利的钢刺了。

啧，真是麻烦，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死掉吗？非要浪费我的力气，干嘛这样多此一举？

异变的客人气势很凶猛地朝我扑了过来，她那变成钢刺的手指大概一下就可以刺穿我的身体吧。身后是楼梯的情况下已经没有了躲避的空间，既然如此，那就只好以攻代守了！

尽管思绪有些混乱，但我的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正确的应对方法。

她的指尖刺破了我肩膀的衣服和皮肤，但我也一鼓作气切掉了这只烦人的胳膊。顺便的，我踩着这家伙的身体让她老实地趴在地上，同时将刀刃全部刺入了她的心脏。

按理来说，这家伙怎么样都该死掉了才对。更何况这把刀里存留有结衣的魔力，她早该在被我切断手腕的时候就消散，这样才是正常的情况。

但不正常的情况显然也是有的，至少这家伙就很不正常。虽然这把刀里有着属于结衣的魔力，但毕竟不是由她本人发动的能力，所以效果也没那么厉害。

也许这里的她体内并没有核心，也有可能这家伙只是一个傀儡造物，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总之，好像不得不在这家伙身上多浪费点时间了。

在我躲过这家伙的又一次攻击后，她无视了心脏处的贯穿伤，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一样的重新站了起来。不过么，这次她没有立即朝我扑过来，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既然你不打算进攻，那我可要主动抢占先机了。

向前踏步，转身，挥刀，完成这一系列行动后我顺利的摘掉了这家伙仅剩的那条胳膊。既然暂时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处理掉她，那就让她失去行动能力，至少不会给我添多余的麻烦。

我的下一个目标瞄准了她的双腿，暂时来看我没有发现她有另外的移动方式。某些意义上来说，这家伙和普通的人类有很多相似之处。

但就在我手里的刀刃即将与她腿部被雨水侵蚀而留下的伤口亲密接触时，一股沉闷的压抑感凭空出现在我面前不到一米的地方。我的心脏仿佛被锁链紧紧地勒着，就连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困难。

身体在意识之前做出了反应，可即使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移动身体进行躲避，剧烈的疼痛依然从我的小腿处传遍全身。

一根血红色的手臂牢牢的抓住了我的左腿，那只手臂上的五根手指全部深深地刺入了我的腿里。

这只扭曲的手臂并非凭空出现，它的末端深深地扎在我面前这具身体的胸口。尽管疼痛一瞬间就占据了我的全身，但在我失去控制身体的力气之前，我用着最大的力气做出了自己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

把手里的刀刃像扔飞镖一样甩出去。这件事很简单，不过也很有效。

被我扔出去的刀尖还没来得及刺到那只赤红的手臂，它就用着比刚才钻出来时更快的速度缩回了胸口的裂痕。与此同时，即将因为失去了目标而撞在地上的刀刃被一脚踢开。

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这样，这个没有脑袋的家伙完全不会躲闪我的攻击，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而刚刚那条红色的胳膊，却生怕碰到我扔向的它的刀刃，甚至第一时间就踢走了脱离我控制的美工刀。

好啊，终于是破案了。难怪之前砍了她那么多刀都没有作用，根本没有打中躲起来的本体，攻击没有效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那么接下来，我可就明白到底该怎么做了。虽然全身都痛的要命，尤其是被那家伙刺穿的左腿，简直痛的要让我忍不住喊出来…

但是也多亏了这久违的疼痛，身体的疲惫感和困意已经消失的一点也没有剩下。思绪运转的效率比正常情况下还要迅速，魔力的阻滞感也好转了不少，现在，该彻底是属于我的回合了！

也许是那个恶心的红色家伙担心我身上还有和刚才一样的武器，它没有选择钻出来而是继续潜伏在这幅已经破破烂烂的身体里。大概还在做着等我靠近时再头绪的白日美梦吧。

但同样的招数无论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再有第一次的效果，虽然身体的状态在变差，但魔力的运转在恢复，反而让我可以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靠近到那家伙的身前。

抢在这幅身体里的恶心家钻出来之前，我的右手用力的探入了这幅身体胸前的裂痕。之后，我的掌心和预期中一样被毫不客气的扎穿，但同样的，我也牢牢的抓住了那个恶心的家伙。

同一时间，当我抓住那家伙的时候我也验证了自己匆忙之下的猜测。那只手臂的主人，藏在身体里的的家伙并不是真的单纯躲在里面。那副身体的确是“载体”，但裂痕里是另一个单独的空间，要想真正伤到它，大概得要先彻底剥掉它的“外壳”才行。

只不过那是一般情况下的处理方法，既然这家伙不幸运的招惹了我，那我可不会用那种费力又没有效率的方法来解决它。

对那家伙所在空间的掌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抓住它的下一秒，我用力踢在了它的外壳、也就是这具身体的腹部。于是么，这个藏在外壳里只会搞偷袭的家伙就这样被我扯了出来。

这下，它总没办法再躲起来了吧？那么现在，你又要如何应对我接下来的攻击呢。

被我从外壳里扯出来的家伙，它的视觉效果已经不能用恶心来形容。大概算是放在恐怖电影里都别具一格的那种类型。

仅仅只是把这东西抓在手里，就已经让我恶心的想吐了，和这种东西亲密接触，真是一秒钟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之前被它踢开的美工刀转瞬间回到了我的左手，被我抓住的家伙似乎还想奋力做些什么。但无论它是想进行最后的反抗，又或者是想自顾自地逃跑，我都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刀尖切开皮肤，如果它身上那还能被称之为皮肤，总之那种丝滑的手感让我明白，这家伙根本算不上多么厉害，只不过处理起来稍微有点麻烦。

要不是我的身体出了点问题，只凭它怎么可能伤到我。嘁，可恶的Apple。

成功伤到了这家伙的本体，这一次它总算是普通的死掉、普通的消散在夜晚的空气中。对了，Apple怎么样？好像一直没注意它躲到哪去了……

也许是身体积累了太多的疲惫和疼痛，也许是紧绷的精神忽然放松引起的反作用，当我垂下视线去寻找Apple的身影时，曾经出现过一次的脱力感再次席卷而来。

最后，我只听到了自己倒在地上时与地板亲密接触的响声。被强行忽视的痛觉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虽然我勉强还能比较清楚的思考，可现在我真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再动了。

“哦！我的上帝啊！”刚才不知道去了哪里Apple终于又跳了出来，

“您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妙了！Apple、Apple可以为您做点什么吗？只要有Apple可以做到的，请你尽管开口。”

“帮我解决了外面的暴雨，”我费力的让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怎么样？能做到吗？”

“哦…这个…那个…虽然Apple很想说可以，但Apple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一颗苹果，”说到这里，刚才还一副气势满满的Apple一下子变得丧气了不少，

“也许，Apple可以帮您治疗一下伤势。来吧，我的女士。请您试着吃下一些Apple的果肉，这或许会让您好受很多。”

“那就安静一点吧，Mr Apple。”

尽管我的确很需要尽快让自己刚刚受的伤恢复，但我根本没有想过采纳Apple的建议。

我可还没忘记自己变成现在这幅狼狈状态的根本原因，要不是莫名其妙地吃掉了那颗苹果，我怎么可能会被外面的雨给困在这里。更不可能像个完全的新手一样弄得满身是伤。

在弄明白Apple到底是什么之前，我才不会再做一次那样的蠢事。 至少，现在还没到那种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

拖着完全不想再动的身体，借助稍微恢复了一点的魔力，我不怎么困难地找到了某个暂时没有处理的目标。

一颗想要回到自己身体上的脑袋，以及一副只剩下双腿和躯干的身体。它们正非常非常努力地朝着对方靠近，尽管那速度说是比某只名为“闪电”的树懒还慢也不为过。

当我靠近它们的时候，努力想要拼在一起的它们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它们…不对，应该说她，这幅像是属于高中女生的身体，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害怕的味道。

“为什么要害怕？”我蹲在她的面前，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碰了碰她脸上没有被雨水侵蚀的部分，“这不是你亲自开始的故事吗？你看，我们可都变得浑身是伤、连动一下都很费劲了。”

不过这也只能是我的自问自答，她并不能回答我的任何问题。即使她的嘴巴的确有在一张一合的说些什么，但我不能理解她的语音，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说话还是无谓的吼叫。

“lady？哦，我的女士，您发现什么了吗？”被我扔在身后的Apple这会儿也跟了过来，它晃晃悠悠地绕着我们转了一圈又一圈，

“请原谅Apple的愚钝，我的女士。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Apple您为什么不结束这位女士的痛苦吗？就像不久前您结束掉那位令Apple都不忍直视的先生一样。”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摘掉了抓着她头发的那只手，顺便整理了一下那些乱糟糟的头发，“比起那个恶心的东西，这家伙看起来不是更顺眼吗？”

“哦，似乎是您说的这样。”Apple上下晃着自己，它在表示同意的时候好像总会这么做，“那么我的女士，您知道她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嗯，我知道，”我的指间捋过她的发梢，带着她的脑袋走向她的身体，“这家伙说‘对不起’，还请我帮她把身体拼凑完整。”

“嗯…哇哦，这可实在让Apple意外。这位女士居然会道歉，是Apple先入为主了，这真是Apple的失礼。请接受Apple某的道歉，I'm so sorry，我的女士。”

来自Apple的道歉应该是有效果的，虽然这次她只是看着Apple的方向眨了下眼睛。

“恕我冒昧，我的女士。可否告知Apple您是如何明白这位女士说了什么的？Apple想避免像这样情况的再次发生。”

“很简单。”把她的头部和放回了应该在的地方，我下意识地想要伸展活动一下肩膀和脖子。但下一刻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以我现在这种样子，稍微动一下就痛的要死。

“Apple洗耳恭听，我的女士。”

“猜的。”

“…what？抱歉，我的女士，您可以再说一次吗？Apple似乎有些没听清楚。”

“猜的，”我凑近了Apple的耳边，虽然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它的耳朵，“听清楚了吗？Mr Apple？”

“哇哦…”Apple似乎忽然愣在了半空中。就在它不知道想着什么的这会儿时间，我已经拿到了其他几块被我亲手切下来的肢体，并且把它们像拼图一样拼了回去。

但倒也不是真的拼了起来，毕竟人体不是拼图，况且切口处都残留有魔力，就算我把它们拼凑完整，伤势也不可能愈合。

等我做完这些事情，刚才愣住的Apple好像也结束了自己的某些思考。飘在空中静止了好几秒钟的它又开始上下轻轻晃了起来：

“cool~那让Apple猜一猜，这位女士现在说的内容是什么。”

我们的视线同时落在了身体将要完全崩散的“她”身上，和那时候一样，我们只能看到她的嘴巴在动，但没法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

“嗯…要猜测一位陌生女士的想法，这可真是让Apple犯难，”Apple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更快的速度晃动着身体，忽然它好像考虑好了自己的言语，直直地定在了半空，

“哦，我的女士。Apple猜测这位女士一定是在向您表示感谢，一定是这样！那您的看法呢？”

“所知道呢，”目睹着眼前的女生彻底消散，我终于稍微放松的靠着墙壁滑落在地板上，“总之，现在应该可以休息一会儿吧。”

右手和左边小腿上的伤口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但也已经慢慢地在好转。衣服是彻底不能再称之为衣服了，最多只能说是套在身上的破布。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快点换上一套干净且完整的衣服。

隔着窗户的透明玻璃，外面已经比暴雨更夸张的雨填满了我的视线。短暂的休息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也许我不该立那个flag，也许和那没关系……但不幸运且令人头痛的消息毫不顾忌别人感受的摆在了我的面前——

1、3、5、7、11、13……31、37……就像是蓄满水的水池忽然打开了阀门，原本空空荡荡的教学楼入口在十秒钟之内就聚集了我根本数不清的人影。

当然也不完全是“人影”，动物的影子、半人半兽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身影……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东西死死地堵住了教学楼的入口。但至少它们有一点相同，它们的眼睛都是如同复制粘贴一样的超高饱和度红色。

又经过了差不多的时间，它们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开始了冲锋。不只是入口的大门，整栋楼的玻璃几乎全部同时碎裂，玻璃被打破的声音充斥了整栋楼。

与此同时，整栋楼的每一处空间里都传来了恶魔的气息。此时此刻，这栋楼里的恶魔数量一定比我对付过的所有恶魔加起来都要多。

“Apple，问你一个问题。”站直身体，握紧手里的刀柄，我尽可能的在它们冲过来之前调整自己的状态。

“请、请、请讲！Apple一、一定、定如实回答！”

和我一样清楚了当前状况的Apple浑身都在颤抖，就连它的声音都在抖个不停。

“今天是万圣节吗？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装异服的怪人。”

“按照常理来说，应、应该、不、不是……”

Apple的回答无关紧要，今天当然不可能是万圣节，这些家伙们也不可能是节日狂欢的群演。要想不被它们撕成碎片或者被一口一口地吃掉，大概只能一路强行杀出去了吧。

很奇怪，明明身上还痛的要死，明明一下子遇到了以我现在的状况不可能对付得了的敌人，但我却不可思议的平静。

就在我的注意力全部被眼前的“万圣狂欢”所吸引时，一只手臂突然从身后抓住了我的手腕，并且拉着我直直的往教学楼入口的方向跑去。于此同时，几缕长长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我的耳边传来了一个让我格外熟悉的女生的声音：

“跟我来。”

很奇怪…非常非常奇怪。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的？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为什么她的声音会那么熟悉？分明我都还不知道她是谁，但我却莫名地对她感到安心，居然没有产生哪怕一点点抗拒她的冲动。

我们无比顺利的穿过了恶魔组成的潮汐，它们就连看都没有多看我们一眼，仿佛我们根本不存在与它们的世界。

而我也注意到了一件事，它们的身体上全都沾染着面积大小不一的雨水。蓝色的斑点格外显眼，外面的大雨毫无疑问给它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最后，我们穿过入口的大门，一路来到了外面的暴雨中。在进入暴雨的那一刻，一把纯白色的伞无声无息地在我们头顶的上方打开。

诡异的是，这场由地面落向天空的暴雨，结果被挡在我们上方的伞严严实实地挡住，就连一滴雨水都没有落在我们的身上。

等到我们一路离开学校，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街道时，我看到了她的样子，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她的声音感动无比熟悉。

因为…她就是我，在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我”。这张每天都会在镜子中看到的脸言简意赅的向我说明着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对她的声音感到熟悉，根本就理所应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