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咬痕

忙、烦心、累人、对不起——藤圣子。

“高木，跟我走一趟。”

抓住刚刚闲下来一点的高木，我拉着他的肩膀把他丢进了驾驶座里，要去的地址也给他发了过去。开车的任务由高木来负责，我手上要处理的事情根本一刻都没停下来过。

尤其是之前睡着的那会儿，各种事项又叠罗汉一样堆了起来。跟厅长交接完进度后忙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是稍微松懈了一点。

不然我现在也没空拉着高木从厅里跑出来。

目前为止各项进展还算比较顺利，该抓的人抓到了不少，凶器和车什么的也不怎么困难就找到了。

唯一让我放心不下来的就只有石桥那边，渡部信一那家伙这次果然还是逃掉了，虽然石桥他们一直在找，不过在我看来短时间很难发现那个人的踪影了。

毕竟再怎么说渡部信一那混蛋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虽然东躲西藏了这么多年都没让我抓住他，可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继续让他逍遥法外。

比起之前的那些年，这次我可以调动充足的人手去针对他。早上和厅长也说过这件事了，按我的“请求”，厅长会解决人力不足这个问题。在这方面，我的厅长大人还是很靠谱的。

一路上很不可思议的没有堵车，抵达目的地的速度比我预想中还要快上很多。

因为连续好多天都在下雨，本来人气就不是很高的疗养院显得更冷清了几分，院里的住户们大概也都待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

“部长，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从高木手上拿过已经撑开了的雨伞，我望了眼疗养院五楼的某个房间，随后和高木说起了到这里来的缘由：

“来看看一个朋友，行了，跟我上去吧。”

进入疗养院大楼后，我在楼里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她们有的还主动和我打了招呼，看起来恢复的还算比较不错。

“好奇这些人为什么和我认识？”察觉了高木眼里的疑惑，我闪身来到高木的前面，一边倒着走在安静的走廊里，一边主动和他讲起了一些往事，

“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问题，我一个朋友也在这儿接受治疗。这几年虽然不在这边工作，但我偶尔也会来看看她，一来二去这里倒也在这里认识了不少人。”

“朋友啊，”尽管高木努力在让自己的表情和平时一样，但那当然骗不过我的眼睛，他很显然有点不自在，“部长你好像无论在哪里都有朋友的样子，想比起来我的朋友们好少。”

“会多起来的，”看着这个大男孩青涩的表现，我时不时就能在他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这份工作做的时间久了，各种各样的朋友自然而然就会多起来。不过也要注意判别，有些人可没法做朋友，小心被骗了。”

穿过长长的走廊，我们很快就到了要去的楼层，不等我主动去找，我那个朋友的医生就和我撞了个正面。

“呦，好久不见了藤警官，最近挺忙的吧？”

“嗯，还是和以前一样，”简单回应了他一句，然后我直接切入了正题，“木希最近怎么样？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

“她很好，精神状态比以前好多了。”

和我挥了挥手，医生示意我们跟上他。等到我看到了那个毫不陌生的门牌号后，医生站在门外像是在确认里面人的情况，随后带着满意的微笑对我说着：

“没问题，她现在醒着，藤警官你来的正好。注意事项你全都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我还有其他事情，先走了。”

说了句再见后医生急匆匆的就走了，在我的印象里他也一直很忙的样子，就像是最近这段时间的我。

而在医生完全离开我们的视线后，看起来憋了一路的高木总算是忍不住向我问起来了：“部长，你朋友……听上去她已经在这里住了挺长时间，她究竟是怎么了？”

靠在门边，我隔着玻璃看向了房间里打着伞一动不动的木希。

这种大雨天应该是她最讨厌甚至是害怕的天气了，尽管在房间里还会坚持要撑伞，但能这么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确比以前要好太多了。

“因为一些不好的事情生病了，”瞥了眼站在一边想往房间里看又犹犹豫豫的高木，我招手示意他可以靠近点，“过来点，隔着门你就算把眼睛瞪出来也看不见。”

“哦，好的。”

虽然这么答应了，但高木也就稍微靠近了那么一两步，看他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就像是门这边有什么东西让他不敢靠近似的。

“给我过来，”搂住高木的脖子，我拉着高木直接让他的脸贴在了房门的玻璃上，“这样才能看的清楚嘛。怎么？你害怕门后面的是什么可怕的怪物吗？还是说害怕和我靠的这么近？”

至于高木的回答，当然是类似“没有、没有”之类的话，他辩解的内容我也没兴趣去听，于是我干脆抢过话题开始和他讲起木希的事情：“渡部信一的事儿你了解了没？”

“嗯，基本清楚了，石桥前辈们正在找的人就是他。”

“喏，里面的人名字是渡部木希，是渡部信一那混蛋的前妻。”

在玻璃的倒影上，我不出意料看到了高木诧异的表情，不过这才只是我要说的事情的开头：

“六年前，我意外之下认识了木希，后来我才知道她居然曾经是渡部信一的妻子。再往后，她差点被渡部信一淹死在自己家的浴缸里，自那以后她脑子里就出了点问题，所以就一直住在这家疗养院了。整个过程还蛮复杂的，以后有时间了再详细和你说吧。”

“那部长，我们今天过来是？”

“和渡部信一有关，”伸手握住了门把手，临进去前我最后和高木解释道，

“石桥那边说渡部信一很可能偷偷来见过木希，我想试试能不能问到点什么。你就不要进去了，木希她很怕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的男性。要是待会儿她病情复发，记得赶快去叫医生。”

给高木安排好工作，我轻轻打开门进到了房间里，在我轻声的叫了木希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举着白色雨伞的木希看上去就像一棵蘑菇。

直到我走近到木希跟前，并且蹲下看到她那张藏在伞下的脸时，她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早上好啊，木希，”虽然按时间来说已经不是早上了，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最近还好吗？对不起啊，一直没时间来见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要一起出去走走吗？”

木希的回应并没有那么快，虽然她刚刚看了我一眼，但下一秒就又双眼无神地望向了窗户外面的雨天。

类似的情景我已经习惯了，坐在她身边的地上，我耐心地等着她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差不多半分钟左右，木希像是刚刚认出我是谁一样对着我笑了笑。这一次她的状态比以往都要好，最开始的那一年，遇到下雨天的时候别说和她交流了，让她平静下来不伤害自己和别人都很困难。

“下雨了。”木希呆呆地描述着外面的天气，我很高兴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害怕的情绪。

“嗯，下雨了，很讨厌对吧？一直下个没停，真是太过分了！”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虽然是在迎合她，但这句话倒是我的真心感受，这场雨真的下了好久好久，让整座城市都阴沉沉的。

“藤。”

木希叫了下我，不等她再说什么，我已经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不对劲，不好的预感陡然跳进了我的心里。

“嗯，我在呢。”

“他回来了。”

尽管在木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谁，毕竟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但我还是不禁又问了一遍：

“谁？”

“那个人…他又回来了…他…我……”

“没事，没事…别着急，”我赶紧钻进木希的伞下同时握住了她的手，试着让她不要过于激动，“别怕，我在这呢。慢慢说，他是来找过你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不，不是！前几天…不，刚才！他，我看见他了，就在这儿！就在这！啊啊啊！他还会回来的！他还会回来的！”

就在我刚想让突然激动起来的木希冷静一点的时候，她被我抓着的手忽然猛的抽了出去。猝不及防之下我被她从床上推了下去，撑起的雨伞也被砸在了不远处的柜子上。

没法控制自己的木希已经开始狂躁地扔起了床上能抓到的所有东西，再这么下去她肯定要做出会伤到自己的举动了。

“好的，好的，没事了木希，没事了……”为了防止她的情况继续恶化，我立即紧紧地把她抱进了怀里，在好一阵子的僵持之后，木希总算是略微平静了下来。

可即使木希没有再继续躁动，我抱着她的胳膊仍旧是一点也不敢放松，特别是脖子右侧传来的痛感更让我不能松懈。

我突然开始庆幸自己穿的是高领衬衫了，如果没有衣服的阻拦，被木希咬着的位置绝对会更痛上好几分。

就这样持续到医生推开门进来，配合他和护士让木希彻底平静之后，面对这个状况的木希我也只好先离开这里，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她的医生了。

“部长，你没事吧？”从木希的房间离开，首先迎来的便是高木担忧的视线。

“小事，这没什么，”找了块镜子，我粗略看了看镜子里的画面。

先不谈被木希留在脖子上的咬痕，左边的脸上也多了一道我没感觉到的红痕，大概是被木希的指甲给抓到了一下。

不过问题不大，这种程度的抓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消下去，反而是脖子那里刚刚被咬了好一会儿的位置更严重、咬痕也会保留比较久的时间。

“今天先到这儿吧，我们改天再来。”

从疗养院出来回到车里，我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又检查了一下被木希咬过的位置。就算有一层布料做阻隔，木希咬的力气还是太大了啊，留在我脖子上的咬痕都快要渗出血来了。

“真的没事吗部长？”

一旁的高木看到后也疑虑地又问了我一遍，我扯了扯领口便不再关注这个完全不重要连伤口都算不上的咬痕：“不影响，我们回去吧，事情还多着呢。”

等到车开出去一段路之后，我赶在高木转弯之前口头拦住了他：“等等，先去我家一趟，地址你知道，我回去拿点东西。”

于是在我的指挥之下，车变更车道开往了和警厅相反的方向。

虽然没能从木希这边得到更多的信息，但她会主动和我说起渡部信一的事情，这就说明他们的确有过接触。那个混蛋最近来找过木希，等木希状态稳定了我还是得去问问她才行。

但这样就要难为木希了，她肯定不愿意想起和渡部信一有关的事情，那个名字随时都可能让她脆弱的精神状态突然崩溃。

想着杂七杂八各种事情的时候，车已经稳稳当当停了在我家楼下。下车后我走了几步发现高木居然还在车里坐着，拉开车门后我没好气地敲了敲车窗上的玻璃：

“还在等什么呢高木警官？需要我请你上楼才行吗？”

“诶？我也要上去吗？”在我面前一脸诧异的高木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没错，高木警官，快点动起来吧，上去帮我搬东西。”

几乎是被我拉进了电梯，我视角的余光里高木简直是一副紧张的不得了的样子，我真是不明白他在紧张什么。

“高木啊，你这突然是怎么了？”我抬手帮高木放平了翘起来的衣领，“去我家又不是让你在集会上发言，有什么可紧张的？”

可即使我这么说了，高木他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显得更紧张了。真是让我搞不懂这个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敲了门后，很快门后就响起了开锁的声音，随着家门应声而开，我毫无意外的看到了在家休息的理子。

简单给理子和高木互相介绍了一下，我拉着还在发愣的高木钻进了放着我很多东西的房间。在把一大堆资料和整理好的照片放进随便找的箱子后，作为搬运工的高木便被我赶了下去，又拿了几件衣服，我也准备要下楼去了。

“不在家待一会儿吗？”当我已经拿完东西就要出门时，理子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和我说道，“吃个饭都不行吗？用不了多久。”

“不了，我拿点东西就走。”

“你这是怎么搞得？”理子忽然靠近摸了摸我脸上还有点残留的抓痕，当然留在我脖子上的咬痕也没能逃过她担心的视线。

“小事，被木希咬了一口而已，放心吧，过几天就好了。”

木希的事情理子很早以前就是清楚了的，因此我也不需要多解释什么。

“很痛吧？”理子的指腹从我的脖子上拂过，随即被咬过的地方又有点发痒了，迎接我的是理子那担心又有点生气的眼神，

“我都没有这么用力咬过，你就非要去照顾她不可吗？”

面对理子的质问，一时间想不到合适回答的我只好选择了逃避的方式，搂着理子的腰，我强硬地贴上了她的唇角。

撬开有一点点抗拒的牙齿，我的舌头碰到了另一个同样柔软的触感。在这个狡猾的吻结束后，我就像是逃跑一样的钻进电梯按下了一楼的按键。

再次回到车里，已经启动好车的高木突然也展现了自己好奇的心情，他看起来有点奇怪地向我问了起来：

“部长，刚才那位……她是你的？”

“爱人，”没什么可隐瞒的，厅里不少人也都知道我和理子的关系，我随口也对高木介绍着，“妻子、女朋友、恋人…随便怎么说都行，总之就是这样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