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只属于她的时间

世界那么大，却又那么小。以为再也不会遇见的人，结果出来随便买个东西都能碰到。

购物袋里装着我买下的几样东西，一个是啤酒，另一个也是啤酒，最后是另一个品牌的啤酒。

说是我买下却又不太准确，毕竟购买它们的费用没有由我来支付，正和我一起待在便利店里、同时喝着同一款啤酒的男人承担了这次的消费。

“岛村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世界未免太小了点吧。”

随口吐槽着烦人的世界，身边的岛村和之前有了不小的变化，我习惯性把他身上的特征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岛村樱，这家伙的名字和他本人的气质完全不相符。明明是个听起来很女性化的名字，但以前的岛村不能说是温文尔雅，只能说是邋里邋遢。

不过现在倒是好了不少，原本乱七八糟的头发剪短了很多，而且也打理的比较整洁。胡子也基本上剃了个干净，身上的衣服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式，但可以看得出有好好洗过，至少看起来给人的感觉不想以前那么糟糕。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岛村举起了手中的啤酒，他的声音也很明显的更为明朗，“好久不见了，恭喜升职，我也该叫你藤部长了吗？”

“你还是别了，”晃着易拉罐，我简单和岛村做了个碰杯的动作，“的确有一段时间没见，回到之前的问题，你怎么也在这里？”

和岛村的认识当然是之前还在青森的时候，我不知道岛村的工作是什么，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 也不知道这家伙身上有什么故事、更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在同一个地方喝酒。

在同一个地方见的多了，我们不知不觉就成了酒友。但我和岛村谁都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能不能在喝酒的时候碰到全看运气。

有时候我很长时间都不一定能碰到他，同样的他也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在那个酒屋里看到我。偶尔遇见然后一起喝酒的过程也很简单，基本上是我在旁边说一些正式场合不能说的东西，而他就是个单纯的气氛组。

有些事情对亲密的人反而没法开口，岛村从不对我说的任何事进行评价，我很满意他作为气氛组的职业素养。

我想想，从上次在青森见到他到现在，差不多有四个多月了吧。真是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碰到了，这个国家还真是有够小的。

“工作原因，”一个从来没有被提到过的词语被岛村说了出来，“我已经来这边整整三个月了，你呢，藤？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儿工作的？”

“差不多一个月之前，比你来的晚点。真没想到有一天能在你嘴里听到工作原因这几个字。”

“我也没想到，”叹了口气，岛村露出了一副很无奈的表情，“但又有什么办法，这世界一天变一个样，也许明天我又去别的地方了也说不定。”

“也是，我还要忙，再见了。”起身从钱包里拿出足够支付我酒钱的钞票，我不容拒绝地把它们放在了岛村的口袋里，

“别人请的酒我喝不习惯，再见了，岛村。”

带着剩下的酒，我悄悄地回到了办公室里。在我的特意要求之下，我的位置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不管怎么说上班时间喝酒都不符合规定，即使没什么人会管我，但多少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花时间处理了大部分“公事”，用掉的时长比我预计中要多一些。等我再从座位上起来的时候，视线里可以看到的人又少了好多。

稍微活动活动身体，打开桌上的一本笔记，接下来该是我个人方面的调查时间了。

水泽千里，这个被分尸的女孩子是一切的开始，她的身体没多久便被全部找到。关于她的事情没多少疑点，暂时来看她完全就是一个不幸的受害者。

关键在于之后的两个人，也就是这起案件的凶手——西村晃、还有佐山由依。

用笔尖圈着西村的名字，关于他的个人信息旁边贴着一张照片，那是在他家里拍到的第一手照片，上面无比清晰的记录了西村尸体的样子。

我们对外宣称西村是自杀，毕竟根本没法用正常的理由去解释照片里的尸体怎么会变成那副样子。

再往后我们找到了另一个人，佐山由依，这个女人在我们抓捕她的时候显得格外冷静，就好像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一样。

她可以说是我见过的犯人里最配合的那个了，不仅我们问什么她说什么，甚至还明目张胆的把凶器摆在了房子最显眼的地方，就像是生怕我们找不到似的。

有了她这么配合的凶手，我们的各项进度都不可思议的顺利。各个方面调查的结果也证实了她的言论，犯罪逻辑链完整，隔天我们便向媒体宣布了这起案件的全部过程和结果。

至于西村，在佐山的说辞里他也是畏罪自杀。他们两个人一个是主谋，另一个是执行的人。谋划这一切的人主动交代了全部，执行犯罪的人在家里自杀，而且是以那种一看就有问题的方式死掉。

而所有的起因，杀害那个女孩子的理由就只是单纯的想要杀人，恰好路过他们附近的水泽千里就这么被残忍的杀害了。

我不能接受这个解释，这起案件的背后和恶魔那种东西有关，水泽绝对不是因为那种原因惨遭毒手，这个案子不该在这里结束。

但我的想法改变不了什么，在有关恶魔的事情不能告知大众的前提下，案件已经必须结束。尽管我找厅长谈过，可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有人不允许查下去了，要查的话，就只能是我个人单方面去做。

至少在明面上，这个案子已经彻底结案了。

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填写一些新的东西，一个又一个的人名已经被我划掉，但新的人名很快又被我加了上去。

老实说调查很不顺利，极其极其的不顺利。

每当我找到一条线索的时候，只要稍微往深处调查线索就会直接断掉。虽然这种异常更让我坚定了心里的想法，但糟糕的现实是我几乎没能取得任何有价值的进展。

如果那个“幕后黑手”真的存在，那他可真是有够厉害的，居然能这么干净的把自己摘出去，没有留下任何会暴露自己的危险因素。

新的线索又和以前一样被懒腰斩断，接下来又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入手呢？

或者……要不去找那些人试试？再怎么说我也是帮他们做事的人，居然他们管理着身为“魔法少女”这个好听职位的女孩子们，那应该不可能对干扰现实世界的恶魔放任不管吧？

可自从我最开始上报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传来过任何消息。究竟是他们有着自己的处理方法，还是他们根本不在乎目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呢？

如果人家自己一直在调查和处理，只是什么都没想着告诉我的话，那不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把我当自己人来看。

在那些家伙眼里，核心的事情普通人说不定完全没资格参与，毕竟一直以来他们就只是让我负责最简单的事项而已。

趴在桌子上，腰酸背痛外加眼睛干涩的感觉无一不在告诉我一个悲伤的事实，现在我早就不是那种精力无限旺盛的年轻人了。

哈啊……岁月不饶人啊，果然还是年轻人身体好。

“宁愿睡这里你都不愿意回家吗？”在我感慨岁月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是不记得回家的路了吗？还是说家里有什么让你一分钟都不愿意待下去？”

“当然没有，怎么会呢。”听到身后的声音后，在转身的同时我十分熟练地将桌子上的文件和资料全都倒扣放好，无论是出于规定还是其他原因，这些东西最好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做完这一切后，我连忙向面前突然来访的理子解释着：“这不是最近一直在忙嘛，真的很忙很忙。明天，明天我绝对回家，我保证！”

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脸，我莫名觉得有些紧张，明明理子什么都没有说，可我却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虚。

理子会突然过来找我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晚上值班的那几个家伙居然都不告诉我一下就让理子进来了，虽说他们早就和理子认识，但多少遵守一下规定啊。

“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理子自顾自地坐在了我旁边的空位，没有放东西的桌面上也多了一个包装很精致的盒子。

“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胡乱整理着办公桌上的资料，我很粗暴地把它们都塞到了角落里，至少腾出来了一块干净的区域，

“熬夜很伤皮肤的啊。话说理子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你好意思说我？”面前的理子皱了皱眉毛，她来之前似乎还特意化过妆，气色很好的唇角轻轻发出了赌气一样的话，

“我来报案，家里有个人失踪快半个月了，我担心她过来看看她在不在这里不行吗？”

“呃…哈…哈哈，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听到理子的说法，我除了尴尬的笑上几声之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毕竟自从第一天晚上回去过一次之外，到现在为止我真的一分钟都没有在家里待过，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

“吃晚饭了没？”和理子一起出现的盒子被拿到了我的面前，“我带了你喜欢的鳗鱼饭和鲦鱼烧。”

“啊，帮大忙了，正好我还没吃晚饭。”打开盖子，鳗鱼汁的味道瞬间冲进了晚上的办公室，本来不怎么饿的我闻到这个味道后忽然很想吃东西，“是理子你亲自做的吗？”

“来时候在路上买的。”

“这样啊，不过闻起来也不错。”

将鳗鱼和米饭一起放进嘴里，鳗鱼汁很快浸润了舌头，虽然理子说是在路上买的，但这个味道和口感让我没法相信不是她的手艺。

大口大口地把晚饭咽进胃里，我习惯性地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尽管细嚼慢咽会更好，但为了节省时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实在没法改过来。

“别那么着急行吗？难道你就这么忙，吃饭的时候都不能慢一点吗？小心把自己累死。”

“嗯，很忙，”吃掉最后一口晚饭，我顺手拿过一旁只剩半罐的啤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不过别担心，我没事的，太忙了，忙的根本没时间去死。”

嚼着手中的鲦鱼烧，但在理子紧贴过来视线之下，我努力让自己吃东西的速度慢了下来。但即便这样，理子盯着我的视线还是完全没有挪开的意思。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这么寸步不离的盯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在这个时间就连脚步声都根本不存在，奇怪的感觉让我莫名有点慌乱。

在几秒钟的认真思考之后，我决定做点什么来改善这不太好的氛围。

“要吃吗？味道很不错。”

吃掉一半的鲦鱼烧被我递到了理子的嘴边，她轻轻咬下了一口后终于稍微挪开了视线，我莫名紧张的心情也跟着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我到底在紧张什么东西啊？就算是和杀人凶手待在一起也没这种感觉，只不过是理子来找我而已，我干嘛要紧张？

想到这点，我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鲦鱼烧，甜度对我来说正好，和一般店里买的那一种有很大差别。

“明天真的能回去吗？”当我吃掉最后一点鲦鱼烧的时候，理子抬头看向了我，但眼神里却很明显带着怀疑，“下次一定、明天、后天，我不知道听你说了多少次类似的话，可到底有几次是真的？”

“明天不回去了，”拉开坐着的椅子，我一边收拾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边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我们现在就回家。现在已经是‘明天’了，说到做到，是吧？”

对理子晃了晃亮起来的手机，上面的时间刚刚跨过零点，从我们通电话的时候算起，现在毋庸置疑已经是“明天”了。

“那工作呢？”

“放心吧，都做完了。早川女士，您失踪的家人已经找到了，一个小时后她就会出现在家里。对于这次的服务，请问您还满意吗？”

“不满意，我要给差评，”头也不回地走过我的身边，但理子没走多远就停了下来，“再不快点，我就去投诉你，我说真的。”

为了不被投诉，我带上收拾好的一些资料立马赶到了理子的身边。从她手里抢过车钥匙，我一马当先去到车里启动了引擎。

没过多久，作为理子的专属司机我一脚油门开往了家的方向。虽然旁边的理子还是有点生气的样子，而且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和我说，但没关系，这样才是应该的嘛。

毕竟写在脸上的生气只是生气，藏在心里的生气可就是更严重的问题了。

“哈啊——我回来了~~”

打开家门，我说着这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过的话，紧接着理子也说了和我一样的语句。看到家里熟悉的摆设，久违的困意突然一下子就窜了上来。

“很晚了理子，快点休息吧，明天……”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一直没有说话的理子忽然三两步把我推向了墙边，带着十分强硬的气势，理子以一个很糟糕的姿势把我抵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突如其来的行为让我下意识扣住了理子的手腕，但在眼前那格外强势的视线之下，我只能一动不动地任由她为所欲为。

柔软的触感紧紧贴上了我的嘴唇，还不等我做出反应，湿热的舌头就撬开了我嘴巴。

带着绝对不允许拒绝的气势，理子柔软的舌尖强硬地碰到了我的舌头。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我回应着理子这个突然又强势的亲吻。

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有做过了的原因，今天的理子十分粗暴，似乎要把对我一直以来的不满都发泄在这个吻里一样。

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发生在墙边的这次亲吻进行了很久，至少在我的感觉里有几十分钟那么久。不过我知道实际上没有那么长时间，柔软且湿润的触感很不是时候的离开了我的舌头。

“对不起，”理子的声音在我耳边传出，但却是我没想到的内容，“我知道你的工作很重要，我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该道歉的是我才对，”紧紧抱住了怀里的身体，我不禁咬着自己的嘴角，理子的道歉只会更让我愧疚，

“别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骂我几句，作为爱人，我一直以来都很不合格。”

虽然我一直都明白自己没能平衡好工作和家里的比重，但这个糟糕的事实我并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份工作注定了我必须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上面，这是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

“你知道吗，我本来已经快要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了，”又一次被抵在了墙边，理子压抑着情绪的声音随着夜晚的空气进入我的耳朵，

“十二年，这十二年我们究竟有多少时间在一起？一个月我能见到你几次？在你调去青森工作后更是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一次面，我已经很尽力在说服自己了，可你不觉得这很不公平吗？我知道这么说不对，但我真的受不了这种日子了，我感觉…感觉自己已经快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了。”

“对不起，我……”

没有给我再说什么的时间，理子的舌头又一次缠上了我的舌尖，我的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只有无意义的哼声可以传出。

比刚才更加热烈的激吻从墙边到了卧室门口，最后又去到了我们的床边，被动接受着理子的任何要求，我只是一味的用尽全力回应着她。

“拜托了，至少在今晚，只属于我好吗？”

理子的声音不时在我耳边响起，我们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的被理子丢下，很快她的指腹便碰到了我的腰腹，以及更加往上的位置。

亲吻着我的嘴巴，我的脸颊。湿漉漉的触感沿着我的脖子来到了肩膀和胸前，理子粗鲁地亲吻着我身上所有可以留下痕迹的部位。

许久未曾升起的情绪融化着我的全身，今晚的时间还有很多。我没法向理子做出任何保证，但至少在今天，我的时间只属于理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