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标题

本帖最后由 gunner1987 于 2011-5-11 20:10 编辑

流光溢彩

当小木还坐在马桶上苦思冥想受了依璐维这么多照顾是不是该去表示一下感谢时，人家个高腿长短信都来得快：

中午请吃饭。

领事馆在天使大道东段，院子门口有个飞船雕塑。

来找我。

把身体器官换成机器部件曾经在西方世界流行一时，但不久后人们就发现这些铁家伙虽然能省下一定的伙食费，但和耗电量一比那叫沧海一瓢；且不论身体多么充沛大脑也需要休息，再加上高昂的电费让不少人在夜晚宁愿待着不动，“动力超人从此无惧加班”这句广告语也就成了一纸空文；强化人因为胃被换成电池而没法正常吃饭喝水，最终几乎全部都得了神经紊乱。

当人们认识到人类脆弱的身体是大自然多么珍贵的恩赐时，销售代表却告诉他们：“因为冷藏设备被病毒入侵，委托企业保存的所有人体器官、肌肉组织都已腐坏。”

万念俱灰的牺牲品们拿着数额不小的补偿金集体坠亡后，人们才终于明白——吃饭睡觉才是头等大事。

但如果身边没有家人，没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同事，头等大事免不了成为例行公事。一边想着“我一个人没必要……”，随便找一家小餐馆，条件是差点，皱着眉头也能填饱肚子；或者买点方便食品回来直接扔进开水，然后对着电视机，味同嚼蜡。

小木刚刚失去工作，正决定在找不着馅儿的混沌和吃不出味儿的炒饭二者间作出艰难抉择的时候，依璐维的短信让她欣喜若狂。完全忘了知恩图报的初衷，乐颠颠儿地出门买了张地图。全盘审视这个城市之后，小木发现天使大道离自己家非常远，几乎要坐完整条公交线才能换上地铁，然后再……

在小木的脑袋瓜儿里，由妈妈瘦弱的身躯护着，在恶汉云集、乌烟瘴气的闹市区穿行是最不忍心翻出来的回忆。妈妈被马路牙子绊倒过，被乞丐纠缠过，汽车被人刮花过，而这些时候她却只能哇哇大哭增加妈妈的麻烦。当她长大了，觉得自己可以背起妈妈的时候，情况急转直下：美丽慈爱的母亲开始变得无中生有，常常无理取闹。小木想为她遮风挡雨，却只能充当靠枕；想为母亲搓搓脚揉揉腿，却被推进浴室淋了个通透。后来，姐姐点破妈妈用心的时候，小木又只能唏哩哗啦。

林雅文固执地不让子女替自己操心，但小木知道还有一件事可以为她的妈妈做，那就是做好自己。她打起精神，平生第一次迈进象征现代都市的地铁站。

出乎她意料的是，地铁站里似乎没什么人，比地面上还要安静些。

“什么人头攒动恶臭不堪呀，姐姐又骗人！”

小木老老实实地站警示线外等，结果车刚到，不知刚才蹲哪躲着的人流一拥而上。小木不得不放下素质，扔掉脸皮，才能打拼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领教了人民战争的恐怖后，小木又在出站的检票机那儿卡了半天——两个站台的机器竟然会不一样！政府采购还真是喂了这家喂那家……

当她好不容易回到阳光下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因为地图给挤丢了，只好向神色紧张的警察（当时为什么要写神色慌张咱自己也记不清了……就搁着吧）打听了领事馆的位置，竟然还有两条街！小木一路劈开人群跑过去。

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在雕像前不耐烦地跺脚，小木激动地眼泪都快出来了。

“先吃饭去，你还没吃呢吧？”

“废、废话，不是您要请客的吗……”小木蹲在路牙子上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了妹妹？撞着野猪了？”依璐维边帮她顺气边问。

“没野猪，不识路。”

“对哦，你那儿过来远了啊，坐地铁来的？”

“嗯，您让我先歇会儿……一会儿就好……”

依璐维看小木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没再说什么，陪她坐台阶上数汽车。

在见到这个小动物一样的女孩的前一晚，一个电话，让依璐维锁在浮岛上的那颗心再次跳动起来。电话那头的沉默让她泪如雨下，憋了几百个日日夜夜的那些话没能说出扣。事实上她们之间连真正意义上的对话都没有，没有提过去，没有问对方这些年好不好。林叶消失这么久之后的突然出现，只是为了把听都没听说过的妹妹托付给她。依璐维一肚子的不愿意，虽然当初不对的是她，但这些年越想越觉得自己才是受伤害的一方。依璐维迅速总结经验教训，和林叶打交道被动的永远都是自己，如果林叶真有个妹妹，也只可能是个重见天日的小恶魔。

不过亲眼看到的时候，发现不是小恶魔而是小家碧玉，依璐维的保护欲一发不可收拾。

“待会儿我们去……”

小木忽然把耳朵竖得老高，贼眉鼠眼地凑到依璐维面前，“嘿嘿，那边有个人看你呢。”

依璐维敷衍一样飞快地朝后瞥了一眼。“有、有什么稀奇的，我好看呗。”接着看都不看小木一眼闷头就吃。

“您也不怕噎着我……哎，她又看你了，哇！这回看到我了！”小木兴奋得直踢依璐维的脚，“姐，这女的认识你吧？”

依璐维赶紧把小木的脸拧过来，“哪那么多话你，好女人要学会矜持！”

一听依璐维的淑女秘籍第一章第一节，小木立马闭嘴照做。

填饱了肚子正要离开，依璐维看见小木口中的那个女人站在门口等人，心里暗叫不妙转身就要闪人，结果被后面跟上来的小木一头撞怀里。

理论上说即使小木吃饱了再有劲儿，但依璐维仗着人高马大依旧可以稳住阵脚避免在大马路上出洋相，但这样一来小木受到的冲击就会很大，说不定会被弹出去磕着哪，所以她毅然决然拿自己的身体当气垫，抱着小木一起摔出了门外。

当她俩嗷嗷地从地上爬起来，依璐维确认小木没事后，发现那女人正笑靥如花地看着她们。

“呦，这不是小维吗？这么有兴致在这儿搞行为艺术？看不出来啊咋没见你在家里的时侯画画呢？”

“呵呵，不小心摔一跤，呵呵……”依璐维傻不拉唧地答她。

“我说你们认识吧，还装！”小木不顾依璐维在后面老拽她衣服，大大方方地站两人中间。

“那啥……我同事，杨怡婷，这丫头是我……一朋友的妹。”

“您好，林木。”小木拿出自己认为最自然的微笑。

“我说小维最近怎么这么忙呢，有妹妹啦……你好高啊，是不是小维认识的人都这么高啊？”笑得阴阳怪气。

“咳咳……你这干嘛呢？不回单位去？”依璐维不看她，有一眼没一眼地瞅店外贴的广告，倒是杨怡婷对待这个没多大意义的问题很是严肃，她走近，抬头看着依璐维的眼睛，“等赵亮，让他配我看车去。”

“他不是有车……你啊？”依璐维张大了嘴等着糖吃的样子。

“怎么了？”杨仪婷叉着腰盯着依璐维快留下来的哈喇子，这时候一辆黑色小车开过来。

“科长，您朋友？”赵亮探出头。“我送你们？”

“不、不客气了，你陪怡婷吧，我们还有事。”依璐维拉着小木两步并一步的跑了。

无风郡算不上什么大都会，但旅游天堂的名号也不是买来的。小木在马路上逛了一下午，但基本上都是胡吃海塞，地导依璐维全程陪同。在高级酒店的阳台上吃完晚饭擦干净嘴巴后，依璐维拉着小木翻身跃下……

第二天一台黑色电脑和一大摞文件出现在了陈素云面前。

“这……不会真是那些议会的文件吧？没啥特别啊？”杜语茶翻着和自己店里的账簿没啥两样的本子，“我说议会怎么突然宣布搞防盗演练呢……”

依璐维抱着胳膊站房间前面，骄傲得像只公鸡。女同胞们先盯上她最引人注目的胸部，然后是紧贴在胸部两侧的枪套，心想：挤！再挤就爆了！

“他们的文件，我们的筹码。”俞枫单手捏着下巴装酷，“打算抖出去？联系记者了吗？”

“怎么可能！”陈素云直摇头，“我不想闹大，只要他和妈离婚，这些东西我全还给他。”

“不怕他事后报复？叫那啥……秋后算帐？”

“大人物们没那么豪爽的，他一定会认为我留下了副本，没那个胆。”

“随你了。”

“哦，你以后准备怎么办？”一直沉默的姚心语说话了，“我有朋友在……”

“我那个供货商……”杜语茶也插嘴。

“我认为最好还是离开这个殖民地。”小木这会儿正翻着估计是梅洛的作业本，想八出点小东西的心情秘密之类的。

“小木说的虽然不靠谱，但你还能怎么办？只要还在这，凭你爸的爪子，怎么都能挖你出来！”俞枫比较清楚李家的背景。

“出不去……海关也全是他的人，早防着呢。”

“参军！”依璐维一番话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小木甚至差点把梅洛的作业本撕成两半。

依璐维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角色，即便是那女性中百里挑一的177公分身高和丰姿冶丽的身材，也被肩上鲜红色的瀑布和E级傲人上围给盖过。而觊觎这两处的男人更会被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不过很少有人有机会体会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参啥？”杜语茶接着自己的下巴，她一向快人快语。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俞枫悲观得直摇头，虽然她认为不可能搞到手的东西已经确确实实在她面前了。

“噢，是有这个办法噢。”姚心语依旧如梦初醒。

“维姐没开玩笑？”

“如果是共和国的军队而不是你们殖民地的民防大队呢？你爸再大本事，别说登舰，连见了我这种芝麻点大的下级军官也只能端茶递水了哦～”依璐维直夸自家军队牛气。

“而且这个殖民地和共和国走的不是很近吧，这样一旦你加入了共和国的维和部队，他就是当上了议长都没法干涉。反之，去联邦那才叫羊入虎口，联邦人钱就是爹妈。你爸怎么着也能弄你出来。如果你想报复，我还可以在驻军接受地方官员拜会的时侯再安排你和他见面，气死他怎么样？”

“玩政治啊！佩服佩服！”杜语茶给依璐维倒茶。

“咱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哪！”依璐维翘腿品茶。

“参军很简单？”姚心语身体一动不动，眼珠子把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一遍，气氛一下子冷却。

“现在有所谓的合同制。而且您可以当炊事兵哪！我安排你在我们领事馆帮着烧两天饭，混个工作经验我就能推荐你去轨道上的共和国医院船报道。还是干您的老本行，说不定能继续做糕点师呢。”依璐维看下面一圈人个个面如死灰，明显是在当她在说梦话，只好再补充一句，“没问题啦！他们舰长是我战友，都是今天你救我明天我救你走过来的，有事帮忙绝对一句话！而且你不知道维和舰上多缺人，现在个个都是关系进来的少爷兵，谁肯往这穷乡僻壤跑啊。这边虽然不是前线，也得忙着和联邦的驻军争口气，舰上都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牲口使，有劳动力，我保证舰上抢着要！”

“那就没问题啦！别想啦云姐！”小木又开始跳她用来表示内心难以平复的兔子舞。

“给她点时间吧，她的梦在这儿。”姚心语拍拍她的肩膀，小木俏皮地捂住嘴坐下。

“谢谢……”老板娘抹把脸，吸吸鼻子，“我……先去谈判，有结果了再通知你们。”

大家一致用守护的眼神看着这个重拾信心的女人。

“小维我要谢谢你，给你添这么多麻烦。”陈素云的眼眶又开始模糊。

“客、客气啥呀，我……我是女性之友啊我。”

“你们小声点呀，小木睡着了。”晁天晴进来收茶具，发现小木不知什么时候靠在长凳上不动了。

依璐维心揪揪地蹲小木面前，拨开她的刘海，然后把她公主抱起着来艰难地做了个电话的手势，压低声音，“我先送她回去了，有事电话我。”

“别回去了，楼上有床。”姚心语找出钥匙，二话不说直接上楼。

“太麻烦了……”依璐维朝楼上低喊。

“回去太远了，别再折腾她了。”

俞枫这话让依璐维立马妥协，在众人的拥护下上了搂，把小木安顿在梅洛的床上。

“那我替我家这傻妹妹先谢谢大家了，丫头醒了让她给我电话。”

“知道了，别啰嗦了。”

大英雄依璐维又在众人的拥护下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就在前晚，为了掩护依璐维行动小木释放电磁脉烧毁了议会大厦所有的电子仪器，所以她这一觉冲睡了很久，直到日落时分，没命地往家赶的人流把她吵醒。而事实上依璐维也预料到了这一点。林叶在一天一个的监控电话里把小木的身体状况交待的八九不离十，所以昨天在两餐时间依璐维特意点了很多补充能量的菜，不然今小木可能连床都起不了。

迷迷糊糊感觉脸边上有什么又大又软的东西，蹭蹭还有陌生的幼稚香味。睁眼一看，发现是个布娃娃，而且身边还有很多个布娃娃。爬起来扫视一周，这床没见过，这房间也没见过。小木直冒冷汗，赶紧摸摸，还好衣服一件没少都该什么样什么样好好地在自己身上赖着。

“喝水吗？”一个贼拉可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木把视线下移四十五度。

姚心语的干女儿正趴在床边巴巴地看着自己。

“梅洛乖，告诉小木姐姐，这里是哪啊？”小木熟练地用简单的句子和鼓励性的语言对待这位自己接触过的年纪最小的谈话对象，因为家里那位心理年龄说不定更小，一般对付小孩子小木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梅洛的房间，心语妈妈让我守着你。”

梅洛从地上爬起来，吧嗒吧嗒地跑到茶几边，抱着庞大的冷水瓶再吧嗒吧嗒地跑过来。小木吓得赶紧接过来。

“梅洛一直都在？”

“才放学。我去给你拿晚餐。”梅洛跑出去，吧嗒吧嗒地下了楼。

小木翻出手机一看：6：30，还有一个未接来电，维姐的，回过去，电话那边很吵。

“刚醒？”

小木很不适应吵闹，皱起眉，“恩，您那边好吵……”

“等着我下班送你回家。”电话很短，小木放好手机观察起这个房间。

对梅洛这么大的小孩子来说她的房间太大了，几乎比小木的幽灵古宅里任何一个房间都要大。家具虽然不多，但有几处是明显精心设计过的，边角都打磨成弧形。没有电视，书倒是很多，但都是大人看的那种又厚又重的硬壳书。衣架上几件女人的衣服，床头柜上鳞次栉比的护肤品。除了一堆布娃娃，根本看不出这会是一个小孩子的房间。这么说小家伙晚上应该还在和妈妈睡。小木不忍心再沾污母女神圣的床榻，穿上鞋踱起来。写字台摆着一张照片，里面有两个人小木是认识的——姚心语和梅洛，站在她们旁边的女人，美得放肆，像女明星一样任凭自己的光辉烧伤着身边的一切，相比之下姚心语笑得就很腼腆了，比现在还要小一号梅洛在前拉着两大人的手笑得天花乱坠，虎牙蛀牙都能数出来。

不知道那两颗蛀牙拔了没有的梅洛端着老宽的托盘，用小屁股艰难地挤进门。

“照片上的漂亮阿姨，梅洛认识吗？”小木没有上去帮忙，而是指指照片上的美丽女人，其实她八成猜到了。

“是梅洛的妈妈，妈妈好好工作，梅洛和心语妈妈就能开开心心。”梅洛像鸭子一样一摇一摆地走过来。

“梅洛很乖啊，妈妈一定会奖励梅洛的。”小木想去摸摸小丫头的脑袋，但又怕她失去平衡报销了自己白来的晚饭就没实际行动。

“恩，妈妈说再过半年大家就能一直在一起了。”看着梅洛期盼的笑脸，小木没接着往下问，吃完饭看小东西做完作业又帮她对了答案就下楼去。

先找姚心语去要上次穿过的那条围裙，姚心语说不知道是哪件，到里面翻了半天找出一条差不多能合身的给她，刚想问这是要干嘛小木就不见了。

“小木！”

小木头一看，是好学生晁天晴，难的遇见同龄人小木巨感亲切。

晁天晴是那种现代社会屈指可数的正统学生，她们对外面世界的种种充耳不闻，一路只把父母的期盼当作行动指南，小时候父母让多吃点绝不剩一粒米，长大后父母让好好学习绝不多看一眼言情小说，最后在父母的关心下结婚成家，然后把这些再传承给下一代……就像这个银河系永远少不了战乱一样，有些人天生就是过安稳日子的命。小木觉得唯一的不协调就是，这个比自己还要本分老实的女大学生，为什么会在一个酒吧里打工。

“没课？”小木站到晁天晴面前很近的地方，熟络起来。

小木算不上那种热情奔放的女孩，但也不完全内向，用林叶的话说就是典型的窝里横。如果有谁被这个喜欢坐在最后一排的寡言女孩看上，那她将有幸认识到一个全新的，颠覆传统的林木同学。晁天晴就是那个中奖者，还有之前让小木彻底改头换面耍起流氓的克隆人形生命体。

“没必修课。”晁天晴对小木挤眼睛，“今晚客人多，你也是来帮手的？”

“蹭了顿饭，下来劳动劳动。我看客人也不是很多啊。”小木撸起袖子，被晁天晴瞧见赶紧给她放下。

“又不是民工你卷什么袖口……”小木得到了一个白眼和一杯冰水，“待会人头多起来可别吓到，今晚枫姐的场呢。”

小木忽然想起来俞枫好像是说过她会在外唱歌赚钱的来着，不过直接亲身经历，还是没心理准备。平时素以心理不健全幼儿园女教师示人的俞枫，唱起歌来会不会让人的心智退回到哇哇乱哭的水平，小木打个冷颤。

“枫姐晚上都在外面唱歌的？”小木找那个好像消息很灵通的短发店员打听。

“你不知道？她都没跟你说？”前辈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她，潜台词是妹妹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厄……不是没说……”

显然小木认识的俞枫和前辈认识的那个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就像人们无法把T台走秀和喜欢抠脚丫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谁也不没说模特们就不可以抠脚丫。

“那等她来了别迷上啊。”前辈一脸坏笑地跑掉了。

小木总觉得，前辈嘴里的俞枫，比一只来复枪还要危险。

当酒吧里的人口接近饱和的时侯，梅洛晃晃悠悠地从楼上下来，小木赶紧把抹布往腰上一别迎上去。原来小家伙睡前要喝牛奶，大概是姚心语忙着陪陈素云给忘了。小木牵着梅洛去里间热牛奶。看着小东西唝咚唝咚喝完再把她牵回房间关好门。刚忙完前辈店员就风风火火地冲上来。“嘛呢你，开始了快来，今儿枫姐特媚！”

小木急急忙忙从楼上滚下来满场找她的枫姐，却只看见有个华丽的女人站在微型舞台中央。披肩长发，丝质长群，白皙纤细的手臂和腰肢由宽松的丝带衬出，华美如玉的小腿淘气地在礼服下若隐若现，锁骨间闪亮的宝石项链和色泽温润的肌肤相得益彰。总之就是把小木看扎了眼，她没意识到这个上流社会交际花会是她熟悉的俞枫，直到华丽女人朝小木这边微微一笑。

俞枫拿起话筒，小木不懂那些外语歌词，但能听出最后一首诉说的是伤感。

俞枫捧着花束朝小木走来。

“怎么样？感动了就说啊！”

鲜花背后的笑，还有藏在茎叶缝隙后的两只小白兔，让小木不知道眼睛往哪儿放。

“咖啡是吧？您稍等。”

今晚的俞枫的确太漂亮了，小木认为自己得借口跑开，到一个有新鲜空气的地方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对付才像一个姐姐经常挂在嘴边的“林家的女人”。但还没迈出半步，就被舞台的女主角拉住，小木顿感俞枫细不拉几的胳膊还挺有劲儿，那么平时老处女的外表下藏着这么一个鲜活美人儿也就稀奇不到哪儿去了。

“瞧小脸红的，迷上了就直说。”俞枫倾着身子凑过去，右手靠近嘴边，食指和中指轻轻落在唇上。不过小木没看到这诱人的一幕，她躲都来不及，就像一个本来准备充分的考生，却发现考卷上的题目和老师之前给的范围完全不搭界，懵了。

“这么自信？我家妹妹要求可高了。”

依璐维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小木一个激灵赶紧挡两人中间，再拿托盘当着胸口。挨了一巴掌后她认定依璐维是那种正义感强到狭隘地步的传统英雄人物。在这种人眼里，美丽等于罪恶，性感如同犯法，而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做出这种诱惑动作更是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小木已经做好了把依璐维硬拖出去同归于尽的觉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破坏了店里的生意。但小木很快发现，除了因环境需要声音略大之外，依璐维看上去并没有生气，还放肆地盯着俞枫露出来的肉肉，用眼神吃豆腐。

“我说这两天你怎么不来训练了，原来是要卖肉啊？我看看……”依璐维开始围着俞枫转，正经得就像那些非要把女性的裸体归为低俗文化来抵制的所谓“青少年教育专家”。

“你这领子得再低点，现在的年轻人，你这点根本比不上。”

“维维你也不小了，连个男朋友都没的就嫉妒我吧！”

这时候的俞枫才是小木认识的那位，她冷静下来，往前站站显示自己这个服务生的存在。

俞枫把花递给依璐维让她拿着，然后接过小木手上的菜单，点了饮料。为了避免再一个不小心看到俞枫那件成本低廉的裙子没包住的哪片肉，小木接过菜单一溜烟儿就没了。

“护花使者做不？”俞枫在尖叫声中又接过一束花，送花的女孩转身回头前还没忘留意依璐维一眼，这一眼似乎让她明白了什么。

一个神奇大盗一样只在午夜才出现的秘密歌姬，一个没有包装公司，没有爆出过性丑闻，却无数次登上娱乐杂志的封面的话题女人，普通人想要得到恩惠的几率就好比是那必修课给开卷考一样。而相比她们这些每个月只求远远看上心中女神一眼的小女生，女神身边的那个人，大气稳重但绝不失情调，无论妖媚的发色还是衬衫下的呼之欲出，都可于俞枫的优雅一战，也许传言，是真的。

女孩一步三回头，依璐维翘翘食指，“等你的还不是一大堆，我得负责把小木送回家，她今天状态不好，睡了一天。”

俞枫放下酒杯很是严肃的问，“没什么事吧？脸色还行啊。”

尽管俞枫只是出于对一个晚辈的担心，但这个动作还是把她的乳沟送到了依璐维眼前。依璐维避过丰腴，“没啥，可能就是累了。”

“刚到新的地方总会紧张的，她是有点太拼命了。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我觉得有什么在支持她，不然早垮了。”俞枫玩弄着花瓣，话中有话。

依璐维捏着酒杯靠在沙发背上，嘴角带笑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怜起香惜起玉来了？”

俞枫白过去一眼，“我可是，一～直都怜香惜玉的哦！”

“慌都扯海里去了……”

“没情调！”

依璐维的视线一直盯着跑来跑去的小木不放，好在她一个踉跄的第一时间冲上去；俞枫和时不时和“路过”的女孩们闲聊，兴起也会介绍一下身边这位明明风姿绰绰却酷得要命的办公室女郎，明显是在给娱乐杂志造话题。

直到时间走进第二天，好孩子们早回家了，宿舍快锁门了，家里那位也要不耐烦了，人们才渐渐离去，而俞枫面前的花却越来越多。

依璐维和小木一起出门，发现俞枫横在自己车里，朝她们绽放了一个光芒四射的微笑。

“你不是有车吗？”依璐维权当没看见这个能让俞枫富贵一生的微笑。

“你觉得穿这样我会骑车来吗？”俞枫不雅地扯扯裙子，又去逗小木，“当姐姐的骑士！”

按理说平时这个时候小木该在床上和周公下了有几盘棋了，所以她精神有些恍惚，愣愣地看着车里的女人，心想：嗯，大歌星是在等她的男朋友。

“别瞎说，她一小……”依璐维毫不留情地挡开这双能让多少男人魂牵梦绕的玉臂。

“真没……走吧，这么晚了。”俞枫把口头禅硬憋了回去。

“你还知道啊！”

依璐维先送小木回大宅。车上迷糊了一会儿，小木精神了不少，依璐维也就没跟她进屋，见二楼灯开了就点火接着当她的车夫。

低转速发动机声音温和，在温热海风吹拂的街道上不快不慢地行驶着。

几个呵欠后，俞枫毅然决然地赶跑瞌睡虫，安静地看了会儿夜景，突然开口问依璐维，“她就是你那个同学的妹妹？”

俞枫违背生物的天性强打起精神，就说明她有话要对司机小姐说。依璐维明了，她放慢车速就是在等女士开口，但实际内容却和预料到的不一样。

“啊？谁？”依璐维迅速朝旁边看了一眼，俞枫的话虽然不到让她措手不及的地步，但她也不得不看上一眼证实自己所听到的。

“林木。”俞枫认真地回应她，这个态度让依璐维想到了提亲。

“啊，是，叶子的妹妹，亲妹妹，一个妈生的那种。”

“噗……”俞枫把头转回去接着看夜景，这次她的上身完全赖着在了车门上。

……

“你……”

“嗯？”俞枫咧着嘴角，从声音判断，依璐维这时候应该在欣赏她礼服没能包住的后背。

“小木是个好孩子。”依璐维回头看马路。

“你这是提醒还是警告？”俞枫听出了她的话外音。

“我现在是她的监护人。”

“是，母上大人！”

原本拒绝做护花使者的依璐维，一直把俞枫送上家门口。临走俞枫拉住她，“明天云姐去谈判，能来压压场吗？”

“到时候电话吧，能来就来。那些文件我大概看过，老头子不敢拿她怎么样，除非疯了。”依璐维好像很是失望，说完就往电梯走。

“其实我就把她当妹妹，真的！”俞枫冲着她背影喊，用整个楼道都能听见的音量。

依璐维停住脚步，但没回头，留给她一个拜拜的手势进了电梯。

“装什么酷啊，女人！你一晚上都在等这句话，不是吗？”俞枫提着裙摆在后面乱叫，像个婚礼当天穿着婚纱被甩了的倒霉女人。

依璐维用力撑开正要关上的电梯门原路走回去，重新站在俞枫面前，把她收进自己长长的影子里。

“干，干什么……”俞枫本能的向后退一步，“明明以前好好邀请过你……今天不行……”

依璐维当没听见。“你有妹妹了，也是和你一个妈生的那种。”

这次俞枫没有笑出来，她避开依璐维的眼神，软趴趴地靠在墙上，抓着自己的胳膊。“我和她永远也不可能做回姐妹了。”

“随你。”

俞枫不作声，依璐维有些不满地点点头，转身要走。俞枫突然拉住她，依璐维回头却只看见俞枫的头顶，“我的事情……请不要告诉小木……好不好？”

依璐维看见了俞枫眼里的晶亮，“你这是在让我替你隐瞒吗？”

“不是的，我……我自己会告诉她，嗯，我自己……来说。”可能是睡虫又回来敲门了，俞枫显得很迟钝。

依璐维慢慢扶起她，这个举动让俞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重新整理了肩带，跺了跺鞋跟儿。

“不用勉强的，只要你不伤害小木就行。”

“不用你说。要进来坐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