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无标题

Chapter 59:I Love You,Sincerely

Episode:II

差不多洗完了澡，林叶却又不想睡觉了。身体好累了已经，但止疼药把她弄得有点兴奋，泡着泡着，竟然产生一种就这样嗑药嗑死在浴缸里从此谁也不再去麻烦的念头。

咚咚咚，浴室门响，传来的是乐潋的声音。

“好了没有啊都半小时了，你没在里面割腕吧？”

恰好这种时候出现，乐潋让林叶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肉麻。

“你都非法入室了干嘛不进来，我刚洗干净，等你呢。”

“我这脱呢，就来！”

乐潋把浴缸里面的烂泥拉出来，为她擦干身体，送进卧室。自己简单洗了澡，还洗了衣服，回到卧室时林叶还在玩手机。

乐潋决定监督林叶睡着为止，不过都大人了，还跟着罗嗦不成？乐潋搬来椅子坐下，打算干点什么。

发现床头柜上有止疼药，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拿来仔细瞅，“妈呀这年头止疼药里放多少可卡因啊，难怪你晕成这样。”

林叶突然做起来，浴巾一扔，手机对着自己就咔嚓一张，躺下美滋滋地刚要发出去，乐潋手快，艳照被抢了，“你现在脸烧得跟警灯似的，就不怕她看出来？而且还肿！”

“欸呦对！我都忘了！你怎么知道我发给她的？”

“死相吧你还能发给我啊？快老实睡觉。”

林叶侧过来把左手枕在下面，右手搭在臀部侧面摆成标准的S形，“你怎么上来了？咱妈呢？”

“我家小合是好孩子睡觉早。我就琢磨着林妹你现在不是脆弱时期嘛，再加一把劲就得手啦。”

“乐姐你真坏。”

“对对，快睡觉。”

“我疼。”

“不许吃药，我说故事给你听。”

“小气。”

“我还真不信你才一个月就熬不过来了？她就在街对面好不好。我那个时候隔着几个跃迁断层，一直不敢给她打电话就怕她觉得我没用讨厌我。这么时间一长，形成了自我暗示，觉得她是讨厌我的，早就想把我赶出来了。外国那种地方人都比较开放，当时灰心了，差点干了荒唐事呢。

后来我啊才知道，其实她一直很爱家，独自航行的那几年她画了好多我们的全家福，还用枕头做了我的娃娃，惨不忍睹就是了。所以我要感谢她教会我独立让我变得强大，我们女人要在这个男性制定规则的这个社会里活好，就要忍受比男性更多的痛苦。

第一场就投降了你还怎么去爱她？别忘了她的身世，她和你一样没有家，只有你这样一个依靠。大家的理解是不同但爱的本质是一样的，她也一定爱你只不过和你……”

“哎，你睡吧。我知道你努力过了，现在休息一下，明天接着给姐姐努力去……”

半夜林叶又发起烧，迷里迷糊地摸摸旁边，空的，这才想起来璐璐出差培训去了，一个星期呢这才第一天……伤心得要命，想到有乐潋在隔壁才好了些，但睡得也不踏实，乱作噩梦。

然后不知道几点，天开始发白了，隐约听到门声。是璐璐吗？啊，璐璐你回来了，说好不许早退的你真敢回来，璐璐我好想你啊，我只剩下你了你怎么还敢离开我啊，你就不怕我去杀了林雅文再自杀吗……

林叶再怎么烧糊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记得一清二楚。一只手摸上额头，凉凉的，超级舒服。身体被扶起来，喂了药和水，再躺下。

有时候人会潜意识里记住一些很琐碎的东西，小时候睡在妈妈旁边听故事啦，让爸爸背着上街看汽车啦。尽管次数很少，林叶记下的，是林雅文搂着她给她喂药的画面。林雅文固执地禁止家里人服用任何西药，说那是恶魔的禁果，所以平时谁要是生病了都是林雅文熬药，再肉麻兮兮地喂着喝。

对！依璐维还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没有理由回来。虽然鼻子堵了闻不出味来，但手的温度不一样，胸部的触感也……是林雅文在喂自己喝药！是……妈……

林叶不清楚这是不是可卡因造成的幻觉，或者那个针剂的副作用已经侵蚀到了大脑。现在她感受到的是以为不再属于自己的林雅文的体温、怀抱还有……太阳出来了，好亮。

汤药很苦，把整个房间里弄得全是苦唧唧的青草味，但却很安神，林叶尽管有数不尽的话要跟林雅文说，有说不尽的委屈要跟林雅文诉，但意识渐渐飘远，闭上眼睛之后，只感到身边一沉，上床来了吧，嗯，只要妈妈在就行了……

这回笼觉林叶睡得及其高效，把一晚上失去的睡眠全都补了回来。翻身打个哈欠，刚有点合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林叶吃了疼，使劲一闭嘴，差点把自己的下巴弄脱臼。一折腾也清醒了，然后发现身边床铺乱糟糟的，林雅文正在床边看着自己。

不仅是身体上有几处青肿，林叶整个人的状态也和林雅文印象中有落差，当然脸上的伤是切入点。林雅文伸手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知道会弄疼她，一来就是想摸摸，二来惩罚你没有于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

“怎么弄的？”

感到嘴角又是一阵刺痛，反射性地躲开。林叶有点没搞清楚目前的情况，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她有些懵，真的差点就以为妈妈不要自己了呢。

“对不起，弄疼你了……”而林雅文也差点就以为林叶再也不会回来了，今天她主动放下姿态，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已经两个人好如初了啊，她明明都这样了，却都不愿意回家！其实最早伤你心是我吧。

只要你能来，还愿意见我，就比什么都好，但我还是永远不能适应你一脸歉意的样子。相遇的那年，全国气候异常，热砂席卷了整个东部地区。却只有你，连热砂都冷却的骄傲，激活了我的心。不用道歉，因为我是你的，林雅文。

不过林叶依旧没说出来，心里那些话，不知道说什么如何说，嘴巴还有点疼，好在烧退了，头也不晕了，应该是药的疗效吧，不愧是你呢。坐起身，下床找来了碘酒和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闭起眼睛，微微昂起下巴，青肿的那半边脸对着林雅文。

有种东西叫心领神会，最高的体现就是身体能够先大脑一步作出行动。林雅文随即为林叶清理伤口的动作连贯自然，根本没有大脑下达指令，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那样做了。客观地说，林雅文是个优秀的外科大夫，及时处理伤口的重要性她比谁都清楚，但有时候女人就是会表现出无比的冷静和果断，某种天性使然。

之后的事情反而是林叶有些尴尬，林雅文冰凉的手指触碰她发热的身体的时候是，为她调整内衣的时候也是，对双人床另一边的空旷若有所思的时候也是。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林叶拇指放在嘴角的伤口上，血是止住了，但特别紧张，心跳得好快，就像犯错误的孩子一样。毕竟来探病是一回事，接受她和璐璐的关系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况自己的表白被那样拒绝过了，现在这份亲密到底算什么？问题并不出现在父母也孩子指之间，可怜的璐璐都不知道关键点在哪里呢。

林雅文把脚一踢，手上的东西哗啦啦朝床头柜上一撒，随便抽来枕巾擦掉指尖残留的药膏。噼哩啪啦，林叶更是吓得哆嗦。

“少替她说好话！至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她没在你的身边对吧？你承认吧？你现在的状态不比那时小木好哪边去。如果我没有过来，你准备让伤口发炎把血染红这条毛巾啊？还是脑子烧坏掉？你打算让我窝藏的小美人、小木骄傲的姐姐变成留着口水的痴呆儿？

你们既然都决定了要做彼此的妻子……角色了，那她照顾你应该是义务的，你伤成这样，她人呢？果然我说得没错，她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即便是男人，这种时候也知道自己的老婆疼在自己身上。责任感这种东西，女人跟男人是不能比的，而且你看，女人独自保全就已经很困难了，她是没法保护你的。”

林叶真没想到之前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觉，她还穿了超破表级可爱到飞的粉红色女士衬衫还有浅紫色短裙，真是甜美得不行，结果一张嘴事情还是变成了这样。果然一马要归一马，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跟璐璐在一起的事实。但挨打这件事情跟璐璐真的没有关系，她甚至都不知道啊，如果她知道了，共和国驻皇后六号无风郡领事馆就要发生血案了好不好！

林叶觉得林雅文这种什么都往自己主观上靠的行为不可理喻，被气得七窍生烟，只想跟林雅文大干一场（XDD），哪里还管的上伤口，她拼了命也要维护自己最后剩下的小家，林雅文不是说自己性别扭曲吗？那我这次就像个女人一样！捏尖了嗓子跟你大吵一架！

“她有事出差！要求16号早九点到和风号HQ（舰桥）报道！行程一周！通知和假条都是一试三份，在您的桌上、邮箱里、电脑里！分别是她自己递交的，军部来的，我亲自备份发送的！真是劳烦您费尽心机这时候跑来数落我们呢林雅文女士，您这就叫各个击破！真不愧是……欸呦你要干嘛！”

林雅文站起来一使劲儿把林叶按床上，“也真是劳烦你嘴都裂了还跟我吵架！当心我把你嘴巴缝起来！躺好！不许动！”顺手抄来药和棉花，左右开弓处理林叶因大声说话又开裂的嘴角。

乱拳打死老师傅，林叶领教过林雅文小拳头的厉害，更别说现在自己不在状态，只能任她捏扁搓圆。倒是觉得这女人不仅是劲儿越来越大了，还越来越有暴力倾向，但为什么……吵一架觉得心里好受这么多？药膏凉凉的，挺舒服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林雅文正在自己上方，夏天嘛穿得总也……

“讨厌了吧，不是说对我没想法的吗？真是闷声色狼！”

林叶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语气，嘴里一边说着狠话手上一边呵护着，而且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打情骂俏……闭眼不想了！

七点半，屋子里只有空调工作的轻微噪音。

起初看到床上人发热的身体，紧锁的眉头还有伤痕累累的身体时，完全不顾形象抓着乐潋就哭。但很快就变成莫名其妙的恼火，那种加班回家看到孩子晚饭吃的方便面时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的憋火。

你倒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傲慢自大敢和这个社会唱反调，跟她海誓山盟甜甜蜜蜜根本不需要我这个老妈。我本希望你能过的很好，可你连照顾好自己都做不到，止痛药乱吃创可贴不知道用，发烧还开空调，好好的脸都弄成这样，平平安安都保证不了了？你还敢再废点吗！

那天啊，你说爱的是我呢，可是难到我不爱你吗？

林雅文忍不住抱住林叶，十多年前捡回来的这个孩子，现在让人欺负了，好心疼。

“告诉我全部，从头到尾。我要知道是哪里的谁、为什么把我的女儿打成这样！”

“真不是璐璐……妈我不骗您。”

“我知道，因为我了解她不比你少。你是什么时候被打的？她知道吗？还有，别跟我用敬语，我才三十岁，粉红色依旧适合我。上周被搭讪四次，胸也没你说的那么小。我们俩个上街，应该扮成姐妹花。”

这回林叶终于忍不住笑了，嘴角竟然不再发疼，药真的很管用呢，谢谢妈妈。

“昨天刚挨的打，后来一直没告诉她……妈……”

林雅文摸摸林叶的脸，当然是没受伤的那一边，“同意，因为就连我都已经想出了五个报复的方案，何况小维了。欺负她妹妹的那个男人的下场我们都看到了，领事馆不允许出现恐怖袭击事件，不过这口气我们迟早要加倍返还。

九点上班我可以九点半到，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们先吃饭。”

“嗯……”

母亲一口一口喂，孩子一口一口吃，林叶现在体虚受不住大补，只能吃又苦又涩的蔬菜和中药，味道不敢恭维，但林叶现在吃下去的是从林雅文那里来的爱，或许和自己这种不太一样，但程度不输半分。

不过林叶自己不知道，但难吃就是难吃，她的眉头都皱起来了。林雅文察觉到了这一点，舀起一勺伸舌头舔舔，的确是难以形容……

“是苦了点哈，要不我嘴对嘴喂你？”

被这么说林叶都要哭了，“妈……我知道不该……”

“怎么啦，这要按着你以前的说法，‘我是你妈’，对吧？有啥不能干的？”

“我……谢谢你能来……”

林雅文把她嘴巴一捂，“你，说重点。是那次送你回家那个男人？上上周。”然后擦擦林叶嘴角的残留，塞嘴里呑了，林叶完全装作没看见。

“不是，那个是窗口（就办签证时候接待客人的那个）老陆介绍的，就吃了一次饭，后来我把他电话号码加进了黑名单，没了。”

林雅文像是有点被骇到了的往后一缩，“陆国平儿子快四十了吧？还离过婚！”

“对，眼角全是皱纹，发际也退到头顶了，只会盯着我的大腿看。”

“这人怎么想的，给咱们的冠军（林叶赢得过选美比赛）找个图谋不轨的干爹？”

“他说是什么现在越是美女越没人敢要，都随便找个丑男嫁，踏实。二婚的男人是个宝。”

林雅文把头发一撩，摆出个千娇百媚的造型，“这么说我也得找个丑男嫁了？”

林叶冷冷丢过去一句，“随便你，小木同意我没问题。”

“冷淡……”

林叶差点呛死，你这样，我该如何回应，等会儿不会还有个巴掌等着我吧？

林雅文地上纸巾，“一开始你就该跟老陆说清楚。你可以编个谎子啊，就说你想趁年轻专注事业什么的，何必要上饭桌呢？你就不怕酒后乱性？追你男的比我多吧，这还要我教你？”

我当然可以随便编个谎子应付他们，这易如反掌，但谁都不是傻瓜，我对他们说一次“不”，就意味着我嫌弃他们儿子条件差，他们会记着的，那个小妖精林叶傲慢地拒绝了一次他们的好意。此后便会流言四起，说林叶只为坐拥金钱和权力所动。

如果只是一个人，我会把这些当成是失败者的嫉妒乐在其中，欣赏东方人的丑态自娱自乐。可我不是，我必须保护你们，因为他们会向一切和我有关的事物发泄他们那丑陋的嫉妒。璐璐为我受过一次委屈，我不想让你也被人指指点点你知道吗？连艾丽卡都出现了，我们不谨慎是不行的林雅文！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对外公布我们四个人的关系，可你就是不听，还到处得瑟。小木才九岁，收了个漂亮女儿天上飞着呢，可你也三张了吧？小木的过去什么教训都留给你？你这个年纪，三个女儿，没有丈夫，别人背后怎么说你我听得一清二楚；看上去谁都喜欢双胞胎，可他们的想象力也是层出不穷，说是你从福利院买回来的双生子，为的是霸占家里更多的家产……人言可畏啊林雅文，我当然清楚老陆不过想为儿子讨个漂亮媳妇，但我又能怎么样？得罪他流言蜚语只会更多。你太天真的了林雅文，水清舞把你弄到这里是能躲开暗杀，舆论暴力她无能为力的……

“总而言之这伤跟陆国平没关系。”

“那你是自己摔得？脸着地？”

“赵亮。”

林雅文抿着嘴盯着林叶看了一会儿，“赵亮是，你手下那个，律师？”

“对。”

“你脸上是他的杰作？”

“对。”

“别告诉我是加班晚了你们孤男寡女他心怀鬼胎动手动脚你为保贞操抗争到底就这样了？”

“基本上是这样，小细节有出入。对。”

“赵律师我记得是杨仪婷的追求者啊？”

“我觉得就算他已经跟杨仪婷结婚了也依旧会对我出手。”

“为什么？”

“这种时候倒不用你们生物学来解释了？繁殖呗，一家牧场里有很多母马，却只有一匹公马……”

“哦，他是畜生啊……”

“难道不是吗？”

“我觉得至少不像，学历在那里摆着呢，他没道理上来就用强的。”

“倒是没有，他追我有段时间了。”

“你……拒绝得太狠他恼羞成怒了？”

“确切地说我没有明确的拒绝过他。我……我也想过要不要就这样跟他……”

林雅文放下碗勺，深吸一口气，“记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你跟璐璐两个人跟男同学打架为此我还被校长训过。现在你铁娘子为贞操而战的信仰呢？”

“你有没有想过这样扭扭捏捏地，不光是男方会误解，小维她心里舒服吗？”

“你是我的心头肉，你受了委屈我又好受吗？”

“你说话啊林叶，别告诉我是因为我！”

林叶没法对心爱的妈妈说谎，只能选择沉默。拿来纸巾，擦擦妈妈的脸颊，“对不起……”

“噢，现在你知道我心疼了。别人什么都不是我只在乎你，在乎你们好不好。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是因为……因为……反正为你那、那啥我生气就是怕你不拿我当妈看。你说，你爱的是我还是叫林雅文的女人？你对小维有身体以上的喜欢吗？”

林叶摇摇头，“如果我能正常一点，什么都不会发生呢，对吧？”

“我再打你一巴掌，你信不？我们的事就以后再说。

在心理学上，赵亮那种先天不足的男人有变态的自尊心，别看他瞧不起女人，其实是他最怕女人看不起他，疯狗才会乱叫所以他动手打你，问题是你怎么可能打不过他。就是小木，不对，我都能做到的事情你却做不到。

莫非你……苦肉计？”

林叶翻白眼，“你不还是乖乖地上了当？”

“不对，我中的是你的美人计，发烧还裸睡，摆明了你就是想勾引我。不过你看你瘦的，肋骨都能看见了。难怪小乐在隔壁呼呼大睡，这病歪歪的样儿还有谁会为你心动？”

“你不吗？”

“你还是没说到重点，告诉我你是怎么回事，小维出差期间安保任务是交给你的，可你现在连赵亮都打不赢。万一那天他看上我了，你怎么办？”

哎，那话咋说的来着？该来的总也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