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无标题

四十九 鲜血的帷幕

依璐维的故乡——帕加索斯（飞马）位于一片巨大的气体星云中心，剧烈的太阳风暴和电磁脉冲形成了一道天然护盾，将帕加索斯与外界的侵扰隔绝。在这座浩劫般的星系中心，混沌里唯一的平静，生活着帕加索斯的子民们。

特殊的地理环境常年保护着帕加索斯人，但也阻隔着其和外界的联系。这个民族与世无争地繁衍了几千年，直到某天，一艘银白色的战舰穿过风暴出现在了帕加索斯人面前。

旧共和国早在两千年前就开始了探索航行，在浩瀚星空中寻找着生命和殖民地，最早发现并与帕加索斯人建交的就是当时科学技术最为发达的旧共和国。舰队带去了教育和医疗，但长年累月的恶劣环境和与世隔绝让帕加索斯人对外界充满了敌意，这支共和国的先锋船队最终一无斩获。终于有一天，银白色的战舰在帕加索斯的天空消失了，但帕加索斯人平静的生活亦就此终结。

二十年后，一艘岛屿般的黑色母舰笼罩在帕加索斯的上空。从里面走出来的肥胖牧师嚼着大麻，慷慨地将民主和选举带给了帕加索斯。很快，帕加索斯就爆发了内战并最终分裂成为两派。

帕加索斯人居住的星球引力系数是泰拉（TERRA：土，在许多影视作品里都用来区别外星和地球文明，比如说星际争霸里的人族就是TERRAN，话说回来人族神族神马的就是TP么～）的四倍，而适应了这种残酷选择的帕加索斯人身体素质就比泰拉人要优上好几个等级。联邦政府利用这一点，一边散播帕加索斯充斥暴力恐怖的谣言一边名正言顺地往帕加索斯的土地上丢着炸弹。失去了亲人朋友才幡然醒悟的帕加索斯底层民众组建了一支民族阵线，秘密地派出了外交使团前往旧共和国寻求援助，却发现大战后的旧共和国几乎已经是一片焦土，但新生的共和政权还是给了帕加索斯人民自由的希望，两国的交往开始变得越发紧密。

共和国的介入使帕加索斯内部政治局势开始趋于稳定，从那以后又过了上千年，15岁的依璐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星球上的两大派系整天闲得无聊打嘴仗，她也没那个心思去管。根据史书上记载，当外星军舰第一次出现在帕加索斯上空时，这个星球的人们离用上气象卫星才过了不到二十年，不用说共和国比帕伽索斯文明先进几百年的科学技术，就是平日里的家庭作业，都能把刚刚融入泰拉文明的依璐维折腾得半死不活。

但那个时候玩弄她的绝对不只是共和国长盛不衰的填鸭式教育，还有泰拉人对帕加索斯民族的偏见。

不得不承认联邦在洗脑这方面做得比共和国好很多，大总统说哪里有恐怖分子，人们就相信哪里就有恐怖分子，动作电影里的反派都是高大丑陋的帕加索斯人，每到大选各个参议院都不遗余力地菲薄帕加索斯人生性凶残增加自己的选票……到底哪边才是真正的野蛮，恐怕早已成为政治家们玩具的普通民众是无法分辨了。

这其中，也包括第一个和帕加索斯签订睦邻友好协议的共和国。

这个拥有悠久历史的文明古国对依璐维来说简直就是个五彩斑斓的万花筒，什么都充满着吸引力。当得知父亲要去共和国的能源企业就职时，美梦成真的依璐维差点乐晕过去。但她很快就见识到了什么叫根深蒂固的偏见。

帕伽索斯人在同胞面前不存在体能上的优势，红色头发也并非稀少，在故乡，依璐维也就是个普通的、有点漂亮的小女孩。但当她来到共和国后，才意识到自己和别人有多么不一样。

首先，低重力环境使她的个子开始飞长、体育全能，为不引起注意而特意剪短的头发也给她添了几分小王子的帅气，而依璐维本身作为长女，从小就被当男孩子带，把她培养成了做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说话风趣幽默见解深刻，性格十分爽朗却又不失女性的含蓄，所以不仅幻想她的男生一波压过一波，还成了令不少女生们向往的偶像。而在这治安不尽如人意、男尊女卑观念深入人心的偏远地区，有钱的人家早把家里的女孩送去比较大的星球念书了，本来就狼多肉少的局面因为这个红头发的高个女生变得更加不利于男生去和女生“发展友谊”。于是男生们开始司机报复，而此时此刻依璐维还全然不知，直到有次被妹妹依莉丝看见……

虽是亲姐妹，但依莉丝的性格和姐姐大相径庭，回去就和父母咋呼上姐姐被男生纠缠的事情，还打电话给干黑手党的叔叔寻求策略，并且拆掉了自己床上的钢梁给姐姐。依璐维也不笨，她思前考后觉得最近自己遇到的麻烦事的确哪里不对，于是依璐维也加强了警惕。

当全校个子最大的男生都被依璐维摔进垃圾桶里后，敌人不得不改变策略。一星期后，依璐维被社会上的青年围得水泄不通，最后弄得浑身是伤，大脑因为流血变得晕晕乎乎，顾不上出手轻重，再加上廉价摩托头盔的助力，那天依璐维把二十个人送进了医院。

好在共和国有个外交潜规则——外国人享有超国民待遇，受益于此的依璐维并没有受到起诉。本以为事情就这么完了，可她还是不了解共和国人。那之后依璐维是外星系人类的事情被挖了出来，一传十，十传百，整座小城对她们家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好姐妹们从依璐维身边逐个消失，见面时也只相视一笑。这倒无所谓，偶尔落个清净也不错。但邻居们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弄得依璐维很不舒服，曾经亲切的居委会老大妈还拿她的身材找话说。依璐维实在弄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和那些神话里的妖魔鬼怪长得像了，更别说去去勾引男人，还有自己会半夜跑出去吃人这种事情简直比传统相声还要好笑。

但这就是寄人篱下，好菜父母已经打算辞去工作携家带口返回故乡。不管怎么说，熬过了眼下的日子就能回家了……

这天，正当依璐维对着一堆白菜挑来捡去，犹豫不决的时候，过去要好的女朋友冲到她面前。

“你家出事了！”

吓退围观的人群，当依璐维看到那面熟悉的道旗时，松了口气。她一直觉得山上的道长是个有智慧的人，总是笑眯眯地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身世暴露后道长也没说什么，继续念着那些模棱两可的道经。但就在下一秒，依璐维察觉到异样，屋子里有股怪味儿，而且……

妹妹依莉丝因为恐惧扭曲的脸，被撕坏的衣服，无力的挣扎。

看到依璐维后，道长爬起来，解开裤子，还是那样笑眯眯地说：“你也来，今天我要帮你们姐妹俩净身……”

这是道长说的第一句依璐维能听懂的话，而且不仅是字面意思。依璐维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得死……

清醒过来时，眼前如炼狱一般的景象，房间里到处是粘乎乎的血浆，那个要对妹妹图谋不轨的中年男人几乎成了两截，还有一点皮肉连着被扯开的躯干，胸腹里面的东西掉了一地，滑腻腻的，散着热气，那些断裂的残肢垃圾一样被抛在墙脚……

妹妹呢？妹妹怎么样了？

依璐维挣扎着起来，发现自己被担架帮着丝毫无法动弹，然后被送进了监狱。任何判决依璐维都无怨无悔，好在共和国的外交政策又一次救了她，但在确认妹妹的安全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接受遣返。警察阿姨拗不过她，再三劝说无果的情况下，带她去了妹妹的病房。

依莉丝大喊着：魔鬼！吃人的魔鬼……

遣返的囚车在路上遭到了不明分子的袭击，依璐维被蒙上眼睛带进一家像医院的地方。依璐维行尸走肉般地等啊等，终于在被关了不知几周后，重获了自由，并来到了共和国的首都。

早已不再回忆过去的依璐维，面前站着近十年没有见面的亲人。这几年依莉丝长得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头发也是醒目的红色，灵动的眼睛和小巧的下巴都和自己如出一辙。但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那个活力四射，叽叽喳喳的妹妹留在了帕加索斯，过去给她的打击太大，大脑封闭了昔日的同时，也让她忘记了家人，甚至连父母都不得不以叔叔阿姨的身份来照顾她。但对依璐维来说，至少比那个用惶恐眼神拒绝自己的妹妹强太多了。

依莉丝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相片集，怯怯地走到依璐维的办公桌前放在桌上打开，“叔叔阿姨说这个人是我的姐姐，是你吗？”

依璐维看了很久，用力把相集合上，抚摸着封面的纹章。“爸妈……不，叔叔阿姨还好吗？”

“叔叔阿姨说要回家了，叔叔阿姨说姐姐死了，但警官阿姨说没有，警官阿姨说姐姐参了军，是秘密部队，我就出来找姐姐……你和照片上一模一样，你真的是我的姐姐吗？”

依璐维埋头不语，依莉丝尝试着慢慢靠近过去，结果被依璐维突如其来的大哭吓得又躲回杨怡婷怀里，并且再也没了从安全港湾出来的意思。杨怡婷只好就这么一直抱着她，但实事求是地说，杨仪婷觉得抱她比抱着依璐维还要舒服，因为人家小妹妹是主动投怀送抱的……

“大概就是这样了，昨晚回家后发现她在门外的，好像还挺喜欢我的……你们大概也都需要点时间吧？那我今天就先带她回去了，明天再来。老板那边帮我请假，反正是你妹妹来了，就算是林叶，也总能网开一面吧。”杨仪婷加重了妹妹这两个字的发音。

依璐维欲言又止，杨仪婷看出她这是有话不好当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妹妹的面说，但身后小姑娘胆小得要死，除了自己谁都不跟，连亲姐姐都不行，大概是这一路把她的胆量全透支完毕了，那自己就更不能把她赶出去了吧？

杨仪婷无奈，侧身向前跨出一步，左手撑着桌子，右手留在后面拉着依莉丝的手腕，这么一前一后痛苦地同时顾着姐妹俩，依璐维也配合地站起来前倾上身，却低着头。

“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

杨仪婷把她的下巴抬起来，这个动作似乎引起了依莉丝的很大兴趣，睁大眼睛注视着。

“小维，姐姐就再一次不厌其烦地在人生道路上开导你一次。

我们每个人都有她的过去，可能我是个好孩子乖宝宝，没有你那么多的经历，但这并不代表你我之间两个世界老死不相往来。今后我会在你这个角色的头像边加上一个依莉丝的头像作为你的召唤兽，除此以外，你的任何属性加点，职业专精都不会改变。可能我以后会累一点，要应对你们两个角色的培养，但多出一个伙伴无论是对SOLO（所谓的练级）还是BOSS战的优势都是立竿见影的。我不会因为她就改变对你的看法，事实上我也还没确认她就是你妹妹，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现在重要的是她。”

依璐维显然不懂这宅女的那套游戏用语，不过她当然也有自己的理解——吃，民以食为天嘛。

“那至少……她的伙食费……”

杨怡婷真想揍她一拳，不过碍于场合只能给她翻白眼，然后牵着依莉丝叭嗒叭嗒到门口，突然又停下，“寄账单给你，我就让她睡你以前的房间，这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