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标题

XXI NEWDAY'S NEWS

小木一觉睡到被热醒，热源不是天上的太阳，而是身边的妈妈。

虽然对体温低的小木来说有个人陪着睡觉可以使次日各项属性提高甚至35%，增益效果将持续一整个上午，但这也因人而异。

小木不清楚想和姐姐同床共枕的男人女人能挤满几个足球场，但起码她，不是特别愿意整晚都和姐姐呆在一起。就像普通小孩子对父亲的态度一样，从崇拜、尊敬，到朋友，是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而小木也还没有学会积极面对姐姐的优缺点，对她来说这个各个方面都远优于自己的女性标杆，偶尔拿来看看是享受的，天天腻歪则是不可想象的。就比如说连睡觉的时侯姐姐都要穿着形式大于内容的高级睡裙，这种东西再手工再质感，也不如皮挨着皮肉贴着肉舒服。

妈妈虽然抱着舒服却同样有个致命的缺点——爱闹。就像现在这种情况，母女团聚已超过24小时，她还没有真正地闹上一出，这就意味着今天很有可能会把35%的起床增益都搭进去而且还不够。

最好的办法是在妈妈开始闹之前就跑掉！

小木屏住呼吸，轻轻抽出小腿，再把肚子上的手拿开，往这八爪鱼的怀里塞了个枕头，轻手轻脚，下床、洗漱做饭。

伸着懒腰来到厨房，刚拿起平底锅就一个激灵，还差点胳膊抽筋。谁让这屋子太大，完全没发觉那边还有个人。要是当着姐姐的面把小曲儿哼上，再把小蛮腰扭上，遭殃的可是屁股……

“姐姐好早啊，嘿嘿。”小木一边用笑容演示尴尬，一边把鸡皮疙瘩掸掉。

“来。”林叶依旧惜字如金。

姐姐明显是有话要说，小木动作僵硬，但也没法阻止姐姐的视线追踪自己。所以小木一直非常能够理解那种所谓妻管严的男人，既便是同类，她有时候也非常害怕明明就柔软易碎的女同胞。比如说她深知某位万人倾慕的女神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姐姐的说教昏天暗地姐姐的开导惊天动地，而且翻来覆去就是“做林家的女人……”、“社会上……”的各项总结陈词，听得小木无比沮丧。

小木在姐姐身边坐下，把脚搁进沙发。只要保证脚不冻着，她的精神状态就会不错。

“一个人这么久，怕不怕？”林叶用力按摩着妹妹惨白惨白的脚踝。

小木开始嬉皮笑脸，一是因为痒，二是觉得在姐姐面前自己再怎么严肃正经都只会显得幼稚，本来路线就不一样，让别人做感性伊人去吧！这个社会更需要纯真！

“对不起姐姐来晚了……”

姐姐一反常态的温情让小木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接着呲牙。

林叶用指甲在妹妹的脚丫子上划了一下，“多大了你？”

小木迅速把脚收回来，心想姐姐终于要开始长篇大论了，听着都累我就不信你说着不累！

林叶让妹妹看着自己的眼睛，“事实上我们的小木已经长大了，都能自己做出决定了对不对？”

小木在姐姐褐色的瞳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还记得以前，你要往家里领小花猫的时侯我说的话吗？”

小木点点头。

“可结果是，不管你怎么带它好，它还是爱理不理，最后什么时候生下的一窝小猫你自己都不知道对不对？仓鼠也是，刚刚还在跑圈，回过头就死了对不对？

但姐姐现在想要说的是，小柯和小猫小狗又不一样，她是有情感的人类。理智让她不会像金鱼一样把自己撑死，也不会像猫一样随意就把沙发抓烂。但鱼缺氧了会吐泡泡，咪咪饿了也会回家，而女人心里想的什么你永远也不可能搞清楚。她们是这宇宙里最复杂的迷，神秘又中庸，坚强又脆弱。她们能容忍你所有的大发雷霆，也会为任何事情闹别扭，你觉得气氛不错她可能正在生气。前一秒让你感动得流泪下一秒就能让你觉得不可理喻，嘴上说的是一套行动又是一套。她们是已知的最温顺也是最残忍的动物，她们……”

小木拽拽姐姐的裤缝，“姐姐是怎么啦？是没睡好吗？我去给你做牛奶咖啡喝好不好？”

林叶看着妹妹眨巴眨巴的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小木是喜欢小柯才会把她带回家的吧？”

小木迅速采取回避措施，“带回家的可是姐姐呢……我只是……”

林叶揉揉妹妹的小腿，“好好～我也喜欢她。小柯的确可以说是你的分身，目前为止的观察也证实了这点。但你们成长环境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也许现在还看不出来，但谁也不能预测以后是不是？我说过了，她本质上是女人，纤细善变，你有心理准备面对将来的一切吗？甚至于说她有一天会不想再待在这个家里，她会选择离开，那时候你能一个人接受吗？”

小木站起来，坐到茶几上，让自己用正面对着谈话对象。

“姐姐说的这些我没想过，也不愿意去想。也许未来的小柯会这么做，但是也许有一天我也会的，妈妈也会，大家都会。但这些年大吵小闹的不是也过来了吗？难道说姐姐对我们这个家也没有信心吗？姐姐觉得我们也会有……分别的那一天吗？”

“傻丫头又说梦话，姐姐只是担心你……”

“小柯不是我的东西，小柯是大家的，但……如果小柯觉得不愿意的话我、我……”

林叶擦擦妹妹的嘴角，“好了别去想了，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会强势干涉的，到时候你们可不要一致对外哦！”

“@#￥%#%……”

林叶松手放开妹妹的嘴唇。

“姐姐也是的，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仔细那么横平竖直呢，现在这样不好吗？您既然都说感情是没有道理的那又怎么靠嘴巴去说清呢？”

“姐姐这是在给你打预防针啊，告诉你个事情哦！”

“欸？”

小木发现姐姐的脸上挂起了奸笑。

“林小沐小姐，事实上，你……”

林叶阴阳怪气，手指还在小木的胸口画圈圈。

“林小柯在法律上的定性是你的孩子，她该叫你妈妈。恭喜你林小沐小姐，你当上未婚妈妈了！”

小木当场炸锅。

林叶颇为满意地看着妹妹张得老大的嘴，“还有，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小柯也得到正式户口了，今后就不要再用林木那个假名，还是林小沐讨喜。”

这时候的小木已经完全隔绝了来自外部的信号。林叶只好捏住她的鼻尖，把她憋醒。

“好了我说完了，你该去叫妈起床了。饭我来。”

小木颠了颠轻重缓急。

“姐，还是我来吧，您上楼去叫妈……”

林叶拎起嗓子，“你是说姐姐做的饭不好吃？”

小木乖乖向后转。

每次和兼职父亲的姐姐谈过话小木都会有幡然醒悟的感觉，当她时隔多年重新站在女儿的角度观察她的家庭时，才发现所谓的幸福有多么特殊。

尽管林雅文年轻漂亮，活力四射，但她的确是养育了两个孩子的单身母亲，即便是最苦情的电视剧也只能肤浅地概述一下单身母亲那些辛酸的冰山一角。

小木小时候常就缠着妈妈问爸爸的事情，不过小孩子容易被美丽的童话分散注意力。后来当她了解了一些人类的天性之后，越发地对父亲的踪迹感到好奇。她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还借口频繁出入妈妈的实验室，也入侵过民政局的数据库，却一无所获。着了魔似的小木又偷来了妈妈的门卡，结果国防部的数据库里也空空如也。

小木在十六岁生日那天正式提出要知道真相，得到的却是妈妈的眼泪。小木终于明白了，父亲可能就是所谓的MIA（战斗失踪），家里优越的生活条件大概就是国家对她们母女三人的补偿。

从此小木心里再有疑问也都不去想。尽管疑点还有很多，比如家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父亲的痕迹，爷爷奶奶暂且不谈，小木也从没见过外公外婆。最关键的是国防部没有理由也根本不会删除任何一个士兵的资料。

再后来，林雅文开始不分时间地点地黏糊人，只要没旁人在，母女俩的角色就彻底颠倒。当时姐姐在外上学，小木认为妈妈是送走了陪在身边十几年的女儿心里不好受，就百依百顺，从维修空调到充当抱枕。久而久之小木也想开了，父亲什么的无所谓了，知道了又能怎样，会比现在还要幸福吗？双亲家庭不幸的还不是一大把，单亲家庭凝聚力能强！而且姐姐已经够严的了，再来个老爹，日子还让人过不啦！

“主任醒了没有？”

小木机械地抬起头。刚才一心一意地拾取过去，完全没注意到小柯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现在妈妈睡着了，这才应该是真正属于二人的再会吧？

“欸？”

小木有些没缓过来，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说话？

“对不起进来没有敲门。”

“没、没关系……”小木生涩地抬起嘴角。

“抓紧吧，姐姐说过今天有事情。”

小柯刚转过身，小木就一个跨步拦在她面前，然后……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啦？”

小柯蹲下去，仰头看着她，“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姐姐说我是……我和你、我们是……”

“你不愿意吗？”

“不……也不是……”

趁着小木满脸通红，小柯给火上浇了勺热油——在小木的嘴角亲了一下。

“我把新身体的初吻还给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小柯拉拉小木的手，“恩？”

小木还是不吭声。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唔哇！”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雅文用一个惊天动地的呵欠开始了当天的第一闹。小柯一眨眼就没了。小木拍拍脸，硬着头皮上。

林雅文稳坐床的正中央，双手高举，小木抬手一指地上分不清是谁的拖鞋，“先下床！”

林雅文闭着眼睛挥动胳膊表示抗议。

小木只好先把她抱起来，放在地上，再去帮她脱掉睡裙。前面的半小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小木心不在焉手误了好几次，结果林雅文瞅准这个当口儿一个劲儿地上演狗血剧情。

“呀，你摸哪里呀……”

“欸呀，手太用力了……”

“诶呀呀，小木你好色！”

小木甩爪子不干。

林雅文身子一倾捉住她的手。

“姐姐告诉你了？”

小木恍然大悟，盘腿往床上一坐。

“是妈妈的点子对不对？我就知道！哼！”

“你不喜欢可以拒绝呀，你当我愿意把送到跟前的孩子拱手让人吗？拿来！”林雅文一伸手，相当的理直气壮。

“谁说不要了！小柯是我捡到的，我、我们是一见钟情！才不给你这老太婆！”

“还私定终身呢！”

林雅文扮个鬼脸，撅着屁股爬到床那头，一口气套上女人衣柜里极少见的纯白汗衫，小木帮她理顺头发。

“你可要想好了，我随时乐意横刀夺爱的哦？”

林雅文晃着水蛇腰边打着呵欠边往门口走。

“妈！”

“干啥？”

小木一指衣柜，“裤子穿上！”

“不穿！”

“穿上！”

“不穿！”

“妈！”

“说了不穿！”

小木像个幽灵一样憋着气凑过去，林雅文回过头给吓一跳。

“干、干什么……”

“嗯……小柯的话，真的该叫我……妈、妈妈吗？”

“噗！”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