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无标题

五十二 那天我遇见了你

汇聚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林小沐，曾和不少年轻人一样，每天都过着没有目标的生活，自己的未来还是一片白纸。

论家庭条件，作为官员的母亲让小木在这方面绝对无忧无虑，小木对物质完全没有欲望；加上妈妈总是像蜂蜜一样腻着她，姐姐一直如鞭子一样管着她，应接不暇的小木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以后该干什么。

直到那天她遇见了一位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

当时小木被少女的遭遇震撼了，她们除了长相以外大相径庭。这名少女一半的身体都被机器裹住，那些金属针头一直插进骨髓；和自己一样纤细的手腕、瘦弱的背上承载着那么多罪恶的武装……她会笑吗？她笑的时候也和自己一样，像姐姐说的那么“傻”吗？她瞳中所映出的又是怎样的风景？

下一秒，小木又疑惑了，自己从小到大明明都很听话的，难得的恶作剧也都以失败告终，这个女孩为什么要攻击自己？可在她的眼睛那么平静，如一潭死水，脸上也看不见仇恨。她有家庭吗？也有爱她的父母吗？好想和她说话，好想带她回家，有好多事情想问她……

姐姐说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女儿？！自然规律是怎么回事好歹也知道些，连对象都没有一个哪来的女儿？可国家法律好象也是这么说的，基因也的的确确是继承关系，想不承认都不行呢……嗯，今天开始就是有女儿的人了！哇！突然就是个大人了！姐姐你就看好吧！

小木活这么大，有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不惜一切也要达到这个目标。虽然心跳还没平静，但小木不想和小柯分开。

就像林叶说的，小木懂得这次自己领回家的不是小猫小狗，而是一个世界上最最复杂难懂的生物，她完全不会领情回报你的好，同时她也会让你沉溺在幸福里无法自拔。这次的不是什么玩物，是个活生生的人，从相遇那天就决定要成为家人的人。

不管为什么小柯会想要出去走走，小木压抑着内心的好奇和不安，给了她自由，也给了自己一天时间，好好回忆两个人短暂的过往。的确她们有些特殊，就连小木自己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怀疑这份幸福的真实性，更不用说小柯，她常常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然后帮小木压好被角，自己再躺回床上，小木有时候醒来看到小柯的举动，小柯也不做任何解释。

这次，小柯走后的第二天，小木站在小柯平时站着的窗边，抬头仰望天空，在那苍穹中，她们相遇了。突然灵光一闪，小木隐隐约约觉得小柯一定会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等着自己。但她并没有穿着拖鞋就冲出去，而像个大人一样，像个成熟的女人一样，先把自己扔到床上，好好地计划了起来。

不能再像上回强抢民女那样吧唧一吻拉着人家就回家，有必要和小柯谈谈，电视上都说对处在叛逆期的孩子来硬的是万般不行的，只有沟通才能拉进两颗心的距离。小木想着扑哧一笑，这是恋爱吗？但至少这会是一次朝圣之旅，当归来时，将会是羁绊更深的两个人。

小木也不知道小柯是怎么跟妈妈还有姐姐说的，弄得大家好象有紧张起来，以为小柯是离家出走一般着急地乱了套，不过也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姐姐了，怪想的。

小木走前留了字条让妈妈和姐姐放心，只是没有说去哪，她觉得那是自己的事情，小柯是自己的女儿，一切都只有自己才能解决，也只能让自己解决。还不忘带上了手枪和子弹，在空港兑换出一部分现金，毕竟矿业星球比较落后，全是心狠手辣的亡命徒，带上武器和现金会更保险一些。

一路上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扒手，终于在当初的那座矿山所在的小镇下了火车，看周围凄惨荒凉没什么人影儿，小木释放出阵列天线，一口气飞上了天。

当在那片废墟上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灯光时，小木就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而小柯也几乎是站在停机坪上等着她到来的，简直就像个每日站在村口期盼丈夫归来的妻子。

“你来了，妈妈。”小柯心疼地为小木抚顺被风吹乱的头发。

“来了！来看看你到底是在跟哪里的谁偷偷地幽会！”小木故意翻开小柯的衣领，像是要在白皙的肌肤上找出某种欢愉的证据一样盯着拼命瞅。

而小柯也依旧油嘴滑舌，看着她小木妈妈的眼睛，天真地歪歪脑袋，“咦？难道我幽会的对象，不是刚刚才到吗？”

这座矿山小木只来过一次，虽然印象深刻意义重大，但她却完全不识路，而且上次是炸开地下室的后门杀进去的，这次则是从顶上的停机坪堂堂正正走进去的，所以更是找不着北，只能像个小孩子一样乖乖跟着导游小姐林小柯东拐西绕。

离开停机坪进入洗消舱，小柯跨腿站立双手平举，示意小木也跟着做，然后舞台烟雾一样的气体包围了她们，带着涡轮机工作的噪声和消毒水的怪味把两个人的身子冲了个干干净净。洗消舱段出来就是小气巴巴的接待处，地方不大容不了几个大肚子的官僚，也有可能是因为机构本身见不得人，也有可能是老外不兴这套干脆就压缩了这个没必要的空间。

接待处再往后就是曲里拐弯的无聊通道。

矿山早就人去楼空，本来不宽的走廊就像永远走不完一样向前蔓延，因为遭到过炮击电路系统也有问题，日光灯完全看自己心情决定给不给你照路，没电的地方干脆就是应急灯血红一片，供暖管道还时不时喷点儿蒸汽出来制造一下氛围，小木却往里面走心里越哆嗦，抓着小柯的手开始出汗。

到半路，突然弹出来个墙壁盖，把小木吓了个魂飞魄散，逮着小柯就往她身上跳。小柯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屁股，想笑不敢笑，“这些地方很久没人了，不过框架还是好好的。放心我检查过的，角落里没有尸体。”

小木鼓起嘴巴捶她一下。

两个人曲里拐弯，上楼下楼，不少地方都机关重重，喷射的火星和短路的电灯，小木被吓得胆儿也渐渐肥了起来，倒是开始担心起一个人在这里的女儿来。

经过漫长跋涉，终于来到了宿舍区。这里有两个房间门口明显是清理过的，小木敲敲其中一个门。

“妈妈，我的房间在这里。”小柯像是要隐藏什么一样赶紧把到处乱跑的小木拉回来，推进自己的“廉租房”。

小木坐在硬邦邦的床上环视了这个还算像模像样的房间，面积还不到十平米，有些乱，看来主人并没有长住的意思，然后看到暖气片上什么花花绿绿蛮眼熟，小木喜欢绿色，多留意了一眼，仔细一瞧才发现是小柯的内裤，还是昨天早上自己帮着选的那条！难怪看着这么顺眼……小木羞得赶紧移开视线。

小柯把衣柜也打开给小木看，“怎么样，没金屋藏娇吧？”

小木回给她的是鬼脸。

小柯到了两杯热水，再搬来两张凳子，打算和小木面对面坐下来、好好交交心，后来想想又站起来，坐到小木身边，把她的右手往身后一撩，蜷起膝盖往床上一放，顺势枕在小木腿上。

“昨天我擅自就跑出来，现在正式向妈妈道歉……”小柯的指尖轻轻挠着小木的膝盖，“什么样的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只要……”小柯把脑袋往后挪一挪，抬眼看着小木的眼睛，“只要妈妈别不要我了就好。”

小木抬手就往小柯屁股上打一下，不轻也不重，“你这个人啊，明明就是你先丢下人家的，怎么还好意思贼喊捉贼？我真是佩服死你这超级厚的脸皮了！”

“哈哈我是妈妈的分身呀，我的全部都是妈妈给的呀，只能说明妈妈骨子里也是这样呀……”小柯隔着裤子的布料吻了吻小木的腿，“我只是很想回来看看，记得吗？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也是我和小木妈妈相遇的地方。”

“嗯，那天我遇见了你……”小木闭上眼睛，回忆起了那个相遇的日子。

“那时候就被妈妈亲了呢……”

小木脸一红，揪揪小柯的鼻头，“说好不再提那个的，真是个记仇的女人呢。”

“其实妈妈你理解错了，这句话是说女人是靠回忆活着的。”

小木拱下身子瞪大眼睛看着小柯，“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对你不好？！？！？”

小柯翻身滚到床的外围，坐起来，伸个懒腰，又倒在那头的被子上。

“不知道呢～”

小木爬过去，用两只手撑在小柯正上方，很焦急的样子。

小柯蹭蹭被子，指指自己的嘴巴，“如果妈妈再亲一下这里的话说不定就知道了。”

小木撇撇嘴缩回去，“姐姐说不能随便和什么人就乱亲的……”

小柯摸到小木的手，一把将她拉过来倒在床上，自己占据了上方，“天哪我是‘随便什么人’吗？我是妈妈的女儿啊。”

见小木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小柯得到了那个从未改变过的答案，便不在追求这个问题，放松地在小木身边躺下，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出现以前，很多个这样的女孩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的，但这里不是家。我们每天只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连白天黑夜都不知道，那些科学家也不拿我们当成人类来看，大概和那种小老鼠差不多，每天过来看看，再拿针戳戳，就走了。

你知道活着的感觉吗？反正那时候我是不知道，我觉得自己是没有意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因为我们长得都一个样，就觉得自己和牙刷肥皂一样都是物品而已，所以训练再苦再累也不怕，我们甚至没有照镜子的习惯你能相信吗？直到遇见了你，我才作为一个人开始了自己的生命。有次姐姐说我越来越怕疼了，大概那就是我活着的证据吧。

妈说每个人的基因序列都会发出特有的脉冲信号，我想就是那个信号让我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可是我从来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情，信息量太大了，每次都让我心跳加速，思维不受控制。

你是个活蹦乱跳的人，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孩，我就被这样的你吸引着呢。我喜欢妈妈是真的，所以我想回到这里一次，拾起我们的开始。”

“我体会得到呢，以前，就包括现在，和最亲的人在一起我也会不安，总觉得太依赖姐姐剥夺了她的自由呢……”

小柯踢踢小木的脚丫，“啊？我在跟妈妈说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竟然敢提到别的女人！你这个负心汉！三心二意！脚踏两船！”小柯说完翻过去，背对着小木。

小木哭笑不得，“什么别的女人啊，我说的是姐姐啊，你不会连这个也要吃醋吧？”

“哦～还是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哼！”

小木摇摇她，“欸呦喂我就打个比方，你别闹了。”

“哼！”

“好了好了，小柯的心思我都知道，现在赶紧跟我回家，妈和姐姐都着急了。”

“啊，那回去了会不会挨揍……”

“有我帮你挡着，怕啥？”

“那，妈妈亲一下就起来。”

小木拱她一下，“哇，你是色狼啊！”

“真不想被强吻了别人的家伙说呢！”

“啊～我的天哪！”小木扶额，“我就摘不掉这个帽子了吗？林小柯小姐，我毁了你的清白，我对不起你，我会负起责任的，行了吧？”

“那、那人家要是这辈子嫁不出去了呢？”

“才好呢！你是我的东西，想跑？想跑我死给你看！”

“死多疼啊，来，亲下就好。”

小木算是崩溃了，难不成这丫头处心积虑失踪两天就是为了一个吻？用得着么……再看看周围这简陋的生活条件，小木心头一酸，亲就亲吧，反正姐姐也不在。

“亲了就跟我回家？”

小柯使劲点点头。

“那你先起来。”

小柯乖乖的爬起来。

“眼睛闭上。”

小柯把眼睛闭上。

“小流氓，你就感恩吧！”

就在两张一模一样的小嘴巴快要碰到上的时候，房间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个晃眼的金色身影，把小木当场冻住，但是内部体温却急速上升。

“厄……打扰了，你们继续……”

“艾姐您误会了，这位是……”小柯爬起来，亲昵地靠在小木身上，“这位是我的妈妈。”

小柯的话，在外人看来应该是天方夜谭，艾丽卡却对此毫无反应，看到小木时也并无过多的表情，“呵呵，跟妈妈也不要紧呀，不过那啥，饭好了，要不你们先吃饱了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