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高塔之上

二十发的.44空尖弹，恶魔的化身，在条例中被列为反人道的杀人兵器，而此时，它正整齐的排列在桌子上，旁边放着一支被拆解的温彻斯特步枪，一把伤痕累累的勃朗宁1903手枪以及三排的备用弹匣。

IA从浴室走出，静静望着早已准备好的武器，今天就是行动的日子，她写好了遗书，但又觉得无趣，将它扔进了壁炉里，她不是一个需要留下身后事的人，没有子嗣和血亲，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即使是今天被人在街上乱枪打死，也不会有人祭奠自己，留遗书只是徒增悲切罢了。

“呵，又是无聊的牢骚。”IA迅速装好散乱的步枪，将其装在一个牛皮提袋里，装备好剩下的武器，缓缓走出房间。

miku站在市区内的一栋钟楼上，身前挂着双筒式的望远镜，她的爱枪正安静地靠放在右手边，luka从楼梯爬到了顶层，“怎么样？”

“还没有看见IA，这里只能观察到一部分的大本钟的情况，如果在往前，容易被发现。”

“miku，你觉得IA有多少胜算？”

“如果以她的打算，单人冲进这么一个狭窄的钟楼里，而且不清楚敌人的布置情况，随时都会被人放暗枪，而且共济会里还有个厉害人物，IA恐怕不是很好对付。”

“厉害人物？”

“没错，代号为莫兰上校，之前IA跟我提过。”

“莫兰上校？这个代号还真适合他。”

“我现着就怕遇到他，我们的位置要是跟别人打狙击战，非常吃亏，四个放向都有空隙，观察点太多，导致一旦交火，我们可能连头都探不出去。”

“我知道你有主意了。”

Miku点了点头，把望远镜递给luka，然后站在对方身后，“以大本钟为标，三点钟五百米处有个窄楼，上面有一片杂物，窄楼视野很好，可以清楚地看见大本钟下方广场包括门口的情况，以及附件大概率的狙击点，如果我们暴露了，还可以直接通过杂物的掩护撤到另外的位置去。”

“那就这样办，钟楼内的情况我们只能相信IA了。”

“我相信那个莫兰上校一定会在附近，我今天必须把那个天杀的混球拿下。”

Luka托住miku的头，在她嘴唇留下轻轻一吻，“我们出发吧。”

绿发的女孩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点了下头，拎起手边的步枪冲下钟楼。

大概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大本钟的街角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人影，对方轻轻放下牛皮袋，将兜帽缓缓戴上，然后从牛皮袋里取出一支银灿灿的温彻斯特，清点了一下弹药，她轻轻踢开脚边的皮袋，将步枪挂到身前，迅速翻过小巷的围墙，轻车熟路地绕过几个哨点，来到了大本钟附件的一个巷口。

她稍微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钟楼下架着脚手架，几个工人挂在钟盘上检修，他们要保证平安夜那天，12点的钟声能准时响彻在伦敦的街头巷尾，然而IA依旧看见了几个不和谐的音符——几个眼神可疑的看门狗。

毋庸置疑，他们肯定会在这个时候安装光棱。

光明正大地冲进钟楼未免太过嚣张，从脚手架爬到中部再翻进去似乎是个好选择。IA找了个时机，乘着街道上车流复杂的瞬间，她压低身子，穿过几辆飞驰的马车和汽车，一个滑铲冲进了脚手架的底部。

那些看门狗明显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IA手脚并用地攀上了脚手架，不到一分钟，便来到了大本钟内，大本钟内部错综复杂，只有不断盘延向上的铁架梯，中间是一大块的机械构成的齿轮和压杆，视线交错互相遮挡，在这里想要伏击实在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旁边可就是会议大楼，你们不会乱来吧。”

IA一边嘀咕地，一边端着枪缓缓向上走去，阳光透过无数的小窗照进钟楼内，每跨过一级阶梯，冷色的日光就会透过中间这些机械齿轮的空隙照在IA身上，犹如茂密的枝芽穿过的一道道光斑，光怪陆离，让人感觉来到另一个维度。

在钟楼内，你听不见街道上的噪杂，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只剩下外面工人的丝丝动静，IA感觉自己用了快半个小时，然而时间不过才五分钟不到。

在IA即将抵达两口大钟时，一个拐角的光斑被一个物体遮挡了一下，IA迅速缩回身子，一声剧烈的枪响在安静的钟楼内响起，子弹击中了IA刚刚的位置，在墙上形成一个弹孔。

“左轮吗，”IA放低身子，微微探出一个头，敌人露了个脚，正在等待IA探身射击，除了他之外，并不清楚有没有其他的人，IA不能冲动。

她将枪口对准了中间那些齿轮的缝隙，依稀能看见一个身影，IA缓缓扣动扳机，子弹迅速穿过这些缝隙，击中了对方，空尖弹带来的巨大痛苦让对方惨叫不止，IA压低身子冲上楼，那个拿左轮的敌人倒在楼梯中间，人明显是不行了。

IA没有理会对方，跨过对方，而周围的楼梯迅速探出几个敌人对着下方开始射击，IA在楼梯上一个迅速的卧倒，把自己跻身在楼上几个人的视野死角内，掏出腰侧的手枪，轻轻侧出一个小身位，对方正要探头观察，便被当场击毙。

敌人慌了神，IA乘机几步冲上楼梯，借着拐角的视野差和齿轮的遮挡，躲过了一轮射击，来到了敌人同一层的位置，没了掩体，对方明显不是IA的对手，不到几秒钟便全部被清理干净。

没想到对方配置还挺足的，IA检查了一下弹药，步枪还有19发，手枪已经只剩下两个弹匣了，打掉了两排的弹匣，这确实并不算好事。

换回步枪的IA来到了钟楼最上层，几个工人被按倒在原地，光棱可以清楚的出现在视野中——被安装在钟盘上方的窗口处。敌人明显是没准备的，或者说是意料之外，这是内部情报，除了高层，没人知道今天会在这里安装光棱，大本钟从上个月开始就架起了脚手架开始维护，今天也只是其中一天，按道理是没有人会知道的。

但是IA的突然袭击让他们感到措手不及，然而毫无踩点侦察的突袭只会是自杀式的袭击，在敌人后续的支援到来后，IA可能根本没法活着走出这里。

顶层是一个平台，左侧是透着日光的巨大钟盘，上方挂着两口大钟，被齿轮和轮毂支撑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轴承，右侧有个楼梯可以到达那两口钟的位置，而光棱也被安装在那，那么最后的目的地就是穿过右侧的楼梯。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IA现着躲在一个掩体下，要想到达楼梯处，就得先穿过这个平台，但是平台上摆着各种杂物，到处都可以躲人，IA贸然上前，只会是送死。

IA选择搏一搏，她要赌对方的大概位置——靠经验。她深呼吸一口，翻过掩体，一个滑步冲进了一个掩体中，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击中了腿部，IA趁机按住对方，扯着后领拎出掩体，剩下的人迅速探出身射击，然而每颗子弹都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们队友身上，肉盾被打地哇哇叫，IA乘他们退膛上弹，扔下肉盾，对着探出掩体射击的几人开了数枪，杠杆式步枪的上弹非常方便，只需下压护手即可完成一次换弹，几人还没躲进掩体，便被击落在地，空尖弹造成的撕裂伤让他们痛不欲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一群地痞流氓，根本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不知是上周luka的行动让他们损失了大量的精锐还是保留实力，至少到现着IA还没有遇到高手。

Miku这边正躲在杂物堆内，IA并不清楚两人的行动，她不能给出良好的狙击支援，但是解决一下后续部队或是远处的狙击手还是可以的，她透过几个杂物的空隙观察周围的情况，尤其是高位建筑是最需要警惕的。

“到现在也没有反应是有点奇怪了。”

“不会是在等什么吧。”luka问道。

“有可能，我这边都能听见大本钟里面的枪响，要是有狙击手的话，不可能现着还趴着吧。”

“苏格兰场那边应该开始行动了。”

Miku从身下的弹药袋内取出一枚.303口径的全被甲尖头弹，miku很少使用这样昂贵的子弹，这是现役陆军采用的MK.7型步枪弹，民间只能买到非常少量且昂贵，不过一想到要对付杀手界有名的高手，miku也不觉得亏。

她缓缓将子弹推入弹仓内，然后轻轻推入膛内，她在等待一个机会，看看是对方先着急还是自己先着急，但实际上，她作为被动方有着充分的时间等待猎物探出头来，毕竟如果对方不出击，自己也不算失败。

Luka看着怀表的时针走向了三点半，大本钟内已经有半个小时了，不知道IA的情况如何，她对此明显略有焦虑，而且蜷缩在一个又暗又狭窄的空间内保持这样的姿势并不是很舒服，但是为了防止影响到miku，她只能强撑着。

感觉到身边人的不适，miku还是注意到了，她空出一只手，将luka搂到自己身侧，“你这样抱住我，把手脚搭在我身上，会舒服一些。”

“这怎么行，你会很不舒服的。”

“我习惯了，没关系的，我还能感觉到luka你的体温，感觉也挺好的。”

Luka确实有些心动，毕竟是真的不舒服，只能像树袋熊一样抱住miku，把头埋在对方的腋窝下，她能清楚听到miku微弱的心跳，和每一次呼吸带来的肺部沙哑的啰音。

天慢慢阴了下来，又飘起了鹅绒般的细雪，苏格兰场的警察已经到达了现场，他们正商量怎么冲进大本钟内，细密的雪落在miku伸出的枪口上，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雪包，同时，IA也能感觉到，大本钟正肉眼可见的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