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泉涌

周六的下午3点半，离平安夜还剩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河岸街连着数个街道早已忙碌起来开始布置圣诞，而特拉法加广场也开始为了节日和国王的演讲做准备，整个广场周边数十个街道充斥着忙碌的身影和维持秩序的警察。

Luka和miku穿着厚重的大衣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上，喝着滚烫的意式黑咖，但两人相交的视线并不是彼此，而是一个井盖，那个让luka挂念了一星期的井盖。

“根据情报，再过半个小时就会响起来，到时候就把井盖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luka看着怀表的指针缓缓挪动，她迫切的希望时间能够加速一点，纵使是下午的伦敦，气温也只有一两度，她的脚已经被冻得快没有知觉了，双手靠着手套和咖啡杯的余温还能勉强维持温暖，冷风打在她脸上仿佛是无数的巴掌呼呼地扇在娇嫩柔弱的肌肤上，让人近乎要抓狂。

Miku对着瑟瑟发抖的luka缓缓点了下头，然后从大衣里抽出两根撬棍，把它摆在脚边，这种天气对她的影响不大，但是她的肺却不能长期吸入这样冰冷的空气，只能用围巾将半边脸包起来，然后套上一件厚重的鹿皮斗篷固定围巾，看起来臃肿的像一只企鹅。

咖啡已经添了三杯，luka搓了搓手站起身，却感受到一股异样的震动从脚下传来，仿佛是野牛从地下穿过，让人无法不在意。“把井盖撬开miku。”两人一个人拎着一把撬棍对准井盖的一次，用力一撬，井盖被掀翻到一边，一股夹杂着颗粒感的涩味从地下飘来，luka先是皱了皱眉，然后马上想起了这个味道。

她打开怀表，“广场的喷泉会在六点左右换一次水，而这里是教堂那边必经的一条线路，为什么是这里先开始的呢？”luka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头往里凑了凑，但是终究是看不到真相的。

“里面究竟是什么？”

“漂白水。”

“漂白水？为什么会从这里经过。”

“而且是从广场那边过来的。”

“那这样为什么反而是这边先响，而且漂白水为什么要从下水道排出去？”

“如果广场那边不是换水呢？”

“什么意思？”

“去广场看看，然后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luka准备用脚把井盖顶回原来的位置，但是一股热浪突然从井底喷出，惊得两人都停下来脚下的活，这种热量实在无法让人无视，仿佛是锅炉沸腾后喷出的水蒸气。

“见鬼了miku，你感觉到了吗？”

“这是怎么了？”

Luka将撬棍放到蒸汽上，迅速凝结出了清晰可见的水珠，“下面的水沸腾了。”

“漂白水有这么烫吗？”

“漂白水没有，但是有一种东西可以有。”

樱发的女人把撬棍扔进了井底，然后戴好帽子，“跟我去广场miku。”

“究竟是什么？”

“生石灰。”

Miku并没有对这种物质的概念，只是对附近的人挥了挥手，只见一群人从咖啡座上站起，或是正在散步的游客突然停下了脚步，纷纷朝四面小巷的深处走去，瞬间繁华的街道变成了一片死寂，只剩下飘雪和两个身影单薄的女人。

Luka戴上帽子，撑着手杖走向广场，miku将撬棍扔进井里，并用脚将井盖推到原来的位置。两人用了几分钟到达了广场，看着喷泉渐渐放空，“如果是圣诞前夜晚上，这个喷泉是不会换水的，那么需要提前一天将水调换过来，他们一直在为这件事做准备实验，通过定期换水的机会来观察生石灰的效果。”

“究竟是什么效果？”

“模拟毒气弹的放热反应，将毒气直接变成蒸气释放到广场四周。”

“他们不是有毒气弹吗？”

“藏在地下的毒气弹已经被MI5找出来了，他们只能用最后的手段。”

“那我们直接把装置拆了。”

“装置装在喷泉里，若是拆了这个喷泉，国会肯定不同意，再加上佛农一定想要一个完整的装置，一来可以揭发首相的行径，而来，用作战争，一定出奇制胜。”

“已经以开战为前提了吗。”

“佛农估计已经告诉你了，开战是不可避免的，矛盾已经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了，只是看谁先动手的问题了。”

Miku明白意义所在，那么这一切的调查都为了什么呢？既不是阻止事态提前发生，也不是为了避免最严重的后果，说到底，等到那天晚上，只需要临门一脚罢了。

“我不明白，既然如此，luka你为何要调查这些。”

“如果不知道原理，就不能阻止他们的行动，必须心里有数才行，IA去大本钟的行动破坏了他们自动系统，必须改用手动触发，而我们只需在阻止他们触发机关就行，但是问题就在于，手动触发的那个人，真的是首相吗？”

“事实上谁都可以，只需要按动开关就行。”miku看着远处的苍白说道。

“没错，那么我们的目标就从一个人扩展到了几千人，那天晚上在广场上的人，每个人都有可能持有手动开关，你能盯着每个人吗？”

“不行。”

“谁都不行，那么就需要一个方法，而我调查这一切，也就是为了那个方法。”

“什么？”

“当时我就在想，如果需要手动触发，那么需要一个什么样的控制器呢？总不能拖着长长的电线吧，后来我想到了，如果装置就在喷泉里，而且被反复实验，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几个人而已。”

“管理喷泉的工作人员？”

“没错，他们之中，必有一个是控制这个装置的内鬼。”

“那现在就把他们全杀了。”

“那样只会打草惊蛇，更何况，杀死一个工作人员并不能阻止什么，大不了再换一个，这不是什么很难的工作。”

“那你有什么想法？”

“miku你继续在远处狙击莫兰上校，我和雪鸮去盯着那些人，找到那个启动装置的人，你必须在这之前干掉莫兰上校。”

“明白了。”

两人快步离开了广场，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miku要找到一个足够隐蔽的位置，并且视野要足够好，能够刚好将莫兰上校击毙。而她正好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眼下是一个巨大的高塔，周围是寥寥无几的房屋，这里距离广场四周有500多米远，这是一个废弃的钟楼，同时也是一个命案的第一现场。

在这个钟楼几百米处曾经住着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威尔斯。就在几个月前，他被人从这个钟楼用步枪射杀，凶手也在不久前和一艘油轮沉入大海之中。

莫兰上校不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个钟楼，但是这里距离广场，距离莫兰上校自己可能的藏身处有数百米远，就算步枪的射程足够，在这里远眺目标，也不过是一个点罢了，没有人能在这里一枪击毙任何一个活物。

Miku拎着马蒂尼亨利步枪和陪伴了自己几年的杀手生涯的李恩菲尔德步枪，缓缓走进钟楼顶层，luka则带着长筒望远镜，两人很快就在准备好的位置站定，miku将枪膛填满子弹，luka则架好望远镜。

高处阔点射击位，不能安装任何瞄准镜，一个微妙的光点就能让高手轻易地发现对你进行反击或者逃窜，miku必须依靠裸眼和步枪自带的机械瞄具来进行狙击，其难度无异于将细线精准地插入细微的针孔中，而且必须一次到位。

雪鸮已经将靶子放置于任何一个可能成为狙击位的地方，luka利用手电告诉雪鸮准备完毕，然后利用望远镜观察靶子的情况。Miku则架好步枪开始射击。

起初的30发，没有任何一颗子弹能够击中靶子，飘雪，寒风，以及干燥的环境，都让miku几乎寸步难行，在苍茫茫的视线中，找到目标并且射击，换做其他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眼下是全伦敦最精锐的杀手，那么这只需要一点时间。

砰砰砰！只听三声恩菲尔德步枪的速射，luka视野中的几个靶子随之倒下，她看向面无表情的miku，那眼神仿佛远空中盘旋的猎鹰，浑浊病态不再，而是回到了初见时那令人胆寒的猩红公主。

Miku换上了马蒂尼，填入那颗硕大的铜壳被甲弹，随着一声清脆的上膛声，枪口缓缓抬起对准了早已选定好的目标——国家美术馆的那个塔楼。震耳欲聋的响声回荡在空荡荡的钟楼顶层，弹壳铛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弹头破开茫茫一片白，带着尾部旋转的气流，飞入塔楼观察口，只见子弹把目标当场打成数块碎片并持续飞行，直到镶嵌在了靶子背后的石墙内。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无法想象这是几百米外的枪击。”luka放下望远镜，看向调试武器的miku。

“即使这样，我也无法保证当天能够如此精准，我们面对的是能够只身对抗MI5最精锐的特工，并将其杀死的叛逃特工，他不可能像个死物一样被我射击。”

Luka坐到miku身边，将头靠在对方肩膀上，嗅着她身上寡淡的体香和微微发酸的火药味，安心感涌上心头。“你会和我共赴黄泉的吧，miku。”

“会。”

“但我不希望你死，如果能交换，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我也是同样的想法，luka，我更不希望你死，我的夙愿就是你能好好活着。”

“谁都不能保证在这场交锋中，能够全身而退，如果不能同生，我希望能够同死。”

Miku放下枪，她坐到了luka腿上，手撑在对方身后的墙壁上，用力地亲吻樱发的女人，两人交换呼吸和唾液，舌头交缠在一起，在纷飞的雪中，仿佛两团热烈燃烧的火焰，发着明晃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