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Nice to meet you, again

薰千圣+迷宫组（继 续 梦 幻 共 演。四个女演员一台戏。薰千圣依旧是余情未了的前女友设定，把她俩看成旧爱可太好玩了。迷宫组是初次相遇www

就在刚才，西条克洛迪娜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小时。

事情是这样的。

起初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忙碌了一整个白天之后，她和濑田薰来到这家高档西餐厅。一向讲求绅士风度的濑田薰体贴地帮她除下了大衣，把两件外套都递给侍者之后又为她拉开了座椅。她们认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一起到西餐厅吃饭还是头一回。往常她和男士出门享受到的待遇此刻一样不少，濑田薰犹如一名风度翩翩的法国骑士，一路走来事事都以她的需要为先，将她照顾得妥帖得当，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凡是和濑田薰打过交道的女性都由衷地称赞这一点。这正是她自信地认为白鹭千圣会喜欢濑田薰的重要理由之一。

她预订的是一张四人座的小方桌。两人面对面坐下之后不到半分钟，白鹭千圣就出现了。

和她一样，白鹭千圣也有一位同伴。她暂时还不知道那人的姓名。不过这很快就不再是秘密了，她想。

她想错了。

白鹭千圣来到桌边之后没有立即落座，而是表情微妙地盯着看了她几秒。短暂的对视和复杂的神情令她困惑，她能感觉出白鹭千圣似乎有话想说，但并没有能力解读出具体的内容。毕竟，白鹭千圣在演艺界的绰号是“微笑的铁假面”。对于白鹭千圣严格的表情管理她只有佩服二字。不过，假如没有误会的话，她觉得白鹭千圣看上去似乎有些勉强，说得直白一点，简直就是不情不愿。这更加令她困惑了。一向周到得体，无论何时都要以完美形象示众的白鹭千圣竟然也会有这么任性的时候？

她的困惑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尴尬和窘迫。

白鹭千圣坐下之后，濑田薰说话了。

“千圣，好久不见，没有想到，克洛说要带我来见的人原来是你。真是梦幻的重逢啊。”

不妙的预感从脚底一直蹿上头顶。濑田薰的语气实在是过于轻浮了。她敢百分之百肯定，白鹭千圣讨厌这样说话的人。但是等等，她听到了什么？好久不见？她们是认识的？不妙的预感瞬间攀升了几级，达到了红色预警的程度。她扭头转向身旁那个还没有机会做自我介绍的栗发女人，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她不自觉地释放出了求救的信号。可惜，这个反应迟钝的家伙没有接收到，反而歪着脑袋冲她扬起嘴角，右手从餐桌下升起，不见手掌，只露出修长的手指，摇晃着和她打招呼。她立刻把脸扭回了白鹭千圣那边。该死，她在心里咒骂，她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而且还很可爱。

“是啊，好久不见，薰。”

语气冷淡至极。白鹭千圣甚至没有看濑田薰一眼。她默默推演起了两位友人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等等，她忽然想到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她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她和白鹭千圣成为好友的契机是电影。幼年时她曾经拍摄过一部电影，和白鹭千圣饰演一对亲生姐妹——小时候她们的容貌极为相近，都是金发紫眸，不过长大以后她的瞳色更加深沉一些。那部电影在国际上广获好评，两位童星因此受到万众瞩目。照理来说应该趁着势头继续发展，但她其实只出演过这么一部电影，不久就对大银幕失去了兴趣，转而把目光投向了母亲曾经活跃过的戏剧舞台，多次在West End[1]登台演出。之所以会结识濑田薰也是因为职业的缘故——濑田薰近年一直活跃在英国，是莎士比亚剧团少有的外籍成员。白鹭千圣选择继续留在演艺界，如今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说是自幼相识虽然没错，但她们常年分散在世界两头，对彼此的许多状况都不十分了解。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白鹭千圣和濑田薰之间，究竟产生了怎样的交集？

“Excusez-moi，两位，认识的吗？”[2]

她终于忍不住发问。

“认识但不熟。”

“曾经交往过。”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她听见有人发出几不可闻的笑声。白鹭千圣没有矢口否认，只是略显气恼地瞪着濑田薰。所以，这是真的。她试着从白鹭千圣的脸上读出了一丝无措。而濑田薰则笑得犹如恶作剧得逞一般，指腹有节奏地点着桌面。

强忍住想要离场的冲动，她又一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那个栗发女人。后者仍旧笑看着她，一言不发，手掌却悄悄覆上了她的手背，似乎是想要告诉她不必担心。她咽了咽口水，无声地点点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但在桌下的另一只手掐住了大腿。不能脸红，该死，不能脸红，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放在平时，她绝对不会容许别人对她做出如此暧昧的举动，但现在她非常需要有个人能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她可不想成为白鹭千圣和濑田薰那段不为人知的旧情里唯一的牺牲者。

栗发女人像是能够读懂她的想法一般，拿起了一直无人问津的菜单。

“我看，可以开始点菜了。”

She speaks![3]

她暗暗在心中欢呼雀跃，因为终于听见了对方的声音，但又感到一阵失落涌上心头，因为她们至今没有做过自我介绍。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窘迫的状况。老天，如果她们能在另一种情形下相遇该有多好。

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她们相继点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通常说来，等待上菜的间隙正是闲聊的好时机，可她身边简直就是群狼环伺，那个声音温润动听的栗发女人除外，她一会儿看向对面气定神闲的濑田薰，一会儿偷瞟身旁从容不迫的白鹭千圣，始终都没有找到适合开口活跃气氛的机会。

等等，为什么白鹭千圣突然脸红了？她第三次看向栗发女人。后者偏了偏头，对她比划了一个小动作——手握成拳拇指向下。她大概猜到了，桌下正发生着什么。看她们两个的表情，再联系她们的坐姿，她已经想象出了生动的画面。濑田薰恐怕正在用脚尖撩拨白鹭千圣。至于撩拨的是脚尖还是小腿，就只能遗憾无从得知了。

她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栗发女人又看破了她的心思。

“啪嗒。”

一支餐刀应声落地。她立刻明白了这份默契，招手向一旁的侍者示意。她竖起耳朵细心留意着，清楚地听见了高跟鞋鞋跟和皮鞋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微弱声响。两声。所以，她们这是互相撩拨？等到侍者送来新的餐刀，她发现白鹭千圣和濑田薰已经坐得端正笔直了。

看来气氛远没有她想象中的僵硬。尽管如此，这仍然是她有生以来吃过最安静的一顿饭，与她在电视里见过的和从朋友那里听闻的double date完全不是一回事。

令她感到惊奇的是，虽然她们四个在餐桌上几乎没有交流，但离开餐桌的时候，濑田薰却自觉地跟在了白鹭千圣身后，那个栗发女人也自觉地走在她的身后。到了门口，替她取回大衣的已经不是先前帮她脱下大衣的人了。仅仅过了一顿饭的时间，她的骑士就换了效忠的对象。

她看见濑田薰把厚实的羊毛围巾裹在白鹭千圣的脖子上，轻声抱怨白鹭千圣只顾漂亮不顾健康。而白鹭千圣露出一副无言以对的表情，赌气似的别开了脸。她偷笑着穿上了栗发女人递来的大衣，和她一前一后走出餐厅。

白鹭千圣稍显不安地握住她的手，柔声向她道歉，遗憾好友因为自己遭遇尴尬。她大方地摇了摇头，余光瞥见濑田薰已经招来了的士，正拉着车门等待她们的谈话结束。

“没关系的，实际上今晚我过得非常愉快，像是欣赏了一部有趣的电影。快过去吧，你的女主角还在等你呢。”

白鹭千圣朝她微微一笑。笑容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羞涩腼腆。

目送友人双双乘车离开之后，她才发现栗发女人正站在她身旁。两人心照不宣地对彼此露出微笑。想到那场发生在桌下的小小闹剧和稍后可能引发的结果，她意味深长地感叹。

“今夜好像会很漫长。”

栗发女人低声地笑。

“我喜欢漫长的夜晚，因为，关于你，我还有无数想要了解的东西。”

“Moi aussi.”[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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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与纽约百老汇齐名的世界两大戏剧中心之一。

[2]Excuse me.

[3]出自《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二幕第二场。

[4]Me t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