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伪装成独白的对手戏
薰x千圣(说好的育儿梗。上次看过千圣的活动剧情就一直在想,不知道薰有无听说她在演艺事业上的苦恼。想说薰可能一直都默默关注千圣,所以就这样私设啦!我真的是拼尽全力在找她俩可能会产生的联系,明明是毫不相干的剧情(x
白鹭家有两位女主人,其中一位今晚不在家。这是常态。而另一位正准备出门去看她。这又是另一种常态。
“妈妈的动作好慢喔。我们会不会迟到喔。”
听见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抱怨之后,濑田薰立刻系上了最后一颗衣扣。余光扫了一眼挂钟,并没有迟到的风险。她不慌不忙地穿上裤装,对着镜子反复打量自己。说她动作慢绝对是不准确的。她之所以待在衣帽间里不肯出来,完全是因为在认真考虑衣着搭配。自少年时代起,每次前去观看白鹭千圣的演出,她都犹如朝圣路上的虔诚信徒,和台上倾情投入的演员一样,希望呈现出自己最佳的一面。
“大人穿衣服就是会比较麻烦。”
金发紫眸的小女孩坐在沙发上,两只小脚丫在半空中来回晃荡,说起话来丝毫不留情面。
“没有妈咪,妈妈就笨手笨脚的。妈咪把妈妈宠坏了。”
濑田薰在全身镜里看见了哭笑不得的自己。她立即转过身,走到沙发跟前,捏住女儿的下巴,佯装生气地发问。
“你是跟谁学会的闹脾气?”
小家伙赌气地别过脑袋,双手揪住裙摆上的褶皱,嘴巴撅得老高,一脸闷闷不乐。毕竟大半个钟头之前她就已经穿戴整齐了。要不是因为完全没有方向感,她恐怕已经自己跑去了剧院,才不会委曲求全地等上半天。
她的两位母亲都是演员,一位常驻银幕,一位属于舞台。自有记忆起她就时常在电视上见到她们的身影,既曾经在电影片场玩耍,也曾经到剧院后台参观,还因为外形出众拍摄过广告,演艺界于她而言并非新鲜的存在。但这次和以往不同。她那位演惯了电影的母亲出人意料地参演了一出舞台剧,一连排练了小半年,首场公演即将开始。她当然会感觉迫不及待,想要早早去到现场落座,欣赏母亲少有的舞台剧表演。
“妈妈一直慢慢吞吞的,像小乌龟一样!我想早一点看见妈咪!”
“你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妈咪吗?”
“在舞台上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
“妈妈在舞台上的时候会闪闪发光。我也想看到妈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小朋友天真烂漫的回答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击中大人的心。闪闪发光。濑田薰低声地重复这个词语。她记得以前户山香澄最爱把这四个字挂在嘴边,好像无论什么形容都可以用“闪闪发光”代替,就像在她看来一切形容都可以被“梦幻”取代。但“闪闪发光”比“梦幻”更加生动。每一个在舌尖跳跃的音节都有属于自己的光芒。将它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真的可以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闪耀。比如刚才,舞台上的白鹭千圣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好啦,我的小公主,不许生气了,我们马上出发。演出结束之后记得把刚才的话说给妈咪听。”
濑田薰说着点了一下女儿的鼻尖。小家伙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来了。这大概就是所谓遗传的魔力。白鹭千圣也有这么一个弱点,天生就缺乏对“我的公主”这个称呼的抵抗力。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长大以后更是屡试不爽,想不到对下一代也同样适用。看来她是命中注定要把姓白鹭的人吃得牢牢的。
她们没有直接驱车前往剧院。濑田薰绕道去了经常光顾的花店。她们家虽然不养花,但却常年鲜花不断。每逢周末、约会、节日和纪念日她都会来买花,甚至当初求婚和布置婚礼用到的鲜花也是在这里订购的。年过半百的店主见证了她的成长,从普通的学生到知名的演员,从青涩的恋人到成熟的母亲,有时候还会扮演父亲的角色,开解陷入迷茫的她。
“小松先生,晚上好。”
“喔喔,濑田小姐,晚上好!我昨天在杂志上读到了,说是白鹭小姐今晚有场演出。好难得啊,感觉她好几年没有演过舞台剧了。”
“是啊。因为是宫川先生隐退之前的最后一部作品,特意邀请她参演的。真的非常难得。要不是您对舞台剧没有兴趣……太可惜啦。”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欣赏不来,光是知道很好就足够啦。这次要买的花还是照旧?”
“我想——您还记得我第一次买了什么花吗?”
“哎唷,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得好好想想——没有记错的话,是白洋桔梗、勿忘我和桉树叶?”
“是的。”濑田薰干笑了两声,“太简单了是不是?不过有纪念意义。这一次我想把花交到她手里。”
“是啊,有纪念意义的。我这就给你包起来。稍等一下。”
“好的。”
濑田薰斜倚着柜台,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在等待的间隙环顾四周。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花店内的陈设十多年如一日,相比她初次造访时几乎没有变改。
白鹭千圣与舞台告别之前,每场公演她都有到场观看,包括中学时期那出由著名导演宫川高雄编排的剧目。因为从小就对舞台充满热爱,也认定自己必将成为舞台剧演员,她几乎从不放过任何相关的消息。听闻白鹭千圣被宫川高雄钦点为主角之后,说不上为什么,她没有勇气去找当事人询问情况。不久之后回想起来,她认为那是自卑情绪在作祟,但又不止是自卑可以解释清楚的。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期盼见到白鹭千圣在舞台上闪闪发光,也无比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出现在同一个舞台上。只是,白鹭千圣的步伐太快了,把她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即使她已经拼命发出声音,也未必能让前面的人听见。
在白鹭千圣当时的人际圈中,她是同龄人里与舞台表演最相关的人,却从始至终没有表露过对这件事情的关心,即使和她同属演剧部的大和麻弥还有和她同属Hello, Happy World的松原花音都有意无意地向她透露了这个情报。
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白鹭千圣在排练过程中遭遇了挫折,知道松原花音特意走了很远为她排忧解难,知道PasPale的成员都无条件地支持她。她又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不知道白鹭千圣为什么没有向她寻求帮助,不知道她们两个为什么一直渐行渐远。
她翘了演剧部的活动才买到首场公演的票。因为早早就知道消息,所以一直攒着零花钱,买下了中场靠前的位置。首演当天,她在途中碰巧经过一间花店。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推门而入,准备买一束花送给白鹭千圣。她磕磕巴巴地向店主描述说,她想送花给一个非常重要的朋友。店主耐心地询问了细节,替她搭配好花束,包装得仔仔细细,郑重其事地交到她手中,祝愿她的朋友演出成功。
那次演出的确相当成功。就她观察到的情况而言,所有观众都感动得热泪盈眶。她明确地在白鹭千圣的表演中感受到了热烈奔涌的情感,激动得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向她表示祝贺才好。在通往后台的路上,她看见了PasPale的成员,忽然惊恐地意识到,她既没有在白鹭千圣辛勤排练的时候加油鼓气,也没有在她失落沮丧的时候给予建议,却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直接享用最终的成果,根本没有资格献上这束鲜花。排山倒海一般的失落感几乎将她当场击溃。她慌不择路地逃出剧院,把花束投进了路边的垃圾箱。她为白鹭千圣买过成百上千束花,但白鹭千圣从来没有收到第一束。
她垂头丧气地沿着原路返回,又一次经过了那间花店。罪恶感也一并涌上心头。她没有认真对待那束花,完全辜负了店主的用心。在门口徘徊了一阵之后,她最终决定进去向店主道歉。店主听了她的叙述,表示非常遗憾。
“太遗憾了。因为我看得出来,你很在乎那孩子。”
“是的,我真的很在乎她,虽然她都不知道。”
“所以,太遗憾了,没有趁着这次机会把心意传达到。”
“可能她并不缺我这份心意,她还有很多支持她的朋友。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但是,每份心意都是不一样的。有机会的话还是表达出来才好啊。”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机会是要自己去争取的。不论什么事情都是这样。”
店主指住一盆小小的,她不认识的紫色植物,和蔼地说。
“这种花叫做琉璃苣,花语象征勇气。这一株的颜色和你的发色很相近。我把它送给你。但是,它现在还没有长成,希望它长成的时候,你会有足够的勇气。”
她小心翼翼地把花带回了家,在高中繁重的课业和乐队活动之外,一有空就去向店主讨教养花的经验。有同学碰巧发现她经常光顾花店,羽丘出现了王子殿下心有所属的传闻,甚至她每次买了哪种花都有详细报告。不出一天消息就传到了隔壁花女,那天乐队练习结束之后,松原花音问她情况是否属实。她想了想,觉得传言其实没有说错,于是就点了头。之后一个礼拜,她怎么约白鹭千圣都不成功,答复永远只这一句——“行程安排太满,没空”。无奈之下,她拜托冰川日菜偷看了白鹭千圣的日程表。得知行程太满只是借口以后,她找准空隙去了白鹭家一趟,但依旧没有见到白鹭千圣,招待她的是白鹭家的妹妹。
“薰君来找姐姐玩吗?”
“不算是玩,只是有些问题想问。她最近很忙吗?”
“姐姐天天都很忙啊。”
“那她最近过得好吗?”
“我感觉不太好。”
“怎么了吗?”
“我不清楚,就是有种感觉。她好像在为什么事情生闷气,但我不太敢问,反正问了她也不会说的。”
“连你也不说吗?”
“姐姐有好多烦心事我都不懂。”
“这倒也是。”
“就像最近,她忽然开始研究植物了,我看到她卧室里有好几本小册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又不养花。是因为要演跟植物有关的电视吗?”
她忽然对自己的自恋程度有了全新的认识。因为她隐隐感觉白鹭千圣的异常举动和她有关。
“是这样吗?研究植物,听起来还真是——梦——幻。”
“总之就是很奇怪啦!”
她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白鹭千圣恰好回到家。一打开门两人就迎面碰上了。引用白鹭家妹妹的评论,当时的气氛简直是剑拔弩张。
“薰?你怎么会在我家?”
“因为你总是躲着不见我,我就只好来找你了。”
“我没有躲着不见你。”
“或许是吧,但你在生我的气,我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吗?你多少也应该注意一点了吧。既然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就不要随便邀请其他女孩子出游。难道不担心对方吃醋吗?”
“担心。”她煞有介事地点头,“因为她太特别了,自己吃自己的醋。”
再引用白鹭家妹妹的评论,当时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她向来镇定自若的姐姐慌乱得犹如受了惊的小兔子。不过兔子只是眼睛红,她姐姐却是满面通红。
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天濑田家的琉璃苣恰好开花。
“拿好啰。这次可要好好交到白鹭小姐手里啊。”
“会的。”
等她重新回到车里,小家伙都已经不耐烦了。
“妈妈真的好慢喔,妈咪买花就很快!”
“因为这次演出很特别啦,所以要买特别的花。”
“为什么妈咪会突然又演舞台剧啦?”
“因为有位很有名的导演要隐退啦。你妈咪念中学的时候就很受他关照,所以他一发出邀请你妈咪就同意啦。”
“那妈妈呢?那个导演也关照妈妈吗?”
“戏路不同啦,小傻瓜。”
“那这束花有什么特别的?”
“你妈咪第一次演舞台剧,我去看的时候买了同样的花。”
“喔——”小家伙故意拖长了语调,“妈妈好狡猾。”
“怎么会狡猾啦?”
“因为说的都是我出生之前的事情!”
“那我可没办法。谁让我和你妈咪一出生就认识了。”
“太狡猾了,这个是炫——嗯——炫——”
“炫耀。”
“炫耀!”
小家伙气鼓鼓地抱住了胳膊。她忍不住翘起嘴角。明明辛苦生产的人是她,但小家伙总是偏心另一位,她都不知道吃谁的醋才好。真是甜蜜又可爱的烦恼。
剧幕拉开以后,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她们不再和对方交谈,只是专注地欣赏表演,哪怕六岁的孩子根本不能理解剧情的意义。演出又一次获得大成功。结束之后掌声经久不停。待到观众全部散场离去,濑田薰牵着女儿走进了后台。
“妈咪演得好好!在舞台上好像发光一样!”
小家伙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之词。
“你真的懂你妈咪在演什么吗?”
她毫不留情地戳了戳女儿的脸蛋。
“不懂也可以觉得很好!”
白鹭千圣弯下腰亲吻女儿的额头。
“妈咪收到你的心意啦!”
小家伙立刻乐开了花,捂着脸在原地转圈圈。
白鹭千圣直起身,向她摊开手掌,摆出索要的姿态。
“我的花呢?”
“这里。”
她拿出藏在背后的花束,上前一步交到妻子手中。见到白鹭千圣疑惑的神情,她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千圣?怎么了吗?”
“我第一次出演宫川先生的剧,你好像买了差不多的花。”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台上看到你了。但是,等了很久也没有见你来后台。”
她睁大了双眼。
“当时,我觉得没有资格给你献花。”
“那么现在呢?这束花有什么寓意?”
她微笑着搂住妻子的腰,暗自庆幸此刻化妆间里只剩她们一家。不过,还是得腾出一只手遮住小家伙的眼睛。
“你不是研究过花卉植物吗?”
“哎?等——唔——”
“应该知道的吧?洋桔梗的花语——真诚不变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