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下城區的士兵們在執行獵殺任務的途中遭受了突襲。

根據來自與在場哨兵們結合的嚮導的多方回報，襲擊者是Magius——近年以魔女解放作為宗旨而成立的反政府組織——日前才剛在神濱引起過一場大騷動。這次甚至更膽大妄為地趁塔內高層不在城內，襲擊由多數剛結訓不久的哨兵所駐守的下城區。她們藉由共鳴炸彈[註1]干擾哨兵與嚮導的鏈結，並在屏障瓦解後透過投射大量音爆彈及閃光彈，一舉癱瘓了哨兵及嚮導的行動，就連哨兵長也難以倖免，不得不向本部請求緊急支援。

卸下了白袍，換上外勤用的湛藍軍服。站在陳列著各式冷熱兵器的軍火庫裡，下定決心的醫務官最後挑了一把軍刀和一把黑鞘短刀，並將那些不屬於醫療範疇所需要的利器繫在腰上。

那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讓一旁看不過眼的杏子，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妳是醫務官吧？沒必要上前線。我可沒辦法一邊對付那些魔女狂熱份子一邊保護妳。」

「我可以顧好自己，我又不是沒上過前線。可別小看嚮導了，我們也是有受過戰鬥訓練的。」只見毫不退縮的沙耶加如此斬釘截鐵地答道，接著又塞了幾顆共鳴炸彈到自己的醫務包裡，「再說，現在人手不足不是嗎？妳總不會放心讓那些訓練兵當自己的後援，更何況我們的敵人可已經癱瘓了一整個小隊。」

「而且還是一群瘋子。」杏子補充道，思索了半晌後才總算願意妥協：「好吧。」望著那雙堅毅不屈的青眸，令她不由得回想起那隻制服了自家精神嚮導的海豚。儘管她心裡還是有所顧慮，但沙耶加的話也確實不無道理。面對那群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瘋子從來不可大意，再說能有個嚮導在身邊支援也未嘗是件壞事。

「不過現在才出發走到那的話，我們看到的恐怕只有一群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士兵。」架起那柄刺穿過無數敵人的深紅色長槍，杏子突然沒頭沒腦地問道：「騎過馬嗎？」

「呃？......這倒是沒有。」

「那妳等會最好要抓緊一點。」

話音剛落，一隻雄壯健美的獨角獸已經英挺地站在兩人面前。

騎著迅如疾風的獨角獸穿梭在都市叢林之間，兩人率先到了事發現場——一個鄰近海岸的碼頭倉庫。

而正如她們所料，等待著她們的是一片狼籍，早已不見魔女與Magius的蹤影。彈殼夾雜著泥土四散各處，失去意識的年輕哨兵們如斷線木偶倒臥在地。

她們大多是受到音爆彈及閃光彈而昏厥過去的，畢竟對有過人五感的哨兵而言，失去了屏障後，這些都是破壞力強大的武器。沙耶加連忙上前確認傷勢，並開始替情況較為嚴重的傷患作簡單的急救處理。所幸她們除了一些皮肉傷或骨折外傷之外，並沒有受到什麼致命傷。

另一方面，確保倉庫內沒有任何埋伏後，杏子便開始尋找失蹤的哨兵長。

現場還殘留著催眠彈的氣味與魔女令人倒胃的氣息，這表示她們一定才剛離開不久。杏子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地戒備著四周，卻始終沒見到通報給聖所本部的哨兵長和嚮導們的身影。倉庫內部和周圍都搜尋無果，杏子索性直接躍上倉庫的鐵皮屋頂，利用哨兵連鷹眼也愧之不及的超常視力進行偵查，並且果真如願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佇立於碼頭邊的燈塔正閃爍著詭譎不祥的紅光，裡頭有幾道人影聚在一塊，其中一個正是杏子要找的哨兵長。而燈塔下方有數名穿著黑斗篷的Magius成員嚴密地看守，領導這起攻擊行動的人肯定狹持著哨兵長在上頭計畫著什麼。

杏子評估了一下局勢，向聖所本部和在趕路過來的訓練兵們通報地點後，便讓武旦待在沙耶加身邊留守著，打算自己隻身一人直搗敵營。畢竟沒人能斷言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再加上，對方只選擇新兵集聚的下城區攻擊，就表示她們其實並沒有足夠把握和高層正面交鋒。Magius看準了領袖和塔內高層會出席神濱塔會議，卻沒有算到她這個次席還留在見瀧原做契合度測試。

然而對方打算獨自衝鋒陷陣的舉動在沙耶加看來只有魯莽可以形容。再說，她討厭老是只能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更討厭被人當成累贅。

「慢著，妳真打算一個人去？」她很不是滋味地問道：「還記得妳答應讓我做後援的話嗎？」

「記得。所以我讓妳做後援，在這裡替傷患進行急救治療。」

「但這不是我想做的！」沙耶加大聲駁斥，對方的回答成功引爆她的燃點，「呃——我是說，當然治療傷患也是我的職責。但我能做的遠遠不只是這些。妳也清楚妳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敵人，妳會需要屏障。嚮導給予的屏障。再說我腰間的刀可不是玩具！」

「妳以為至今都沒有嚮導的我，是怎麼穩穩坐在次席這個位置上的？」面對眼前對自己的決定感到忿忿不平的嚮導，杏子只是冷笑道，「更何況我們甚至沒有結合。」

沒有經歷過結合的哨兵與嚮導，儘管透過精神鏈結成功建立屏障，卻也難以發揮最大效益。沙耶加當然也清楚，這樣的屏障在共鳴炸彈面前就像一張窗戶紙般的不堪一擊——但她不能就這樣看著對方一個人走進火坑裡，自己卻躲在這兒等待支援。就因為她只是個醫務官。

「可是——」

「這是命令，醫務官。」

噢，該死的命令。

沙耶加頓時倒抽了一口氣，怒目圓睜，卻什麼話也答不上。

「再說沒人能保證下一秒哨兵長的腦袋還會不會在脖子上。」杏子拍了拍獨角獸結實的背，語氣稍微變得緩和了些，「總之妳和武旦待在這，我要是真有什麼的話，妳馬上會知道的。」

儘管她依舊無法接受，卻也只能選擇遵循來自上級的命令，並默默目送哨兵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

[註1]共鳴炸彈：一種針對哨兵與嚮導之間精神鏈結的武器。遭受共鳴炸彈破壞精神鏈結的哨兵或嚮導，有一定程度的機率陷入短暫的精神麻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