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8.
被翻倒的點滴架鏗鏘落地,迴盪在病房的清脆響聲成為了沙耶加在迷離的意識之海中的最後一棵浮木。浮出海面的思緒依舊如海藻般的黏糊不清,沙耶加一時之間沒辦法理解剛才那段短暫的記憶斷層是怎麼回事,直到她望見了那抹困住了自己的火紅身影。
不知何時便已清醒過來了的杏子正伏在沙耶加的身上,像個天生的獵食者站在食物鏈頂端,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爪下已無處可逃的獵物。
哨兵纖瘦精實的雙臂撐在嚮導的肩膀兩側,就像兩根承載著眾神之所與信仰重量的羅馬石柱,屹立不搖,不可征服。
隨著重力牽引的焰髮如瀑傾瀉,不時搔癢著身下可人的軟玉溫香,濃烈勾人的信息素與彼此紊亂的鼻息在燥熱的空氣中纏綿,氤氳繚繞,曖昧朦朧。
眼前的哨兵就像一顆墜落的太陽,滾著灼人的火輪毫不留情地熔化了她的蠟翼——然而自己可從來就不是一心逐日的伊卡洛斯。
照理說她應該馬上替大夢初醒的杏子做全身檢查的——但顯然眼下發生的危機可沒有寬心到能讓她有這個餘裕,何況對方看起來根本精神好得不像昏迷數日的病人。還有些恍惚的目光停滯在那本該與靜脈相連,此刻卻已被扯落在床邊的注射針上,沙耶加似乎已認清了於今無法挽救的事實。
杏子的結合熱發作了。
而她現在手邊沒有任何的嚮導素或是鎮靜劑——她怎麼就在這種時候忘記自己是個嚮導呢?沙耶加既沮喪又悔恨地自嘲著。
嚮導的信息素對哨兵來說可是最上好的媚藥。更令她困惑不解的是,自己竟然沒辦法抗拒那股好聞的蘋果香,甚至還想將那股如嗎哪般的芳醇全數佔為己有——該死的信息素,竟然如此輕易就令她臣服。
不過,她最不願意正視的事實果然還是比起不甘,她甚至其實對此感到有點——享受?
該死的信息素。
瞪視著那狂傲的哨兵擺著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姿態,嚮導最後還是咬牙切齒地選擇使用了「享受」這個詞。
沙耶加試著開口呼喚杏子的名字,卻猛然發現自己的喉嚨乾啞得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面頰泛紅的她櫻唇張啟,向來靜若止水的眼眸此刻卻如暗濤般流轉著情慾與索求,甚至情不自禁地攬緊對方同樣發燙的身軀,那感覺就像在與一團燃燒不止的火焰相擁相融。
這在將一切都盡收眼底的杏子看來簡直是煽情無比。尤其是那身足以將她從深沈夢境中喚醒的樹莓醇香,更是令她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甚至樂於為此將她引以為傲的克己心拋到九霄雲外。此時此刻,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無不在渴求著眼前的嚮導,她的內心正迫切渴望著與來自另一個靈魂的共鳴——彷彿早在許久之前,自己就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的來臨。
然而,哨兵接下來的每一步卻是近乎不可思議的溫柔。
褪去戰場天使的純白羽衣,她心之所向的最後一道窒礙就只剩下那件冬青色絲質襯衫。佈滿厚繭的手指靈活地解下第一顆鈕扣,試探性地遊走在敞開的領口邊緣,偶爾若有似無地摩挲著袒露的肌膚,偶爾描繪著鎖骨的輪廓,宛如一名走在鋼索上的空中漫步者。
如此吊人胃口的挑逗惹得沙耶加不禁心癢難耐地發出嬌吟,與對方相疊的身體止不住顫抖。她緊咬著下唇,努力克制住呻吟,深陷頸肉的指甲在杏子通紅的脖頸留下爪痕。越發濃密的信息素化作帶電的熱流在她體內飛竄,理智逐漸在無限膨脹的慾望與快感中溶解。她簡直恨不得杏子乾脆就這麼直接標記她——這根本就是在拷問。
而誘發這一切天雷地火的杏子,始終只是面掛著狡獪戲謔的笑容地望著她。身下的嚮導永遠不會知曉,每當伸手碰觸她的每一吋肌膚,沐浴在她如情歌般勾人心魂的輕吟,吸入她那令人垂涎的樹莓芬香的同時,擁有過人五感的哨兵必須如何自制才能避免陷入情慾設下的神遊陷阱裡——她也是如火焚身般地渴望佔據對方的所有,恨不得就這麼將對方的存在全數刻入自己的骨髓與血液之中。
杏子側過臉啃咬著沙耶加毫無防備的雪頸,感受到對方反射性地縮起了身子,並將發顫的她擁得更緊。
溫潤的舌尖輕柔地沿著鎖骨的曲線向下探尋,最後便來到了隨著紊亂呼吸而激烈起伏的胸口。杏子輕輕舔舐著熱源的中心,時而打圈時而來回,靈巧得像是一隻在雪地裡跳著華爾茲的貓。
她一手撐在床褥上方,另一手則負責把剩下的鈕扣逐一解開,隨即便包覆住挺傲的雪峰,循著躁動難安的心律輕揉挑弄。
她可以清楚聽見彼此飛快而劇烈的心跳聲,彷彿彼此的心臟隨時都會衝破這身軀殼,只為與對方相擁。杏子使壞地曲起大腿,她一面感受著對方下意識夾緊雙腿,一面用膝蓋骨隔著布料在那敏感之處有意無意地磨蹭。
如果說沙耶加是一條魚,那她現在肯定已經被自己烤熟到不行了。
杏子垂下眼簾,俯瞰著通體緋紅、看似幾乎要暈過去了的沙耶加,忍不住這麼笑著心想。
本能性地追尋著信息素的引導,她張嘴咬住那顆傲然挺立的紅莓,一手則揉捏著柔軟的左峰。懷中的人未曾止過那道催情的歌吟,宛若塞壬之歌引誘著渡海者繼續駕帆航入未知的情海。
而她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