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4

矮颈玻璃瓶，なのは回想起那股经由喉管而后蔓延全身的灼烧感以及气泡不断翻腾的姜黄液体犹如辣椒味的碳酸饮料，足以使なのは怀疑那根头发的主人举止该有多轻浮夸张。

她拔开最后瓶复方汤剂的塞子，将某位斯莱特林的头发放到里面，粘稠的黑泥浆疯狂地泛着泡沫一息间变成种干瘪的黄色，Jodie•Ramsay的精华在耀武扬威地噗呲作响。

她安慰自己道，至少颜色过得去味道不是太奇怪，なのは视死如归地将复方汤剂仰头喝尽，如果可以的话なのは不会去再次经历那种四肢百骸的熔化感，她感到自己的指节变长颧骨处变得尖锐突出头发迅速缩短开始毛燥分叉，腿骨处有生长的麻痒感长袍缩短后露出的脚踝显得苍白瘦削。

镜面里的是位穿着小两号袍子的斯莱特林，姜黄色的辫子乱蓬蓬的，眼里只在可以钻机盈利时才会焕发光芒，让なのは记忆犹新的尖细嗓音曾在魔药课和保护神奇动物课大显身手，她朝镜子挤眉弄眼然后在隔间里换好在洗衣房里顺来的银绿领边袍子和领带。

なのは想，至少长高没有坏处。

她翻找了下口袋发现はやて准备得相当周到，定好55分钟倒计时的怀表还有份折叠的简略地图绘着通向斯莱特林休息室的路线和口令，甚至还有个锡纸包装的泡泡糖封口写着“缓解尴尬用”。なのは按下怀表细细记住口令然后从盥洗室里拐向礼堂。

圣诞节前的霍格沃茨到处张灯结彩，走廊的头盔里的蜡烛长明不灭飘飘扬扬散落的雪温暖干燥，四处都是些飞来飞去的小仙子挥洒着亮晶晶的荧粉，最后的周末在霍格莫德度过，所以なのは可以避免碰到熟人如前次般装聋作哑。

据はやて的情报，在这事以前なのは只朦胧地知道拉文克劳总是掌握各种最新咨询，但在霍格沃茨里はやて声名远扬。

只要支付指定报酬就可以获取任何事物其范围包括且不限于八卦花边、寻找遗失的宠物蟾蜍或售卖五花八门的玩意。はやて不知用了何种渠道才能总是及时应对客户的各种刁钻要求，但她价格公道虽偶有商贾心理作祟有疑似趁火打劫的行为，奈何她提供的物品都物美质优办事利落所以生意火爆。

因此能够随身掏出两瓶材料难得制作程序繁杂的复方汤剂对はやて来讲不算难事。なのは曾对能够熬制这种高等魔药的人感到好奇，但はやて闻言仅是狡黠笑过，只言保护客户隐私是基本操守。

据はやて的情报，真正的Jodie正在霍格莫德的三把扫帚酒吧里深情凝望着某位男生，而Fate总会在逛完蜂蜜公爵糖果店就提早返程。

实际来讲なのは非常诧异斯莱特林素日疏离的面孔也会藏着对甜食的钟爱，她很难想象Fate会在课上吮吸棒糖羽毛笔或者在食用胡椒小顽童后两耳冒烟，总之斯莱特林跟那种会收集巧克力蛙卡片的事情完全不沾边。

至于真正的なのは在声称感染重疾后本该躺在寝室里含着温度计唉哟叫唤，但她正在试图潜进蛇院和斯莱特林来场开诚布公的交流。

这是なのは首次进入斯莱特林地牢，在经过番仔细比对地图后她最终脱离迷宫般的过道来到石墙前。“神圣二十八[1]。”好的，相当典型的

蛇院风格，石墙应声开启。

与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温暖明亮迥然相异，眼前空间狭长低矮，由链子拴系着的绿灯幽幽暗暗的，湖水波卷能听到拍击礁岸的浪涛之音，錾刻着精美纹饰的壁炉里的火焰终年不断却仍是阴冷刺骨。

她坐到壁炉前正对门的雕花椅子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斯莱特林。在首次乔装打扮时，她选择在城堡里四处游荡以前所未有的身份去聆听别人对蛇院的评价。

出乎意料。她只能用这个词。

なのは搓搓手臂，突然想念起那些软绵绵的扶手椅。石壁突然滑开Fate悄然无声地迈进休息室，抱着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直奔属于自己的那间小寝室。

なのは登时站起，那张属于Ramsay的脸庞流露出少许窘色“Fa……Harlaown，请等等。”她努力模仿着Jodie尖声尖气的刻薄语调，糟糕的是她无法将在胖夫人前无师自通的演技挪用到此时此刻，所以呈现在Fate眼里的是，Ramsay别扭地双臂环抱于胸前带着不甚协调的眉毛趾高气昂地走到她身前。

Fate不动声色地停住，なのは还不甚适应居于高海拔她得微微颔首方能直视绯红。“我是……”按原计划なのは在成功搭话后就会表露身份但她莫名地受酝酿已久的好奇心驱使“我是想和你谈谈一个人。”

斯莱特林的默然无言使なのは把握不准，她悄悄揪紧衣袖却始终直视着Fate“关于Takamachi就是那个格兰芬多追球手，你是怎么看的？”

なのは目不转睛地观察着Fate的神态变化，仿佛能窥出壁垒的罅隙哪怕些微真意透露都能使なのは觉得不虚此行，但她找不到任何破绽似乎这人生来便是这般淡漠至极，她不信邪地望向勃艮第，原该存留着星星火点的眸内死寂。

“无法接近”——在她探听到的评价中对Fate多数囊括此条，“另有隐情”——在问询缘由后人们会这样犹疑作答，“不想深究”——不想招惹是非的务实心理却在なのは身上无法应验。

Fate看着Ramsay的灰眼睛，“她是猎户座。”

“猎户座？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已经得到想要的了，小姐。”

“啊，是……没、没错，”她在Fate面前永远都那么笨拙，她先前以为获得Fate的答案将百般周折却未料斯莱特林意外直接，“对，我得到想要的了。”她慌乱中想起那块泡泡糖，在感谢はやて的高瞻远瞩之余，原想掰开分半又讪讪收回手尴尬地笑着咀嚼起来“还是蓝莓味的——”

她的笑容蓦然凝固住，舌头处有股火辣的灼痛感迅速蔓延开来。なのは当机立断捂住嘴巴支吾着连朝Fate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慌不择路地窜向某条巷道。在左右探望确认无人后なのは才伸出肿胀的舌头，而那片蓝莓泡泡糖的功效也迅速消退舌头在数秒间就回复原样。

封口的文字应该改成“逃避不可耻”才对。

なのは对はやて又好气又好笑，她环面四顾只见粗糙石壁，小道狭窄顶部有处镶嵌在墙体内的蛇形浮雕半露蛇口，双眼有墨绿冷光起照明作用却宛若蜷伏起伺机而动让人不寒而栗。

格兰芬多下意识放轻脚步凭着蛇眼冷光摸索前行，她来时不曾留意看路且在陌生环境内因此就算全神贯注依旧在巷道里兜转许久。当未知催生恐惧的蠹虫啃咬起精神时，眨眼次数减少眼眶微扩只有鼻息逐渐加重脚步愈沉，なのは惟感到石壁的颗粒质感，渐走渐远。

“……你确定放好了吗？”なのは发觉她是那么热切地期望到人声的出现，前方拐角遮挡住视线仅能辨析出两位中等身材的男子面对面站着，另有一低沉男音响起“确定，就在枕头下。”先前那人续道，“我敢肯定这回绝对成功。”“就让那张臭脸见梅林吧！”她贴紧墙壁对火药味浓烈的谈话微感讶异，思虑着是否现身向人寻求出路时，那名低沉男音道“我父亲会联合门钥匙办公室和飞路网管理局联合起来检举Harlaown，这回不愁扳不倒他们家。”

なのは在听到熟悉的姓氏时控制住心跳声骤然加快的频率，她将动作放至轻缓迅速朝后退去。那两位还在交谈，格兰芬多确信只要保持步调就可顺利脱逃然后即使被踢到黑湖里去也要将消息传达给Fate。

该死，怀表极其恪守本职地准时响起。

なのは真怀疑这周内在不经意间被软爪陆虾咬伤过才会诸事不顺，但她还是挥动双臂开始拔足狂奔而后是两位斯莱特林意识到秘密泄露后的叫嚷追逐。复方汤剂还有五分钟药效但なのは感到体内开始翻搅，姜黄里面掺杂着栗红，那套长袍变得松松垮垮なのは不得不挽着袍边跌跌撞撞奔跑。

“嘿！站住！”“你到那边堵住她！”

なのは看到出口处有道守株待兔的人影而后方是穷追不舍的追兵，她堪堪停住，前后皆是豺狼虎豹且都手持魔杖，她掏出魔杖脑海里翻找着任何关于决斗的有效信息却发现自己完全是门外汉，就像混进斗兽场里毫无防备的行走大餐只等刀俎来宰割。

她固定住左边袍袖将魔杖收至胸前快速整理出所有掌握的魔咒，但攻击性魔咒少之又少。尽管可能要用最初级的除你武器单枪匹马地对阵两位斯莱特林，但なのは感觉到柏木魔杖与手指连接处传来的热流——是勇气。

斯莱特林们逐步逼近，なのは准备先发制人首先解决掉出口处的障碍而捕食者在看到猎物插翅难逃时也预备即刻收网。

“【Petrificus Totalus（统统石化）】！”

就在此时一道耀眼光芒异军突进只听到出口处的斯莱特林像硬邦邦的石头倒下，なのは只见Fate手持根外表相当漂亮的黑木魔杖，眉头微紧眸内闪烁而なのは未来得及招呼便看Fate犹如持剑突刺般对那道从巷道里呼啸而来的红光倏忽亮剑。

“【Protego（盔甲护身）】！”

“【Stupefy （昏昏倒地）】！”

なのは耳边炸开声巨响，在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被击中了但身前道隐形屏障抵抗着灼灼红光，腕间感到阵阵凉意，Fate闪身牵住なのは就朝石墙冲去，なのは被拽得趔趄斯莱特林稍顿使格兰芬多能与自己协调步伐，而后径直携其闯进迷宫般的走廊里。

她边跑边喘“他们在——你枕头下藏了什么——还、还有——什么检举要针对Harlaown家。”而Fate则抿紧嘴角尽量将愠意将至最低“在你获得你想要的后就该离开，而不是在不属于你的地方原地绕圈。”“我是在——绕圈——你早就认出来我了？！”她们很快就从地牢里重见天日，なのは还没能从惊愕中回过神就被Fate带进一间空教室里接着是清脆的上门锁声。

Fate贴耳在门上听脚步声，なのは逡巡难止若真如斯莱特林所言那她的所作所为早被识破，而自己像个小丑般在那担惊受怕，在死缠烂打鬼鬼祟祟后又加了条头脑迟钝的坏印象。

小狮子不断地怀疑自己在Fate眼里形象有多丑陋可怖“我会把你送回格兰芬多，到那里他不敢动你。”“那你呢？”Fate似是对突如其来的关怀感到不甚适应，微别开脸低语道“我房门上设有触发咒语凡是进过房间的我都知道，枕头下我已经处理掉了……而魔法部那边他们动不了。”

“那太好了。”なのは听见头等要事解决后口气也沾染两分轻松，斯莱特林觉得她就像团难以言喻的焰火与任何她接触过的格兰芬多们暴烈炙热涌动着鲁莽的烈焰有所区别，她是绕指柔般温柔地毫不吝啬地在散发热度，同时卷着狮院生而知之的热情类如茫茫雪夜中的壁炉消融着隔阂。

她不太一样。

なのは背手点着脚尖，Fate能够伸来援手就证明她并非铁石心肠她鼓起勇气道“我能请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呢？”Fate向来不善撒谎况且格兰芬多又那样让人难以婉拒，因此她诚实地回答。

“Ramsay从不说‘请’，而且她……”

而且Ramsay的眼睛没有那么亮。

这大概是Fate初回正正经经地注视那双眼睛，那确实是双极其好看的眼睛，犹如漫海无际，让她想起小时候去过的海畔，藏着所有乘风破浪的豪情壮志和空灵飘渺的人鱼歌谣。

“而且她常常不系领带。”

这也可能是Fate平生头遭撒谎，不，那连个谎都算不上，只是暂缓于口的理由和种偶然心至的言辞技巧，她甚至能想象到格兰芬多听闻真相后飞扬的眉尾和流淌着笑意的山眉水眼。

显然なのは认为很有说服力将最后点疑问抹消而Fate隔着门再度确认周围没有人经过，不过她没有再直视石板蓝。

Fate启开条门缝然后率先走出门外确认无虞后再召出なのは。她们需要穿过四方院广场到格兰芬多塔楼，也意味着较高风险。

路上有些零零散散的学生说笑着，而狮子与蛇尽量近廊而走，貌似咬过なのは的软爪陆虾大发慈悲地取消厄运她们前进的路途相当顺利。

Fate提因避嫌不便太过接近塔楼就站在不远处目送着なのは进去。なのは频频回头不住地朝Fate挥手，Fate愣了下也抬起手来。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低沉男音从塔楼口响起，螳螂捕蝉的情景再度上演中等身材的斯莱特林生得獐头鼠目，那根柏木魔杖飞出なのは的手掌掉到一旁，“你们以为自己能躲过？”Fate立马赶来站在なのは身后“你打不过我的，Brain。”

男子知她所言为真又无妙计气急败坏对Fate说“我早就该把你赶出斯莱特林。”“这么多年你哪次成功过。”他悄然变换方位瞄到广场那头成群结队的狮子们暗叫不好，なのは也注意到逐渐返回的人群低声喊Fate离开被后者固执拒绝。

格兰芬多们一见银绿之色不由分说层层聚拢将两位未经申请来到禁地的斯莱特林围住。果然来了，没有根由而延续至今的偏见——なのは在乔装时最为深刻的发现。

男子见敌众我寡恐陷身难逃眼睛一转话锋瞬变“你真败坏格兰芬多的名头！”他胜在声大速快容易颠倒是非黑白清清楚楚地向周围的狮子们道“你偷东西偷到斯莱特林来了！”“你胡说！”

“那你身上的长袍和领带怎么解释！”なのは百口莫辩，窃窃私语里是没有遮掩的揣测推敲。Fate见状知道流言蜚语一起便是极难澄清，人越来越多那男子趁势供出人群扬尘而去。

“我承认这游戏不好玩了。”

Fate突然开口说话，なのは不解地望去却见斯莱特林冷冰冰地握着魔杖指着她。

黑胡桃木魔杖蓄势待发，走向细窄到杖尖竟锐如剑刃随时准备着施展出极富威能的咒语，而镌刻着古典繁奥花纹的尾端握在一位被怒目圆睁的狮群围住的斯莱特林手里。

“滚回你的地牢里！我们格兰芬多不欢迎你！”

“卑鄙无耻！”

“不……不是这样的！她是要——”

“他们没说错，我就是卑鄙无耻。”

她将なのは的错愕尽收眼底，杖尖指向喉头，同时塔楼内越来越多的格兰芬多开始聚集咬牙切齿地看着场中的毒蛇，女生级长咆哮着让斯莱特林放弃武装有几位高年级男生则紧紧把住杖柄预备给她来招狠辣恶咒。

“是我处心积虑引诱你到休息室里，”赤眸里乍眼看去尽是决绝及诡计未成的惋惜，但只有处在Fate正对面的なのは看得清楚里面惟有坦然承担所有的温柔，“是我觉得亵渎你的感情将你玩弄于股掌间实在太过痛快。”

遍布雀斑的女生级长有如怒发冲冠的狮子恨不得将其生啖硬吞，奈何狡猾至极的斯莱特林挟持了受蛊惑的学妹“最后遍警告你Harlaown，放下魔杖！不然你将面对我们全院的报复！”

“Lionheart学姐听我解释——”“我都知道的，你不必为她解释！”なのは不明白为何平日对后辈非常温和耐心的前辈在面对Fate燃烧掉所有公正慷慨，なのは瞬间有种蒙受不公而无力申诉的五味杂陈感，她张口欲替斯莱特林辩解却见后者用只有なのは辩识得出的弧度轻轻摇头。

“如果我放下后你们会让我安全离开吗？”

Fate状似嘲讽地扫视过在场的人在沸腾边缘再度添加燃料，痛戳中格兰芬多们忍而不发的打算，她微不可闻地屏息首次发觉自己是如此契合斯莱特林的特征——审时度势拿捏弱点。

她边指着なのは边绕至其身后虚按住肩膀“我会带她走到拐角，任何人都不要妄动。”人群闻言骚动着有位身材魁梧的男生青筋虬结撸袖就要过来被其余人费力拉住在原地剜眼，“我们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毒蛇吐信时毫无居心而非谎话连篇，她不答带なのは面向众人逐步后退。

なのは听到愤恨的鼻息和嘈杂的喧嚷，看到相处日久的同学们渐渐狰狞的面孔但对于Fate她仅能感到肩膀处的彻骨冰凉。

Fate退到拐角处的巧妙位置，让なのは置身于格兰芬多的视线中却将自己掩在墙后。なのは听到右侧的衣料摩挲声那根被除械时遗落的魔杖好端端地躺到她的口袋里。

“对不起。”

なのは不明白这歉意是出于情势所迫对峙时的冷言冷语还是将她卷进私人恩怨后使なのは处于两院前线的风口浪尖，但明明Fate是最不该道歉的人……明明她的杖尖始终偏离要害。

“Fate……ちゃん？”迟疑地使用在故国表示亲昵的称呼。当格兰芬多们一拥到来时所见到的只有孤零零攥住矮颈玻璃瓶的なの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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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圣二十八：即二十八个纯血统英国巫师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