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 38
现在是三月七日,星期五,即将迎来周末的霍格沃茨在日暮中逐渐点起灯火,终于能够找到时机喘息的同学们相约去霍格莫德的酒馆里举起杯盏放松,或者单纯地享受次没有任何铃声催促的睡眠。似乎任何吵闹都玷污了来之不易的闲暇时光,最高点的天文塔楼却传来小小的喧哗声。
一只雪鸮刚展翅离去,另外只谷仓猫头鹰便接踵而至,还有四五只同类抓住栏杆原地等候。被猫头鹰包围着的斯莱特林盘腿坐在地面,不时用笔在纸面上勾画比对,满地散落着花哨宣传单和拆开来查看的包装盒,一袋鼓鼓囊囊的金加隆丢在手边,貌似进程不怎么顺利,Fate眉头紧皱地再次划掉一个备选项。
她将退货申请和其中份商品重新包好递给只猫头鹰,又数了些金币给旁边那只以特快标准付清邮费要求小时到达。Fate这周和同学院的级长商量好周二到周四全部由她完成事务,以换取周五晚的休假,她又向两位朋友说明今晚需要协助Lupin教授准备下周课程,教授很乐意帮助她完善理由而朋友们自然信任地和她道别,其后独自来到天文塔楼的Fate着手她的秘密计划。
自从得知なのは的生日日期后时间显得尤为紧迫,尽管Fate有过两次赠送礼物的经验,但这次她依旧陷入焦头烂额的挑选过程。送给なのは的礼物——意味着永远难以符合Fate心中最好的标准,同时意味着为此将付出格外多的努力。想要将心意凝聚在手中握住的实物里,每次都这般作想的Fate在这次将在礼物上附着更多的、新鲜而深沉的情感。
希望见到喜欢的女孩子有因为自己的赠礼而展露出笑容,为这个单纯的目标而奋进的Fate再次划掉一个备选项。如果なのは能够从手中礼物里得出远胜于此的她心情的重量,思考过在包装盒里夹进书写着心之所向的纸条又将此条做法否定,因为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必须借由言语才能表达。
是言语将两人联系起来,也是言语促进她们产生情谊,从なのは的言语里获得力量的Fate,想再次通过言语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传递她的进步、她的成长,以及她的喜欢。
Fate初步拟定想挑选份实用且耐看的礼物,最好是不给なのは添麻烦需要时刻收拾或增加负担的,物美价廉是最优,不会对なのは造成金钱上的压力,且能在实际生活中给なのは提供便利。冥思苦想找不出具体物品的Fate只好如大海捞针般广泛购来商品,又一次接一次地失望退回。
从地面上的宣传单翻来翻去,蓦然一则缩在边角的广告吸引住她的视线,似乎在继光轮3001和白羽胸针后,Fate找到了第三个礼物。
性能优异面世后即哄抢一空的光轮3001中的其中一把正飞驰在魁地奇赛场上,微微下着小雨,偌大赛场仅有格兰芬多的五年级级长在练习。
穿过雨幕,溅落至地面的雨珠在瞬间折射出身着猩红球袍的身影,追球手并非侧重速度的类型,稳扎稳打地以练习路径飞过场地,向来被称道的精准投掷再次出现,鬼飞球以近乎完美的弧线落进门环。投手沉静地坐在扫帚上,似乎来到赛场不为练习而是放松身心。
なのは调整下状态,用魔杖从地上召唤来枚鬼飞球抱在怀里,似乎现在惟有尽情挥洒汗水才能暂时将各种烦恼抛至一旁。身为魁地奇中的追球手,要求是可以在随时变化的比赛中时刻集中的精神,良好不会因赛况动摇的心态和最重要的投球能力,至于所有球员共有的身体素质和互相配合能力等不需赘述。
控制扫帚往对面的门环飞去,なのは开始反思,经过多天是时候将持续的慌乱脚步适时停止并思考如何迈出下一步,从年末到今日的数月都置身认识并理清思路的状态。已经接受有着喜欢之人的事实,立下有朝一日诉说真心的目标,其后陷进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以何种方式继续的境地。
在挣扎里,每日增添的不是一条可以实践的办法,而是新一层矛盾焦虑,在猜测、试探和无尽幻想里从来没有做过有效的一步。醒悟之前是什么样现在依旧是什么样,醒悟以后该知道的还是一概不知。
现在なのは为虚度时光不会感到抱歉,那些时间已经浪费甚至给自我创造障碍,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要做的不是再回首遗憾,而是真正地前进一步。从第三方视角审视自己的なのは,除却对从前作出不合格的定论,也要吸取经验努力将分数抬升达成她期待的结果。
进球落地,なのは又唤来枚鬼飞球,将扫帚方向对准身后。细雨朦胧,消失在逐渐消冻的大地之中,额间沁出薄汗,发丝遇雨贴在なのは的脸上。
需要面对的是场有可能会延续多日的战争,凭借孤勇乱撞是没有效率的做法,缜密地收集信息,步步深入在腹地安营扎寨,游击般潜入也好还是轰轰烈烈的阵地战也罢,总之一鼓作气攻克堡垒套取到对方的真实想法。
此时如果Fate在场,大概会感慨在雨中穿梭的なのは有着初见时难以忘记的眼神,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挡,闪动着无可匹敌的光辉无人不被折服的苍蓝。这才是なのは的眼神,可能会有犹豫,但一定会蜕变,届时无论是年龄段特有的青涩还是初次应对的零经验,统统提炼后剩下的只有坚决。
勇敢无畏,なのは属于格兰芬多的理由便是如此。
15岁的なのは有着所有15岁同龄人的特质,既在展望成年又还未彻底告别童年,既有着美满想象去绘出理想蓝图,又在学习着踏踏实实地接触生活,既在吸收充实又在学习慢慢地分享给予,还有最突出的可能性。而なのは为可能性付出的不夸张地说比大部分同龄人都多。
虽然不是所有努力都有回报,なのは渐渐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更笃信另外条道理——没有努力过,便连得到回报的机会都没有。
稍稍想过,假设成真和Fate处在恋爱关系,なのは也很难将平日所见的情侣举止搬到她们彼此身上。为了恋情而痴迷到忽视其余方面,所有心神仅仅围绕着一个人转以及整日为莫须有的事猜忌争吵,なのは觉得那样简直不像自己。
实话实说,就算没有恋情她照旧活得有滋有味,并且能从其他形式的情感里收到爱意。应该说她从来不是以“得到段恋爱”这样的目的去努力,而是因为“喜欢她”的念头自然驱使她努力。
想要告诉Fate有人喜欢着她,对她产生欣赏爱护之心,她可以对Fate的优点如数家珍并在别人赞美时与有荣焉,Fate的缺点她会去矫正,Fate的短板她会去提醒。清清楚楚地告诉Fate别再下定人生无望只余荒芜的定论,前路还那么长,无论最后她们的关系是哪种,都要齐齐奔向更好的未来。
不过似乎经过第二个项目后肉眼可见Fate发生变化,成为她遇见过眼眸最明亮的人。貌似进度略微落后的なのは也升起胜负心,千万不能差得太多——不,必须超越到前面,远远的走在前面去。
所以确定计划就在那天,一年之中意义重要的一日,被祝福着降临开始享受爱的日子表达另外种新习得的爱慕,なのは离门环越来越近,到时候便如魁地奇比赛最后的比拼阶段,在抓捕到她的那颗金色飞贼一锤定音前奋力一搏,就像手中的这枚鬼飞球,使出最大的气力、灌注以最多的愿望,全力全开地去击中目标。
なのは慢慢地控制着扫帚落地,剧烈运动后她的胸膛仍在起伏,她一个个捡回练习用的鬼飞球,最后她走到门环边将球捡起。雨势逐渐变大,なのは浑身轻松不少,摸过柄端镌刻的光轮3001便握着扫帚离开赛场。なのは换回衣服,不自觉微笑着,一甩发尾沿着小径返回城堡。
三月八日,星期六,はやて阅读着新出来的校报,思考着如何精简栏目内容,她搅着碗里的麦片边看报边听着好友们的聊天。有熟悉的笑声,拉文克劳闻声悄悄在报纸后露出放心神色。
不知是不是はやて多心,前些时候这两位虽然交流不曾停但涉及的都是些干瘪而无趣的话题,还会被从来没这么密集的沉默掐断对话两人经常心事重重却故作如常的模样,大概只有这两位才没发现彼此的异样。全部看在眼里的はやて一面照旧一面观察。
不是没有出现过主动帮助朋友们疏解的想法,但はやて独处时仔细思考后,还是选择静观其变等到朋友自己开口再伸以援手。因为她知道两位朋友肯定会将心事向她倾述,即使没有那一定是有暂时未能说出口的理由,而且はやて可是对她们相当相信。相信なのは和Fate绝对能找到解决困局的方法。
虽然有时候两位都不是那么让人省心,但永远都不会让はやて失望。はやて从报纸上方抬起眼,见到许久不见热火朝天话题不停的场景,看来大概都找到出路了。
主编用记录本将需要改进的地方一记,然后一摊校报将最新的《预言家日报》盖住,日报上都是些丧气的报道失踪案件的新闻,笑道:“两位,不然我们今天去校外玩?”
Fate开口还没发声就被はやて一下抢白堵回去:“不要说作业,还有星期天,我作业要做吐了,劳逸结合很重要。”她又转到另外边将なのは堵回去:“也不要说不合规矩,霍格莫德逛过太多次,探索校外叫拓展视野。”
Fate和なのは对视眼均是无奈,随后纷纷又笑起来,Fate道:“はやて我们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はやて即使知道回答还是期待着,なのは便道:“所以出去玩吧。”
马屁精格雷戈里雕像边地面上尚留有的小水坑被凭空出现的脚步踩出涟漪,波动好几下才重归平静的水洼送走三位朋友,以前还偶尔闹过踩到对方不知怎么安排位置的笑话,现在她们简直算驾轻就熟地共同披着隐形衣。
最前面的はやて在雕像上摸索了下后,一阵机关运转在雕像后出现个洞口。进到洞口后はやて便把隐形衣收起来,三个人依次向外而去,没几分钟就碰到城堡最外面的墙壁。
为首的はやて使劲一推将那片松动的墙砖推开,率先跑到外面一口气冲到不远处的山岭上,Fate和なのは也笑容满面地跟在她后面。
似乎春天真要来了,她们跃过几乎消冻的溪流,踩过密密冒尖的草地,浑然不惧溅射到袍角鞋面的泥点,每一秒都好像离春天更近,三两步从坡顶迈到底端又兴致盎然地比谁更快地征服下一个顶点。
河道中的水依旧很冰,はやて掬起捧就感到双手温度很快便流逝走寒意陡然沁到骨子里,她不动声色只说河水好净,Fate闻言蹲在她旁边却被冰手偷袭后颈,她一哆嗦再瞧はやて早就溜远了,Fate哭笑不得,预料到的なのは补了句不要随便欺负人,却全程都在旁边只顾笑。
松鼠放在地底遗忘掉的窖藏被她们找出来,但想着来年这些坚果可能还会派上雪中送炭的用途她们便又重新埋好。はやて在矮树丛里摘得几个小果子,一人抛一个,说这种野外很常见正是要成熟的时候口感爽脆,她话音刚落同时咬下去的涩味让三个人整张脸皱到一处。
谁也没说话,默契地把果子丢回树丛里,皱着脸跑到河边蹲成一排捧起水漱口。然后不知道是谁开始笑,反正最后都笑得灿烂至极,黄金般的好时光不仅在此刻,以后定然还有许多许多,她们每个人都这么想。
差不多累了索性就往后一倒坐到草地上,背靠着颗大树,阳光微醺白云舒卷。很久都没人出声,合上眼睛静静休息,有些朋友之间是不需要说话的,甚至连眼神也并非必要。
不知多久,坐在中间的はやて睁开湛蓝色的眼睛说:“なのはちゃん,Fateちゃん。”两个人也都睁眼望向她,はやて轻轻道:“其实没什么……只是觉得真好啊。”はやて将她们的想法说出来了而已。
她枕着树干眺望雨后清新晴空:“五年级不是要就业咨询吗,我有好好想过,大概以后会去魔法部里工作,可能是魔法法律执行司,有想要改变的事那是最好的途径。Fateちゃん不是要当傲罗吗,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可要照顾照顾我这个小办公室职员哦,那なのはちゃん呢?”
“我的工作吗?什么方向都有想过,应该说具体有什么职业都还不是很清楚。”なのは手里捏着袍边道:“宣传职业的册子也看过,不过我可能不会去魔法部,那里的工作似乎都不是很吸引我。以后……或许是研究魔咒之类的。”
“研究魔咒……也许你可以考虑下到霍格沃茨当教授,なのはちゃん平时帮助同学时讲解的可是简洁易懂,到时肯定非常受学生欢迎,学校肯定也欢迎新鲜血液。”なのは一经提醒开辟条新思路,低下头显然在思量。
Fate一直在听,她突然想到本来以为离毕业工作还很远,其实细细算起来已经没多少时间,再等两年她们就会纷纷离开校园踏进社会。之后如果顺利达成要求她会参加为期三年的傲罗培训才会正式上岗,那时两位朋友早就拿到第一份工资,成为大人了吧。
“所以Fateちゃん是傲罗,なのはちゃん是教授,我是魔法部还不知道哪个办公室的职员,到时候是什么样?让我想想……没有寒暑假我们可以周末出来聚餐,那个时候就不止黄油啤酒,我们要喝成年人的饮料,火焰威士忌就不错。找个小酒吧,点上三杯酒,顶着头上的小灯坐在高脚凳上,慢慢聊近些天发生的事遇到的人,反正再也没有不准夜游的校规。”
はやて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外貌打扮也要跟着变,套着校服根本不用担心,因为大家都一样。傲罗我记得配的是风衣来着,很潇洒嘛Fateちゃん,至于教授的话没有什么要求,不要死气沉沉的长袍,なのはちゃん拜托让小同学见识下什么叫新时代的风潮。而我当然是职业装,我可有特意研究过怎么搭配,看来要好好购置下装备。”
想了一想,はやて继续说;“那时候就没有宿舍了……不然我们三个人合租一栋房子?英格兰、苏格兰还是威尔士都可以,幻影移形去哪里都很方便,我之前去旅游见过湖边的小木屋,很有格调不过只适合夏天。要不我们就在伦敦租个公寓,要一层的还是有楼上楼下的?轮着展示自己的拿手菜,每次回家都带点零食给大家吃,对,到时候随便用魔法只用挥挥魔杖就自动打扫,有空我们三个就窝在沙发上,讨论今晚看什么电影碟片,要我说麻瓜的家才是现代该有的样子。搬进去之前商量装修风格之类的,一起去逛街,一起去旅行……喂喂,全是我在说,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抱歉,はやてちゃん……”なのは转头说:“只是感觉有点不真实,我们竟然只有两年就毕业了。不过你说的这些我很有兴趣。”
はやて表示没关系,她沉默了下才道:“是啊,只有两年。你们知道吗,有些人对我说过,很多人一离开校园就会和以前要好的朋友渐行渐远甚至到后面连名字都不记得,还有些说人生路上没有人能陪伴着自己走到末尾,我承认这些话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可不这么想。”
“我们一直都会是最好的朋友。” 没开过腔的Fate说。
显然Fate说中了はやて的想法,但她只是笑笑从地上站起来,因为将实现的不需口舌再去证明。她拍拍袍子向两位朋友道“好了,姑娘们,我们该回去了。埋头苦读应付作业,等待新一周的折磨,可还有两年呢。”
“不再等一等?”なのは也站起来问道。はやて故作惊奇地说:“我记得四年级的时候,是谁每次都要提醒我们违反了多少校规?”なのは也不否认学着はやて的语气道:“劳逸结合,拓展视野。”一边的Fate也帮衬道:“还有星期天,而霍格莫德又没有新意。”
はやて嘴角一弯径直就往密道口而去:“我一个人当然比不过你们两个心心相印,走了。”Fate无疑被戳中要害,她不敢去瞧なのは的反应,只闷头去追はやて。而なのは倒是庆幸Fate走得急,她一顿,也追在后面。
回到学校无非又是打打闹闹,和很多个星期六相似,好像谈过的关于未来的话题只是太早的假设,转眼间星期六便仅剩夜晚。
斯莱特林角落的小寝室里,Fate在桌前浏览着从图书馆借来的资料,记录龙爪花的部分得到的也只是已经知道的,或许只是她多心而已。
决定去休息的Fate在洗漱前经过那面贴着傲罗海报和魔法图示的墙壁,はやて描述的未来在她心里扎了根。她站在那里掏出魔杖,轻念咒语杖尖亮起荧光。
那面墙壁上下翻转过来,墙面几乎被贴满,贴着许多报纸片段、相片和手写便签,从各处角落里牵出的丝线在中心汇聚围出个圆形空白。
墙壁上是自从车站后便一直在收集的相关信息,当初坚信着遇害事故背后藏有蹊跷想找出真凶,不过是让她有着活下去的理由。一人能力有限,家中母亲兄长又不愿她再参与此事未有协助,虽然有些信息颇有问题,但零零碎碎的到底没能找到所谓的真相。
Fate用魔杖将墙壁清理一空,把所有东西全部叠放到床底的收纳盒里,不再需要那样的理由了,那么好的未来还在等她。
她握起桌上的相框,那张纸条重新藏在后面,没有声音Fate再度放下照片。数分钟后那间寝室的灯光熄灭。
倘若依照借来图书的角标翻到附页,找到对应的注释,就会发现这样一段话;“龙爪花的应用学界仍在研究,有一种非主流说法是这种植物具有召唤亡魂的能力,不过笔者对这种说法持保留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