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Chapter 42

在对峙来到第十一分钟时，出现了妥协者。根据白日间预定的计划，三位好友将在掩护下去往厨房与名为Leal的家养小精灵对话，以此提防即将到来的危险。事情发展得很顺利——如果成功踏出第一步的话。

最先妥协并只有她会妥协的是はやて，因为在正式开始交涉前三人陷入了一个重大问题，如何分配在隐形衣内的站位。明知两位挚友对彼此怀有的感情，且分别向两位承诺会尽力帮助的はやて自然而然地独自站在前方充当打头，却被Fate和なのは不约而同地钳制在正中。

当はやて试图用几十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为自己的站位辩护时，两位纹丝不动且强硬地认为只要贴紧也可以三人一排共同前进。虽然はやて可以理解两位相似的心理，避免在狭窄空间内直接接触喜欢之人的窘迫无措，而出现些啼笑皆非的误会。

最后她还想挽回些机会时，被两位视线里不可变更的意志所屈服，仿佛在说这是余生里对她请求的最后一件事。因此はやて最后只能被迫接受并被挚友们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说不出一句反对。

はやて手握活点地图把控何时止步何时转弯，全程下来なのは和Fate忠诚且严格地执行着はやて的指令，到后面变成心有灵犀无需提醒就接到暗示，但如出一辙的是她们都没有留出半分容许はやて中途趁机脱离位置的机会。

直到厨房门前はやて据理力争，具体方式是在无声里用手势表明这次绝对要抗争自由到底否则后果自负，なのは和Fate原本还想再次争取一下却在魔法史笔记和底线之间没有预料地选择前者，然后她们目送着はやて溜到隐形衣内最前方要去挠画面上的梨子好开启厨房。

挠一个梨子的时间正常不会超过五秒，但なのは莫名觉得好友此刻似乎常识缺失视力有限，挠过香蕉和葡萄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角落里梨子，她简直想直接握着はやて的手戳得那只梨子叫出声来，然后领头冲锋进厨房。但她身边，只要转向便能碰触到彼此肌肤的距离，就是Fate。

在旁的斯莱特林压抑住自己第四次想要上前替好友行事的想法，梨子的特征那么明显，为什么はやて总是精准地绕过反而找中毫不相干的水果？她承认她有些迫切，确切地来说是心急如焚，在隐形衣内Fate度秒如年，但她还维持着安分耐心的表象，只因为身边远远少于一指的距离，就是なのは。

两人都目视前方好像连余光都会成为惊扰荡起的涟漪，细微却明显。呼吸是带有温度的，站稳脚跟、放缓呼吸的力道与频率、压低心跳的音量……这些事似乎努力都可以做到，但她们做不到的是冻结思绪。一束火苗只要稍加助力就能发散出漫天光彩，而两位不约而同地想象到数十年后与身旁人的生活。

终于はやて找到那只可恨的梨子然后成功变成门把手，なのは和Fate当机立断一起上前两步再次将好友夹在中间。就在她们于无声里激烈争执究竟是否还要维持原先站位时，不知不觉间来到厨房内部的三人听到阵喧哗声。

其余家养小精灵都畏惧地观望着声音的来源，瑟缩在角落不敢出声，三人原想撤去隐形衣一瞬间都屏息静音转移到一角探头往去。只见位熟悉身影出现于眼前，魔法部国际合作司司长同时是本届三强争霸赛的裁判之一的Barty Crouch正面色铁青地冷声说着什么。

而他对面恰好是三位此行所寻的对象Leal，她们从没见过Crouch先生如此疲惫憔悴的模样如同根芦苇随时会被风雪压折，他每次都来去匆匆行程繁忙任谁都料不到他会和一位在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有关。

Leal的鼻尖几乎戳中地面浑身颤抖不止，Barty Crouch面容苍老好像有太多事情压在他的肩膀上，依旧用着熟悉的冷漠声线道：“你向我保证过你会完成任务，但是距离第三个项目不到两个月，那个Harlaown为什么还能继续参加比赛？Leal你的效忠对象真的是我吗，回答我！”。

“先、先生！Leal保证自己的忠心……”家养小精灵犹如蒙受巨大的冤屈着急地为自己辩护着，“先生的每一条指令Leal都有完成！给抽选火龙的袋子上混淆咒，还、还有对第二个项目的场地里喷洒催化剂……先生！请你不要赶我走！”说罢Leal疯狂地撞击起桌腿来惩罚自己。

而Barty Crouch的耐心肉眼可见地变少了，他只是漠然旁观道：“不，Leal，催化剂测出的剂量是计划的三倍，你明明知道预定剂量只能让Harlaown沉睡到比赛结束，但超额很有可能让她永远醒不过来。所以Leal，这到底是你的失误还是谁的指使，告诉我，立刻！”。

“没有、没有，先生，是失误！先生听Leal讲……不敢违背……”小精灵佝偻着身躯眼眶湿润着扯住Barty Crouch的裤脚连声哀求着，但他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增添了些许厌恶之情，用力将裤子从Leal手里扯走退至一边。看样子他的疲劳已经积累到极限，因此不愿听着哭诉再继续纠缠下去，临走前道：“我会盯紧你的每个动作。”。

厨房里只有Leal隐约的啜泣声在回响，趁着Barty Crouch没有彻底关上，三人迅速地挤出缝隙贴紧走廊墙壁，直到那位司长走远才蹑手蹑脚地转移位置。

在深夜花园的僻静角落里，三位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入春后夜间还是凉得沁骨，身处在风暴中心的Fate有些迷惘无措，太多信息蜂拥而至又有太多谜团等待破解。

手被握住了，Fate下意识地身体一绷随即又放松下来，她再三鼓足勇气将原来任由被牵住的指尖收拢，反向握住那只柔软而温暖的手。能够从中感受到的传递过来的情绪Fate都好好地使劲攥在掌心间，她不会放走，不会再发生因为没有来得及珍惜而遗憾后悔之事。她握得有些紧，力道始终没有卸下去能很清晰地摸到なのは手上的骨骼轮廓，但是再令她安心的是なのは同样用可靠的手回应。

校袍宽大又因座位靠近两只相牵的手就掩饰在衣袖下，两人均是面色如常，唯一出卖痕迹的是脉搏。

“事情没有那么糟，不是吗？”はやて率先开口道，脸上挂着试图让朋友舒心的笑容。“Crouch先生很可疑，但他似乎没有那么想加害Fateちゃん……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他明明可以做更具有威胁性的事，但他没有。”。

既然はやて抛出话头，Fate也顺着说下去：“现在让我们来理清下思路，Crouch先生做这些的动机，目的还有具体的过程是什么。他得到了Leal的帮助不用再提，但究竟是为什么？他似乎不太想我参加比赛。”。

“如果说是裁判被收买让霍格沃茨落败太单纯了，Crouch先生在魔法部里出名的就是他公正无私几近无情的做派，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比赛去冒败坏名声的风险……所以我认为他有更深层次的原因。”。はやて摩挲着下巴不断回忆着与之相关的细节。

这番话二度引起沉默，对于魔法部一司之长来说根本不必去做惹上嫌疑之举，但Barty Crouch确确实实多次践踏规则无疑，其间矛盾令三位百思不得其解。一道难题未解Fate又提出一个新问题道：“Crouch先生的目标对象真的是霍格沃茨吗？他提到了我的名字，对象是我？但火焰杯是随机抽取勇士，他又怎么确认我就一定会参加并被选中？”。

笼罩在真相上的迷雾越变越多令Fate产生前途未卜感。有段时间Fate一直觉得前途未卜，无法确切知晓远方情况、无法认同还能继续依靠自我双脚迈出一步，甚至因无法得知是好是坏而宁愿原地徘徊。现在不变的是她照旧不能预知未来，但好歹此次怀揣着颗敢于闯荡的心……而且她还要堂堂正正地再牵起当下掌中的那只手很多次。

会不会有些轻视？分明目前最重要的事是找出答案，应该满脸严肃全神贯注才对，但因为真实相握的那只手，Fate总有些不自觉要上扬的笑意，按下去没多久又起来。她默默在心中郑重告诫遍自己，才彻底收敛下去。

“那问题会出在Leal身上吗？”一直冥思苦想的なのは尝试性地说，其他两人见状都转向她表现出聆听的姿态。“Crouch先生说第二个项目的催化剂是原有计划的三倍，这和Fateちゃん异常的沉睡时间相吻合。但家养小精灵不是都对主人言听计从吗，Leal除非是失误不然不会违背指示。”。

なのは挺直腰背坐着，稍稍昂起头颅显得精神饱满说话时专注又认真，若非她僵硬地把视线固定在正前方便毫无异样。なのは隐隐约约能察觉到身侧来自Fate的目光，那道目光里会有她所期望的事物吗？她主动伸出手给予支持却没想过会得到回应，而且是无比用力的回应。

惊喜，Fate是否知道她永远给自己带来惊喜。每当なのは以为对Fate已经熟悉到一定阶段时，这位斯莱特林却总是能又展露出崭新一面让なのは重头挖掘，一块多面棱镜永不止息地翻转出陌生一面折射光辉。此外なのは庆幸于她能够牵住那只手的决定的第二原因是，可以从相碰的肌肤及对方没有丝毫颤抖的手得知Fate虽然疑惑但没有畏惧，如她所料。

可能比起Fate自己，なのは的对她信赖还要更多。なのは对她的勇气，决心和意志从来没有怀疑。只是会不断地感慨和不断地喜欢上她……握住这双手的资格她自然不会让出。

一段话结，なのは将思绪收拢凝神于首要事宜上：“Leal是不是因为Crouch先生的态度而心生反抗之意？毕竟Crouch先生表现的那么……”她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不近人情。”。

那边Fate和はやて对视一眼貌似有何难言之隐，なのは正奇怪何故时はやて的语气略为微妙道：“なのはちゃん你之前一直在麻瓜世界生活可能不太了解，家养小精灵只要身上还存在着主仆契约就代表绝对不会背弃或反抗主人。”“而且其实像Crouch先生那种对待态度在魔法界可能占多数……尤其是在纯血统家族间。”Fate不自在地接过话题以尽量委婉的口吻道。

“是、是这样吗？”なのは诧异道，“这是个重要因素。但我还是认为那不是简单的失误，而且Crouch先生也怀疑过Leal的忠诚，这是否证明Leal曾经做过引起嫌疑的事？”。其余两人觉得なのは说得有理纷纷点头，却苦于线索太少无从得知事实。

远方塔楼的最后一盏灯火熄灭了，はやて见状便起身道：“时间不早了，还是先回去休息，更多的以后再说。我们现在的突破口就是Leal，此外最重要的是自身的安全，如果事情变得更严重我们要立即告诉Dumbledore教授，他肯定有办法。”。なのは和Fate赞同好友的提议，她们向来不怯于承认自我力量有限，而校长定然是最大助力，那位令人钦佩的校长也会同意睡眠占据第一位的道理。

只是到底谁要先松开手？

Fate私心想要再握久一些，なのは也不愿早早就离开，但到了不得不抉择的地步，はやて还有几秒钟就会发现衣袖下的端倪捅破这个唯有二人知道的秘密，一方必须当机立断抽身离去了，但谁都不想抢这个先机。

好吧，Fate对自己说，已经得到够多了是时候——她最后次捏了一捏なのは的手以示告别。还会有下次的，なのは向自己承诺道，保证还会有下次的——她准备好放手了，没有留念，一、二——她会留念——三，松开。

同一时刻两人同时站起来两手分离，はやて已经备好隐形衣，她计划将两位好友送回后再独自返回。斯莱特林的宿舍最近，所以Fate最先返回。快到格兰芬多塔楼时なのは见附近没有教授巡夜于是便让はやて先行离去，后者没有执意送到底于是便依言而行。

なのは两步迈上阶梯，临到中途刻意慢下速度，当时没有来到的热度此刻迟缓地从脖根附近开始占领满脸颊，她知道自己脸很红，但她不在乎。なのは念了两遍Fate的名字，其中一遍声调跳上跳下好像在以此取乐，但第二遍她突然站在原地字正腔圆地念了出来，无声地。壁画上胖夫人又因为醉酒在酣睡，她不会被发现偷溜出门，幸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