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2

【1】

心想事成——是世上最具诱惑力的词汇。

至少，对Fate来说是如此。

魁地奇球场位于霍格沃茨城堡后方，修剪整齐的草坪散发着清新味道，风速、光线都恰到好处，火弩箭帚柄依旧是熟悉的木理质感，悬浮在空中的数名魁地奇队员摩拳擦掌准备来次久违的练习。调整额前风镜到合适位置，Fate开始了第无数次——理应的第一次与格兰芬多球队的练习。

猩红球袍意外合身，在地面还稍显踌躇的Fate一到空中就浑身放松接受既定现状，习惯地靠住脚蹬身体前倾，还在等待信号的队友彼此打趣，队伍训练中少掉怨气、冲突及强硬，多出友爱、和谐及团结。

“感觉如何？这次绝对不会掉下来了。”说话者驾轻就熟地停在Fate的前方，线条流畅的扫帚顶端凿刻有“光轮3000”的字样，一身干练追球手装扮的なのは笑道。

“不错……我想这次训练会很顺利。”Fate暗暗握紧帚柄，落座在球场观众席上的Alicia正朝她兴奋挥手，她要呈现次完美的、印象深刻的魁地奇表演——献予幼年共同憧憬却未能如愿参加校队的姐姐。

创造更多值得铭记的记忆、消除更多未曾满足的遗憾，被此逻辑驱使的Fate愈发难以自拔。当失去之事物重现之时，在痛苦里累积起珍视情绪，何况那是她无法承受失去代价的姐姐。视线扫到观众席翘首以盼的姐姐与挚友，Fate略略朝那头微笑。

校队队长Moses发出集合信号，共七名队员纷纷前往指定比赛位置，Fate与なのは互相碰拳加油。一次精彩绝伦的训练，Fate目光紧盯住即将释放的金色飞贼，似乎已能感知即将手握住的重量，如同掌握住所有追求之物。

刹那间，金色飞贼腾入空中，蓄势待发的Fate如抹流光追逐。分秒间速度飙升，翅翼极振，飞贼急欲逃脱抓捕，绕过半场忽而陡然抬升，紧随其后的Fate折冲而上，在Alicia的眼眸再次快到几乎无法追寻地闪烁过半空。

只有念头出现即可实现——这样难以阻挡的魔力能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而Fate绝非最后位落败者。她翻转着展现眼花缭乱的技巧，每次都在极限中似光飞逝，Fate卯足劲，特地在观众席前绕出漂亮无比的复杂轨迹，如愿以偿地收获到Alicia的连声惊叹。

她与姐姐曾经驻足仰望的景色，在今日已环绕身旁，初次目睹世界杯风驰电掣的赛况时坐在座位上激动挥臂招来母亲的笑容。相约参加校队斩获魁地奇球杯的愿望，即使无法达成原本设想，Fate也能在无数次抓住金色飞贼中为姐姐赢得该有的满堂喝彩。

灵活闪避过四处冲撞的游走球，愈发得心应手的Fate望见对面训练正酣的追球手，调转方向对准无暇顾他的队友。

不容小觑的传球力度、多变无常的传球路径、可能再次酿成的坠落事故——听见了大喊呼喊她姓名要求暂停的姐姐的声音，Fate笔直朝神情错愕的队友而去，鬼飞球不偏不倚即将砸断帚柄——猝然摆转帚尾，精准击中球身，接着全场听到穿越门环后的落地声。

余光瞄到扑闪而过的金色光点，在声潮尚未响起鸦雀无声的赛场再度驾驭起火弩箭，伸出手如探囊取物，极速降低为无，停在仍未完全反应过来面前的挚友身前，金色飞贼安然歇息在掌心。

那双石板蓝被欣喜涨满，突然有丝异样感在心间萌发……在なのは身前抓取到金色飞贼……什么时候有过类似情况。堪堪回神过来的Fate，心道只是从前练习时碰巧有过相似情景，便接住眼前挚友的饱含温度的慰问赞叹。

落地之后，早就跑到场地中央的Alicia飞快跑到Fate面前结结实实给她个拥抱：“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举动！永远不准！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吗——尽管你飞得好极了——傻瓜！无论如何都是不听话的傻瓜！”

不知为何，Fate笑得开心过头，不加抑制的笑声溜进Alicia耳朵里又惹起阵张牙舞爪的声讨，直到Fate被群咒语释放出来蝙蝠精追得到处跑才肯不住向姐姐求饶。最后Alicia还是将妹妹送的金色飞贼安全放在口袋最深处。

一切皆在此处，永远不会远离的家人，始终相伴的挚友，镀有光芒的荣耀，每人看向她的友好骄傲……所有欲望、所有愿望皆在此处，她处于巅峰，不会下落的巅峰。

就这样吧，她的生活，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Fate，训练完后好好休息！”刚刚更换下球袍的Lionheart关切道，“两周后我们和赫奇帕奇对打时要调整好状态。对了，听说你的魔杖出现了毛病？要不要发回魔杖店修理？”

目前唯一的困扰便是魔杖不受控制，Fate朝那边在等候的朋友示意稍等，笑道：“今年的魁地奇杯肯定是我们的。魔杖……没多大问题。”

只是些许无关痛痒的小毛病，隔着衣物布料也能清晰感觉黑胡桃木魔杖发散的烫意。即使她在课堂时造成两次规模不小的爆炸和次鼻涕虫炮弹及数不清的烟雾警告。相较于那些顺心称意的部分，魔杖只是不会引起担心的小麻烦。

“Alicia……对不起，别走那么快——”两位朋友都满面笑容地看着Fate在回城堡的小路上追赶着Alicia。“我没生气，我是赶回去上课！”虽是这么说脚步却踩得地面闷闷响。“等等我，Alicia——姐姐，走慢点。”

走在前头的分明告诫自己务必要给妹妹次印象深刻的教训，却在那声称呼后止不住笑意，仍旧板着声线道：“你以为谁都那么好脾气啊，多叫几声就原谅你。”

魔杖烧到几近烫伤皮肤，但Fate的笑容像是从未褪去过：“是，姐姐，拜托请原谅我。”她知道，Alicia面对她天生缺失愤怒的情绪，虽然极少请求，她天生在姐姐那里有着无条件悉数满足的特权。

耳畔回旋着姐姐走前的再三叮嘱及写信给妈妈告状的威胁，相似容颜上那抹怎样都无法按下去的欢喜嘴角显示出Alicia心情极佳。这堂课是格兰芬多的草药课，属于拉文克劳的はやて则去城堡里上其他课程。

由于课程重叠，Fate和なのは结伴而行。去往草药课温室的路途中，なのは背手而行，一路浅笑无言，Fate向前又走了两步突然发现朋友停下脚步。

“なのは？”

格兰芬多追求手最负盛名的是竞争中的勇往直前，因此无论是抢夺鬼飞球还是坦白心绪都未曾躲闪。なのは的皮鞋经过鹅卵石小径，靠在Fate的皮鞋前，因对方稍高的身形而微朝上抬出手，只在相握时的温度出现在脸侧，Fate可以看见那眼眸中的自己。

Fate想起圣诞节。

“Fateちゃん，你看不出吗，我也很担心你。”

她补上了一支完整的舞，却没补上遗憾。而最为遗憾的是，她不知道遗憾什么。当なのは的眼眸望向她时，她看见欲令她沉没之海。她承认心有涟漪，并且承认那涟漪已在心中反复过许多次。

现在，涟漪的来源已不重要。Fate只知道除了なのは，对他人别无涟漪。

没有选择言语的解释，Fate仅仅也抬起手，牵住了，将なのは也放到眼眸中央的位置。

能够将她的幸福夺走的双手根本不存在。奢求之事还有什么，她问自己，没有了。

【2】

秋千在风里荡来又荡去，晚霞将至。庭院里那株百年相伴的老树微摇繁荫，依旧慷慨地滤去明光投下斑驳绿影。孩子们玩心太重，故事插图中的人物全都挤到边框翘首张望，彩铅满地滚落难以找齐同伴，几分钟前尚在卖力演奏的毛绒小熊乐团失去观众。

拾起地上散落的一小块积木，Fate细细摩挲，最后秒记忆还停留在格兰芬多寝室互道晚安后的猩红帷幕上。黑夜退潮后便来到此处——她在戈德里克山谷里的家，Testarossas家族世代繁衍之地。

熟悉无比的庭院被茂密繁盛的植物簇拥，几乎被绣球花淹没的篱笆划分出领地，每种植物她都念出名字，红砖墙头金银花及紫藤倾泻而下，素烧陶制成形色各异的花盆里虞美人及喇叭水仙遥相呼应，草地早熟禾与细叶结缕草时常挠过脚踝携来微痒感，锲而不舍攀附屋舍的爬山虎层叠摇曳，安家在吊花篮里矮牵牛和百万小铃色彩缤纷。

似乎对庭院养护的心得代代相传，母亲曾牵着她们的手蹲下身来细细教授每种植物的名称习性，她记得她曾和姐姐蹑手蹑脚地从被称作“狐狸套”的毛地黄下悄然而过。

富有纵深的庭院须得随碎石小径移步换景，葡萄风信子及唐菖蒲夹道欢迎，几株鸡爪槭红叶亮润，鹅掌柴和龟甲冬青的名字曾让她和姐姐遐想不断。通径的正方石块总被一步一跳踩过，她没有忘记潜伏在花丛里的小型雕像，有次她们用整个下午追只垂耳兔，而里花园满地的碎石子常被踢得到处滚。

登上两步台阶即是木料廊架，晴朗阳光斜射，几个原木打造的座椅绕圆桌摆开，松软坐垫和靠枕曾被当作铸造城堡的材料，吊花篮里常春藤垂落，茶具放在桌面中央，轻嗅鼻间即是茶叶清香与春日气息。这花园与花园外更广阔的天地是Fate和Alicia的乐园。

然后才是度过童年的老屋，但Fate已无法将心神挪到重探旧地上。记忆里她还这么小，她的未来太广，前途太远，而悲伤太轻。所以当15岁的Fate看见年仅5岁的自己时，顿觉荒唐。

不过十年，她怎么变成如今模样，家庭美满至家破人亡。她是格兰芬多、是魁地奇球队里的最好的找球手、是从不尝离别滋味的妹妹和女儿……Fate感到呼吸困难，用力向外揪住金红领带……只是没有休息好而造成的梦境，她看见角落里的白漆木椅秋千上想法的根基已然动摇……

到底哪里才是梦境？应该说，就算在梦境里，命运也不让她安生吗？

Alicia随着摆动规律再次将秋千推至顶点，一起坐在秋千上的Fate够不着地，抓着铁链和姐姐一起眉开眼笑。绝大多数时候，她都跟随着姐姐的行动，耐心可以稍后补救，但在那之前有太多乐趣亟待发掘。

廊架下的圆桌旁，没让玩闹停止翻阅的Precia暗暗留心着孩子的安全，因此将姐妹间的对话一句不漏地听去。

“Fate有没有想过长大以后干什么？”

“嗯……没想过，那Alicia呢？”

接到问题的姐姐显然早有准备就等时机，声调逐渐高昂起来：““我长大以后要成为最厉害的天文术士！最厉害的！以后霍格沃茨的教材都是我写的，很多星星都是我发现的，大家为了表扬我甚至要送我一颗！”

说这话的姐姐能够想象她的身躯长埋大地吗？每次Fate上天文课用望远镜时，都希望对准的那颗星辰上有Alicia的灵魂，没有迎来天赋异禀的天文术士的魔法世界连哀悼都没有，毕竟，在新星升起前便已陨落。而年幼的自己能够知晓世事曲折往后竟踏上成为傲罗的道路吗？她的父辈亡于路途，她的祖先亡于路途，如果没有意外，她的理想原该是什么走向？

双手扯开领带丢在地上，鼻腔阻塞难以攫取氧气的Fate张嘴呼吸，但她的视线始终在那里。

在Fate的认知里任何与宇宙牵连的事物都浩瀚到连想象都吞没，她绞尽脑汁想找出份与姐姐相媲美的工作。去对角巷时她也想有家自己的店面，销售书页中的故事哲理或衣料里的明媚笑容，用甜点凝聚好心情。或者去古灵阁应聘对付谜语诅咒，在尼日利亚的丛林间研究神奇动物，又或在魔法部中折起纸飞机传递信息，选择太多使5岁的她不可能局限在一条路上。

而15岁的她注定与傲罗之路无法割舍。

“想一想，Fate，我们长大以后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吃不完的甜点，享不完的假期，再也不用被妈妈赶上床！”Alicia听见那边传来的咳嗽声便低下声音凑到妹妹耳边，笑道：“我们会有自己的魔杖，再也不用偷妈妈的……会分别组建家庭，那怎么说来着？对，坠入爱河！”

“我不要。”Fate抿紧嘴唇又说了遍：“我不要。”

能够明白那时的自己心中所想，苦笑声的Fate心道，难道来此就是推翻砸碎从前的畅想？难道要她捏住自己的肩膀，无情地告知真相？十年前的自己绝对会为她这般境遇倍感失望。她缓了一缓，发现留不住呼吸。而那边的姐妹的对话仍在继续。

好像性格温和什么都全盘接受的Fate从来没有这样生硬地拒绝过，Alicia眨眨眼停下荡秋千，半晌后小心地说：“不要什么？”

“我不要和你们分开，但会发生……对吗？就像我们之前看到他们替人重新在墓地里安家，妈妈说那些人再也不会醒了。”

一旦涉及到这种问题，没有人能总结出标准答案。Alicia盯住那双相似的闪动着因未知而恐惧的眼眸，张口说不出一个字，她本能地预感到拥有早慧而敏感之心的妹妹，以后会遇到许多让她哑口无言的问题。

已经发生，她和她们永远分别。Fate闭上眼，一阵钻心疼痛让她冷汗淋漓，她慢慢地用膝盖触及地面以防骤然跌倒，即使梦境逼真也无法将她的疼痛彻底抹除，现实的沉重压力让Fate处在真实与虚幻之间动弹不得。

从口袋里摩挲出魔杖，杖身烫如烙铁，她想给自己施个镇定咒，按耐住心里产生的那丝暴力色彩想要捣毁眼前返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躁动，Fate没来得念诵出句咒语魔杖就从手里掉落。

诚实地面对内心——她怎么诚实地面对凄惨现状，怎么能让她接受醒来代表姐姐和妈妈的生命便将消散的事实。Fate甩甩脑袋皱紧眉头徐徐向前去捡魔杖。从梦境脱离的滋味如同……如同她亲手将她们的性命掐断……她将她们的第二次生命杀死……

“请问，我可以坐吗？”

从廊架下起身迈步到秋千旁的母亲路过花园中央的Fate如路过空气，她们一左一右地腾出中间的位置，Precia面容恬淡，又轻轻将秋千推起来：“首先，我要解释给Fate有各种各样的分别，有的明天就能相见，有的永远不能再见，在墓地里的是后一种，叫死亡。”

“死亡？”Fate细细地咀嚼，与此相关的冷冷清清的印象还没到来就被Precia拂走了。

“是的，死亡。这是一件非常平凡的事，像悬挂在我们头上的星星——”

“所以死亡永远存在？”Alicia抢着说。Precia笑着望了大女儿一眼：“对，永远存在。我们每个人迟早有一天会面对它，很多时候都是悲伤难受的。”她将孩子们的手握住，继续道：“但我们不能去责备它，就像我们不能强迫日月自西升起，万事万物都有自身的规律，只不过我们最终都会走向死亡。所以我们要学会接纳它，像对待老朋友那样。”

一切对Alicia和Fate的年龄来说都难以理解，但Precia相信关于死亡的教育任何时候都不算早，她要教会她们消灭恐惧和排斥的第一步是认识和接触。

时至今日，Fate还是不懂母亲话里的含义，那样让她深恶痛绝的死亡如何叫她握手言和。她的衣衫早被汗水浸透，魔杖就在几寸的地上，捡起它——回到永不完结的美好梦境。

如果能够早点穿越墙壁，及时到达母亲身边……或者能够在反应前挡在姐姐身前……如果被死亡收割性命的人、被整日哀悼者是自己的话，她何苦忍受漫长岁月。

停了一停，孩子们陷进冥思苦想，Precia将她们引到最棘手的问题前，当然要教会她们最有效的应对方式。“Alicia讲的很对，有一天你们两个都会长大，那时候分别和相遇一样多。但有一样东西，可以保证你们始终胜利，哪怕对手是死亡。”

姊妹俩立即竖起耳朵聆听，Precia见状微微发笑，视线停在花园中央，笑道:

“是爱。爱能帮你们克服难关、开拓向前，爱是你们能掌握的最强大的力量。”

即将碰到杖身的手指蓦地颤抖，缩回去握成拳，之后又把身体蜷曲在一起，她控诉、疑惑又愤怒，为何她的爱没有起死回生的魔力，为何没能保证她战胜死亡。

疼痛愈演愈烈，Fate狠狠咬紧下唇欲阻止那阵渗进骨血的痛感，每一秒都让她重临当年无能为力之时。

刚刚一直默不作声的Fate想说什么又咽回去，收到妈妈鼓励的目光才徐徐道：“那我怎么找到爱？爱有实体吗？”

仿佛被那双紫罗兰般的眼睛望穿，接着Fate听到妈妈轻声道：“难道你不知道吗，Fate？爱有不同的形式。我的，你姐姐的爱都存在于你的身体里，是你自己的爱的一部分来源。你要做的只是学会感知并使用爱。”

她的爱在何处？

为什么非要是她担负起命运的凌迟、尝受伤悲的穿刺，为什么非要是她来决定舍弃现实或舍弃梦境的残酷抉择，为什么非要是她不可享受这般年纪应有之事。

爱，无处不在，却非无所不能。

最后，Precia将女儿的发丝细细捋好，Fate明白了，那是爱的一种表现。“爱有不同的时间、大小和外表，但Fate，你的爱是无穷无尽的。”

这句话随着时间会被遗忘，但潜移默化的滋养中，终将迎来天光。

“发现你自己的爱，Fate。”

一丝新生光芒自黑暗孵化而出，孱弱而暗淡，犹如风中残烛随时熄灭。Fate以头抵地发出凄厉如穿腹野兽般的低声嘶吼，疼痛如影随形，予以她如同爱抚的伤口。

她醒悟这疼痛的来源。

只有爱，只有爱才会引起如斯痛苦。

又怎可能遗忘，她因爱而诞生，伴爱而成长。Fate在与痛觉抗衡中恍惚间，看到年幼时妈妈欣喜伸臂将她揽至怀中举高，姐姐第一时间高喊姓名同她分享见闻……

固然是珍宝，然而过去覆盖的风沙竟让她忘却现在同样闪耀着不可取代的光辉……一样亲切的母亲嘘寒问暖地传来信件，在她梦魇来犯时通宵守候，哥哥则默然无语将事事安排妥当……收留她的、为她再度制造温暖的家还有一个。学校里师长尽皆宽容，来自拉文克劳的挚友充满奇思妙想似乎玩笑与捉弄不断绝，但永远是最牢靠最值得托付的支柱……なのは……教给她朋友真谛的、一声又一声真情呼唤的、让她心底柔软的なのは，她没在圣诞节挽留住的女孩……

国王十字车站之前，是她的生活。

国王十字车站之后，也是她的生活。

瞧瞧看啊，仔细地睁开眼看一看——Fate逼迫痛觉退后令清明占据脑海，这么多的爱在周围又怎可遗忘。她的爱来自亲友，更来自己身不可磨灭宁愿玉碎的信念，不苟活于幻觉之中，不舍弃真正守护之事。

命运，是她的名字，绝非枷锁。

成为自身的命运——才是姓名的真切内涵。

Fate忍痛用指尖够到魔杖，紧紧地握住，如同握住自我心脏，最软弱的那部分心脏。那根先前极力挣脱的魔杖忽然安分下来，仿佛在喟叹违心的反叛之举。

痛觉从指尖抽丝般地逐渐消失，几点血红在她唇间斑驳，Fate喘息着直起身跪在地面上，用袖子擦去血迹，她直直地盯住手中魔杖，一旦选择诚实面对内心就意味着她要亲自用双手将眼前幸福拔除。

岂有其他答案？

那丝光芒汲取到流淌不息的源泉，Fate感知到温暖的爱。她的意志坚定，面庞坚毅，眸中灼灼似剑尖锋芒，光芒壮大射出万道辉光，犹如地平线上永不下落的太阳。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姐姐……”Fate趔趄起身，一秒都没有松开魔杖，“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下一句话更加坚定：“我必须要离开。”

哪怕离开象征着终结，是美满的终结、是至亲之人生命的终结，亦是迷茫沉溺的终结。

心想事成或许是所有人的愿望，是极具诱惑力的十全十美，但Fate追求掌握住眼前幸福，过好眼前的生活，保护好眼前人。如此，已然心满意足。

Fate亲自斩断梦境的束缚。花园里，5岁的她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扑向家人，Fate背过身，将魔杖举至胸前，杖尖微芒凝聚，沉稳而不失力量道：

“妈妈，姐姐，很高兴能见到你们。我要出发了，去往我现在应该在的地方。”

赤瞳里的火焰成为烧破梦境的利剑，而梦境结束的时刻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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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境中的篇幅还有一小段

在此推荐下魔炮全系列里我个人最喜欢的BGM《Dear my sister dear my memory》，私以为是非常符合Fate的一首曲子

或许下一章会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