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 41

当《预言家日报》报道这个月第四起失踪案时，除却小范围人群对此草木皆兵以为只要迈脚出门就会被横遭绑架外，大部分人对此还是忽略而过，顶多在茶余饭后提及几句。不过面对已经被魔法部定性为黑巫师攻击事件的状况，有好事之徒将目前所有失踪人员信息总和，试图从他们的共同点里推测出下一个受害者，也因太过庞杂的信息草草而过。

比如今天刊登的寻人启事中那名叫做Ben Brown的壮年男子在魔法部供职无故失踪，他在员工照里神色疲惫稍显驼背，事发前他最后次被人看见是在下班后消失在壁炉传送的火焰中，而之后就如所有已发生的失踪案被害者杳无音讯。

但在任何风浪都无法侵袭的霍格沃茨，在校学生在意的只是愈加叠高的作业量。在第六次有人昏昏欲睡中将脑袋砸向桌面时，魔药课的Swing的教授将所有人的坩埚封存并仁慈地放他们在教室里休息，在同学们要掀开天花板的欢呼声里已经有鼾声响起。

所以当はやて坐在长桌对面，两手边分别坐着两位朋友时她顿时觉得貌似休息也并不总是那样好。尤其在她近几天浑身疲惫回到休息室后准备放松下，发现窗户边挚友们的猫头鹰衔着信封等候她的到来时，简直想把拉文卡劳塔楼所有窗户统统封死。

但最后她还是走到桌边将信件一左一右地摊开，尽管两位的用语习惯、叙述方式等不尽相同，但所有语句统统指向一个相同核心——她到底喜不喜欢我。虽然はやて有着将直接将原件分别寄给对方的冲动，她最后还是拿起纸笔，充当着唯一知晓秘密的人替两位出谋划策。

当她用笔尖反复提醒Fate不要因为なのは就晕头转向将信心满满的准备丢得一干二净，还有なのは从来就没说过她偏爱满身肌肉的对象，仅仅是对那群壮汉两个人就能堵完走道感到惊奇而多看两眼。还同时确切地告诉なのは某位斯莱特林当真只是多向同学搭两句话，并非喜欢卷发让她放弃用头发做实验的想法。不过她缀了句即使なのは按《巫师周刊》的时尚女巫打扮指南板块操作，Fate很可能并不清楚今年的潮流趋势。

はやて认真考虑过给两位猛灌吐真剂的方案，不过她出于还没被信件轰炸完全消磨的道德底线最终放弃。因此当はやて坐在中间接收到朋友一前一后的暗示眼神时，无声叹息然后抛出话题：“既然难得有时间，我们就来聊聊些有趣的事吧？”。

“什么有趣的话题？”很好なのは接应上了暗号，Fate也不负期望地跟道：“只要是我知道的都可以谈。”はやて在两双眸色迥异的眼睛的注视下徐徐吐出那个话题：“我们认识这么久，不来说下理想类型让大家参谋参谋？”。

在阵长到难堪的沉默里，なのは和Fate的视线一次都没有接触过，如果听见的是无法接受的、完全与自我不沾边的答案又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具有奉献精神的はやて开口为两位搭建顺势而为的阶梯：

“我的话……模棱两可地说只要喜欢就好，倒不会在意年龄地位之类徒增烦恼的事，本来遇到个能心动的就很困难……具体说的话——”はやて扬起抹谁都无法解读的笑容，“大概是像圣诞夜晚落雪的人。”。

有了铺垫却谁都没有如开头那般承诺的大方坦白，就在はやて差点就要心生绝望时，只听见桌边的格兰芬多终于吹响号角发动起攻势：

“我喜欢的、我喜欢的是！”なのは突然昂起头没有躲闪地望向Fate，仿佛在下达份会竭尽全力的挑战书，犹如蓄势待发后的一击突刺道：“是一见到便觉得心安的类型！体贴又温柔、总是无私地包容，即使我有许多小毛病也愿意耐心地纠正我陪伴我，同时有着让我热泪盈眶的毅力与坚强，所以能够完全将后背交付给那样的人。”。

因为看见了那双眼眸，变得更加勇敢，なのは没有停顿地将话语重重抛掷起来然后用力挥动球棒，让心意熊熊燃烧着飞出尾迹投向对面的斯莱特林。“喜欢着那样的人的我，想要成为更好的自己！看到那样的人便觉得伤痛还是失败都不值一提，是想要奔跑过去牵住手的类型，所以、所以！是真的非常喜欢！”。

注视到迎面飞向怀抱的投球，被勾起那股未能如愿涌出的热血的Fate，无法再容许自己有退缩的理由，因此绷紧全身然后爆发起跃，结结实实地将投球握在掌中，她奋起直追不愿就此落后接下挑战：

“闪着光芒的！我喜欢的是闪着光芒的，给予我指引的人！”Fate貌似很久以来都没有这样毫无遮掩地直视なのは，仿佛要在她的眼眸里放把滔天烈火：“有着纯真又漂亮的笑容，还有着可以抵达人心唤起希望的力量，拥有着让我钦佩向往的勇气果断，不少时候都想过是否可以追随脚步……”。

Fate把自己化成团激烈燃烧的火星猛地撞向她魂牵梦绕的眸中海洋：“是可以的！喜欢着那样人的我。是可以追随的！还要超越！要证明受到那样光芒照耀的我已经成长很多！全心喜欢着、非常非常喜欢那样的人！”。

两位，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目光交汇着，犹如处在焦灼战况般不分上下地比拼。已经是具有相当指示性的发言，はやて在旁听见朋友们轮番鼓气抛出的言论只差指名道姓，将心里话在爆炸里一股脑喊出，应该马上就能可喜可贺地看见她们醍醐灌顶的场景。

铃声响起，はやて没有料到的是なのは和Fate不约而同地越过座位拽住她的一边胳膊。“はやてちゃん！拜托你跟我一起去趟卫生间！”なのは不由分说地揪起はやて的书包，而被抢去相同理由的Fate也连忙道：“那、那はやて你不要忘记答应过我们下节课是草药课，我和你一起去温室！”。

“欸、等等，你们两个——”在はやて想弄清楚事情为何会发展成意想不到的走向时就被なのは快步带离魔药课教室，冲进位于三楼的卫生间里。

なのは排查掉每个隔间都没有人，はやて气喘吁吁地扶着盥洗台还没从迈过连续迈过好几阶楼梯的劳累里缓过来。只见なのは不敢置信地在原地绕来绕去道：“はやてちゃん！你听听Fateちゃん说了些什么！她说了她喜欢的标准，什么叫‘闪着光芒的人’？她喜欢有媚娃血统的、不不，那是形容词，给予她指引，什么叫‘指引’？就是说确有其人？校内还是校外，同年级还是其他年级，而且Fateちゃん非常非常喜欢，她‘全心喜欢着’！在我对她的标准一无所知时，她早就有了喜欢的对象！而我竟然从未察觉！”。

“那只是标准，Fateちゃん每天都和我们在一起，如果有那个人我们早就发现了，不是吗？”はやて无力地说，一段没有说服力的话干巴巴地倒出嘴巴，但似乎给予了なのは很大的安慰。

“没错！只是标准！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人，我会找出来然后——”はやて无声地祈祷梅林保佑，她确信なのは是不愿意杀死自己的……至少是不愿意让人发现她的预谋的。

正当はやて想要小心避让开なのは的锋芒试探着询问她的计划何时实施时，刚刚还情绪激动的なのは意外地平静下来，只有仍然攥紧的双拳表现出内心的无声挣扎。

なのは眼里翻卷起浪潮，每次愈挫愈勇时载她越过险阻的浪潮：“果然还是不甘心！”格兰芬多发出具有顿挫感的言论，怎么可能甘心，自认为有着不逊色于任何人的喜爱之情怎么可能因为名不见经传的假设对象就轻易放弃。“如果Fateちゃん真的有喜欢的人，还是不想甘心。至少要亲口告诉她，在我眼里她就是那个人，而且还比我描述的好上很多倍！”。

即使最不情愿的设想成真、即使没有走向幸福美满的结局，也想要不负年华地尽情拼搏把。“她说她在朝着光芒前进，我也是，喜欢着她的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输给Fateちゃん！”。

不必再多说什么，はやて笑着添了句迟早会发生的话：“绝对可以做到的。”。

很显然はやて以为逃过一劫时忘记还有位斯莱特林就等着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刻，はやて第一次切身体会到Fate到底跑得有多快，她被拽着跑向温室中途就没有几秒钟接触过地面。

はやて第二次气喘吁吁地扶着温室背后的树干，又是道不敢置信的语气，以及次被抓住双肩的求助：“なのは有喜欢的人！她可以把后背托付，我……我原以为我能够站在她的背后！而且在她眼里那个人那么好，她一见到就心安，而我想要她心安……はやて！你说那个人会是谁？是和她同院的还是其他院的？那个没告诉我的小秘密是不是就是指这个？！”。

はやて面无表情地说道：“记得我们谈话的前提吗，Fateちゃん？喜欢的标准，标准，意味着一个人寻觅的参照物，不代表有这么个具体的人。”看起来はやて的话起了作用，或者说Fate强迫自己接受这种说法，她心不在焉地走进温室，但从はやて的角度来看她有种要把假象敌用皮带拴在火弩箭上拖行百圈的架势。

草药课期间，一盆张牙舞爪的植物咬住Fate的龙皮手套好几次，她不为所动地倾倒着肥料，直到教授心惊肉跳地喊出声来拯救被肥料淹没到奄奄一息的植物时Fate才猝然回神，而后手忙脚乱地用铲子铲掉多余的肥料。

下课后两位还要赶回城堡去教室，她们沉默地走了段路，在はやて否定掉第三十七种不靠谱的切入话题的方式后，Fate突然开口：“我会羡慕符合なのは标准的人，因为在我看来那是相当值得信赖与尊重的行事风格，而且那样的人肯定也会珍惜なのは。”。

虽然对之有着发自内心的认可，但不代表会产生怯懦软弱之意，当火焰开始燃烧起那一刻只有愈烧愈旺和熄灭两条道路，而Fate选择的只有一条路。“なのは说要变成更好的自己，我也说过要超越她，她在朝着目标奔跑，我可不能在这里就停下。”。

はやて又重复了一次笑道：“绝对可以做到的。”。

当晚はやて回到休息室发现窗口没有如往常那样有两只猫头鹰叼着信封等候，看起来今晚是个轻松夜晚。她承认她有过将看到两封加厚版来信的担忧，并且事先计划好把信件丢进壁炉伪造成无故失踪的惨案。

明明是有担心过，害怕两位往完全错误的方向努力，而且胡思乱想甚至遭受打击而懈怠，但无论何时はやて都可以无条件地信任她们。阴差阳错地沿着正确的道路前进，立下变得更耀眼更明亮的誓言，按那两位的性格可是说到做到。不过，はやて也升起小小的胜负欲，她可不容许自己被两位朋友甩到身后去。

其后几天风平浪静，除却三位明里暗里地较劲，不知不觉间三月将抵尾声。

这天午间休息她们揣着课本去图书馆，在必经之路看到位高大身影，饰有来自德姆斯特朗的标志性猩红。平时三校学生混杂并非罕见之事，若非那位是声名赫赫的勇士Todor Onegin，若非他的视线近乎攻击性瞄准Fate。

Todor Onegin见她领会独自前来便径自走开，直到于无人角落才收回脚步。他说话如长相般削金裂石般利落：“我来告诉你一件事，作为弥补。”

他似乎料到Fate的疑惑不解继续道：“你没听错，弥补。这件事牵扯到德姆斯特朗的校长Karkaroff。”Fate注意到Todor提到校长时素来刚硬的面庞上闪过丝不屑，不过那位校长对代表学校的勇士可是爱护有加。

“三强争霸赛一经公开我就在做准备，我将以我充满荣耀的家族姓氏为注赢得冠军，火焰杯也如愿吐出我的名字，但直到两周前我才发现Karkaroff的所作所为。”Todor说到这里脸上的憎恶不加掩饰。

“他为确保德姆斯特朗获胜早就物色好勇士人选，他事先选中我并且私底勒令其余备选人员将报名羊皮纸上的名字抹除，好让我一定会被选中。三强争霸赛作弊的传统由来已久，但他玷污了我与我家族的荣耀。”Fate有些心虚地想起她们求海格泄露闯关内容的事，而对面的Todor只是不着痕迹地皱皱眉头。

“我要证明我会举起干干净净的当之无愧的三强杯，而Karkaroff却一直在背地里大做手脚。第一关前他就刻意向我泄露会有火龙，而且对抽签袋使用混淆咒避免我抽中最困难的匈牙利树蜂，第二关他本想在水底设置陷阱，却被我发现后以退赛为由阻止。”。

Fate想到那只凶神恶煞的匈牙利树蜂感到肠胃都被揪紧，她没想到所谓的抽签霉运竟是人为所致，更没想到素来认为不通人情强硬至极的Todor行事如此光明磊落。在她想要感谢前，Todor就截断掉他认为毫无必要的谢意。

“我说了这是弥补，因为我对比赛污点的愤怒，和对你们两位勇士的尊重，所以才想到告诉你们两位需要的事。Harlaown，你没有让我失望过，希望最后一个项目也是。”Todor审视着Fate，以对手的姿态。

“布斯巴顿的Petit询问过龙爪花的事，我作为弥补将所有细节都告诉给她。而你，Harlaown，我要提醒你小心身边，据我所知随着最后一个项目将近，Karkaroff很可能在暗中策划什么。我的话到此为止。”。

虽然Fate迄今为止仍有些认为被火焰杯选中是不幸之事，但让她在波折里寻觅到好运的是有两位优秀的强劲对手。Todor将荣耀视为超越生命之物，才会跨越学校与比赛之嫌隙前来相告，而Fate恰恰明白如何回应：“我必须说谢谢你，Onegin，不是为了你的弥补，而是出于对你人格的尊重。请你放心，最后一个项目我会拿出全部实力与你竞争。”。

Todor皱紧的黑眉松开，在他看来只有一定和无的区别，中间的可能性都是无能者寻找的借口，显然这趟符合事先的预料，得到了一个一定会听到的回应。Todor没有说再见，他确信所有的话只适合在比赛结束后来讲。

之后Fate向なのは和はやて讲述了她和Todor会面的全过程，两位也对Todor大有改观，只是商议以后始终无法确定Todor提及的要小心的事到底是什么。

她们细细回想自从三强争霸赛举办以来所有的异样，除却项目本身的异样如匈牙利树蜂的抽签和龙爪花仅对Fate有不同效果外便没有其余思路。而此事涉及的人物庞多，凭借她们三位在校学生有限的情报和人脉也无法往深探查。

良久以后はやて迟疑道：“那个叫Leal的家养小精灵不是警告过好几次Fateちゃん吗？万一它和这件事有关系？”。

はやて话音刚落，心有灵犀的三位视线交汇在一起。至于今晚会违反多少条校规暂时还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