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nal Rose

第26章 Chapter 24

【1】



Fate将会永远铭记11月24号这一天,不仅是心理上,更是生理上。



当她趴在马桶边吐了十分钟后更觉如此。



“女生……真是太可怕了……”



Fate还没来得及理清今天的来龙去脉,一种反胃感再次涌到喉头。如果放在一周前,她会觉得比起挑战火龙来讲同时应付两位女孩似乎并非难事,但当她吐到胃酸都要倒尽之时,突然觉得能够在夹缝里保全性命真是万幸,但是如果可以她简直愿意单挑一百次匈牙利树峰。



况且,牵扯进来的还不止两位女孩。



这起源于三强争霸赛后的一次风波,那瓶被摔碎的黄油啤酒里放进迷情剂,计算精准地被送到Fate手里。如果有感知恶意的器官,Fate那时应该会像被狡猾狐狸咬住七寸般觉得獠牙已抵住咽喉,只待她中计。



真的,Fate趴在马桶边勉强让脑子别吐进下水道,她想,真的,如果今天可以重来,她就不会喝下那杯该死的迷情剂……



时间倒回至上午十点。



八神はやて——荣誉的拉文克劳五年级级长,见多识广的校报主编——活过十五个年头也没见过眼前这种景象。



她固然知晓迷情剂这种在教材上被特别标红注明的危险药剂将会产生强烈的痴迷或迷恋,但是はやて从未切身体会过迷情剂的效果来得这么迅疾……这么强力。



按道理来讲她此时此刻应该用新购进的增量版巫师彩炮庆祝Fate成功通过火龙,顺便再在朋友的黄油啤酒里试验下前些天熬制的吐真剂效果如何,はやて已经预备将斯莱特林无法遮掩的真相制成糗事记录,当作足以嘲笑Fate余生的把柄之一。当然为なのは准备的也早就喷洒在那块金丝雀饼干上,拉文克劳正纠结于该从好友们三岁起的光辉历史开始还是最近次尴尬经历为始,就听到玻璃杯被打翻的声音。



有人抢先一步——はやて恼怒于计划被打乱的情绪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不过嗅见迷情剂后她又对挚友处境持有同情。想到屡次成功辩识且逃脱魔掌终究难敌暗箭的好友,はやて愉快之余毫不介意地再度煽风点火,顺带替众多闻见风声的好事者指明Fate离去的方向。



不过令她稍有顾及的是,貌似紧随着Fate离开的那位格兰芬多脸色可谓相当难看。はやて本着服务大众的理念,赶忙指使麾下还糊里糊涂的数名校报记者和摄影快马加鞭地跟去抓住热点。最后再善意提醒经验尚浅的记者在文章里最好添加进各种百试不爽的爱恨纠葛。



深藏功与名的はやて慢慢地晃悠去魔药学教授的办公室,尽管迷情剂的效果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消失,但はやて还是希望Fate早日脱离困境……顶多请Swing教授在熬制解药时慢工出细活以便达到最佳成效。



如果不是楼梯拐角那只突然出现的手,はやて的心情会更好。



她正准备拐弯时,一只手出其不意地捂住她的嘴拽进教室里,はやて反应迅速地摸到口袋里的葡萄藤魔杖,一道熟悉的声音被压抑到极低道:“はやて,是我。”



はやて转过身发现那双被焦虑挤占的赤瞳,还带着惊讶的嘴角翘成揶揄弧度:“我们陷入爱河的Harlaown小姐,不去找命中之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Fate听到这句话眉间显出种痛苦神色,但她还是朝门外张望后再将门锁好。她双手握成拳似乎下定什么决心:“はやて,你……你帮帮我,告诉我怎么才能不去想Edith。”



Fate确实和はやて以前目睹过的那些身中迷情剂者有着迥异的差别,哪怕彼此恨之入骨,也能即刻满口甜心、亲爱的,然后迫不及待地压缩距离抱着疯狂啃脸。但是Fate愁眉苦脸的,浑然不像处身于狂热迷恋之中,反倒像刚被初恋多年的对象给甩后的徘徊不定。



はやて坐到桌子上,试探性地问:“你刚刚不是一口一个‘我的Edith’吗?怎么又不去找了?”



“我……我本来想的……”Fate声音小下去,“可你知道我之前对Edith那么冷淡……突然过去,我怕我说错话,让她讨厌我……”Fate似乎对当初行为悔不当初,缩在角落里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而且后面还有那么多人……Edith会不会多想?她、她应该知道的……はやて,你说呢?”



果然还是直接给Fate个昏迷咒,然后打包丢到那群追捧者面前来得更简单吧?はやて旋转着手中魔杖,考虑着该对准Fate身体的哪个部位发射咒语。“还、还有……你觉得Edith……”Fate小心翼翼地念出那个名字,“她对我是怎么想的?我……我又该怎么和她说我——”Fate敛声屏息,耳尖已烫染出显眼的绯红,支支吾吾好半天终究还是没说出半点后续。



“Fateちゃん,拜托你还有两年就要成年,早就过用手捂住眼睛然后从缝隙里看亲吻还会脸红心跳的年龄!也不是那种为讨女生注意而故意惹恼她的调皮小男生!喜欢,这只是个词而已,说出来,就这么简单。”



はやて恨铁不成钢地跃下桌子用魔杖戳戳Fate的肩膀,似乎根本没脸认识这位脸皮薄到极致的斯莱特林。她没好气地道:“为什么老天给了你一张俊脸,你却拿来暴殄天物?拜托,你就算是个哑巴,都有无数人想和你在一起!”



Fate本来认认真真地聆听教导,听到后面又开始摇头,结结巴巴却满含坚定地说道:“不是、不是的……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只对Edith有感觉。”



はやて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这些都是迷情剂的作用,并且催眠自己稍早那位与匈牙利树蜂斗智斗勇的才是Fate,而眼前瞻前顾后的这位只是迷情剂伪造出来的。再待久些はやて担心血压会升高爆表,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哄骗Fate和她一起去见Swing教授。她一想通顿时对Fate和颜悦色不少,笑道:“Fateちゃん,我有一招保证立马让Edith Fox立即对你死心塌地。”



はやて后悔没及时给Fate个昏迷咒而惹出诸多事端,但现在她只需要亡羊补牢叫Fate乖乖随她去找Swing教授,这次她必须请求教授以最高速度配置出解药。顶多在此过程中违心应承Fate对Edith Fox的求而不得几句,はやて边答应着急不可耐的Fate,边想好把Fate的语录原原本本记录下来去恶心清醒过来的斯莱特林。



空教室门被突如其来的两道咒语炸开——收回前言,はやて现在相当后悔——所以她利落地将站在后面的Fate推到前面去。“诶、等等,はやて……你、你们好……なのは和Edith?”



Fate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被提及姓名的两位格兰芬多女孩似乎对她熟视无睹,Fate向左看又向右看,同样的年龄、同样的学院、同样的针尖对麦芒,她夹在中间没来由感到阵性命告急之意。



“看来是我先找到Fate——”



Edith Fox高傲地扬起头颅,一把拽住想要悄悄往后退的Fate,讥笑道:“Takamachi小姐,这就是你所谓的友谊深厚?”Fate对骤然拉近的亲密举动有些受宠若惊,还没说出话又感觉到另外股拉力,“Fox小姐,你颠倒黑白的能力和你背地下套的能力一样炉火纯青。”



Fate从没听见过なのは那样说话,像道冰冷刀锋全然没有以往亲和之感,她壮着胆抬头去看却见两位女孩笑得一个比一个灿烂。



Edith笑得像只饶有兴趣的狐狸,心里翻转着层出不穷的伎俩手段。即便Fate此刻看到落在脸庞上的些许雀斑像是瞥见丛间灵雀般尽是灵动之意,她难以抑制心头那股冲动,不知为何从前竟对Edith避之不及……这难道便是喜欢?



可怎么与她原先设想大相径庭?



这种情感在她心里横冲直撞,百般抑制也未能浇灭削弱分毫,近乎野蛮地占据着她的每根神经、每秒思绪,如同洪水猛兽般将她制服于爪牙之下不得动弹……倘若说她对喜欢的原有假想是朵含苞待放的衔露玫瑰,现有的玫瑰带刺吐香几要让她剥离心神,浓烈过甚。Fate在Edith Fox的浅棕眼眸里微微晃神,那里面惟有手到擒来的得逞之意及玩弄鼓掌间的征服之欲。



Edith笑起来的时候有颗不是很明显的小虎牙,像是随时要咬下小块胜利的标记。Fate觉得自己该去喜欢这种带有攻击性的笑容,但是她莫名愿意那颗小虎牙磨平些、弧度再柔和些……大抵就是なのは落在她眼里那样,不多不少。



“如果Takamachi小姐仅凭口舌之利,就想从我这里夺走Fate——”Edith Fox一字一句地放慢语速,同时将Fate比赛时身穿的那套黑色劲装后的校服领带揪出来绕紧,令Fate不得不低头朝这位矮许多的女孩那边靠去,“那我也只好采取些强硬手段。”



那条墨绿与银色相间的领带又被横加拦截移去另外侧,“那我真是期待。但恐怕Fox小姐还不知道什么叫作强硬。”Fate不得不承认なのは笑得灿烂过头,而且她貌似听到自己的领带快要断掉的布帛撕裂之声。领带又被拉向Fox那头,“哦?凭借你刊登上《预言家日报》的‘宽广胸怀’和‘惊人容貌’吗?”



Fate决定拯救自己的领带:“两、两位——”



“等一下!”



两位格兰芬多异口同声地朝Fate喊回去,Fate见状冷汗连连选择闭嘴,缩缩脖子任由那根领带被两方蹂躏。迥异的浅棕眼眸及苍蓝双眼里针锋相对到让Fate觉得再往前一步,自己都会被双方视线给千刀万剐。



那根领带再次被扯向なのは那头,有生以来,なのは目前十五岁的生命里敢以格兰芬多之名起誓,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迷情剂!那个胆大妄为——最后的理智提醒她应该使用文雅言辞——卑鄙至极的Edith Fox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对Fate下迷情剂!



なのは能迅速组织语言列出她应该感到怒不可遏的原因。首先,她们是最好的朋友,なのは有义务也有理由去保障Fate的正当权益不受侵害,而不是被Edith Fox之辈强词夺理。其次,任何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都应该反对这种阴险手段,以纯粹人为炼成的虚假迷恋来夺得一腔真心,如果Fate喜欢谁——なのは愣了下,她好像从来没有探究过Fate喜欢人的标准。



肯定不是《预言家日报》里的胡编乱造三日一换的标准,也绝非霍格沃茨校内私下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择偶要求。而是真真正正会令Fate怦然心动的对象,在不使用类似迷情剂的外因干扰状态下,使Fate以最为深邃赤诚的双眼望着对方,用低而情深的声线呼唤姓名的喜欢。なのは百分百会支持,两厢情愿是无可挑剔的好事……无可挑剔到让她喉头发涩。



なのは突然意识到,她们终究会长大。



Fate感到右臂的拉力松了些,如果她再敏锐些就能察觉到なのは在那瞬间放开过次手,倏忽而过。可惜Fate扭头去瞧的时候,只望见无论多少次依旧会赞叹的藏着海的眼睛,除却沾有些不甘下风的顽强,照旧是她熟悉的模样。



“Takamachi小姐,为了让你彻底死心——”なのは哼了下,“不如这样,我们让Fate决定。”



领带在两方角逐里于中央保持着微妙的平衡,Fate盯着眼前互不相让的手感到大事不妙,这次两位格兰芬多破天荒地默契将想要往后退的Fate固定在原位。なのは知道Edith占有迷情剂的先发优势,但她不愿就此妥协沉声问道:“决定什么?”



Edith Fox松开握住领带的那只手转而拍拍Fate的脸颊,期间なのは松开手握紧了魔杖,在面红耳赤的Fate注视下笑道:“就让Fate决定她到底选择谁。”



“选、选择?”Fate终于有开口说话的时机,似乎是怕再次被逼回去她飞快说道:“可是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完全可以和平共处……这、这又不是让我选——”



Fate把关键的“女朋友”给吞咽回去,直觉告诉她如果说出来会成为引发大战的导火索。



“我接受。”なのは出乎意料地说,“就让Fateちゃん自己来决定,我相信她即使被蛊惑也能做出清醒的选择。”



Fate感到右臂一股拧痛,无疑是なのは在用痛觉提醒她……她相信なのは此举别有深意,但是Fate依旧身陷在疑惑的谜团中,没弄清楚为何原先还能和谐相处的两位势如水火……她又感到左边小臂上一阵掐痛,Edith Fox亲昵地挽住她同时凑到她身边近似挂到她身上……难道这是狮院由来已久的传递讯息方式,Fate心里固然有对Edith Fox主动亲近的欢愉之情,但她也毫不怀疑一旦提到一边的名字,另一边的手臂会马上废掉。就如她已经掉在地上的半截领带。



Fate现在突然认同起Hagrid,比起两位笑容满面目光炯炯注视她的女孩,可以喷射四十英尺火焰一口就能吃掉她的火龙可爱多了。



Fate向左看又向右看,好不容易调起笑道:“不如我们好好坐下来,放开我再谈——”



“你必须立即——”なのは又拧了下她。



“在我们面前——”Edith暗暗掐了下她。



“说出你的选择!”两位姑娘同时对Fate喊道。



在那一刻,Fate想到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逃跑,但两位姑娘的架势像是她逃到天涯海角都会绑着她回来索要答案。而假装晕倒的后果多半也是被生灌五瓶清醒药水,让她躺在病床上面对两根挟持病患的魔杖说出选择。



在Fate默念了二十三遍梅林保佑后,怀着壮士割腕的悲壮之情道:“我选择——”



“Fate在这!”



一大群人——女生是绝大部分——乌泱泱地冲进空教室,有生以来,Fate初次认为成为勇士真是件谢天谢地的事。尽管她在此过程中得穿越火龙去争抢枚不知是何用途的金蛋,以及剩余两次死亡边缘,还必须每天应付群不知如何兴起的狂热追捧者,但当Fate趁乱挣脱开两双钳制住她的手时,在纷乱人群里再次感谢那些来得及时的粉丝。



“可恶!Fate不见了!”



“赶快去找!她一定还在附近!”



斯莱特林不顾颜面地爬行在地板上时听到此句不由得加快速度逃离。



“这次一定是我抢先!”



“凭什么是你!Fate是我的!”



当第一声魔咒相撞的声音响起时,Fate余光里瞟到炸裂开的墨水瓶,积压多时的不满情绪很快就变成场敌我不分的混战。五颜六色的魔咒在她头顶相撞,Fate正要溜进后排的长桌却猛地感到脑袋一痛。



她揉着额头,发现持有同样姿势的はやて也跪在地上,“你怎么还在这,はやて?”拉文克劳躲到长桌下面,Fate也赶快挨到她旁边,两声被甩出去的撞击声在她们附近响起。



“还不是因为你,我本来在那津津有味地看戏,结果谁知道突然冲进来一群人……我看形势不好,就想赶快溜走。”はやて心有余悸地说,但是没有拒绝Fate挨着她躲起来。



Fate目前无法评价はやて的这番话,因为她已经听见好几声惨叫以及接连不断的咒语爆裂声。如果她们身处在防空洞,教室就是尸横遍野的战场,而且Fate可以推断大部分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活靶子,有几位将愤怒化作轰炸机的弹药正驰骋于疆场。



はやて和Fate半晌后听见声响都消失,面面相觑,最后还是はやて迫使Fate去探查情况。



Fate从桌子底下冒出头,看见面前出现根熟悉的柏木魔杖,“好了,你们可以出来了,はやてちゃん和Fateちゃん。”



なのは语带轻松地说,如果忽略掉她背后狼籍满地的教室和横七竖八躺着的同学,Fate会以为这只是又一次相似的午餐邀请。はやて也冒出了头,她看到教室前方窗户玻璃上的大洞和桌椅的残骸时嘟囔了句什么。



Fate站起了身,看到同学都昏迷在现场,她觉得讲台边的一缕棕色发丝有些眼熟,但始终没有勇气询问。“场面确实有些小混乱,”なのは好像也知道自己的说辞不是太有说服力,她顿了下继续道:“如你们所见,我给他们施了点小小的昏迷咒……有点疼,但问题不大。”



Fate和はやて的脸色表现得好像那几十道咒语都打在她们身上一样,也不愿去相信那些撞击声是なのは的魔杖发射出的咒语打在人体上的声音。“所以我需要你们帮助打扫下教室。另外はやてちゃん你需要用遗忘咒善后……删除这段对同学来说不太好的记忆。”



はやて已经开始用魔杖将断掉腿的椅子拼接起来,嘴头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拿手遗忘咒?”なのは犹如掌控全局笑道:“作为你的朋友,我还是知道你会在与人无法合作的时候施加些额外手段。”はやて打了下响指,心甘情愿地挨次到每位同学旁边,不过当她数了下人数后发现工作量有些超出想象。



Fate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本能觉得自己应该去关心讲台那边棕色发丝的主人,但是更强大的求生欲让她挥舞魔杖修补起玻璃窗并知趣地放弃询问。“Fateちゃん。”なのは出现在她身边,脸上的笑很浅,像是尚自将花瓣内敛辩识不出内里馥郁的枝头嫩绿。“我想我们两个首先得去Swing教授那里……”她轻轻地把字词摘下来吹向Fate,好似生怕掀起涟漪,“可以吗?”



她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的惊惧吞噬掉她说话的能力,Fate只明白当她看到那双眼睛时便没有拒绝的理由。なのは悄悄捏了下袖边道:“还有件事——”



“小心!”



一位没有完全昏迷过去的女生绝地反击,なのは回击迟到的昏迷咒,但是那道闪烁着不祥光辉的咒语已经击中了挡在身前的Fate,两秒过后Fate脸色糟糕地拔腿跑向了就近的女生厕所。なのは和はやて跑过来听见呕吐声。



至少她们不必去找Swing教授了。



Fate终于从马桶边起身。



她恨迷情剂。



Fate被教导要宽容,但这次,她恨迷情剂。



她出来时,なのは过来帮她将那半截领带重新连接起:“我可能考虑得不是周全,让你经受了很多额外的……”Fate拍拍なのは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说下去,なのは仍然带着歉意但已被Fate冲淡很多,她理了下Fate的领带才道:“还有件事,刚才被打断了。Fateちゃん,祝贺你成功通过第一个项目。”



火龙分明是数小时前的事对Fate却恍若隔世,她甚至想请はやて帮她删除掉这段不堪回忆,那些让她再次反胃的话语竟然是她亲口说出来的。哪怕她没有受到实际的生命威胁,Fate这辈子都不想经历类似的死亡抉择。她扭头去看那边的拉文克劳,はやて的神情告诉她,同样表示对她的衷心祝贺,可这件事没门。



当同学们头脑昏沉地从恢复如初的教室里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丧失掉为何来此的记忆,这件事也被投稿到霍格沃茨校报成为校园怪谈之一流传。而讲台边的Edith Fox在之后好几天才了解到今年三强争霸赛的霍格沃茨勇士是位她素未相识的女生。



姗姗来迟的勇士在庆祝派对上坚决地反对任何要入口的食物和饮料。



而那杯被はやて遗忘的加入吐真剂的黄油啤酒和金丝雀饼干被两位低年级学生误食后,毫无悬念地将他们三岁以来的窘迫事宣告于众。はやて手下的记者和摄影因未能及时赶到现场而被主编耳提面命地教导又是后话。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Fate端起黄油啤酒时都要莫名颤抖。



【2】



星期四的变形课教室里,到处都是眉头紧锁的学生。本就困难的消失咒让学生焦头烂额,从蜗牛这类软体动物变成老鼠这类哺乳动物后更是难上加难。McGonagall教授来回巡逻,看到那些还飘在空中吱吱叫的尖嘴和不断乱动的尾巴时也皱起眉头。



なのは在临近课堂尾声的时候成功让那只快要秃掉的老鼠凭空消失,让McGonagall教授检视过后就放到讲台的笼子里,那里头还有只老鼠愤怒地啃咬着铁丝网控诉着没有恢复过来的半截尾巴。



下课铃响起前,McGonagall教授对教室里所有四院五年级的学生说:“我正好有几句话要对你们大家说。”先前还在传小纸条,挨近说悄悄话以及眉来眼去都端正地在副校长面前坐好。



“圣诞舞会就要来临了——这是三强争霸赛的一个传统部分,也是我们与外国客人交往的一个大好机会。是这样,舞会只对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开放——不过如何你们愿意,可以邀请一位低年级的学生。”



有几个女生绷不住表情傻笑出声,她们旁边的伙伴用胳膊肘碰碰她们,而好几位男生已经火速讨论起怎么拦截住心中人选。



“要穿上你们的礼服长袍,舞会将于圣诞节晚上八点在礼堂举行,午夜十二点结束。听着——”



McGonagall教授从容不迫地打量着全班同学。



“圣诞舞会无疑会使我们有机会——嗯——散开头发,放松自己。”她不以为然地说,偷笑声连成一片,每个人都知道含义,因为McGonagall教授的头发总是绾成紧紧的小圆髻,貌似从来没散开过头发。



“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放松对霍格沃茨学生的行为要求。尤其在外国客人面前,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将自己收拾体面,别让客人发现你袜子上的破洞和三天没洗过的脸。”



下课铃准时响起,同学都拽起书包从桌位上离开,McGonagall教授稍提高音量将还在抄黑板上作业的Fate叫住:“Harlaown,我要对你说几句话。”



Fate转头向站在门口的なのは和はやて示意,然后走到讲台边,接着听到McGonagall教授道:“Harlaown,勇士都有自己的伴侣——”



“伴、伴侣?教授我想你误会了,我没有,绝对没有交往,更别提同时和——”



McGonagall教授轻轻咳了下,让Fate尴尬地意识到似乎与迷情剂惹出来的风波完全不沾边,她只好梗着脖子红着脸听下去。



“这里的伴侣是指你参加圣诞舞会时的舞伴,明白吗,和你跳舞的对象。”McGonagall教授像是怕Fate不懂刻意强调道。



“舞伴?”Fate眼前又出现场血腥的混战,犹豫道:“我可以不跳舞吗?”



“你必须跳舞。”McGonagall教授强硬地说,“我正要告诉你这一点。按传统惯例,舞会是由勇士和他们的舞伴开舞。你是霍格沃茨的勇士,你必须按照大家的期望去做。所以,你必须给自己找一个舞伴。即使你不会跳舞——”



“我会跳舞,教授。”



“那再好不过。”McGonagall教授看了她一眼,做了个手势,“Harlaown,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世界上存在圣诞舞会这种事物?



当Fate第13次婉拒掉请她同去舞会的邀请时开始反思起三强争霸赛的不合理规则。为什么勇士不能只是坐在角落——让她独自待在寝室里再好不过——而非在众目睽睽里跳那些繁杂舞步,接受成千上百道视线注视。



今年登记圣诞节在霍格沃茨度过的学生数量空前多,Fate此前从没意识到学校里有那么多位男生,每当她出现时总会引起窃窃私语及必然的口哨声和推攘,然后总会有个不幸者在起哄声里前来询问是否能成为她的舞伴。奇怪地是,这套表演在女生那边同样适用,Fate特意去查证规则舞会上配对的是异性舞伴,只是女孩那边会夹杂进更多尖叫和挖苦。Fate每次都会求证对方明确知道她的性别,再无奈地表示对携她共同去舞会的无能为力。



Fate这么多年头次怀疑自己的性别。



Fate无时无刻不听到身边的同学在讨论,男生在懊恼为什么女生总是成群结队连上厕所都手挽手,无法伺机提出请求,彼此嘲讽只能单身奔赴舞会,却互相在暗地里竞赛谁先拥有舞伴。而女生则在谈论到时的穿搭时抱怨男生为何都没有眼力来邀请自己,然后再在排列出的心仪对象列表上恶狠狠地将已有舞伴者划掉,又希望新的一天下一个可能者懂得自己的隐晦提示。



周末晚自习的时候,三位挨着在写作业。



はやて望到巡视的教授走远后,对两位朋友悄悄道:“还没下手?”



“还没,那你呢?”Fate警觉地压低声音,はやて狡黠地笑了笑,让两人看示范。她故意将橡皮擦抛出桌外,有位男生听见声音捡起橡皮,なのは一看是同院的男生级长Rosier,他转头看到はやて用手指指橡皮,はやて点头称是。Rosier将橡皮递给はやて后,似乎还想说什么,又过了会儿,匆匆写了张纸条揉成团投给はやて,后者看过内容笑着点头。Rosier如释重负感激地看了はやて眼。



はやて转过头撺掇起两人:“懂了吧,要主动给男生机会,这种事情还是他们开口比较好。我这还有块橡皮,你们谁用?”



Fate不是觉得はやて此举不好,只是她怕到时她扔出的橡皮会有超过三个人以上来抢,只好作罢。なのは将魔咒课布置的八寸羊皮纸作业写完后,没有动那块橡皮,神色从容地提了句道:“Rosier人还不错,他当你的舞伴很好。”



はやて则为两位好友物色起合适人选。



或许是她曾经当众于决斗里挑翻两位高年级的壮举,又或许是《预言家日报》的抹黑言论,来邀请なのは的男生寥寥无几但还是有几位。なのは根本与那些男生不熟,最终还是委婉拒绝请他们另寻舞伴。



此外,还有件事堵在她心头。



那一日,迷情剂被打碎的时候,她再次闻到令她心情舒畅的三种味道,天际的云雾、黄油啤酒……还有种她苦思良久依旧寻觅无果的气息。



“なのは在想什么?”



赤瞳之内满是关切,なのは突然想,如果这种视线只对准自己就好了。



她轻笑着将手肘压住的羊皮纸卷好,“没什么。只是在想我还不会跳舞。”



Fate想了想,灯光温暖的光线投射至她挺拔的鼻梁一侧,她笑起来时似乎也将三分暖意纳进眼眸:“我可以教你……就在午间休息或周末,好吗?”



巡视的教授又走了过来,三人埋头专注于身前作业。不过Fate余光里看见なのは颔首的细微动作幅度,Fate落笔时书写得更为轻快。



晚自习后,なのは与朋友们告别通向去格兰芬多塔楼的道路,她经过走廊两侧的庭院,望见那些栽植多时于黑夜里独享静谧的灌木,就近这株四季常青,なのは伸出手在掌间拾起片小巧玲珑的绿叶……就在她翻阅过的植物图鉴里,就在她身边,她要寻找的应该较眼前的叶片更显楔形,边缘有细致的波状起伏,羽状脉络纵贯叶身。なのは嗅见记忆里若有似无的清香,来自地中海沿岸,那是帝国曾经的荣光象征,迷情剂的第三种味道——



她想,是月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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