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9

【1】

似乎闹得有些过火了。

なのは垂着头跟在格兰芬多级长、找球手、受人尊敬的前辈Lionheart身后，晚餐后她公然与斯莱特林的Brian对峙并力压对方嚣张气焰，但なのは转身看到级长那张阴沉的脸后知后觉貌似有些莽撞了。

Lionheart将带领低年级学生返寝的任务拜托给男生级长Moses，然后领着なのは绕远路回休息室。据她以往的认知来看，Lionheart从头到脚都是位标准到堪称模板的格兰芬多，从不在意外表头发蓬乱，勇敢无畏不知危险为何物——以及和斯莱特林针锋相对。

“我不明白。”

前辈停步转身朝着使她倍感困惑的后辈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去维护那个斯莱特林——”“Fa——”“别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

她看着なのは，似乎意识到语气有些激烈稍缓口吻道：“早在上次我就劝告过你，不要继续接触那个斯莱特林，今天的闹剧只会让你成为蛇院的众矢之的。”事情在开头就陷进僵局，なのは曾试图转变其余人的刻板印象，而Lionheart无疑是最固执的那颗铁钉。

“我有自己的考虑，在过去这些天我明白到有些事情仅靠言语毫无作用，倒不如就此痛快展现态度立足脚跟，再慢慢告诉别人——”“我说过别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Lionheart坚决地切断なのは的陈述将那女孩准备另辟蹊径伸出的柔软枝条不留情的击回，她讨厌那上头对斯莱特林明晃晃的好感。

她无法理解原本知礼懂事的后辈为何朝夕间便倾向那座由无耻手段和趾高气昂铸就的丑恶殿堂，斯莱特林——光是听到名字就足以让她作呕，石板蓝里并没有被说服的迹象——深受蛊惑。

“她不值得你这样做。”なのは轻咬住下唇，压抑着反驳的冲动，并不想与敬佩的前辈起冲突“我清楚他们的作法，骗取信任再狠狠踩到脚下只为满足他们恶劣的快感。”Lionheart面前仿佛有个假想敌被她的眼神穿刺得千疮百孔，她竭力克制着愤恨但话里还是闷着团火，“他们自以为是，他们冷血无情。”

她的主要目的不再是规劝后辈迷途知返而是不知对象地开始谴责与诘难“斯莱特林，都是在暗地玩弄人心不敢正面应战的败类，没有例外。”

Lionheart像是方察觉到なのは还在场，她往侧旁偏头收拾好情绪极其诚恳道“现在还来得及，和那个斯莱特林斩断联系，回到过去，现在真的来得及，なのは。”

“Lionheart前辈，我敬佩你。”出乎她意料的是后辈并未接纳她的建议而是伸出枝条，不再柔软与挂满好意却是倔强到固执的荆棘，なのは挺着背道“但有些事我不认同你的观点。”

なのは没有顾及Lionheart迅速隆起的眉间，无视前辈具有威慑力的眼神继续道“那个斯莱特林有她自己的名字——Fateちゃん，而且并非所有蛇院中人都像前辈你描述的那样，我可以信任Fateちゃん，如果这份信任真如前辈所言所托非人，那我便当教训，心甘情愿。”

“天真。”

有些事情仅靠言语毫无作用，なのは没有再接话，她们互不相让，回到休息室的路途不再是前后辈间友善和睦的交流，なのは轻轻闭了下眼睛，会变好的。

胖夫人在开门时看出她们之间的端倪似乎想说什么又吞回，走进休息室的瞬间接连不断地响起阵拉动彩炮爆竹的声音，なのは在纷飞的彩条纸片和突然降临的欢呼鼓掌中里看到正前方有团烟雾凝聚的字体写着“向我们的追球手小姐致敬！”下排还画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Brain的脸旁边配着排小字“同样向我们的讨厌鬼致以最真挚的厌恶”。

“嘿，没想到啊，追球手。”“你看到那个鼻涕虫吃瘪的表情了吗，干得漂亮！”格兰芬多同伴们纷纷围拢在なのは身旁七嘴八舌地颂扬着她的勇敢举动，她应接不暇地面对过于拥挤的好意与赞扬，那些缘由和谦逊言辞在格兰芬多的热情攻势前根本没有出口的机会。

“安静！”

一道威严女声将喧嚣立时封冻，Lionheart如尊铁水浇灌的塑像话语似段冰冷生铁道“立刻回寝睡觉！现在！马上！”在她不容置喙的威压前，格兰芬多们面面相觑嘟囔两句就没趣地缩回寝室，有好事者在楼梯处慢慢吞吞不时回头也立即被Lionheart厉声呵斥。

Lionheart在骤然冷清的休息室里扫视圈满地散落的彩纸碎屑似乎还有想说的话，到最后她紧紧闭着嘴巴没朝なのは多说半句话，然后没有滞留地径直返回寝室。

“别太在意，”温和男声从なのは斜后方传来，Moses长着副犹太面孔黑发微卷“她就是那样，不会表达一点就着。”

队长敏锐地察觉到追球手的情绪，“Lionheart有的时候确实过于激进了点，但她其实真的很喜欢格兰芬多也很喜欢你们这些后辈……”他忽然压低音量将女生级长先前的百般叮咛暂时忘却，“刚才的欢迎会是她的点子，她特地委托你的朋友Yagami准备，虽然最后的彩炮被其他人填了点料。”

“我没有，”なのは攥了攥拳头又松开，“我没有怪罪前辈。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不能和睦共处？为什么仅凭一个人的身份就能断定所有？”

Moses知道他无法回答这个难题，那些根深蒂固的血统观念、世世代代传承的尊卑有别与生而平等不可调和的冲突及日益固化的立场还有哪怕不知目的不晓来源依旧彼此对立的可笑行为都非两三句便能轻轻揭过，他干涩地问：

“是Harlaown？”

なのは抬起头来点了下却又摇了摇头，“很多很多人……包括Fateちゃん。”她盯着地面上那轻盈单薄的彩纸，附着在其上的欢乐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休息室内的炉火明亮温暖将她从外头带来的寒气迅速驱散，太过温暖了，なのは想，斯莱特林的地牢该有多冷啊。

“Moses，我是不是很傻？自顾自地行动结果给Fateちゃん添了好多麻烦，自顾自地出头结果惹怒了Lionheart搞砸了欢迎会……这些我都可以安慰自己终会过去终将变好，只要我足够强大永不妥协终究会找到更好的办法……”

词句从她嘴里飘出来，仿若脆弱易碎的玻璃面对着危如累卵的境况摇摇欲坠“我有点害怕……如果Fateちゃん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她也这样屈服现实，习惯当下……”

任由现实的泥泞将自我吞没，真正成为斯莱特林里的一员，从默然变为旁观再到迫害，这样的事发生的太多了。

“不会的。”Moses仍然是沉稳温柔的声线却稍稍提高音量透着坚定的信念“我知道不会的，我没有预见到那样的事。”

なのは朝他感激地笑了笑，他那般过于严肃的神情让追球手泛起揶揄笑意“又是预见？我们的Moses大先知预见了什么？”

如同自伟大先知那里继承的名字，Moses拥有异常敏锐的先知力，最好的佐证就是每次考试时他蒙的答案全对，许是被笑话甚多Moses闻言淡然笑过“预言说出来就无效了……还有，相信你自己，なのは，我认识的追球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なのは承认自己有点傻，不能找出万事如意两全其美的办法，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朝Fate伸出手而已。

这只手，她这么想着，不会放开。

【2】

当那群小铁锤第二次气势汹汹地砸跑前来示威的斯莱特林时，Vita终于按耐不住地拽着里头身形最高的男生的衣领，保证没有使用任何充满威胁与恐吓的词汇并发誓将他吊到塔楼上，红发小狮子仅仅只是友善地将男生的领带打成差点缺氧的紧度并把被撕成碎片的纸团塞进他的嘴巴里，然后踢着他的屁股叫他立马消失。

刚刚摆脱占卜课Trelawney教授纠缠的なのは幸运地错过全部血腥暴力的过程，只是对那位鼻青脸肿的面庞感到面熟，“Vitaちゃん认识那个人吗？”击球手心情平和地切割着煎蛋，“不熟，在进行击球训练时碰见过。”

当なのは遴选午餐时，一张纸团不知从何处被丢到她面前，显然未目睹Vita击球训练过程的人不止なのは。在Vita得以行动前，なのは将那张上面有着重描红印记的纸团展开浏览完后毫不挂怀地再次将纸条揉成团，“没什么，只是些奇奇怪怪的涂鸦而已。”

Vita皱着眉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原本从边角规矩切割的煎蛋用力压碎。なのは在口袋里的手将纸团捏出更多折痕，道阻且长。

几乎是突然而来的，礼堂上空响起轰隆隆的响声，接踵而至的是群庞大的猫头鹰队伍，它们争先恐后地从礼堂缝隙里挤进来，纠缠中落下纷纷扬扬的羽毛，猫头鹰穿过模拟外界真实天气的浓厚云雾抛掷下姗姗来迟的《预言家日报》，大多猫头鹰没有耐心等候结款便咕咕怪叫等付清后就急迫地振翅飞走。

原本预订每日早晨送达的报纸迟到良久，迫不及待了解时事新闻的师生们展开报纸立即就被扉页头号报道的醒目标题给吸引住眼球。

数分钟后なのは的耳膜险些被尖叫给刺穿，她捂着耳朵朝礼堂内看去，尖叫的源头正在夸张而响亮地抽着鼻子挤出眼泪，那份报纸引起的混乱不止于此，很快无法抑制的惊慌四起，有几个人脸色苍白用力的攥着报纸咒骂着往外面连走带跑，更多人神情紧张地看向四周似乎希望霍格沃茨的墙壁足够坚实。

Vita见状不耐烦地从位低年级的格兰芬多手里抢来份报纸，なのは挨着她旁边立马就注意到那刺眼鲜明的标题

【食人怪兽窜进境内】

下面的照片摄于座昏暗阴沉的森林，有颗高大树木折腰断在林间，现场一片狼藉，有几个人神情严肃地在搜寻着什么。

【昨日于迪安森林，有两名来此寻找制作魔杖材料的巫师遭遇可怕袭击，现在于圣芒戈医院进行治疗，“那是个可怕的怪物！”已清醒的伤者Zoe Cotton在经受袭击后心有余悸。

据她描述她和丈夫Martin来到迪安森林时约是7：10经过约两小时的跋涉他们在临时营地听到阵诡异的哗啦声，“危险就在那刻发生了。”

Zoe回忆时面上流露着巨大的恐惧，“一个巨大的影子停在雾里，我丈夫喊了两声，突然之间那东西就扑过来，我被一股强力的风吹倒了，昏乱间我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嘶叫还有我丈夫念魔咒的声音……太可怕了……”Zoe被疲惫、惊恐给淹没了。

本报特约记者Rita Skeeter采访到的魔法部有关官员宣称袭击者基本确定为神奇动物，但拒绝透露其危险指数和潜逃路线。而魔法部的消极态度无疑引起更多恐慌，在去年就有神奇动物袭击的相关报道让人不由得怀疑魔法部的办事效率。】

“治安松弛……生吞至少五人以上……魔法部的无能作为……也只有她Rita Skeeter写得出来这些胡编乱造。”不知何时从拉文克劳那边窜来はやて盯着报纸嘲讽道，“嗯？这篇倒有点意思。”

はやて的指尖点在报纸上边看边念“飞天扫帚管理控制局局长及门钥匙办公室长官因违反相关条例于今日停职检查……Shafiq……不就是那个斯莱特林Brian的父亲吗？”

她似乎想到什么，眼里倏忽爆发出阵每次坐等好戏开场时那种让なのは熟悉无比的光芒，“なのはちゃん，”拉文克劳挂着调侃笑意，左拐右绕好半天非要待挚友的兴趣膨胀才落到重点上

“我刚刚想起来……魔法交通司司长——Shafiq的上司貌似是Harlaown同学的母亲哦。”

なのは不知如何言喻，尽管她知晓Shafiq极有可能父子如出一辙做过何不检点的勾当而被停职，但牵扯到Harlaown，她恍然间觉得喉间瘙痒似乎有些内心极欲释放的话语不断上涌，这件事的背后Fate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又究竟有没有那半分一点为她的缘故？

McGonagall教授出头协调礼堂中混乱，安抚学生不要大惊小怪更别轻信什么“怪兽逼近”的谣言。

“なのはちゃん！”

午餐なのは吃得心不在焉，她没去在意身旁烘托的愈发脱离现实的舆论也没在意她那凶运当头的占卜课预言。

“なのはちゃん！回过神来！”

はやて对着魂不守舍的格兰芬多大喊。她在早间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给予了Fate一个自认为毫无问题的笑容，然而斯莱特林在她眼里仅仅稍稍愣神，在接下来的时间一如常态。

“小姐。”

那人就这样轻轻地唤了一声，なのは醒悟过来时所见的是はやて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脸与Vita充满提防的不信任面庞，还有Fate，主动而首次前来寻找她的Fate。

“请问，我能和你谈一下吗？”

那些词句在她唇后翻滚，灼得像烧红的炭将她的社交能力炙烤到只剩下残兵败将去勉强应答斯莱特林的请求，她几乎是霍然站起跟随着走了有段距离的Fate，なのは感受不到自己的脚了，幸而斯莱特林未按往常速度行走而刻意放缓，微微令Fate在意的是，那女孩的步伐轻盈小心地过头了。

在沉默间她们穿过门厅抵达大湖旁的山毛榉树下，枝叶间的光束偏爱地在Fate眼睛里汇聚成零碎星辰，“小姐，”她仍然固执地未用格兰芬多的名字，仿佛那是道开启禁忌的咒语，“我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

なのは不知道Fate在看到那个笑容时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我也知道了你接近我的目的。”成为朋友，なのは也不知道Fate甫一知晓时只是无声地轻念了两遍“friends”。

“关于这些，我想和你说声谢谢。”

真挚的、绝无掺杂半点杂质的感谢在なのは听来却有两分违和，如果斯莱特林当真仅是感怀特意前来道谢，又怎地眼底落寞未除反而透着决绝的推远之意。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大抵不太清楚，”

斯莱特林仍能回忆起那天浓得窒息的迷雾里的刺眼绿光“但小姐，如果在魁地奇杯上格兰芬多获胜我会袒露我的过去，到时你可自行定夺是否我还值得成为你的朋友……但斯莱特林获胜就请你回到从前，再也别卷入与我有关的麻烦。”

“这些话……”唇舌间温度高得要把なのは的喉咙融化掉，“是出自Fateちゃん内心的吗？”她顶着烈焰，顶着那些不知真相发出的耻笑蔑视，

顶着陷进淤泥深处的Fate竖起的壁垒，语句清晰地说道:“我接收这个赌约，但不是出自我想要帮助Fateちゃん的愿望，”

哪怕很久过后Fate也只能用大海概括なのは此时的眼眸，不是她以往所见那波澜无惊温和安宁的大海，而是如山雨欲来前夕积蓄着持续不断力量的海洋，推动着缓缓高涨起的浪尖要去击穿搅碎那些陈旧的锁链。

“而是Fateちゃん选择伸出了手，是Fateちゃん自己想要帮助自己，不是吗？”

Vita在礼堂门口跟上奔跑着的なのは“那个斯莱特林叫你出去谈了什么？”她把口袋里的纸团丢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跑出城堡跑过长长的道路冲进扫帚棚拿起属于她的飞天扫帚，“麻烦Vitaちゃん帮我训练一下。”红发小狮子腹诽了下追球手的口吻根本没有诚意，手上还是跟着拿扫帚到赛场上去。

なのは闯进云里，驾驭着风，Fate没有回答。

她眼里分明在说——请来打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