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21

Fate茫然地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角落，她刚刚疑似听到自己的姓名被喊出，她在做梦，确凿无疑。

她应该听到某位校报预料的热门备选被安上勇士头衔，而不是音节听起来很像自己的名字，她会像其他没被火焰杯选择的霍格沃茨学生在此刻鼓掌欢呼给予勇士支持，而不是孤立无援地去对付头穷凶极恶的怪兽。

很快阵铺天盖地的掌声就把Fate淹没掉，当所有人的脑袋转过来望向她时，如坐针毡的Fate试图从蹿跳着给她加油的同学里找到两位朋友的踪迹。

她希望她们像从前那样站出来支撑她，把她从这场虚幻里拽出来，摇醒她告诉她现在还是万圣节前夕。はやて最初也愣住了，旋即开始奋笔疾书撰写明日校报头条，企图近水楼台得到独家情报，Fate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拉文克劳还不时停下笔给她鼓掌。

对，至少还有なのは，哪怕只有なのは留在她这头，她内心就能充盈满勇气维持住阵线，打定整夜都坐稳在长椅上的念头——那位格兰芬多激动地跳上椅子，好让Fate清楚看见她在为自己呐喊喝彩，Fate在女孩兴奋得满面通红的笑颜溃不成军。

“Fate！请你上这儿来！”Dumbledore愉快地再次大声道，“太好了！我们的三位勇士都选出来了。我知道，我完全可以信赖你们大家，包括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你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地支持你们的勇士。通过给勇士加油，你们也会为这次活动做出很大贡献。”

似乎是为呼应Dumbledore的话，霍格沃茨的同学更拼命地将Fate彻底淹没在掌声的浪潮里，只需再给他们些时间，Fate都怕同学们编出首加入跺脚和尖叫的完整奏鸣曲。狮院自然是奏鸣曲主力，鹰院及獾院当仁不让，就当Fate抱着残留的希望，期盼蛇院同学坚持住高傲底线顶多勉强给她稀稀拉拉鼓掌时，却发现斯莱特林被院长Swing教授调动起来献出最高潮。

Fate站起来，迈出步伐，差点被长袍边绊倒，她顺着长桌间的过道往前走，礼堂顶端的房间看起来遥不可及，每位同学都伸长脖子希望看清勇士长什么样，Fate在这些探照灯般的眼睛前步履维艰。

Fate看到那张仍被Dumbledore捏在手里的羊皮纸，上面的名字因为写得时候心不在焉而略显潦草，她该端正态度一笔一画写出来……不，就不该亲手用羽毛笔写下名字，再放进火焰杯……梅林不仅没保佑她，反而将她一脚踹进三强争霸赛的勇士名单。

Dumbledore满脸笑容拍了拍Fate肩，轻声微笑道：“好吧，到那扇门里去吧……放松些。”

Fate依旧僵硬得笔直，她慢慢顺着教工长桌踱到顶端，Hagrid在她经过时用双蒲扇似的巴掌拍出比常人好几倍响的掌声。院长Swing教授的小卷胡高兴得快翘到天上去。还有她信赖的Lupin教授悄悄走到桌边往她口袋里塞了块巧克力，脸上也带着笑容。但是Fate终于找到全场唯一没笑的Trelawney教授，可她的悲伤神色让Fate觉得自己第一个项目开场5分钟就会死于非命。

穿过那扇门走出礼堂，Fate来到个小房间，两边都挂着巫师肖像，那些肖像上的面孔也和外面一样注视她，一个皱巴巴的女巫显然充当信使，不停钻进下一个相框传递霍格沃茨勇士的消息。

她看到其他勇士都围在壁炉边，Vienne Petit听见声响转过头，略有些讶异却还是很快友好地朝Fate挥挥手，而Todor Onegin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下，低哼了声又扭回去。Fate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按了几下，趁人不注意含在嘴里，巧克力的甜味让她稍稍安定了些。

还没等Fate反应过来，身后传来阵兴奋的脚步声，Ludo Bagman一把架住Fate的胳膊拉着她往前站到房间里。“太好了！今年的三强争霸赛有看头了！我敢打赌你母亲听到这消息也会很高兴的！”Fate一听就能料想到明早她就会被母亲和哥哥的猫头鹰狂轰乱炸，她甚至觉得Lindy已经得到消息赶往霍格沃茨，来举办家族传统的盛大派对。

Fate等站近才察觉到其他勇士都比她年长，来自布斯巴顿的Vienne身材苗条高挑，而德姆斯特朗的Todor虽然较他的同学偏瘦，但谁都不会怀疑他也有能够跟棕熊单挑的体格。

裁判团成员和McGonagall教授及Swing教授，伴着礼堂里嗡鸣的议论声拥进来。Maxime女士的头顶碰到枝形吊灯，戴着许多蛋白石的手搭在Vienne肩头，面上洋溢强烈的自豪情绪，她们不时用法语交流。Karkaroff教授大笑着像慈父般关照Todor，问他要不要脱下毛皮斗篷后又问他要不要喝船上的热葡萄酒，Todor从头到尾都只用摇头回应。

Dumbledore透过半月形镜片的蓝眼睛低头望向Fate笑了笑，然后他朗声道：“很高兴看到你们三位年轻人被选作勇士，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旦被选作勇士，就必须参加争霸赛直到最后，火焰杯已经和你们形成道魔法契约，强行退赛将招致不可预料的惨烈后果。”

这在其他两位勇士那里根本没有必要强调，他们经历数个星期满心希望自己被选中，替学校争光添彩，从无数竞争者里夺得这份眼红的机会珍惜还来不及。Fate本来还想私底下和教授商量能否通融将勇士换成别人，现在看来她除却迎难而上别无他法。

Bagman兴奋地搓着手，笑眯眯地说：“给我们的勇士作指导了，是不是？Barty，你来讲？”

Barty Crouch站在阴影里，显得憔悴苍老，和他在世界杯时的利落大相径庭，他走上前几步依旧是生硬的腔调：“第一个项目是为了考验你们的胆量，但我们不准备告诉你们项目内容。敢于面对未知事物是巫师一个重要的素质……非常重要……第一个项目将于十一月二十四日进行，当着其他同学和裁判团的面完成。”

或许是巧克力快被吃完的缘故，Fate一听到要在同学和教授面前完成考验肠胃就紧缩起来，这很可能意味着她会在全校面前大出洋相，可能缺掉根胳膊之类的……梅林保佑……

“在完成比赛项目时，勇士不得请求或接受其老师的任何帮助。勇士面对第一轮挑战时，手里唯一的武器就是自己的魔杖。第一个项目结束后，你们才会了解到第二个项目的情况。由于比赛要求很高，持续时间很长，勇士们就不参加学年考试了。”

这很好……她就不用再去头疼地背巨人战争的导火线、转折点和原因影响……Fate试图从黯淡无光的未来找出些欢欣因素，但她内心某个声音说宁愿强撑睡意上一百堂Binns教授的课，也不愿意成为勇士……梅林保佑……

“看起来你们当中有些人还是不放心，”一直观察着场内的Swing教授瞥向Fate这边，“因为比赛综合性很大，只要参加争霸赛，所有科目的教授都至少会给你们良好的分数，如果表现优异将获得优秀，至少我担保魔药课将会如此。”

他旁边的McGonagall教授也点点头说：“变形课同样如此，我想有些同学申请职业时将需要这张优秀证书。”

“我觉得Binns教授也是。”Dumbledore说。

教授们拿捏住某位斯莱特林同学的软肋，她认命地将最后块巧克力吃干净，最终承认自己霍格沃茨勇士的身份。可是，Fate依然觉得如果有机会她就会当场跑去质问火焰杯，她只想有个平安的五年级……梅林也不管用。

Ludo Bagman是在场兴致高昂的人之一，他表示霍格沃茨发生的事远比办公室要精彩得多，而Barty Crouch因还要处理公务而匆忙告别。路过Fate时神情漠然，但他在世界杯半决赛时还替Fate捡起掉落的东西。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都准备回到歇息之处养精蓄锐，Dumbledore也让Fate快回去休息。礼堂里的学生已经被遣回休息室，南瓜灯里的蜡烛快要燃尽，火焰闪烁不定衬得南瓜灯的笑容诡谲可怖。

那条年龄线还留在地上，Fate经过它时突然后悔起自己竟然满了15岁。

Fate脑袋里乱糟糟的，她反复地猜测在争霸赛中将要面对的项目，严重怀疑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度过比赛，随着第一个项目的临近她的生命倒计时也在临近。到最后她开始数起自己目前掌握的魔咒，一条一条数过去后Fate惊醒她已来到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石壁前，她刚刚念完口令就被十几双手扯进休息室。

“你竟然成为了霍格沃茨的勇士！”

“好样的！作为斯莱特林的一员——”

“叫那些没脑袋的狮子好好瞧瞧我们！”

同学们七嘴八舌根本不给Fate插话的机会，口哨声和尖叫欢呼此起彼伏，人群将她围拢在中央，不停有低年级的学生从缝隙里挤进来请求她在作业本上给他们签名，同学不停往Fate臂弯里塞食物和斯莱特林的徽章根本没注意她的手臂快要超过负荷。

Fate没怎么学好拒绝，况且在热情的同学面前她又心软得说不出重话，等到她疲于应付好不容易突破重围到自己寝室门口时，一声冷笑在她耳畔响起。但Fate现在没空和Brian计较——即使他是为数不多还对Fate持有厌恶态度的人，她用指尖压下把手闯进去，然后全力抵住门再锁上门栓。

Fate喘息着抱着几盒比比多味豆和太妃糖背靠门坐在地上，所有人都认为她有光明的战无不胜的未来、将代表霍格沃茨捧起代表荣耀的三强杯——除了Trelawney教授和Brian。

Brian在上学期当着格兰芬多与Fate和なのは对峙，撒谎败坏Fate的名声让Fate臭名昭著大半学期——虽然现在看来霍格沃茨的学生都迫不及待地欣赏上她。那之后Brian常常对Fate冷嘲热讽排挤她不配当斯莱特林，最后是なのは用决斗威胁他才使其收敛，而后Brian的父亲在Lindy手下工作，被查出有违法乱纪之事降成普通职员，Brian便更讨厌Fate，但每次都只是冷笑旁观从不对她露好脸色。

Fate在突如其来的汹涌追捧面前感到心慌。她起先在霍格沃茨举目无亲受限于斯莱特林的身份，外院同学认为她也会歧视连篇嚣张跋扈满是纯血作派，本院同学又认为她不加远离麻瓜出身的巫师有失纯血颜面，都对她避之不及。没想到中途能遇见なのは，让她尚能有处停歇温存之所，收获到此前从未体验过的真挚友谊，接着渐次又觅得不少诚心之友。四年级期末Dumbledore在年终宴会上为她洗刷污名，让多数人对她改观，偶尔还能在走廊上彼此点头问好对Fate来说已算满足。

但三强争霸赛一来，印象天翻地覆，前所未有的、让她手忙脚乱的喜爱支持之情骤然爆发。Fate并非对同学们的态度厌弃，甚至对三强争霸赛都不是真忧心忡忡……她只是害怕……害怕无法肩负重任，害怕没法回应期许让人失望，害怕到让她回忆起九岁那年，她在绿光前一败涂地。

Fate使劲掐了下脸，迫使自己从低迷里抽身而出，至少Brian还是照常不喜欢她。

她隐隐还能听到寝室外的喧嚣，Fate疲惫地直接倒在床上，她闭眼前看向床头柜，柜面上放着几张相框。

最新那张是第一期校报还在编写时，はやて测试相机性能时拍的。当时はやて左摆右弄终于将相机设定成定时模式，背景在大湖湖畔那颗亭亭如盖的山毛榉底下，Fate记得那天阳光明媚，なのは站在最左边紧盯镜头不时摆弄着胸前的领带，中间是はやて嘴里倒数计时，她就站在最右边默念着不要眨眼。闪光灯响起时，はやて突然大笑着跳起来揽住两位朋友的肩膀，她们乱作一团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又索性乱哄哄笑着抱在一起。照片里的三位朋友还在不停笑闹，なのは到后来再不在意领带。

稍微有些年头的是她在Harlaown家时拍的，那时她还未从过往阴霾里走出，举止拘谨笑容收敛，Fate盯着，竟觉那双赤瞳显得陌生。

最后的、年代最久远的，Fate不用回想，熟悉到刻骨铭心。

“妈妈……姐姐……保佑我吧。”

然后她就被梦乡温柔地揽进怀抱，就像照片里中央小小的她在嬉戏后伴随着摇篮曲沉睡在母亲膝头，一起坐在秋千上的姐姐在朝镜头作鬼脸，却从来没发出半点扰乱梦境的声响，而旁侧的母亲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头，轻轻吟唱着快要遗失的曲调，视线放得很远，远得绕过篱笆上的爬山虎、炊烟、街头欢笑直到遥遥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