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MarY~虚拟主播与少女偶像的不可能恋爱物语 
第3章 初次，但是遍体鳞伤（三）（删减版）
整个下午，梁左叶都是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中度过的。不过这姑且算是人之常情，被痴迷的偶像忽然发出了那种性质的邀约，换了任何人也不可能心平气和保持理性。
放学后，梁左叶几乎是半漂浮的回到家，浑浑噩噩的吃晚饭，沐浴更衣，在时针跳到晚上11点时，准时来到了和萧菖蒲约好的碰头地点——
“……话说，为什么是约在KTV？”
今夜的萧菖蒲，多半是故意的换上了PV中的那件深蓝色洋装连衣裙，头发也梳成同样的双马尾，蓝色挑染的那一缕头发出现在左侧的马尾中，脸上戴着大概是为了防止被粉丝认出的黑色口罩，右手挎着毛茸茸造型的小巧提包，正站在名为“N-Party”的量贩式KTV门口的人群中，向梁左叶用力挥着手。
“招摇过头了……口罩已经没意义了吧。”
走到对方面前，深海迷迭香的香水气味飘然钻进鼻孔，这家伙，为了这次邀约真的全副武装了啊……梁左叶只有用吐槽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让心跳过速到糟糕的地步。
“嗯？”萧菖蒲眼睛笑的弯弯的，抬头看着她，蓝色的美瞳在KTV门口的炫目灯带中反射着奇妙的光，“对KTV不满意吗？梁左叶是喜欢直奔主题——宾馆开房的类型？”
“才没有！”
“那就好，”萧菖蒲一把拉起对方，“我可是做了精心的准备，跟我来吧。”
梁左叶亦步亦趋跟着萧菖蒲，走在KTV如地下迷宫般的走廊里，由于离学校近，曲库新，有学生优惠套餐的缘故，她和小团体的朋友们也经常会来这里唱唱宅歌。但萧菖蒲带自己进入的，却是一片从未踏足过的陌生区域，走廊上的客人越来越稀少，路过的服务生神情恭敬，背景音乐忽隐忽现，灯光也不知何时变得幽暗暧昧起来，最终，萧菖蒲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是一间大的有些离谱的包房，比自己之前见过的Party级房间还要大上一倍有余。
“这里，可是我们乐团的专属房间哦。”
萧菖蒲像小孩子炫耀玩具一样，转身对梁左叶露出得意的神情。
“……可恶的偶像特权！”
总觉得这句话之前说过一次了。
片刻之后，梁左叶站在包间盥洗室的半身镜前，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出神。
尽管姑且算是顺势而为，但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镜子里的那个女孩，无论从任何角度都找不到半分可爱的地方。相貌平平无奇，气质畏畏缩缩，土里土气的短发和圆框眼镜，瘦骨嶙峋的身材，不成样子的四肢比例，特别是——左手手背上的那道蓝色的墨痕，小学的时候不小心用钢笔划上去的，墨水渗入太深，再也无法彻底去掉。浑身上下，或许只有胸部的大小还算值得夸耀。穿着打扮方面，临行前最后一刻总算选出了姑且能看的短袖衬衫和褶皱长裙，勉强可以算是“文学少女风”的搭配。这样的自己，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果一个人离开这间包间，估计立刻会被保安拖走踢出门外吧。
不能再这样自我贬低下去了。梁左叶用力揉搓太阳穴，放任自流的话，只怕又会产生把镜子砸掉的冲动，这里的价格自己一定赔偿不起。她鼓起勇气走出盥洗室，萧菖蒲正坐在一眼高档的沙发上，用手啪啪拍着身边的位置示意自己过去。
“要点饮料或者点歌的话用这个。”萧菖蒲将一个平板电脑递过来，“这方面和普通的包间没什么不同。”
“你刚才说这里是BR乐团专属的……”梁左叶打算继续方才的话题来缓解紧张。
“确切的说，N-Party的这部分区域，都是给各个艺人和团体的专属房间。”萧菖蒲说道，“算是广告代言的一部分吧，我们宣传N-Party，除了代言费之外就是这个房间的专属使用权，甚至可以根据自己的想法来装修这里。”
萧菖蒲情绪高涨，站起身走到房间正中，伸开双臂转着圈。
“所以我们就把这里设计成了乐团Live会场的风格，超棒吧？”
的确如此，梁左叶环视着这个房间，除了包间标配的沙发和大屏幕外，乐池、舞池、墙壁上的装饰、灯光的色调，各种细节都是迷你版的BR乐团Live会场。仔细一看，乐池里分明还摆着如假包换的DJ台！实在大开眼界，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此刻的情境，不就相当于——
她看着萧菖蒲拿起银色的无线麦克风，站在舞池中央，从上而下的一束灯光环绕着她的身体。熟悉的弦乐重奏响起，少女偶像对着自己，略带羞涩地挥手。
——只为自己一人而开的Live。
《Wind Abyss》，而且是之前从未有人听过的现场版，如今正被自己独享。这一定会招来天谴的吧，但就算如此也死而无憾了。
纵使是毫无修音的现场版，萧菖蒲的演绎依旧堪称完美无缺，甚至比PV中更多了几分感染力。梁左叶如痴如醉，在副歌部分再一次无法控制地流泪，在模糊的视线中，萧菖蒲双眼微闭，缓缓拉长歌曲的最后一个音节，就像漂浮在深邃宇宙中的美丽精灵。
这大概会成为自己的平凡人生中最难忘的瞬间，临死前走马灯的第一幕闪回吧。
“接下来还要继续嗨下去哦！”
萧菖蒲的声音猛地将她拉回了现实。少女偶像看起来已经完全进入了Live状态，在与方才风格迥异的欢快音乐中蹦跳起来。梁左叶知道，这是BR乐团早期的曲子，还没有确立末日深海世界观之前的风格。
至于那种风格是什么风格——
“放学后的，夕阳教室里，
“楼梯转角，无人知晓的梦境。
“温热手指，颤抖的勾起，
“渴求与痛楚的心，合二为一……”
——小黄歌！
梁左叶在内心默默呐喊着。由于BR乐团现在的风格太过强烈，她几乎已经完全忘了这段刚出道时的黑历史。她偷偷看向萧菖蒲身后的大屏幕，记忆果然没错，这首名为《结果》（其实是“结出禁忌果实”的缩写）的出道曲，PV的内容就是高中女生和女教师的禁忌之恋，尽管考虑到内容审核并没有表现的太露骨，但拍摄手法的处处暗示结合歌词的内容，只有傻子才会看不懂。至于萧菖蒲此时唱这首歌抱着何种目的，恐怕同样只有傻子才会想不到。
但是，梁左叶却完全无法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那个少女偶像唱着当年那些令人害羞的歌词，跳着幼稚青涩的舞蹈，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仿佛不同的时空奇妙的在此交汇。尽管萧菖蒲在公开的采访中从未提及过出道阶段的事情，但此刻梁左叶没来由的觉得，或许那个时候的她，才是她本来想要的样子也说不定。虽然小黄歌偶像绝不可能拥有今天这样的人气和业界地位就是了。
——以上依然是梁左叶为了转移注意力而进行的胡思乱想。一曲唱毕，服务生恰到好处地送来饮料，萧菖蒲夸张地喘着气，一边将杯中的柳橙汁喝掉一半，一边坐回梁左叶身边。
“年纪大了，再跳这个果然体力跟不上了，哈哈……”
“这也就是一年多前的歌吧。”梁左叶毫不留情地反驳对方的卖老行为，却忽然意识到，萧菖蒲和自己的距离，分明比最开始要靠的更近了，不如说半个身子已经几乎贴了上来。
“喂，是不是坐太近了？”
“嗯？”
对方明显企图用装傻糊弄过去。跳舞带来的汗水和迷迭香水一起，混杂成了难以言喻的奇妙香味，在这样的贴近距离下清晰可辨。心跳难以控制地加速起来，又一首歌曲的前奏旋律正在响起，是BR乐团曾经翻唱过的一首日文歌，原唱是具岛直子的《台风夜》。歌曲是慢板的抒情曲风，也就意味着，萧菖蒲不用再过去跳舞了。
她就这样保持着贴近梁左叶的姿势，拿着麦克风轻声歌唱。
“窗外的那两人，呆呆地眺望，谁也无法打扰他们
“在这台风的晚上，从前无人所知的故事，靠着你的肩膀，慢慢叙述
“源远流长，就像从电台中听到的一样……”
和原唱富有磁性的女中音不同，萧菖蒲的翻唱版本用的是清澈空灵的声线，仿若回荡在深海中的天籁。那样的价值千金的声音，此刻就近在咫尺，让梁左叶忍不住幸福的战栗。然而，就在沉醉之时，她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覆盖了。
萧菖蒲的手，碰到了她的左手手背，和她十指相扣了。
尽管刚才进入KTV之后也一直被萧菖蒲拉着，但和那种为了不走失而进行的肢体接触不同，现在自己感受到的，是全然不同的意味。自从进入房间开始一直在被自己刻意压抑着的兴奋、悸动、恐惧、胆怯混杂的情绪，随着这次十指相扣终于被一口气释放出来，让她的大脑成功过载了。被萧菖蒲的手心覆盖住的地方，那道蓝色墨痕仿佛正在发热，她身体僵硬，一动也没法动。萧菖蒲把身体进一步贴上来，另一只手环抱住梁左叶的肩膀，嘴唇凑到她的耳边，歌曲的旋律在继续：
“Tonight......kiss for me......
“Tonight......tender kiss......
“Tonight...... kiss for you......
“Tonight......so kiss for me tonight.......”
清澈而又魅惑的歌声，宛如海妖的低语，像直接刺激神经的电流，从耳廓直接传入大脑，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灵魂和意识几乎要融化沸腾。在这样不可思议的状态下，只有触觉反而加倍敏锐了起来……
“呵。”梁左叶听到对方在轻笑，“小左这样子，这可爱。”
“小，小左？”
“就是你呀，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要叫全名，不觉得太扫兴了吗？”
……
“这，这算是睡粉行为吧？”她无力地抗议，“被人知道的话少女偶像的形象就……”
“现在才意识到这点？”
萧菖蒲笑着，轻松地把梁左叶的双手分开压到沙发靠背上，嘴唇再次靠近她的耳边。
“很遗憾，专属包间里是不会安装监控设备的，服务员也不会进来，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到凌晨两点为止，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可恶的偶像特权……”本日第三次，“呜，不要，放我走……”
“这样的发言只会让人更加兴奋哦，小左，果然是那种诱受的类型呢。”
“果，果然是什么意思……唔唔……”
……
意识像是要升上高空，又仿佛要坠入无尽的深渊，梁左叶只能哭泣着，呻吟着，紧紧抱住萧菖蒲，让对方身体的温度来减少自己的恐惧，在摇曳的视线中，她蓦然发现，萧菖蒲的左耳耳廓上侧，有什么黑色的痕迹，是一颗浅浅的痣。
之前在任何演出、写真中，都不可能看到那个位置的痣，就算一对一单独相处，她也直到现在才注意到，这是除非二人像这样交欢，否则永远都不可能发现的秘密。
……
重新恢复神智的时候，梁左叶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枕着萧菖蒲的腿，身体里的台风刚刚平息，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力气。萧菖蒲用手指轻柔地为她梳理有些凌乱的短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这就是我和小左之间的初吻了呢。”萧菖蒲小声说道。
“先后顺序从各种意义上都搞反了吧。”
梁左叶无力地吐槽，双手寻找着支点，试图从对方的腿上爬起来。萧菖蒲轻轻“啊”了一声，露出有些遗憾的神情。
“不过，这对我来说，的的确确算是初次的体验。”
“说什么胡话，明明这么熟练……”
“不是那个意思，”萧菖蒲摇摇头，然后再次凑近坐直身体的梁左叶，“所谓的‘初次’，是指‘和完全没有经验的人做’这件事哦。”
“诶？”
“我是说，小左你呀，是个大骗子呢。”萧菖蒲看着她，坏笑着，将那根手指放到嘴边，舔着嘴唇，“嘴上说自己经验多么丰富，其实在所有方面，都是完完全全的第一次吧？”
梁左叶只觉仿佛被冷水淋遍，手脚开始发麻，连呼吸都困难起来。继之而来的是刺痛，虚伪的假面被毫不留情的扯下，从内而外的火辣辣刺痛。她靠本能坐直身体，胡乱将衬衫扣子重新系好。
“对不起，”她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我必须回去了。”
“等，等一下……”
她不由分说站起身，一阵天旋地转，穿不习惯的高跟凉鞋摇摇欲坠，但她还是拒绝了萧菖蒲的搀扶，跌跌撞撞快步走出门，在一切都难堪到无法挽回之前，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