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同居，但是梦幻泡影（十）

“今天是星期一。”她看着手机，提醒枕边人，“我们得去上课。”

“帮我请假……”萧菖蒲迷迷糊糊嘟囔着，将梁左叶一把拉回被子里，像猫一样磨蹭她的胸口，“我要集中时间弄编曲……趁热打铁……一鼓作气……”

“我知道了！那你放我出去啊！”

梁左叶从被子的魔窟中挣扎出来，到厨房冲了两杯咖啡，把面包片裹上蛋液在平底锅里煎熟，便把一份拿上去放到自己床边，少女偶像裹着被子，回笼觉睡的正熟。她快速把剩下的自己那份吃掉，喝光咖啡，简单洗漱后便出门去上学。

这一天，在班级上课的时间，中午在图书馆休息的时间，下午在选修课室之间奔波赶路的时间，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始终有一股奇妙的感觉在她的心头萦绕。直到活动结束，她匆匆走在回家的路上，才终于明白了那感觉的真实面目。

——是“有人在等自己回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毕竟和父母一起住了十几年。但此时此刻，无论是人和心境皆不相同，这错综复杂的情绪，宛如这黄昏时分的夕照一样，让人心安又忧伤，她在这样的情绪之中，不断加快着脚步。

回到家中，一楼的厨房和餐桌还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估计萧菖蒲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甚至专心工作到连自己回来都没有察觉。梁左叶轻手轻脚走上楼，慢慢推开自己卧室的房门。

——她即将为自己的这一行为追悔莫及。

只见萧菖蒲正靠着床边，大喇喇坐在地板上，身旁一圈散落着曾经装着早餐的盘子和玻璃杯、以及各种各样的零食包装袋。她顶着显然从起床后便没有梳理过的凌乱发型，穿着印有BR乐团标志的大码白色T恤，光着双腿，笔记本电脑架在左腿上，右脚则径直伸入不远处的一袋奶酪味薯片中，两只脚趾灵巧地从中夹出一片，向嘴边送去……

“在做什么啊你？！”

脚趾和薯片在空中定格，萧菖蒲转过视线，看到梁左叶气急败坏的脸，噗嗤笑出声。

“小左，欢迎回来。如你所见，我在一边工作一边吃薯片。”

这谁都看得出来。“可是，倒是……”

“你在意这个？”萧菖蒲说着俯过身，把脚趾间的薯片一口咬住吃下，“这样才好解放工作的双手嘛，又不会弄脏电脑键盘，一举两得。”

她迎着梁左叶抬起右脚，炫耀般地将五根脚趾逐一弯折又伸直。“自从那天之后，我可是专门进行了脚的灵活度训练——为了下次不输给小左！”

“要在哪方面分出胜负？！”

“一整天在学校，你一定累坏了……”

像是忽然动了什么坏心思，萧菖蒲一边转移着话题，一边伸脚再度夹出一片薯片，递向梁左叶。

“这个味道，很好吃哦，来尝尝？”

“……呜。”

梁左叶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说不定真的是因为太累了，少女偶像夹着薯片的右脚，在自己的眼中竟然那样令人垂涎。如果自己没搞错，这位少女偶像的脚昨晚在被子里裹了一夜，今天起床后多半一直没有洗过，前后不知道夹了多少次薯片之类的零食，这么一来，现在那两根脚趾之间缝隙的味道想必……她情不自禁想象自己张开嘴，将那美味的薯片和两根脚趾一起含住吞下，想象用鼻子嗅探，用舌头反复舔舐那弥漫着奶酪味道的脚趾缝，想象着晶莹的唾液从趾缝溢出，顺着脚掌的纹路如细丝般流下，想象再接下去，再接下去……

一切都会变得无法收拾。

“不行！”她向想象中的自己大喊，然后伸手接过薯片，赌气般丢进嘴里。萧菖蒲看着她，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竟然能够抵抗住这种诱惑……小左的心灵变得坚强了啊。”

“只是为了让你专心工作。”梁左叶咬牙切齿，“下次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也不知道不久前是谁一本正经教训自己“要按时好好吃饭”来着。梁左叶不由分说拖着萧菖蒲去梳洗，还顺手点了萧菖蒲喜欢吃的外卖，把地板上的零食不论空的满的统统收走，这才松了口气。外卖送到后，萧菖蒲一边吃着意面，一边主动向梁左叶报告起工作进度。

“目前大概完成了60%吧。”她自信满满，“再给我熬一个晚上，应该就能完成了！当然，我的编曲水平能做出来的，不过就是第二版带歌词的demo罢了，等到制作正式版本时，肯定会被如棠姐和云妹妹拿去改的面目全非的……”

“你说熬一个晚上……”梁左叶敏锐的发现了重点，“你今晚打算不睡？”

“我怕拖太久，灵感和热情会变淡，毕竟我现在只能靠这个来弥补水平的不足。”萧菖蒲说道，“今晚我会在客厅工作，不会打扰到你的。”

“……嗯，我明白了。”梁左叶迟疑了片刻，还是点点头，“晚点我做夜宵给你吃。”

“当真？太好了！”

当天晚上，萧菖蒲把笔记本电脑、手机、耳机等工作设备以及夏凉被、抱枕一口气搬到客厅来，在沙发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编曲工作。梁左叶则又跑了趟超市采购原料，回来后照着视频网站上查到的制作方法，给萧菖蒲做了焦糖布丁、汤圆绿豆沙、椰汁烧仙草。

在萧菖蒲不吝辞藻的赞美中，她们将夜宵甜品一扫而空，而后梁左叶便坐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在萧菖蒲脚边安静地玩着手机。直到凌晨1点，萧菖蒲再三催促下，她才不情不愿上楼去睡觉。

“你得代替我好好休息，等我的demo做好了，还要你做第一名听众呢。”

话虽如此，独自待在房间里的梁左叶还是整夜辗转难眠，好容易捱到天亮，她小心走下楼去，一眼看到萧菖蒲蜷在沙发上，裹紧被子睡的正香。笔记本电脑屏幕依旧亮着，键盘上方方正正摆着一张字条，上面是少女偶像娟秀的字迹：

“再帮我请一天假，拜托了！另外，在学校随时留意微信消息！”

梁左叶无奈地摇头，考虑了下在不弄醒的前提下，将对方抱到二楼自己房间床上的难度系数，最终决定放弃。于是在厨房安静地准备好简单早餐，放到萧菖蒲面前的茶几上，离开家反手关门的时候放慢动作，完美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因为字条上的最后一句话，几乎一整个上午，她都对着手机发呆。尽管心焦难耐，却又不敢公然把萧菖蒲的聊天窗口点开来等待，否则若是被后桌的同学发现，实在难以解释这种发癫行为。一直到了上午最后一节听力课，随着上课铃响，萧菖蒲的头像右上角终于跳出了“1”的数字。她几乎拿不稳手机，点了两次才顺利将消息打开，对方发过来的是一个音频文件，点开来，长长的标题：

——《序曲：咏唱星辰的歌姬与恋于阴影的少女（demo）produced by 萧菖蒲&梁左叶》

梁左叶抬头看看听力教室门口，老师还没有到，她抱起背包和手机飞快溜到最后一排无人的座位，伏低身体，塞好左耳耳机，点开音乐。

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狠狠轰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