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野心·情痴·因何，心事虚化……（二）

“啊……”

梁左叶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但随即发现，萧菖蒲的视线，那迷乱失焦的眼神，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毕竟，这个时候，自己本来并不在这里。

“好痒……学姐……不……停……”

萧菖蒲的身体不自觉从床沿一点点向下滑落。梁左叶想要伸手去扶，却扶个空——毕竟自己本来不在这里。

夏如棠伸出手，将萧菖蒲拉起来，回到自己的怀中。“还想要我怎么做呢？”她低头亲吻着对方脸上的泪痕，一边挑逗的问着。

“学姐喜欢……就好……”

“那，直到最后，抱紧我吧。”

夏如棠说完，再度吻住少女人偶的双唇。

梁左叶的精神渐渐恍惚，最后的黑与白的场景幻化成带着残影的慢动作，少女们的声音充满了难以分辨的混响。或许，能坚持看到这里的自己，已经拥有了远超常人的钢铁意志吧——她不无自嘲的如是想着。终于，在最后的高峰处，眼前的场景和声音一起，融化坠落了。

“好了，福利场景告一段落。是不是意犹未尽？”

脑海中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回荡，五彩斑斓的颜色开始在视野四处重新汇聚。“更刺激的内容，留到以后再给你看。现在开始是正篇的开幕，好好欣赏哦。”

梁左叶辨认出，正在成型的场景是一处走廊，左侧是连片的玻璃窗，右侧则是一间间教室，最近的一间挂着“高二（5）班”的牌子，应该是课间时间，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学生们穿着颜色明快的校服，梁左叶应该是知道这间因校服制式闻名的中学的，但在梦里竟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名字来。在视线聚焦处，5班的后门旁边，一个火红色的身影跳入眼帘。

“喊你呢！学委！”

面庞稚气未脱的俏丽少女，几步赶到另一个女生面前，伸左手按到墙壁上拦住去路，用放肆的目光打量着对方。

梁左叶拉近视角，仔细观察。那外侧的女生有着熟悉的卷曲长发——只不过此时还是规规矩矩的黑色，用一条火红色发带高高绑成马尾，眼角有点点淡粉色彩妆，黄褐色的瞳孔比起现在的她更多几分清澈明艳，脸部和身体的轮廓也都较现在更瘦小些，尽管也和其他人一样穿着全套校服，却处处离经叛道，衬衫领口绣了花纹，格仔裙摆被从一侧剪开穿了皮带，黑色皮鞋之上的小腿甚至穿着白色泡泡袜……不会认错，只是听到声音的瞬间梁左叶便知道了，这位随随便便就在走廊上壁咚了另一个美少女的女生，就是高中时的——如棠妈妈。

而被夏如棠锁在怀中，正被对方的身体不断挤压站立空间，被叫做“学委”的女生，乍看是标准的低调寡言、柔顺如水的优等生模样。戴着遮住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黑色齐整的及肩发，肤色是几无血色的白，左眼角处有一颗被眼镜框恰好挡住的黑痣，小巧的嘴唇呈浅浅的樱粉色。她侧着头，长而翘曲的睫毛垂着，逃避着夏如棠火热的视线，规规矩矩系着全部扣子的校服衬衫之下，正在蓬勃发育的丰满胸部平缓起伏，倒似乎对夏如棠的骚扰早已习以为常了。

“有什么事？我没什么时间……”

学委低声说着，想从另一个方向逃脱，却早被夏如棠抢先挡住。

“没什么事呀，就是上课无聊嘛。无聊所以才来找你的。要不要陪我一起翘课去玩？”

夏如棠说道，右手不易察觉的放到怀中女生的腿上，沿着黑色棉质长筒袜的边缘勒痕抚摸着，正准备向更大胆的地方袭击，却被对方预判一样从身后抓住了手腕。

“装哪门子不良少年。”

学委抬起夏如棠的手腕，侧目嫣然一笑，从对方怀中灵巧的绕出来。

“是教导主任找我去帮忙，够胆的话大可跟我一起去，不然，想去哪玩，就等放学后再说吧。”

“教，教导主任……”梁左叶仿佛看到夏如棠头上滴下冷汗，她靠在墙上，摆了个手势，“那就不耽误学委大人时间了，您请。”

“那个学委……”梁左叶看着女生施施然走远的背影，在脑海中问，“是如棠妈妈高中时的女朋友？”

“那个？倒不是啦。”

脑海中的夏如棠的声音和口气，仿佛也因为年代的原因变得年轻了许多。

“只是，当时觉得那种超级闷骚型的好学生逗起来有趣，才不时来找她玩的。她不知为何，倒也乐得陪我演戏。中学女生，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奇妙的爱演嘛。”

“像她这样的女生，不止一个吧、”

“只论陪我演过这种奇怪戏码的话，中学六年算下来，大概有十几个？”

“……哈。”

“怎么？这么可笑？”

“不是。”梁左叶说道，“只是忽然觉得，如果我高中的时候能认识如棠妈妈这样的女同学……一定会过的，大不相同吧。”

“是嘛。”

脑海中的声音简单应了一句，倒并未继续说什么。

只是，此时的梁左叶还不知道，自己没来由的一句感想，竟在某种意义上成了谶语。在十余年后的未来，她便会在另一个对自己而言十分重要的人身上，看到当年这个夏如棠的一抹影子。

走廊的场景溶解，开幕剧情结束，转场到第二幕。季节变换，学生们穿上枫叶黄的秋季校服，走廊里悬挂起鲜艳的装饰，人头攒动，似乎是什么盛大的校园节日。

“这是高二那年的校园艺术节。”声音说道。

视线快速掠过整条走廊，原本的班级名牌处挂上了诸如“《橘色生香》画展”“神秘生物雕塑展”“上古文明印象展”之类的招牌，走廊尽头处还隐隐传来喧闹的歌声。“艺术节采取校园社团和学生自主申请的制度。”声音解释，“只要提交的方案和样稿通过了审查，就会提供一间教室用以展示，甚至还有不多不少的经费。”

“如棠妈妈当时也申请了么？”

“当然，我的展示教室应该再上一层。”说话间，镜头沿着楼梯快速向上，停到了一间挂着“晚夏之梦——如棠原创音乐欣赏会”招牌的教室前面。“就是这里了。”

“居然那么早就开始音乐创作了……”梁左叶感叹，“来听的同学一定很多吧。”

并没有听到直接的回答，她们径直穿过关闭的前门，进入会场之中。

窗户被遮光窗帘严实挡住，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也关着，空间里便只有讲台处布置的蓝色氛围灯光和DJ台的光效在照明。高中时的夏如棠站在DJ台后，侧脸若隐若现，迷幻呓语一般的音乐在蓝色的空气中流淌。而讲台之下的观众区——空无一人。

“怎么会？”梁左叶吃惊，“一个人都……”

“一开始，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们有来捧场，不过几分钟后就以各种理由离开了。”声音显得很平静，“不过，倒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留下来。看那里。”

在教室靠近后门的地方，梁左叶仔细辨认，果然看到一位女性的身影。她不声不响，巧妙的在灯光不太照的到的位置隐没存在感，看不清容貌，只辨认的出身材高瘦，成年人打扮，眼眸如湖水般深邃平静，比起欣赏音乐，她更像是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是刚好这里给她提供了适合的场地而已。

“那个人是……”

梁左叶问，却再无人回答。

最后一首音乐结束，DJ台后面的夏如棠慢慢走到墙边去开灯，日光灯亮起之后五秒，教室里传出她的惊呼：

“麦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