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eMarY~虚拟主播与少女偶像的不可能恋爱物语 
第62章 迷茫·分裂·到底，意气难平……（九）
这个夏末的夜晚静谧无声，草木、星光、连空气都为她们而沉眠。她用尽全身力气，几乎要燃尽灵魂，追寻那一点暖黄色的灯火。灯火摇曳微弱，灯火之外的空间虽虚无却温暖，仿佛无形的臂弯将她包裹其中。她茫然的，徒劳而绝望的索求着，灯火偶尔闪烁，在空间泛起涟漪，却终究遥不可及。那是在永恒中稍纵即逝的须臾，在深渊里一闪而过的风声，在死亡的寂静中难以捕捉的涌现与湮灭。她开始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曾有所期待，或许就连这一次的竭尽全力，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枯萎的更彻底，就像短暂涌起的幸福只是前往绝望终点的推动力罢了。她最终沉沉睡去了，心底化为了一片苍白的沼泽，一个个气泡在沼泽表面泛起又破碎，不再留下半点痕迹。
到天蒙蒙亮时，她强迫自己起来，在灰暗的光线中小心的不发出声音，踮着脚绕过昨晚被丢到地板上的外套、衬衫、内衣、丝袜，在房间的角落里快速把自己的衣服穿好，房门口仿佛小动物一样的影子一闪而过，她推开门，空无一人。
在楼下，她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隐约看到小空气在窗口用力向她招手，她狠下心来别回头去，像一个遍体疮痍的逃兵。
之后，夏如棠几乎断绝了一切非必要的外界联系。除了和谭小姐碰过一面，她把所有时间埋头进工作与创作中，用近乎机械的作息让自己的心彻底麻木，将那一晚和之前所有苦涩而甜美的梦幻，连同那只扑火的飞蛾一起杀死，埋入那口无波澜的井底。
她开始写一首歌，一种此前从未尝试过的风格，从沼泽底部上浮的气泡在破碎后化为一个个音符，绝望而激昂，宛如带着最高涨的情绪奔向壮丽的毁灭。她着了魔，连续三天没有睡觉，神智在亢奋和混沌之间危险的左右摇摆，每当思路打结，她便将已经做好的部分音量开到最大循环播放，自己则像行尸走肉一样在房间里四处游荡，将阻挡自己的东西全部用力踢向墙壁。又一次，她在深夜中游荡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一头向前栽倒，眼前有什么时机刚好的亮起——是被自己冷落了好几天的手机，屏幕都不知何时摔出了裂纹。
显示在锁屏画面上的，是一条长长的文字信息。发信人是麦老师。
如棠：
见字如面。
一直联系不到你，我和艾儿都很担心你。你还好吗？那天没来得及和你告别，很抱歉。
我要离开了。确切的说，要带艾儿去很远的地方，海对面的另一个国家生活。
从前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大胆的决定。就算在朋友们的一再强迫下和一些人见面，也只是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应付过去而已。
只是，为了多少利用一下那样的时间，我有时会给见面的人听你写的音乐。如果对方不为所动，毫无共鸣，那也就理所当然的可以不再联系。毕竟想在一起生活，共同的品位也是很重要的嘛～
明明都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在坚持这点浪漫的小心思，你不会取笑我吧？
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那样的人真的会出现。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听完你写的那首“夏日”主题的曲子，他深受感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我都在听他发表对这首曲子的感想。
你知道吗，我当时心里甚至有一点嫉妒他，因为我从来都没办法把听你音乐的感受表达的那么好！
怎么说呢，有一种本来是自己独享的神秘宝物，被另一个人发现了的感觉？
于是，几乎顺理成章的，我们继续见面了。接下来的事情反而平淡的很，我们决定了一切，就连艾儿也出乎意料的平静接受了。
曾经的我，真的只想和艾儿两个人相依为命，在这个古老而繁华，令人念旧的城市安稳的过完一生。但是命运的馈赠，有时真的令人猝不及防。先是让我遇到了你，然后又因为你的音乐，把我们未来的人生都改变了。
实在太奇妙了，有时想到这里，都会因为心灵的震颤而落泪……
还有更多的话想对你说，但是，更想当面对你说啊。
我会在五天后乘坐下午5点的航班离开，在那之前，可以再见一面吗？
等你的联络。
P.S. 伴娘的约定，还作数吗？
永远是你的老师和学姐的 麦铃茵
夏如棠捧着手机，一行行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文字映入她眼中，她反反复复一遍遍读着，本以为已经彻底干枯的眼眶，竟又再次盈满泪水。她趴在地板上，痛快哭了一场，然后睡了昏天黑地的一觉。醒来之后除了饥肠辘辘之外，竟觉得身心都轻松了不少，那块在胸口郁结了几年的愁绪，随着真正结局的到来，反而一下子释然了。
她并没有立刻联系麦老师，继续闭门不出，直到第五天的下午，她终于结束了最后的准备，简单洗漱整理，便出门赶往机场。约定的登机时间临近，她沿着通往安检口的通道拼命奔跑，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麦老师的身影。
她向对方招手，然后跑到麦老师面前。实在是太久没有运动过，这让她几乎直不起腰来。她只能一边扶着旁边的栏杆，一边把一张小小的光盘递给老师。
“这是……临别……礼物。”她喘着气断续的说着，“来不及填词，只有……音乐部分……”
光盘封套上，用匆忙的笔迹写着音乐的标题：《结果》。
“谢谢！我会永远珍藏这个的！”
听到麦老师感激的回应，夏如棠终于有力气抬起头，老师只随身带了简单的行李，比起远走异国，更像是去度假一样。她不知何时换了更加俏丽的发型，从衣着、妆容到气色都变得年轻，上次见面时的那种惬意氛围此刻愈发明显。夏如棠明白，麦老师是真的在为未来的新生活而心驰神往着。她于是由衷的脱口而出：
“麦老师，祝您幸福。”
麦老师脸上漾起笑容，走上来，再一次拥抱了她。
“艾儿先过去了，她在安检对面等我。所以我没法说太多话。”她在夏如棠耳边轻轻说道——
“如棠，你的音乐改变了老师的人生。所以老师相信，你也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梦想。老师知道，你选择的是一条更加困难的道路——人有时候总是这样，总是喜欢挑战困难的选项以自我证明。但是，答应老师，无论未来遇到怎样的挫折，都不要轻言放弃。还有，如棠也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幸福。”
“嗯！我知道！”
夏如棠大声回答，竭力控制着在眼眶打转的泪水。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无论老师离我多远，千山万水也好，远隔群星也好，我都会让老师听到我的音乐，这就是我的梦想，我的野心！”
“不会远隔群星的啦。老师是去坐飞机又不是宇宙飞船。”
麦老师笑着，在夏如棠额头落下一吻。
“那么，真的再见了。”
夏如棠站在原地，望着麦老师离去的方向，直到她消失在安检入口。其实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但只能将它们留在心底了。
她对着那个方向，深深鞠躬。
——麦老师，谢谢您在那个时候与我相遇。
谢谢您，愿意包容我全部青春的敏感、脆弱和轻狂。
谢谢您，愿意聆听我的音乐，引导我的迷茫。
谢谢您，小心的对我温柔以待，让我终于能在此刻，坚强的和您告别。
谢谢您，能够做我的老师。
您永远的学生和学妹，深爱您的，夏如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