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二卷番外(一)
番外 她们关于她的故事
(一)本不应有交集的她和她的故事
1.
夏如棠的恶名,差不多从高一开始便如雷贯耳了。
奇装异服、行为不端、迟到早退、目无师长……公开被学校通报批评过的事情包括:翘掉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去参加社会活动(音乐节),把旧校舍中的废弃教室私自改造成工作室,多次骚扰不同年级的多名女性同学等等。在喜欢八卦的同学中还传播着一些更加夸张的版本,比如经常混迹于某间不正经的同性酒吧,和隔壁风浦理工大学的女大学生有不正当关系,把初中部的学妹逼到墙角强吻,骗走对方的真心后又毫不留情的抛弃,诸如此类,不忍卒闻。
而这一切,原本应该和自己毫无关系。
2.
认识的人总是习惯叫自己“学委”,这个称呼叫的久了,甚至在需要叫自己本名的时候,对方还要迟疑片刻才想得起来。明明自己也就只是个普通的班级中普通的学习委员而已,也许就是这样,才会被人忘记自己的名字吧。
但这样很好。毕竟对自己来说,无论是中学生活也好,甚至风浦市这座古老而多梦的城市也好,都注定将是自己生命中的匆匆过客,自己梦想着北方的城市,同样有海,有鲜明的四季,有草长莺飞,有秋叶冬雪,能让自己忘记一些事情和一些陈旧的情绪,她一直等待着离别那天的来临,在彻底离开前,她会找个地方,将属于这个学校、这座城市、属于旧日的记忆一同永远埋葬。
她只要这样普通的、沉默的作为一名学生,作为“学委”,毫无波澜的过完这最后的高中三年就好。
3.
故事当然不会总是让主角遂了心愿。低调透明的优等生和放浪形骸的辣妹,本应是两条永无交集的平行线,本应如此。因此,当夏如棠出现在自己每天下午第二节下课后的必经之路上时,她的本能反应是视若无睹,试图从对方的一侧绕行过去。她每天这个时候要去帮老师整理讲义,那位老师不喜欢迟到的学生。
“嗨!学委!”
即使被喊了那个称呼,她仍然不觉得对方是在叫自己。夏如棠的班级当然也会有一位学委,这声学委多半是在喊那个人。她决定加快脚步,却在下一刻,被对方毫不客气的按在了墙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也即将成为这段青春故事的主角之一。
原本理应平淡如水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多了一道哭笑不得,却难以忘却的光。
4.
夏如棠对自己说的,无非是一些难以入耳的荒唐话。诸如“这么着急要去哪”“要不要一起去玩”之类,听着这些三流小说作家都不会写的台词,她只觉得可笑:这间学校是没有别的女孩了吗?为什么会轮到自己?这种烂透了的话术是怎么骗到其他人上钩的?
尽管一肚子吐槽,她还是选择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从小到大,类似的挑衅行为也并非第一次经历,而不做任何反应,让对方感到无趣,往往是脱身的捷径。她就这样沉默着和夏如棠对峙了半分钟,然后瞅准破绽,从对方手臂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钻了出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对方并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谢天谢地。
5.
原本以为,对方当天晚上就会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把宁静的高中生活还给自己。结果,当第二天在同样的转角处,再次看到那个火红色的身影时,她不动声色的傻了眼。
类似这样你追我逃的猫鼠游戏,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自己也并不是每次都缄口不言,偶尔会回上两句话,再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逃跑。渐渐的,为了不至于迟到,自己会刻意提前个把分钟离开教室,给在路上应付夏如棠的纠缠预留足够的时间,校园生活的天平,就这样在微调后恢复了微妙的平衡。
在这期间,关于那位大魔王的传闻不断在她耳边更新,倒不如说,自己开始主动留意起那些传闻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说不定能从那些传闻中得到摆脱大魔王的方法呢?
传闻的主角依旧丰富多变,从隔壁班到隔壁学校不一而足,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只有性别。而自己的名字则从未出现在传闻中,这很合理,毕竟,本来也从未有人记住过这个名字。
但是,随着被动接受的信息越来越多,自己也开始发现了夏如棠的另一面。比如学习成绩意外的还不错,在年级中上游——和自己的水平相当;比如音乐方面的天赋,就连自己这种和流行音乐绝缘的人都偶尔听过她写的曲子;比如,每次被夏如棠逼迫到墙角时,右侧脸颊的轮廓和唇角轻佻的弧度,总能让自己心跳漏拍。
不可思议,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自己凭什么会被这样的人纠缠不休,平添烦恼?
想的多了,甚至有些火大起来。
6.
心境的转变,大概来自那次无意的偷窥。
在学校的图书馆查找资料的时候,因为迷路而转到极少有人光顾,存放着校史档案的馆区。在本应极度安静的空气中,某些细微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自己就这样被一些声音吸引了脚步,在书架和墙壁的角落处看到了不堪入目的景象。主角之一不言自明,而另一个女生,同样是学校的名人,是校园各项文体活动雷打不动的主持人,此刻她的模样和舞台上的光彩夺目相比判若两人,一种破碎凌乱而摄人心魄的美。
她没有让自己发出声音,保持着异于常人的冷静,退出了那个危险的场景。那天晚上,她第一次睡的如此不安稳,做了乱七八糟的不知廉耻的梦,梦里的主角来回倒错,让醒来后的自己一度陷入自我厌恶中不可自拔。
于是次日,当她再次在同样的时间地点看到夏如棠时,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愤怒的感情。
她和往常一样走过去,看着对方若无其事的迎上来,一切流程如旧。她第一次主动看向夏如棠的双眼,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彼此的目光触碰足以看穿一切、
本来想说出口的更激烈的话语,就这样在脑海中消散了,说出来的话变成了:
“夏如棠同学,我有话想问你。”
“问呀。”
“你每次都叫我学委,那你管你们班的学委叫什么?”
这话题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