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诉衷

在吵闹不已的厨房中，黛芙蝶儿抱着小浣熊，望着欢乐打闹的姐妹们发呆，突然，两道视线打了过来，她往视线来源看过去。谭雅的脸默默地从厨房门后探出，对她挤眉弄眼，较高的蜜丝亚娜则把下巴搁在谭雅的头上，两人同时向黛芙蝶儿用力招手。

黛芙蝶儿放下小浣熊，走向她们。还没完全离开厨房，便被不知在猴急什么的两人给拖进走廊中。

“黛儿，你有很多、很多事还没告诉我们喔。”谭雅与蜜丝亚娜逼近她，笑得有些诡异。“该是时候通盘说出啰？好姐妹不能有秘密喔，嗯？”

不一会儿，黛芙蝶儿的房里传出笑声。

“哈哈哈哈，所以，那个傻瓜就摆了那种可笑的姿势老半天？太好玩了，为什么我不在现场呢！”蜜丝亚娜猛捶桌子。

谭雅没好气地顶了她一下：“别笑了。虽然是真的挺好笑的，但你也太过头了。”

“噢……我的肚子，好吧、好，我正经点，不笑了，咳，嗯。”

谭雅再小心翼翼地问：“可是，黛儿，你怎么就迷上这个外城女孩了，城里的好女孩也很多啊……”

“迷上外城女孩不会有好结果的！”蜜丝亚娜还没完全喘过气来，抚着胸口插嘴。

“我没有迷上她。”黛芙蝶儿纠正谭雅。“迷恋是最高级，我想，我应该只是有点在意她而已。”

“好好，在意就在意，你怎么就在意起那女孩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谭雅，你不知道她是多么──多么可爱。一开始我不过觉得她挺有趣的，贪生怕死，斤斤计较，死也不肯吃亏，但相处久了，真的觉得她的个性实在很可爱。”

“是啦，可爱、可爱、可爱，你已经重覆好多次了。但是总有个关键点嘛，那个一箭射中你心脏的瞬间是什么，你不会只因为可爱就带她回来吧。”

“确实有。”黛芙蝶儿腼腼地笑了。

终于说到重点了，谭雅与蜜丝亚娜兴奋地凑得更近一点。

“刚才不是提到我被失控的优拉攻击，差点便死在晚宴上。”俩人点头如捣蒜，黛芙蝶儿正准备说下去，忽然止住，担心地望向谭蜜俩人：“不许笑我喔。”

“知道、知道，你脸皮薄，谁敢笑你啊，好黛儿，拜托你快点讲吧。”俩人催促后文。

黛芙蝶儿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昏迷许久，醒来便看到那个小傻瓜脸靠得好近，一脸担心的模样。她见我醒了便兴奋地要我快点施展魔法，她找到传送阵的卷轴了。我往她手里看，那张卷轴已经破了好几个洞，沾满血渍……”

“然后？”

“然后──你们是不能明白的──她是那么的怕死、胆怯的女孩──可她全忘了，忘了自己多怕死，那个卷轴不能用，那不是明摆的事实么？我何德何能让这么一个怕死的人，忘了自己的生死全心全意地只牵挂我，只努力想带我一起逃走。她根本不是自己想装出的凶狠无良模样，她是个善良美好的女孩，我不知道那时我怎么能瞬间看通那么多事，我只是觉得又想笑又想哭，心里出现了一个念头，真想告诉她，她是多好的一个女孩──”

谭蜜两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谭雅慢条斯理地开口：“黛儿，其实呢，女孩子通通都很可爱的。因为我们会抵抗不了‘伊蒂丝的召唤’嘛，总会喜欢上女孩子。”

“说不定你只是旅途中太孤单了，有这么一个人陪着你，难免会有点好感。对她到底什么感觉倒也别太急着下定论。”蜜丝亚娜表示赞同，一边分心地做着别的事。刚刚笑得太大力，她还是没喘过来，胸口堵得难受，才装了一大壶水正要喝。

“是么……也许吧。”黛芙蝶儿叹了一口气。“对了，有件事我刚好也想问问你们。”

她烦恼地抓着发稍：“你们觉得，我把头发再染回金色如何？她似乎比较喜欢我之前的模样。”

蜜丝亚娜听到这差点没喷得谭雅满脸水。

“喔不，怎么会──黛儿亲爱的，你这样很好。别伤害你保贵的发质。”谭雅镇定地说，边在桌子底下用力踢了蜜丝亚娜一脚。

“就是──”蜜丝亚娜连连点头。

“你顺其自然便好。”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我想她已经开始讨厌我了，我该怎么挽回？我不擅长这种事。我是不是该送点什么？”黛芙蝶儿有些羞赧地，吞吞吐吐地问，还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我研究了很久，这本书似乎蛮多人借阅的，我想参考它的建议从送花开始，你们觉得呢？”

谭雅把书从她手中抢了过来：“行了，这种事看书没有用的。看看它怎么说──忒因爵士教你追女十八招，首先您得知道她喜欢哪种花，家里有没有适合装花的瓶子，如果没有，建议您送花时一并送花瓶，展现您的温柔体贴──哈哈，太睿智太聪明的建议了，亲爱的，你看这种人的书包管你只能抱着棉被哭。”

“奇怪了，追求你的人那么多。你还不知道怎么追求别人？”蜜丝亚娜摸摸下巴，

“你想想当初怎么搭上安娜的嘛。”

黛芙蝶儿困窘地说：“安娜……那时算是她主动靠过来的，我没有特别做什么，自然而然便走在一起。”

“只知道被人追求，但不知道怎么追人？”谭雅翻白眼。“讨厌！真是太奢侈的烦恼。”

“你都不知道了，那我们怎么办。”蜜丝亚娜尖叫。

谭雅拿出怀里的地图，大声说：“──是啊，我的伴侣就是这幅美丽的索兰南部山形地域图，山丘是她柔软的胸脯，黑森林是她美丽的──啊，亲爱的，今夜想跟我玩什么？或许可以从用测地尺摸索你曼妙的身躯开始？”

蜜丝亚娜深情款款地望着手里的鲁特琴：“宝贝，我一点也不羡慕她，美人又怎样？我每天与你对唱情诗，不需要别人的介入。”

“你们不要再闹了。”黛芙蝶儿闷闷地把头转到一边，眼眶快滴出水。

玩笑过头了。两人好说歹说地道歉，把黛芙蝶儿哄笑了，才离开她的房间。

蜜丝亚娜与谭雅正经八百地与黛芙蝶儿挥手道别，她们走了一会儿，直到确定房里的人听不到声音，蜜丝亚娜突然停下脚步，大叫：“不得了了！”

谭雅莫名其妙地望着她：“你喊什么？”

“卷册妖精黛芙蝶儿有喜欢的人了──总是位于流言蜚语的消息末端，现在居然有机会第一个知道这种大消息，总觉得……我应该呐喊下。好吧，其实我是想说，天哪，你说这该怎么办，黛儿真是彻底沦陷了。”

谭雅若有所思：“蜜丝亚娜，你说，上次见到黛儿这么失魂落魄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你上回把墨水泼到她最喜欢的译本上头？那本萧恩的绝版古译本？”

“那应该是你做的？”

“我可不记得我有弄坏过黛儿的东西，我向来很小心。”

“你记错了，是你。”

两人鼓着脸看着对方，僵在走廊上好一会儿，最后谭雅叹一口气。“这不是重点。我换个问法好了，你觉得那个女孩子如何？”

“还能怎样，看那女孩的模样，肯定挺爱吃飞醋。”蜜丝亚娜焦虑地咬着手指。“惨了，如果黛儿恋爱了，她不就没法彻夜陪我讨论编曲的事情了？这样我最重要的作品什么时候才能完成？还是别这么快凑合她俩呗。也许等我把第一个大段写完再说？”

谭雅赏了她一记眼刀：“哪天我恋爱了，绝对不会让你知道。谁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大作’破坏我的爱情。”

“不会的。”蜜丝亚娜提醒她：“毕竟你从来没耐心听我讲乐理嘛。有没有谈恋爱都是一样的。”

谭雅还来不及回嘴，蜜丝亚娜又自言自语了起来。

“不过黛儿的喜好真令人费解。以前喜欢──”她比比走廊上一个呈漏斗状，凹凸有致的花瓶。

“现在喜欢──这么──”她又比比另一个平坦的方形瓶子。

谭雅用看怪人的表情看着她。

蜜丝亚娜摆出受伤的表情，摊摊手：“我只是想让你放松点，瞧你这副严肃的模样。”

“谢谢你喔。”谭雅噗哧笑了出来。

“我只是有些担心黛儿，我实在看不下去朋友难过，总想帮帮她。”

“这点我也认同。但怎么帮，我对这事实在不在行。”

“我也是。”

两人一起叹气，发出烦恼的声音。“恋爱，真烦人呢。”

“谁恋爱了呢？”一个女人娇腻的声音响起。

蜜丝亚娜与谭雅一起回头，塔奇安娜就站在门边，手里提着两个篮子。

“别唉声叹气的，快来帮我提点东西。”塔奇安娜笑着把手中篮子塞到蜜丝亚娜怀里，蜜丝亚娜愣愣地接下了。

“为什么有人自己有手，却不肯自己拿东西呢？为什么有人总不待在自己家族，老往别人家蹭呢？”谭雅不满大嚷。

“是呢，问得好，我也不懂呢，但这世上总是有些好女人愿意帮我拿东西。”塔奇安娜毫不在意谭雅咄咄逼人的问话，笑得人畜无害。“我来找黛儿的。”

“你找她干么？”

“你们又找她干么呢？当然是来关心她啰，可怜的黛儿，谁知道她受了多少苦难。”

谭雅不以为然地挑挑眉，虽不喜欢塔奇安娜，还是让开走道让对方走了过去。她看着乖乖替对方拿东西的蜜丝亚娜便一阵来气，不过……要说恋爱，这不就有一个成天在恋爱的人吗？她叫住塔奇安娜。

“等等，我问你，如果你有喜欢的对象，你都怎么做？直接告白么？还是？”

“哦？你喜欢上谁了呢，谭雅。”

“才不是我。”

“那是蜜丝亚娜啰？”蜜丝亚娜用力摇头。

塔奇安娜扫视两人一轮，看她两人反应，心中逐渐有个谱，便继续说下去：“告白，那是傻瓜才做的事。”

“有一些为情所苦的可怜虫，他们没有耐心恒久地付出，不愿再忍受处于未知的焦灼，做出了一个连他们自己也知道不会成功的事，告白，这样便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那个不接受告白的对象啦──傻瓜才会告白，为什么要把喜欢一个人这样的美好秘密轻易地说出去呢？”

“谬论。”谭雅撇撇嘴。“我真是傻了才想问你……当我没说。”

“──所以啊，如果我真有个那么傻的朋友，我或许会叫她随便说点可爱无害的小谎，告诉她喜欢的人她因为不得不的原因要离开了，试试看会怎么嘛。有点压力与时限，很多事情就简单明了多了──好了，到这就行了，蜜丝亚娜，你真好。”塔奇安娜心情良好地把篮子从蜜丝亚娜那拿了回来，又从篮子中拿出一小包东西，塞到蜜丝亚娜怀里。

“可是如果对方真的就任她离去呢？”谭雅不屈不挠地继续问。

“天晓得。”塔奇安娜笑咯咯笑着。“对了，那点小礼物是送你们的，只有你们有喔。”

“谁要啊，你马上带着你的东西给我走。我们才不──”谭雅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一转头，蜜丝亚娜已经忙不迭地打开牛皮纸包，将里面的点心塞到嘴里。

谭雅瞪着蜜丝亚娜。

“食物是无辜的。”蜜丝亚娜口齿不清地说。

砰。

两人再转回头，在她们分心之际，塔奇安娜已经扭开门，走进黛芙蝶儿房里，甩上门，上门闩，毫不留情地把两人挡在门外。

房间内，鸦雀无声。

黛芙蝶儿似乎很疲惫地趴在小桌子上。塔奇安娜放下篮子，无声地滑到她身边，柔软的身体紧紧倚着，头也轻轻地靠在黛芙蝶儿肩上，双手搂住那纤细的腰。

“安娜。”黛芙蝶儿没有抬头，但她很轻易地认出来人。她伸手到腰间，试图解开对方缠在自己腰上的手。“别这样。”

“哪样？”安娜笑了出来，她放开黛芙蝶儿，站起身，也把黛芙蝶儿拉了起来。

安娜，还是跟以前一样啊。黛芙蝶儿心中暗暗喟叹。

这是黛芙蝶儿回来后，第一次看到塔奇安娜。还是与以前一样的美丽，一样令人气得牙痒的没心眼态度，一样使人捉摸不定的脾性，总是让人又生气又好笑。但不知为何，这熟悉的脸蛋出现在眼前，却有种安心的感觉，因为即使安娜总是在笑，似乎快意得不得了，但总给她一种随时会消失不见的感觉。

“唉呦，可怜的黛儿，你怎么变得这么憔悴。”塔奇安娜心疼地把手贴在黛芙蝶儿脸颊上，替她整理稍显凌乱的头发。

“我带了点东西给你，看看是不是能让美丽的卷册妖精回复以往的神采。”塔奇安娜边说边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放到桌上。“这个啊，是你最喜欢的麦肯果，采撷队才刚拿回来的呢，本来要送去长老房的，我求席尔好久她才给我三颗呢。还有这个是厨房三姊妹做的，才刚出炉的，嘻，我瞧见她们又偷用公炉做点心，便要了几份……”

黛芙蝶儿看她一副忙碌的样子，若有所思，心中想到了件不吐不快的事，她问：“你还与漠柔雅往来吗？”

“如果她不是被关在禁闭室，或许吧。”

“离她远点，安娜。”

塔奇安娜停下手边动作。“我可不晓得你这么在意我来往的对象。”

“你就当作是……老朋友的建议吧。”黛芙蝶儿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用字。“她很危险。”

“也许我就是喜欢危险。”

“安娜，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该听族中的人说过审议会的事了吧？她是认真想杀了我。我想其中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跟你关系太好了……跟这样的人来往，你迟早会出事的。”

塔奇安娜难得地敛起笑容，正色问：“她这么说的？因为嫉妒你与我的关系？”

塔奇安娜想了一会儿后，又说：“那么，你大可安心，漠柔雅说得话，只能信六分。她对你下杀手，大约有别的原因。”

黛芙蝶儿吃惊地望着塔奇安娜。是的，确实有别的原因，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导师在寻星的时候曾放弃漠柔雅，导致她对自己心怀妒忌。这事说出去会陷导师于不义，所以她谁都没说。黛芙蝶儿焦虑于不能把话说全，又希望塔奇安娜别接近漠柔雅，不禁把心底话全说了出来。

“而且，我原以为你与她是情人？但她与她的辅者简直就像爱侣一样……我真不明白，为何你能忍受这样的三角关系。”

塔奇安娜用近乎怜爱的表情看着黛芙蝶儿：“黛儿，你真可爱，这么容易就相信表面的事。你看不出来么？漠柔雅并不在意我，那两个人紧紧纠缠，谁也无法介入她俩。我啊，不过是漠柔雅的调剂品，是一个虚荣的炫耀品，但她永远会紧抓不放的，是她的那个小跟班。从来就没有三人关系，只有她与她的小跟班，我，不重要，最好也别太重要。我讨厌累人的事。也因为她不在意我，所以，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我会被如何，你就别瞎操心了，顾好你自己比较重要。”塔奇安娜神色自然地这么说。她看了黛芙蝶儿一眼，突然靠得更近一点，属于她的芳香拂过黛芙蝶儿鼻尖。

“话说，黛儿，你有喜欢的人了？”

黛芙蝶儿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呢？说漠柔雅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

“哦？所以是有啰……”塔奇安娜并不打算放过她。“那个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她长得如何，比我更好看吗？”

黛芙蝶儿一时语塞，她那副心虚慌张的模样，让塔奇安娜又忍不住想使坏欺负她。

“黛儿，你不是说，永远都会把我当作特别的朋友吗。有什么不能讲的？”塔奇安娜撒娇地搂住她的手。“告诉我嘛……”

话讲到一半，一阵敲门声救了黛芙蝶儿。

黛芙蝶儿慌忙站了起来，忙不迭的跑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名陌生的卢索曼女子。

对方还没看清房内便朗声大喊：“安娜，族长找你。”最后才礼貌性的补了一句。“卷册妖精，我找安娜。”

“知道了，谢谢你啊，笛拉。”哎呀，我跟黛儿还没聊够呢。塔奇安娜眯起眼睛，思考要乖乖听话，还是找个理由打发掉笛拉。她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笛拉，最后还是决定乖乖去找特莉安。族长特地找她，大约是真的有事吧。

她慢慢起身，快要离开房间时，忽然又牵住黛芙蝶儿的手。

“你可以谈恋爱啊，你是多好的一个人，我希望你幸福。当然，就算幸福了，也不能不理我喔。”语毕，她飞快地在黛芙蝶儿的脸颊啄了一个吻。

黛芙蝶儿一时之间愣住了，待她反应过来：“安娜！我说过不要──”那头，塔奇安娜已走得老远了。

黛芙蝶儿懊恼的抿嘴，刚刚那个名叫笛拉的卢索曼女孩挑了下眉头，看来是全看在眼里。天晓得之后又有什么奇怪的谣言出现：卷册妖精与塔奇安娜旧情复燃、果然卷册妖精才是塔奇安娜最爱的情人之类的，老天，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脱离这个角色。

与烦恼的黛芙蝶儿不同，塔奇安娜心情相当愉快，她脚步轻快地走着，很快便来到特莉安房门前，敲敲门，毫无动静，于是没等里面的人应声，便径自推扉进入。

特莉安坐在长桌前，几乎被数不尽的纸卷与公文埋在底下。

塔奇安娜率性地找了张椅子便坐了下来，等着。好一会儿，特莉安才停下书写，把鹅毛笔搁在一旁，问道：“知道为什么找你来么？”

“我做错了什么吗？”塔奇安娜的声音楚楚可怜。

狡猾的女孩。特莉安内心暗暗觉得好笑。

“孩子，你没做错什么。你的问题在于，你什么都没做。”特莉安语调如常地继续说。“你有多久没做过城务了？有人向我投诉，说你自从入城以来，从没参与过被分配到的城务。”

“族长，这么说可是有点不公平喔。我向来尽本分，你可以去问验收的菲妮丝，我负责的城务可是都好好地被完成啰。”塔奇安娜漫不经心地玩着发稍。

“是呢，总是有些人愿意替你做事，要说你没做也有失公道。”特莉安翻翻手边的纪录纸册。“你一开始被分配的城务，是清洗归来的风帆，你的城务出席次数挂零，但不知为何负责的风帆总是干干净净的，当时点收风帆的是彩卡的席恩丝，她也从未向上呈报过这样的状况，直到彩卡族长有次刚巧到场抽查，才发现你偷懒。席恩丝被解除管理职务，而你则被调至环城区清扫石像，这次你没留下任何把柄，出席纪录完美无缺，偶有抽查也总有人替你通风报信，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人为了你主动要求调到环城区履行城务；后来你宣称自己的符文幻术已有进展，可以做更进阶──或者说更轻松──的工作，要求调度至城央区。负责城央区城务分配的是德兰黑特的洁西，她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的，居然也破例让你调至城央区。”特莉安边说边摇头。“这么一看下来……可真令人惊讶，你的版图扩张的真快，四大家族应该没有不认识你的人了？你相当、相当地会与人建立良好关系。”

塔奇安娜不语，眨着大眼睛，等着下文，无关紧要之事不过是个开场白，她知道特莉安还有话没说完。

“我想，倒也不能怪你逃避城务，因为，这些工作恐怕都不适合你。”特莉安阖上手边的纪录册。

“您说得对，敬爱的族长，劳务工作一点都不适合我。”塔奇安娜开怀附和。

“所以，我给你个工作，只有你才能做的工作。前几天，彩卡家来了三名访客。”特莉安十指交叉，搭在下巴：“其中有个人，我希望你能跟她做个朋友。瘦，严肃，黑发，紫眼，很好辨识，你一看到便知道我说的是谁。”

塔奇安娜依然不发一语，脸上的笑意加深，眼睛亮了起来。

“做好这个工作，之前的偷懒与这次的投诉我便不追究。”特莉安盯着塔奇安娜。“这是你的专长。认识新朋友，了解她，关心她，让对方把所有的秘密都向你倾诉──这对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吧。”

“是的，族长。”而塔奇安娜欢快地回答她：“交个朋友确实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