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往事、恩仇、越轨（3）

几分钟后，叶乐推门走了进来。

她从床头柜上扯出几张抽纸，擦干了手上的水，然后在柔软的大床上坐下，非常自然地从唐净心的口袋里拿出了万宝路的烟盒和一个Zippo打火机。

“我和曹虎之间必须做个了断。阿海，你有什么主意么？”她说。

“你别老把这种事情推给阿海，”唐净心把打火机抢了回来，“好歹自己也要动动脑子吧。”

叶乐笑道：“我的话还是算了，懒得费那个心思。”

姜海苦笑了一下。叶乐的最近的一些行为越来越变本加厉，这让她很担心，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当这个出主意的人。

看着姜海沉思的样子，叶乐吐了口烟，慢悠悠地说：“曹虎那帮人虽然败了一仗，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一锅端也没那么容易。阿海，我不给你那么大的压力，如果实在没主意的话就算了，那家伙不可能在红眼那里一直藏着，大不了就等到下学期开学，没事儿。”

姜海摇摇头说：“姐，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曹虎开战呢？就为了争一个学校老大的名声？”

叶乐挑了挑眉：“我有那么幼稚么？”

“那到底是为什么？”姜海有点着急地说，“你现在这样真的太危险了，我们只不过是学生而已，平时打架斗狠什么的也就算了，你要是整天学着黑帮火并那一套，迟早有一天要出事。”

“你害怕了？”叶乐拉下脸，冷冷地问道。

姜海听出了她咄咄逼人的口气，仍然针锋相对地反驳道：“对，我就是害怕了。我做不到像你那么狠，也知道自己根本不适合当小混混，但我又不能不跟着你，因为如果没有人在你身边提醒，我真的不敢想象你会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

姜海说完之后，卧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小松的脸上透露着恐惧，他战战兢兢地望着叶乐，生怕她会突然发怒。而唐净心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烟灰从细长的烟卷顶端落下。

“阿海，你知道我从小最想做什么吗？”叶乐把烟摁灭，看着姜海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小时候我特别想当警察。”

姜海有些惊讶，这是她根本没听说过的。叶乐这个成天惹事闯祸的混世魔王，居然想当警察？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坏人。”叶乐说，“还记得我们在姜家村的时候么？如果我们被其他的孩子欺负了，那些大人会怎么说？——‘为什么他们不欺负别人，就只会欺负你？’”

“那些人……”姜海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不管找什么借口，不管怎么逃避，黑暗就在那里，永远都阴魂不散。就算我们一辈子都小心翼翼地不去招惹，那些东西一样会自己找上门来。”叶乐站了起来，“小时候我想当警察，就是想扫除那些黑暗。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其实永远都当不了警察了。”

“为什么？”姜海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这个。”

叶乐缓缓竖起了自己那根残缺的手指。

她走到姜海身边，摸了摸她的头：“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光，在它的另一面就一定会有黑暗，既然没法正大光明地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换个方式也未尝不可。”

“难道……”姜海猛地站了起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叶乐。

“白的走不通，还有黑的可以走。”叶乐慢慢地握紧了拳头，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混黑道。那些不守规矩的小混混、逼良为娼的恶棍、黑赌场、毒贩……哪怕是用黑道的手段，哪怕是牺牲我这条命，我也要把他们统统清理干净。”

姜海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叶乐会如此沉迷于和县城里其他的小混混们干架，搞得那些杀马特少年们都把她当瘟神，也明白了她和曹虎在源中死磕了整整两年的原因。

“阿海，以你的成绩，进源中应该没什么难度。我知道你不喜欢瞎混，也不适合瞎混，所以等到上了高中以后，你就专心读书，别再跟着我了。三年之后考个外地的好大学，远远地离开这个地方吧。”

叶乐的话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味道，她知道自己要走的是怎样一条凶险的路，所以她不想把姜海牵扯进来。

姜海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抿了抿唇，非常认真地对说：“能把曹虎干掉的主意，你真的想听吗？”

叶乐笑了：“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