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往事、恩仇、越轨（6）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混乱的场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筷子厂门前的空地上，少年们围成了一个圈，站着的叶乐和趴在地上的曹虎等人位于正中。叶乐的手上沾满了血，受伤的曹虎躺在她脚边。此情此景，即使是六月的初夏，也依旧让人浑身发冷。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叶乐低头问他。

曹虎捂着胸口，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你别高兴得太早，我他妈还没认输呢……”

小松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哪儿他妈那么多废话！”

被重新踹倒的曹虎在地上滚了半圈，没再吱声。叶乐看了他一眼，对众人说：“走吧。”

少年们给她让开了一条路，让她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姜海赶忙跟了上去，刚准备把刚才唐净心半路下了车的事告诉叶乐，就听见曹虎又在后面阴沉地笑了起来。

“妈的，没完了是吧。”小松不耐烦地又骂了句脏话，提着钢管就准备倒回去再打他一顿。

“叶乐，你他妈别急着走啊。”曹虎在两个小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手里还举着一个手机。

叶乐回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我说了，我还没认输呢。”曹虎按下手机屏幕上的免提键，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你好好听听，电话那边是谁。”

听筒里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声响，似乎是有人想要说话，却没法正常发出声音的样子。

叶乐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往自己身边扫视了一圈，一双剑眉拧成了结。

“阿海，净心为什么没跟过来？”她一边问，一边死死地盯着曹虎的手机。

听到叶乐的问话，姜海顿时明白了眼前的状况。唐净心中途下车之后竟然被曹虎的人给绑了！该死的，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让几个小弟跟她一起回去？姜海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被谁用榔头锤了一样，瞬间爆发的恐惧感让她有种反胃的感觉。她用最快的速度把刚才在车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紧张地望着叶乐，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但叶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事跟你没关系，不能怪你。”

“叶乐，我说的没错吧，你今天输定了。”曹虎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幸好老子没把宝全压在小松那个狗东西身上，否则这回就真他妈栽了。至于唐净心的下场，完完全全取决于你的态度。”

闻言，少年们纷纷破口大骂起来，但曹虎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满脸得意，好像被骂的人并不是自己。

“都别吵了。”叶乐抬手摁住其中一个咬牙切齿的小弟，对曹虎说，“你把人带来，我要先确认她的安全。”

“可以。”曹虎关掉免提，对着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然后挂了电话。

不多时，一辆破旧的五菱面包车开了过来，七八个小混混从车上下来，其中两人正押着被反捆了双手的唐净心。最后一个从车里出来的是陈雷，只见他一脸阴沉，下了车之后就直接走到树下抽起了烟。

“心姐！”少年们叫着她的名字，还有人用球棒指着曹虎骂道：“妈的，赶紧把人放了！否则爷爷们削死你！”

曹虎招招手，他的几个小弟立刻推推搡搡地把唐净心赶了过去。他一把撕开贴在唐净心嘴上的胶布，道：“有什么话趁现在赶紧说，免得过一会儿就没机会说了。”

“有种就杀了我啊！”唐净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曹虎“啧”了一声，从身旁的小弟手里夺过一把砍刀，用刀尖挑起了唐净心的衣领。

“哼，我晓得你们都是敢动砍刀的狠人。我没你们那么牛逼，不敢砍人也不敢杀人，但是呢……”他转动刀柄，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划开了唐净心的衣服，“干点别的事，我还是敢的。”

一直都跟着唐净心混的詹澎红着眼睛吼了起来：“操，只会耍这种下三路的花招，你他妈还算男人吗！”

曹虎阴笑着说：“我是不是男人，你马上不就知道了？”说着，他对着唐净心做了一个非常猥亵的手势。

詹澎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野兽似的低吼，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把手里的钢管捏弯。

“乐姐……”他哑着嗓子说，“你发话吧。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去把那孙子剁烂了喂狗。”

“你傻了？”小松拉住他，低声道，“冷静点，现在不能硬来。”

曹虎得意地说：“怎么样啊叶乐，人你已经见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见叶乐始终黑着脸不说话，他于是把砍刀一挥，在唐净心的衣服上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见状，叶乐这边的少年们纷纷移开了目光。

“我的耐心有限。”曹虎说完，便把手伸向了唐净心裸露的肩膀。

“老大，差不多就可以了吧。”这时，一直待在一旁抽烟的陈雷忽然走了过来，挡开了曹虎的手。

曹虎盯着他看了两秒，猛地用刀背朝他抡了过去：“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待会儿再收拾你。”

陈雷眼前一黑，险些跪倒在地，血不住地从额头上流了出来。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曹虎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和叶乐开战，让他带上小弟在金扬路那边等着，随时准备截住唐净心。陈雷当时觉得很奇怪，还问他怎么知道唐净心一定会出现在金扬路。曹虎说，他要向警方举报RAVE里面有人聚众吸毒，警察突击检查的消息一传到唐净心耳朵里，她肯定会去会所看个究竟。到时候，他们只需要带人在半路上把她绑了，再跟叶乐谈判，保证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你小子学着点儿。”曹虎的口气相当自信。

陈雷本来对这个安排没什么意见，虽说自己和叶乐那边的一些人交情不错，但要是牵扯到两个阵营之间的斗争，私人关系肯定是要暂时往后靠一靠的。于是他按照曹虎的指示，截住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唐净心，然后坐着面包车赶往林场，谁知道在车上，几个不老实的小混混居然开始对唐净心动手动脚。

纵使唐净心平日再怎么胆大，面对这种情况都难免会害怕。陈雷见状，立刻出面阻止，还把唐净心身上的绳子松开一些，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结果那几个小混混不乐意了，他们平日都是跟在曹虎身边的，严格算起来，在帮派里的辈分和陈雷也是平起平坐，自然不愿被他说教。其中一个还阴阳怪气地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女朋友？你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说完还想去扯唐净心的衣服。

陈雷直接把钢管顶到他的脑门上，说：“你他妈再动她一下试试？”

那个小混混收回了手，恨恨地说：“等着瞧吧。到了老大面前，有你好果子吃。”

陈雷没理他，转头安慰了唐净心几句。说着说着，他便越发觉得自己今天这事儿肯定是做错了，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绑人，尤其是跟一群老爷儿去绑一个女生，这要是被某些×虫上脑的屌丝添油加醋地传出去，坏了唐净心的名声，她以后还混不混了？

想到这里，陈雷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一脸歉意地对叶乐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情况，他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

叶乐冷冷地说：“曹虎，你开条件吧。”

曹虎哈哈一笑：“那你可得听好了。你过来给老子磕几个响头，然后砍自己一根手指，今天这事儿就算完。我总听人说，你小时候就敢剁自己的指头，可惜也没亲眼见过。不妨今天就让我开个眼界吧，让我看看你这个狠人到底有多狠。”

姜海赶紧拉住叶乐：“姐，你别听他的，我去叫警察！”

叶乐摇摇头，把姜海轻轻推到一边，举起两只没拿任何武器的手，一步一步向曹虎走去。

唐净心挣扎着，非常着急地喊道：“阿乐！你别过来！”

叶乐没有听，一直走到曹虎面前才停下脚步。她久久地看着唐净心，眼里写满了无奈和心疼。

“跪下。”曹虎用刀在她面前比划了一下。

身后的少年们不安地骚动起来，叶乐呼出一口气，慢慢地跪了下去。

唐净心的眼眶红了：“别……”

曹虎得意地大笑，把砍刀递给小弟，一只手拽住叶乐的短发，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打着她的脸，很快，叶乐白净的脸上就印出了几个鲜红的指印。

“你把她放了。”叶乐的语气不卑不亢，“我任你处置。”

“行吧，你磕一个响头，我就让她走一步。怎么样？”曹虎说完，小混混们顿时哄笑起来。

“乐姐！”少年们焦急地叫喊着，叶乐头也不回地冲他们吼道：“少他妈的嚷嚷！给我把人保护好了，别让我白费力气！”

詹澎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叶乐挺拔的背慢慢弯了下去，强烈的屈辱感让姜海忍不住想要挪开视线。

一步、两步、三步……

在曹虎那帮人的嘲笑声中，唐净心一点一点离开了几柄砍刀的攻击范围，詹澎猛地冲上前去，用最快的速度把她拉回了自己人这边。

这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情况再次发生了。

就在唐净心脱困的瞬间，叶乐忽然暴起，怒吼着将一个不明物体捅在了曹虎的肚子上。

曹虎浑身一僵，顿时瞪大了眼睛。叶乐手里拿着的，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弹簧刀。

“去死吧。”叶乐猛地把刀拔了出来。霎时间，猩红的血淌满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