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恩仇、越轨（5）

两天后，下午四点半，RAVE。

“乐姐，时间差不多了。”小松看了一眼腕表，对叶乐说。

“知道了。”

砰地一声，一颗蓝色的台球被白球撞进袋里。叶乐收手起身，把台球杆放在一旁，走到吧台边拿起了自己的车钥匙。

姜海急忙从高脚凳上跳了下来，跟在她身后。

叶乐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别太紧张，按计划来就好。我和小松他们先过去，你和净心随后带人跟过来。记得把握好时间，晚到一点都不碍事，我比较能打，撑得住。”她开玩笑似地扬了扬自己的拳头，“但是你要是来太早，把曹虎吓跑了，小松演的那出戏可就白搭了。”

“明白。”姜海郑重地点头。

唐净心走过来，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注意安全。”

叶乐看着她，忽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走了。”她伸手揉乱了唐净心的头发，朝小松一招手，几个精干的少年便跟着她走了出去。

姜海返回吧台边，拿起苏打水喝了一口，脑子里依旧一遍一遍地梳理着整个计划的流程。

小松在赌场的演技确实成功骗到了曹虎，昨天晚上他便接到了曹虎打来的电话。两人商定第二天以赛车的名头把叶乐约到林场附近去，到时候曹虎就会带着他的小弟过来埋伏叶乐。

决定实施姜海的计划之前，众人仔细计算过曹虎的实力，经过上一次的惨败，他能调动的人手并不多，其中陈雷和他的小弟就占了一半以上。

当时小松有些担忧：“陈雷这帮人倒是挺能打的，我之前在他手上吃过几次败仗。”

“你小子打得过谁？”叶乐嘲了他一句，“其实，能不能打我倒是不担心，我们这边有三十来个人，如果不计较损失，硬拼也不是不行。只是……陈雷和我们关系还可以，我怕到时候有人狠不下心，说不定会坏事。”

“诶，说你呢。”小松用胳膊肘撞了姜海一下。

“别乱讲啊，我肯定是无条件站在乐姐这边的。”姜海不服气地说。

叶乐说：“我不是在说阿海。陈雷交友广，我们这边很多人跟他关系都不错。而且到时候我也不准备让阿海上阵，小松你也别逗她了。”

姜海嚯地站了起来：“你又不让我去？凭什么啊？”

“你别着急，我没说不让你去。”叶乐招招手让她坐下，“曹虎会事先埋伏在林场，到时候我肯定不能带着砍刀什么的过去，那也太容易被看破了，哪有出去玩儿的时候带家伙的。所以呢，你得负责和净心一块儿帮我把兄弟们都带来，等曹虎一出现，你们就可以过来支援我了。”

她顿了顿，又说：“不过，你把人带到就行，最好还是不要动手参与，毕竟你马上就要念高中了，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岔子。”

姜海自知自己不怎么会打架，如果真的动起手来说不定还会拖后腿，于是同意了这个安排。

回忆到这里，姜海默默地放下了玻璃杯。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唐净心便安慰道：“你放松点，别太紧张了。”

姜海叹了口气：“心姐，你觉得这个计划真的周全么？”

“怎么了？”唐净心看着她，“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姜海思考了一会儿：“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些不可控的因素，可我这几天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出究竟哪里可能会超出计划的范围。我们确实把曹虎钓出来了，而且早就摸清了他手下的人数，但我就觉得有地方不对。”

“也许是实施起来太简单了吧。”唐净心的食指轻轻点着吧台，“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会让人有点不安是正常的。”

话已至此，姜海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点点头，看了看墙边的座钟：“四点四十五了。心姐，把大家叫上吧。”

“好。”唐净心把玻璃杯一放，对身边的几个小弟说，“通知一下外面的兄弟们，把自己的家伙都带好，出发！”

少年们齐声吼道：“是！”

姜海最后半杯苏打水一气喝下，然后弯腰拎起了脚边的棒球棍。

RAVE门口停着三辆面包车，三十多个少年带着棍棒之类的东西，飞快地钻进车里。面包车原地调头，朝西郊的林场驶去。

车开出去没多久，唐净心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接起电话，只听见那个负责在会所留守的小弟火急火燎地说：“不好了心姐，刚才有条子过来突击检查，说是有人举报RAVE容留吸毒！”

同一辆车上的少年们都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一时间，整个车厢都安静了下来。见唐净心一脸铁青的样子，坐在她身边的姜海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不安。

唐净心深吸一口气，揉揉眉心，道：“操，当初真不该放过那几个不老实的家伙。”说着，她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停车，我得回去看看情况。”

“姐……”姜海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衣摆。

“没事，我先打车回去一趟。”唐净心说，“阿海，大家就先交给你了。别担心，到那边之后，你们按阿乐的指示去做，不会有问题的。”

姜海看着她拉开车门下了车，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起来。

不可控的因素……似乎真的出现了。

源城县西郊的山脚下，一辆运煤的货运火车呼啸而过。在铁路的正下方，有一条长长的隧道，只见刺眼的白光一闪，五台摩托车怒吼着从隧道中驶出，和其余四台鬼火明显不一样的是领头的那辆车——黑绿涂装的川崎Ninja ZX-6R运动摩托。

叶乐把油门一转，整辆车就像要飞起来一样，速度快到几乎控制不住方向。

五台摩托车一路飞驰，最终在林场附近的一条小河边停下，那里有一个荒废的筷子厂，几个人下了车，一边喝着水，一边讨论起刚才的胜负。

这时，本该空无一人的厂区里传来了脚步声。叶乐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把空了的易拉罐拧成一团。

来人正是曹虎，令人意外的是，他的身后只跟着三个人，小弟最多的陈雷反而不在其中。

叶乐挨个打量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只带了这么点人。难道是觉得有小松和他联手，不用把全部家当带出来也绰绰有余？

“叶乐，好久不见啊。”曹虎抚摸着手里的钢管，飞快地瞟了一眼叶乐身边的小松。

“是挺久没见了，不过既然你都拿着家伙了，应该也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猜对了，咱们今天索性就决个胜负吧。谁输，谁就永远别在源城混了，怎么样？”

“可以。”叶乐轻蔑地笑笑，手上稍一用力，扭曲的易拉罐便被撕成了两半。她把其中不大趁手的那一半扔进河滩，剩下的一半则攥在右手手心，露出了最锋利的边缘。

“我们这边都没带家伙，你不介意我就地取材吧。”

“随便。”曹虎说，“总之你今天是输定了。”

说完，他举起钢管，猛地朝叶乐脑袋上抡去。叶乐反应很快，瞬间就抓住了曹虎的手腕，拿着易拉罐碎片的右手随即往他的脸上一挥，吓得他急忙往回退了好几步。

我操，这娘们儿也太狠了。虽然没被划破脸，但曹虎的脑门上却不住地冒着冷汗。他带的三个小弟已经和小松他们打了起来，只见小松一拳挥出，直接砸在一个比较瘦弱的少年胸口，那人当即仰面倒在了地上，钢管也被抢走了。

“小松，你他妈的！”看到这一幕的曹虎顿时怒吼起来。他知道，自己是被骗了。

“你丫往哪儿看呢？”叶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握着碎片的拳头不断朝曹虎暴露在衣服外面的脸和手臂发起攻击，曹虎心里有些畏惧，只得挥起钢管格挡，努力和叶乐拉开距离。

一帮人正胶着之时，筷子厂外面的马路上开来了三辆面包车。车子刚一停稳，三十来个手持武器的少年便从车里鱼贯而出，一眼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无论是谁站在他们面前，恐怕都会忍不住腿软。

“上！”姜海大吼一声，这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小混混便齐声喊杀，瞬间加入了战局。四对三十，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姜海带来的援兵一到，曹虎那帮人就被彻底淹没了。钢管、球棍上下飞舞，一片刀光剑影。姜海和剩下几个年龄比较小的人则站在远离战局的地方，这时候已经没有他们出场的必要了。

曹虎那边的一个小弟转身想跑，但叶乐紧追几步，一拳削在他背上，血立刻就从被划破的衣服下面渗了出来。五六个少年捉住了他，几重人墙之外，只能听见那人刺耳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