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当时天太黑

第二天姜海起了个大早，准备收拾收拾再去医院一趟。她得把闵绍袭击自己的事跟陈雷知会一声。

起床的时候，姜海不小心把林和给弄醒了。林和揉着眼睛坐起来，给姜海让出一点下楼梯的位置，问道：“起这么早，今天不是星期天么？”

“我得去医院一趟。”姜海一边小声说着抱歉，一边从林和的脚边跨到楼梯上，“你去不去？你那个朋友应该也在医院陪着。”

林和张了张嘴，“不用了”三个字在嘴边转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去。你等等我。”

姜海答应了，在阳台洗漱的时候她用的是昨晚林和给的备用物资，过了没一会儿，林和又从烘干机里把她的校服拿了出来。

“谢谢，你……你都帮我洗好了？”姜海有点受宠若惊地说。

林和摸了一下姜海的脑袋：“谢谢我就先收下了。不过衣服不是我洗的，是洗衣机洗的。”

姜海从洗手台的镜子里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两台机器：“学校宿舍条件也有点太好了吧，要不下学期我也搬进来算了。”说实话，上床下桌独立卫浴这标准放大学都挺不错了，没想到还带空调和洗衣机这类大型电器。

“怎么突然想到要住寝室了？和家里闹矛盾了？”林和擦干了脸上的水珠，“难不成还是个叛逆少女啊你。”

她记得昨天在电话里自己好像问过姜海从家里跑出来的原因，姜海当时也只是很含糊地用一句“家里没地方住”给带了过去，仔细想想，家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地方住呢？难道是因为在外面打架，惹得家长不高兴所以离家出走了？

林和正想说话，无意中往镜子里一瞧，发现姜海正低着脑袋，呆呆地看着滴水的水龙头，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诡异。

“我平时是住乐姐家的。”她说。

林和心里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对：“你们是亲戚？”

“不是亲戚，乐姐的哥哥是我的监护人，我以前是在姜家村那边长大的。”

这番话一出口，几乎是完全表明了自己的身世，毕竟县城不大，稍微了解一点的人就一定听说过姜家村的那家福利院。姜海其实没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事会不会影响到林和对自己的看法。她可不喜欢别人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看自己。

林和有点懊恼自己多问了那么一句，但人家话都说完了，总不能装傻充愣吧，只是她也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来接。

见眼下的场面好像变得有点尴尬，姜海赶忙补充道：“其实吧，这感觉跟住亲戚家也差不多，要是平时家里不出什么状况还好，有一事发生，总免不了觉得自己还是个外人。”说着，她的眼前浮现出叶成雄的脸来，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林和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把这一篇翻了过去：“你如果想住校的话，去找你们班主任递申请就行，一学期四百，空调电费另算。唯一的缺点就是上课时间断电，防止有些人待在寝室里玩儿。学校空房多，你成绩好，说不定还可以申请单人间。”

“我还是算了，放B班大概可以算得上成绩好，可惜在A班只能垫底，之前翘课还被班主任骂了一顿来着。”姜海一拍脑袋，“我是不是还没问过你现在在哪个班？”

“7班，李依松也是。”林和看着她，“这学期结束就要分文理科了，你有继续待在A班的把握没？”

“我有点偏科，分文理科对我还挺有利的，到时候应该可以考得比现在好些。”姜海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的衣服能不能再借我穿一会儿？现在大白天的，我待会儿不能穿着我那件校服骑车，要是被警察叔叔抓住就不好了。”

“骑的摩托车？”林和问，见姜海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她就笑了，说了句行。

“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姜海双手合十，“你放心，你的衣服我洗好之后就还给你。”

五分钟后，两人从寝室出来，去了趟食堂，然后出了后校门，走到姜海昨晚停车的地方。

源中的后校门外边是一道很特别的风景线，学校那一侧的大道上矗立着四个崭新的学区房楼盘，刚刚落成不久的新CBD只消六七分钟就能徒步抵达，而路的另一侧则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这便是源城县最北端城区与乡村的分割线。

“这是你的车？”看到姜海摆弄着车棚里那辆川崎忍者，林和有些奇怪地问道，“我记得你之前骑的那辆好像只有这么点儿大。”说着，她很自然地比了个手势。

“不是，这车是乐姐的，我暂时借用一下。”姜海递给林和一个头盔，“我力气没乐姐那么大，这车速度上来了我怕我控制不住，所以你千万别侧着坐哦，很危险的。”

林和嫌弃地说：“我才不会侧着坐呢！一点都不帅好吧！”

等对方在自己身后坐好，姜海小心地发动了油门，车刚开过一条街，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说：“等下，你是怎么知道我以前骑什么车的？”

“以前见过呗，当时你正好给陈雷送巧克力来着，在学校门口帮我和朋友挡了小混混的骚扰。你这个当事人都不记得了，我也就一直没提过，反正对你的记忆力我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这样啊……”姜海的脸有点发烧，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林和这么说了，虽然记得自己好像确实在五中门口出手帮过两个被小混混缠住的女生，但要是林和不主动提起，她根本就不会去想那两个女生到底是谁。

一定是当时天太黑了，看不清楚才会……姜海弱弱地安慰着自己。

县医院住院部的某间病房里，陈雷正喝着刘紫静用勺子送到他嘴边的粥，见病房门口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居然被吓得抖了一下，赶忙把勺子和碗抢到了自己手里。

“不是吧……一大早就这么腻。”姜海损了他一句。

陈雷红着脸咳嗽了几下：“我听说你昨天来过了呀，怎么又来了？闲得慌？”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姜海回呛道，“我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哦。”陈雷坐直了一点，转头看了眼刘紫静，准备让她先出去一会儿，但姜海立马阻止了他。

“不是什么秘密，别神经兮兮的。”姜海示意刘紫静别走，自己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刚才在病房门口，林和就看到了陈雷和刘紫静在一起的那一幕，当时姜海在她身边，很清楚地看见了她脸上失落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啊。

姜海立刻明白了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心里特别后悔自己早上多的那一句嘴，要是不问林和要不要来医院就好了。

她控制着自己那点儿酸溜溜的情绪，伸手拍了拍林和的背，凑近了一些说：“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说完事情很快就出来，到时候中午请你吃饭。”

林和轻轻地说了声好，姜海才独自走进门去。

由于嫉妒心作怪，姜海一点也不想让刘紫静见到林和，所以才阻止了陈雷，不让刘紫静出病房。

听姜海说完昨晚被闵绍堵截的事，陈雷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你觉得警方那边真的能处理那小子么？”

“证据确凿，抓他应该没问题。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学校会不会开除他。”姜海说。

陈雷奇怪地问：“为什么？被拘了学校还会不开除他？”

姜海摇摇头：“你想想乐姐，不也没被开除么。”

“嗨，就是花钱呗。”陈雷咬了一口馒头。

“不仅如此，就算闵绍真的被开除了，那也只能代表他不能在学校里闹腾，出了源中的校门，保不齐还有被他报复的可能。”姜海说，“现在我只能靠着心姐，你又不打算跟着曹虎混了，势力肯定不如以往。我觉得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和心姐联手，她在校外人脉广。”

“我明白。”陈雷点头道，“找个机会我跟她谈谈。”

“我过会儿就给她打电话，顺便问问警方那边的进展。”姜海说，“我可不想上高中的第一个学期就主动退学。”

“那星期一你还去学校么？”

“去，当然得去。要是再被班主任抓到旷课，我就得卷铺盖从A班滚蛋了。”

“那行。”陈雷让姜海拿出手机，往她的通讯录里输了几个号码，“这是我那几个兄弟的号，我还得在医院住一段时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人帮忙的地方，打他们的电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