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婠暄同人)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九江因如阁是长江一带最著名的赌场,常年人来人往,喧声不绝。

今夜亦是如此,师妃暄坐在一间厢房内,与寇仲隔桌对望,徐子陵坐在中间,自顾自倒水喝。

房间隔音效果并不甚好,仍能听到外面不绝于耳的赌彩吆喝声。

“师仙子,一定要这样么?”寇仲无奈耸肩。

师妃暄不动如钟:“寇公子,天下形势已然明朗,你为何非要趟进去呢?”

寇仲哈哈道:“师仙子,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李世民虽然出身门阀,但你又怎么能断定他就是天下明主?我寇仲就必然不是呢?”

师妃暄望着他,轻轻问:“你是吗?”

寇仲未料到她这样说,一时竟愕然起来,之后才决然道:“我出身低微,会比李小子更知道百姓疾苦!”

师妃暄摇摇头:“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这么做是吗?”

寇仲断然道:“是!之前的我可以说什么都没有,而现在,我已经获得了宋阀的支持。”

师妃暄却问:“玉致呢?她怎么说?”

寇仲一怔,转而露出微涩的笑容:“她很反对……已经不愿意见我,但是……”

师妃暄心下明了这是桩交易,由寇仲和宋阀阀主宋缺达成,与宋玉致并无关系。

只是宋玉致托给自己的玉坠,还没有来得及送给李秀宁。

她又转向徐子陵,问:“你呢?”

徐子陵终抬起头,神情温和却坚定:“我已经答应仲少,会助他取得杨公宝库。”

最后的交涉已经有了答案,多说无益,师妃暄霍然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只能视二位为敌,将会不惜一切,阻止二位。”

徐子陵无奈笑道:“好。”

走出因如阁,外面阴沉沉的,一点月光也没有。

师妃暄看了看天色,晚间可能会有一场大雨,难怪街上行人不多。

她到九江,就是听说宋阀的船只会将寇仲送到这里。如今见完了寇仲,顿时清闲下来,没有更多逗留的道理,但也不妨暂时休息一下。

这次九江庵中的住持知道师妃暄要在城中办事,特意将一处近城而僻静的小屋借给她暂住,地方虽小,但东西都准备得周到妥当,一应俱全。

她就这样随意轻松地沿着路往回走,路上忽看到一块小石子,就顺脚踢了一下。

石子向前滚动一阵,停下来,她走到石子旁边,又把它向前踢。

踢了一阵,师妃暄觉得也不能这样一直踢回住处,就放弃了这种幼稚的举动。

她又走了一段,抬头看看天,更阴沉可怕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风变大了,刮得树枝簌簌巨响。

一副随时都会落雨的样子,不知道会是多大的风雨。

师妃暄拢了拢衣服,想,今天应该见不到婠婠了。

从前自己每次要做些什么,婠婠总要出来或多或少地搅和一番,但这次却异常的顺利,倒有些失落的感觉。

师妃暄真觉得自己好笑,事情好不容易顺利起来,又疑神疑鬼。

她收了收自己胡乱的心思,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刚进屋,外面就一阵轰鸣滚雷,紧接着,雨就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师妃暄看着屋外豆大的雨滴落到地上,溅起一片尘土,远处的事物已经看不清了,整个天地都笼罩在狂风暴雨的呼啸之中。

师妃暄关好门窗,确保雨打不进来,然后就坐到榻上,运气练功。

上次遇到石之轩之后,石青璇仔细地给自己检查了身体,得出的结论是,一点事情也没有,所有地方都很正常。

而从那之后,师妃暄也没有再觉得身体有异常,且夜间安眠无忧,只是那几句口诀时不时地从脑中冒出盘旋。

大雨倾盆落下,即使在屋中,也能清晰地听到雨珠拍打着屋脊、瓦片,连绵不绝,倒像有了节奏。

屋中弥漫着雨时独有的潮湿闷热的泥土味道。

师妃暄一人伴灯听雨,落得清静。有时急风呼号,似要将屋顶掀翻,但一点也动摇不了她清明的心境,倒是越听越宁和。

如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她终于收功,从床榻上起来,舒了下腰身,只觉得神清气爽。

师妃暄看了看外面的雨势,比初时骤雨要小些了,不过雨线成帘,仍然绵密地下着。

时不时还有雷声。

她坐到窗边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先嗅了嗅茶的清香,然后才小小喝了一口。

嗯,不错。

师妃暄最喜欢运功完毕喝茶,感觉比神仙轻松自在。

今日风雨,所有闲杂事项都明日再说吧。

师妃暄慢慢喝了半盏茶,突然听到屋外有奇怪的响声。

她疑心自己听错了,但是不多久又听到一声。

师妃暄便撑开窗户朝外看,篱落处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像是有人在那里。

风雨交加,篱落又无处避雨,谁这样晚了还不归家躲在那里?

正想着,那团黑影又动了一下,好像摇晃站起然后又身形不稳,跌靠到篱笆上。

篱笆因此发出啪啦的声响,穿越了雨声。

师妃暄看不清是什么人,心想或许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又或是醉汉认不清路,才走到这里。

她看了看外面的雨势,没有要减小的意思,那人若在那里淋雨,久了定会冷得失温。

师妃暄心生慈悲,便戴上斗笠,披着蓑衣,又拿了一套备用的,冒着雨到那人身边。

雨水拍打到脸上,冷冰冰的,地上泥泞得很,一出门鞋袜和裙衫下摆就都被扑湿了。

师妃暄终于到那团模糊人影面前,电闪雷鸣间,她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由惊讶道:“婠婠?”

婠婠靠坐在篱笆边上,双臂抱膝缩作一团,一手还拎着个酒壶。雨水早就把她全身上下都淋湿得透彻,衣服下沿尽沾着泥土,不知是不是摔了几跤。

婠婠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恍惚出声:“妃暄?”

头发被雨水打湿,乱七八糟地贴在脸上。几道雨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流淌,眼睛连睁开都很费力。

十分狼狈。

师妃暄立刻靠近婠婠蹲下,将蓑衣披到她身上,再把斗笠给她戴好。

“怎么了?”师妃暄心下着急,脱口就问。

婠婠眼神迷离地看着师妃暄,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

“妃暄?”她只是这样重复了一句。

师妃暄闻到扑面的浓郁酒味,下意识皱起了眉。

她喝醉了。

师妃暄不再多说,架着婠婠把她扶起,拉着她的胳膊带她回屋。

以婠婠的内力水平,该是千杯不醉的。现在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她刻意把自己灌醉了。

师妃暄看着婠婠有些惨白的脸,想,究竟喝了多少啊?

回到屋中,师妃暄先帮婠婠把脸和头发大致擦干,四处翻找。她看了看仅剩的干净的尼衣,又看了看靠在墙角手里握着酒壶不知嘟囔着什么的婠婠,无奈地笑着叹口气,拿着干毛巾和尼衣走到婠婠面前。

自己凭借内力可以烘干衣服,但婠婠这副样子可不行。

“婠婠,你都湿透了,必须赶紧换身干衣服。”师妃暄蹲下来,柔声道,就算是高手,也不能由着性子胡闹。

婠婠看着她,不说话,只呵呵地笑,然后又掀开酒盖,猛灌了一口。

师妃暄没料到婠婠这样酒鬼,神志不清了还记得喝酒,便劈手把酒壶夺下。

婠婠不依,对师妃暄怒目而视,还扑过来伸手去夺。

师妃暄看着婠婠气鼓鼓的神情,像极了一只无能狂怒的小猫,只觉得好笑。

婠婠抢不回酒,却也不安分,双手掰扯师妃暄攀闹不休,嘴里嘟囔:“什么小贼?抢我的酒!看我不打趴你!”

酒味刺鼻。

本身二人就实力相当,而现在自然是师妃暄胜过一筹。

师妃暄无奈,若依着婠婠耍酒疯,可要闹到天明都换不好衣服,就伸手斜劈婠婠的脖子,将她打昏。

婠婠登时就乖巧地昏沉睡去了。

师妃暄去解婠婠身上湿透的衣服,刚碰到衣带,就觉得心跳蓦然快了起来。抬眼看了下婠婠,她阖目沉睡,睫毛轻颤,与世无害的纯真模样。

这里只有二人,从未这样靠近看她过。

眼神不由得顺着她的睫毛往下,到玲珑微挺的鼻子,再到紧闭娇润的朱唇。

不知道是什么触感,师妃暄抿了抿唇。

再往下,领如蝤蛴,肌肤白皙,锁骨分明,引人绮思无限。

师妃暄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婠婠的胳膊胡乱挥了一下,师妃暄被这动静惊到,断开了飘忽的思绪。

她忙将视线移到别处,低头谴责自己荡到九霄云外的想法。

她默念了一会儿佛经,才觉得神宁气静。

师妃暄心里默想,帮婠婠换下衣服,不是趁人之危,如果不换而任由她这么睡去,久了肯定会感染风寒。之前自己受伤时她为自己换衣服,现在就算一报还一报了。如此想了几遍,她终重又鼓起勇气去解婠婠衣带,不过没有再去看她的脸。

一番折腾后,师妃暄终于把她身上擦干,并换上了尼衣。

一切很顺利,昏睡中的婠婠乖得很,只小声哼哼了几句。

师妃暄这才把婠婠抱上床榻,为她掖好被子。

婠婠似乎感觉到自己上了床,很舒服地嗯了一声,又往棉被里缩了缩。

但酒气还是不减。

师妃暄看着婠婠长舒口气,可算是忙好了。

她从未为别人做过这样的事,也算新奇的体验。这样一阵手忙脚乱后,甚至觉得有些累了。

师妃暄看了看湿衣服,又看了看婠婠,心想干脆一鼓作气,好人做到底罢。

于是她先去厨房煮起蔗糖姜汤,同时把换下的脏湿衣物洗了一下,挂在屋内。等到姜汤烧开了,方用水壶盛满,带到房内。

师妃暄先倒了一碗,放在一旁凉,待入口不烫的时候,才坐到床边,一手拿着姜汤碗,一手推了推婠婠,温和道:“婠婠,醒醒,把这碗姜汤喝了,不然会很难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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