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砰、砰”两声,天魔带击中师妃暄,她顿时身不由己地向斜后方飞去。
师妃暄落在地上,捂住伤处,面色红白不定,是受了内伤的体现。
祝玉妍没有任何停滞,天魔飘带如毒蛇一样缠向师妃暄脖子。
她虽然扯住飘带,但晚了一步,飘带已经攀上脖子,冰凉得令人一颤。
祝玉妍扯带借势上前,一爪抓去。
师妃暄一手撕扯着飘带,另一手还需要迎击祝玉妍,一掌拍去。
但祝玉妍却是虚晃一招,就在二人即将相触的时候,她再接飘带之力,凌空变势,一腿踢向师妃暄心窝。
师妃暄虽然及时躲避,但仍被她踢中,劲力之大,不禁后翻倒地。
祝玉妍便趁此机收紧飘带,同时狠厉朝师妃暄袭去。
务求一击必杀。
就在祝玉妍快要得手的时候,忽觉身后产生一股诡异而强大的天魔气场。
这股气息是她从未感受到过的。
她心生诧异,手下微顿,而师妃暄就趁这个机会侧身躲开。
一击不中。
而身后的天魔气场急速逼近,竟大有将自己裹挟进去的威势。
祝玉妍当即丢下师妃暄,转身迎战。
她惊异发现婠婠已与往常不同,愈加显得肤如凝脂,目蕴精光,其发出的天魔劲气竟犹在自己之上。
祝玉妍心思一转,便挥袖飞出天魔飘带。
婠婠巍然不避,伸手捏住飘带,一触之下,祝玉妍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内力,被对方笼罩而来的天魔场丝丝缕缕地抽走。
祝玉妍一试之下大为震惊,婠婠现在的种种情况,和师尊口述的天魔大法十八重的威力极像。
难道婠婠竟在这生死绝境,突破瓶颈,达到十八重的境界?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婠婠就是阴癸派自建派以来,除去初祖,第一个将天魔大法练至十八重的弟子!
婠婠并不在意祝玉妍的反应,浑然自成一套袖法,以衣袖为武器,挥袖向祝玉妍击去。
招招如同天成,灵动绵密,直将祝玉妍逼得节节后退。
祝玉妍的气场在更高层的天魔大法面前显得软弱无力起来,而且一旦接触,自己的真气就如流水一样被吸走。
诡异神奇。
婠婠却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凌厉。
转瞬间,形势逆转,祝玉妍处在了下风。
婠婠知晓自己的胜机极为珍贵,如果错失,那么自己和师妃暄必要丧命于此。
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下,她不顾自己体内的疼痛和种种异状,一次又一次调动内力向祝玉妍袭去。
虽然双方已过数十招,但其实不过几个眨眼罢了。
婠婠终见祝玉妍的一个破绽,迅速出手抓向祝玉妍的咽喉!
只是刹那间的事,只要捏住,祝玉妍便要毙命此处!
婠婠本已硬起心肠,但这生死一瞬,她竟看到祝玉妍眼中,除了接受死亡的平静外,还藏有一丝怜爱与欣慰。
不知怎的,昔日祝玉妍呵护栽培的一幕幕都在她眼前闪现,淳淳教诲犹似在耳。
电光火石间,她只是捏住了祝玉妍的咽喉,没有下杀手。
祝玉妍愕然看向婠婠。
婠婠痛苦闭眼,心下千回百转,明了自己放弃了这绝佳制胜的时机,委实对不住师妃暄。
思及此处,她忽然全身战栗,胸中如烈火烧灼一般剧痛起来,而四肢却像堕入冰窖一样奇寒无比,体内真气四处乱窜,大小经脉均如针戳一样酥麻。
她“唔”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便头晕目眩地瘫软倒下。
师妃暄方才回转过来,便见婠婠面色煞白,忙冲过去抱住瘫倒的婠婠。
她搭上脉搏,婠婠此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
她丝毫不在乎要杀死自己的劲敌祝玉妍就在身侧,直接坐下为婠婠输送真气,调理身体。
“原来是这样,婠儿才活到现在。”祝玉妍喃喃自语,然后又狠声问,“师妃暄,你可知此刻我只需一掌,你二人皆要丧命于此!”
“婠婠若有事,我也绝不独活!”师妃暄头也不回,手中动作不停,嘴上冷淡回道。
祝玉妍大可以此时击毙师妃暄,婠婠由自己来救,但看师妃暄对婠婠情深意重,她难得地回想起自己与石之轩的往事。
那是尘封几十年的记忆,具体的情节她已经记不真切,但唯一确切的便是自己当年也这般飞蛾扑火一样喜欢他。他亦柔情蜜意,百般体贴,是以自己才甘愿自毁前途,与他全夫妻之实,终生不能进窥天魔大法十八重的境界。师尊知晓后暴怒异常,一病不起,没过太久便溘然长逝。
但石之轩那时还没有邪王之誉,自己却已是阴癸派最瞩目的继承人,他因声名不显,备受轻视,最后竟弃自己而去。
那段往事自己花费许多年才能走出,如今回想,就像一场爱恨交加的梦。
祝玉妍看着眼前的婠暄二人,心想此二人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
情深时不顾一切,愿生死相随,但可惜相爱容易相守难。人非孤立生存,外界的种种压力,终会消磨二人情意,时日一长,便能压垮一个人,令他做情场上的逃兵。
她二人冒的天下之大不韪,犹胜过当年的自己与石之轩,又能相守到几时?
祝玉妍看向婠婠,惜才之心下,不由得暗叹,她还年轻,假以时日,必成超越自己的魔门奇才。阴癸派下代弟子中,无论如何评判,婠婠都是最出类拔萃的。
虽然她太过重情,为此敢忤逆自己,但也正因此,她才是最为肖像自己的弟子,真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顷刻之间,祝玉妍心中涌过万千思绪,拿定了主意。
她俯身将一个黑色药丸喂进婠婠口中。
“这是什么?!”师妃暄警惕问。
“解药。”祝玉妍简要道。
师妃暄虽将信将疑,但情势紧急,只能一试。
婠婠服下后,面色稍缓,师妃暄再以真气探知,果然她体内所中的毒逐渐消失。
盘亘她体内的毒性减退,她便可以自行聚气,调息疗伤。
师妃暄心生喜悦,但这次情况与以往不同,婠婠体内真气四处乱窜,还需输以大量真气导引调节。
所以她依旧默不作声为婠婠导气,新近学会的不死印法也更加熟练。
她如是进行了半个多时辰,体力也有些不济,额头冒出汗珠。
祝玉妍一手按上婠婠背部,对师妃暄道:“我来吧,你撑这么久已实属不易。”
说着,便当真为婠婠疗起伤。
师妃暄终于松手有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她狐疑打量祝玉妍,不知道是什么使她转性。
祝玉妍感受到师妃暄的目光,淡淡开口:“婠儿应是被你蛊惑得优柔寡断,未能对我痛下杀手。不过我亦不会欠你们两个小辈人情。”
师妃暄暂且相信,但她没有看到祝玉妍为婠婠疗伤时,一瞬间诧异的神色和微锁的眉头。
婠婠在二人的照料下脱离危险,没有大碍。师妃暄与祝玉妍之间,也达成一种微妙的和睦。
婠婠醒来后,见祝玉妍十分关心自己,而且对于师妃暄和自己的事,不插手,不阻止,不多问,诧异震惊之余不由得十分感动。
一时间,三人竟相处得极为融洽,真是以前难以想象的奇景,纵是婠婠自己也从不敢奢望。
她本想问祝玉妍为何有此转变,但又担心一问便打破现下平静,便暂且搁置。
接下来婠婠就在废屋中安心养伤,祝玉妍身为前辈又久为一派之主,师妃暄亦不好意思让她采摘劳累,是以三人生计全系在师妃暄身上,祝玉妍便每日出远门四处探寻,不用说亦知是在寻找离开的方法。
一晃便在这深山密林中过了十日,婠婠经过潜心修行练功,又得祝玉妍指点,身上内伤已经慢慢痊愈,至少恢复到原先的九成,重又生龙活虎起来。
度过生死难关,祝玉妍又不加阻挠,她只觉二十余年没有这般轻松自在的日子,内心也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动。整日里除了练功,便是凑到师妃暄身边柔情蜜语,二人如胶似漆,她最喜欢看师妃暄被调戏得俊脸绯红的模样。
这日里,祝玉妍照例出了门,师妃暄在屋里烧水。
婠婠蹑手蹑脚地从房内走出,蹭到师妃暄身后,趁她不备,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妃暄,烧水呀。”
师妃暄被她吓得多了,此时波澜不惊,只觉得耳边很痒:“你若有闲空,便来替我。”
“火烧得这样好,我觉得也不用看着……”婠婠撒娇道,同时手不安分地上移。
师妃暄一惊按住她的手,嗔怪道:“你做什么?光天化日的。”
婠婠嬉笑两声:“光天化日,也只有我们两人,师尊又不在……”她忽而又很惆怅道,“妃暄,虽然你我夜夜同宿一室,但你不觉得还有些寂寞吗?”
师妃暄当然明白婠婠在说什么,虽则二人同睡一床,但祝玉妍就宿于另一边屋顶破洞的房内,且又无房门,夜间有什么声响,以祝玉妍的功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犹记得前夜,二人情动,吻在一处,正当情不自禁的时候,隔壁忽然传来幽幽一声轻咳,二人顿时如芒在背,浓情消退,尴尬地各自睡了。
虽然婠婠常常在自己耳旁吹风,近日来更是大胆动手试探自己底线,但祝玉妍便如一尊大佛卧在隔壁,二人终究也只是小打小闹,搂搂抱抱。
念及此处,师妃暄的脸又不禁转红:“我还在做正事,你别这样没个正经。”
话虽这样说,手下却已经松了几分。
婠婠的手轻易挣脱,非常轻柔有策略地步步上移,同时在她耳边柔声道:“烧水算什么正事……不如我们去屋内……”
胸前乍然感受到婠婠的触碰,师妃暄不由得轻嗯一声,她发觉自己出声,更是羞得脸上一片潮红。
婠婠见她娇艳欲滴,更是心荡神驰,不由得吻向她的脖颈。
淡淡檀香萦绕鼻间,婠婠只想沉醉温柔乡,不顾其他。
就在二人情意绵绵的时候,门口忽又传来两声咳嗽。
二人顿时惊得撒手分开,婠婠转头看去,却是祝玉妍站在门口,背手侧开脸不看她们。
尴尬的氛围笼罩三人。
婠婠慌忙拍了拍衣服,将师妃暄遮在身后,堆笑问:“师尊,您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师妃暄在婠婠身后低头理了理仪容,静下心来,犹自烧水。
祝玉妍过了片刻才回头看她,面无表情道:“我们有希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