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山海县城中汉夷杂处，甚至感觉外族人比汉人更多。街上的人无不携带兵器弓矢，显示出彪悍的民风，且步行者少骑马者多，所以店铺外大多都会设有马栏，供人系马。

婠暄二人打算在山海县城歇息一下，不仅是人，也要让马养足精神，第二天再继续赶路。出了山海关，才真正进入塞外，她们均觉这一路并不好走。

山海县城的食物已经受塞外民族的很大影响，基本都与羊有很大关系，例如以羊奶制作出的奶豆腐、奶皮子、奶果子、奶酪、奶茶等等。婠婠本来新奇得很，各要了点来尝，怎料才几口便被腥得不行，脸揪作一团，连连要水喝。

师妃暄边递水给她边笑得不行。

“这什么啊？也太腥了！”婠婠猛灌几口水，又被水呛得咳个不停。

“羊奶做的，当然有羊腥味了。”师妃暄忍笑，然后咬了一口手中的野韭菜包子。

婠婠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十分幽怨道：“要不是迫不得已，我才不要来这！”随后又念叨，“水晶柿子、胡烧肉、胡饼、葫芦鸡……我好想吃……”一副垂涎的模样。

师妃暄将风干羊肉推到她面前：“喏，用这个解解馋好了。”

婠婠可怜巴巴地啃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就又多啃了几口。

“妃暄，说真的，你真不吃肉吗？很~~~好吃的！”婠婠将风干羊肉在师妃暄眼前晃了晃，口齿不清道，“人生在世，不吃肉是巨大的损失！”

师妃暄咬了一口包子，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在静斋养成的习惯，我改不过来。”

“好吧。”婠婠劝说无效，便也不强求。

正七七八八地说着话，突然食铺外发出极大的吵闹声，

一枚暗器从外间飞过来，婠婠的动作比暗器更快，一抬手就将暗器夹在指间。

二人循声望去，大街上竟是一群手持兵器的大汉围着三个人，一个是美貌女子，另外两个已经是老人了。

那女子艳丽如同朝阳，打扮得宛如一个新娘子。

她们是被这混乱情势波及。

那群人飞扬跋扈，一点都不在乎是否会造成无辜之人受伤。不知道平时做了多少欺男霸女的恶事。

“杜兴！许开山！你们做这样的事不丢脸么？！”女子在马上怒叱。

婠暄二人都被这两个名字吸引，目光聚集到女子身上。

包围圈缓缓打开一个缺口，两人骑着高头大马一前一后地朝女子靠近。

在前的身材高挺，体型魁伟，超乎常人的高额下双目锐利，颇有霸主气概；在后的穿着华服，鼻子稍长，阔嘴角上带着笑意，与前者相较锋芒不显。

“美艳夫人！你这话说得不好，活像是我杜兴要怎么你一样！”当先的男子不屑喝道，“五彩石是绝世异宝，单凭你并不足以送到龙泉府去！我愿帮你一把，你却不识好歹！”

原来那就是北霸帮帮主“霸王”杜兴，那后面那个，应该就是北马帮帮主许开山了。

杜兴说完，其后的许开山才悠悠开口：“美艳夫人，五彩石本就不是你的东西。它原来保存在阿保甲的牙账里，五年前突然失窃，又怎么到了你手里？”

美艳夫人毫不惊慌，露出一个娇艳的笑容：“有人出高价托我带到龙泉，若做不到可是要赔钱的！”

杜兴已经不愿意听她胡扯，大手一挥道：“美艳夫人，我已对你极为客气。只要你交出五彩石，我就绝不阻拦，反而会赠你一笔厚礼！”

美艳夫人杏目横瞪：“杜兴，你是非要如此了？！”

话音刚刚落下，美艳夫人左右两边的老人就腾空跃起，扑向杜兴与许开山。

杜兴发出一阵长笑，并不使用兵器，只用一双手就抵挡住了攻击，确实有睥睨天下的霸主气势。

而美艳夫人却趁这个机会突破包围圈，朝婠暄二人所在的食铺冲去。

其余魁梧大汉也不是吃素的，十个八个的一同朝美艳夫人扑去，仿佛是绝对不会让她溜走。

“啪！”的一声，大汉举刀一下劈翻了外围的桌子。

杜兴在山海关拥有绝对的威势，其余食客都忙不迭地丢下吃逃跑走，无人敢再留在食铺里，趟这趟浑水。

婠婠又啃了一口羊肉，心疼道：“我还没吃完呢！”

师妃暄刚刚吃完包子，擦了擦嘴笑道：“打坏了，等会儿让他们赔就是了。”

婠婠皱眉道：“这是浪费食物！”

许是她二人极为扎眼，美艳夫人便直直地朝她们扑过去。

她刚刚跑到二人桌前，身后就无数刀风快速袭来。

美艳夫人弯腰一滚，刀风已经收不住，全部劈向婠暄二人的桌子。看上去那群大汉也丝毫不顾旁人的性命。

师妃暄蹙起眉，婠婠已毫不客气地撑桌而起，掌风所到之处，魁梧大汉一个接一个倒地。

婠婠站在一边惊讶嘟囔：“这也太不经打了吧！”

杜兴和许开山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美艳夫人的左右二老擒下，此时围向食铺。

竟是一个极美的女郎将自己的手下打翻在地。

杜兴虽然惊讶，但并不将两个女流放在心上：“这不关二位的事，还请赶紧离开吧！”

婠婠指了指食桌道：“我刚刚坐在这里吃饭，都是我花钱买的，打坏了可惜。”

“哈哈哈，这有什么？！”杜兴只当对方心疼钱财，便给身边的手下一个眼神示意，在旁的汉子便掏出一个钱袋扔到婠婠脚边。

“这些总够了吧！”杜兴哈哈大笑。

婠婠觉得对方也太过蔑视自己，看都不看钱袋一眼，直接盯着杜兴：“不够！本姑娘的好心情，可是都被你搅和了！”前几天因为烈瑕的事，她憋了满肚子气，早就想松松筋骨了。

师妃暄此时起身施礼道：“诸位仗着人多势众，这般欺负一个女人和两位老人家，怕是怎么都不妥吧？”

此情此景下，她确实对美艳夫人产生同情。

杜兴皱起眉头，怎么一个没解决，又冒出了一个？

“江湖上的纷争，何时因是女人或老人而停止？”杜兴语带不满，“这是我北霸帮与美艳夫人的事，闲杂人等就不要多管！”

山海关一向是他的地盘，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敬他几分，胆敢得罪了他，就不要想完整地离开这里。

他并不觉得眼前二人能改变什么局面。

“巧了，我最喜欢多管闲事。”婠婠极轻松地笑道。

她并没有让开，杜兴身旁的一个大汉驱马向前，不耐烦地扬起马鞭，向婠婠挥过去。

天魔带乍然出袖，迎着马鞭卷向大汉的胳膊，随即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大汉惨叫连连，婠婠一扯飘带，大汉便因势捂着胳膊摔下马背。

“天魔带？”许开山眼尖，震惊开口。

“天魔带？阴癸派？”杜兴显然也对这魔门大派有所耳闻。

“普天下还会天魔大法的，只有阴癸派继任掌门了。”许开山看向婠婠，“你是婠婠？”

婠婠不打算隐瞒：“是我。”

许开山点点头，又看向师妃暄：“那你是什么人？”

“晚辈师妃暄。”她不卑不亢回。

在场众人皆发出一阵惊呼。

杜兴陡然听到，心里不禁开始快速思考，这二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主，如何才能顺利夺得美艳夫人手中的五彩石？

就在两方对峙没人肯落下风的时候，美艳夫人忽然左手穿袖而出，掌心上翻，露出一颗比夜明珠略大的彩石。各种颜色在其中流转不停，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彩纷呈。

场上诸人均被这稀世珍宝美得屏住呼吸。

她拿着五彩石走到师妃暄面前，悠悠地叹了口气：“师姑娘，美艳功夫差得很，这五彩石，我是护不住了。与其落到奸人手中，可否由姑娘代为送到龙泉，交给‘龙王’拜紫亭？”

师妃暄犹豫一下，若是接过五彩石，便是接过了一系列无穷尽的麻烦。

杜兴立刻大喊：“五彩石乃是靺鞨族镇族之宝，在塞外有不下于和氏璧的地位！师姑娘，你从中原来，搞不清楚这其中门道，可不要被这歹毒女人骗了！”

美艳夫人心念一动，望向杜兴冷冷笑道：“这五彩石最初可不是靺鞨族之物，乃是出自波斯正统大明尊教！回纥大明邪教一向觊觎得很！你们二人屡次袭击污蔑我，使我不得不疑心你们和回纥大明邪教有关！”

正统大明尊教？婠婠和师妃暄均觉得有些疑惑，难道是大明尊教还有不同的流派？

但是“大明尊教”这四个字就已经足够了，师妃暄打定主意，从美艳夫人手中接过了五彩石。

“我会带到龙泉府，但妃暄不会转交给谁，只希望夫人届时自己取走。”师妃暄认真回。

美艳夫人心中暗松了口气，师妃暄果然上钩答应。即使师妃暄已经被慈航静斋逐出，正道弟子也总是会对魔门中的事格外警惕，何况她之前一直是标杆般的人物，又重诺守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和阴癸派的婠婠在一起，但是只要让她收下五彩石，自己就能够脱身了。

杜兴横目沉声道：“师姑娘，你是决心和我们作对了？”

师妃暄疑惑问：“据我所知，五彩石也并不属于阁下，阁下究竟为何一定要五彩石？何况阁下刚刚也说，要帮着送五彩石到龙泉府，妃暄也只是代为行之，何来作对一说？阁下如此激动，是否真和大明尊教有关？”

杜兴一时说不出话，难道要直说为了阻止拜紫亭立国，想要得到五彩石再看契丹和突厥谁能给出更大的好处？

师妃暄慢条斯理地收起五彩石，环顾一周道：“妃暄接下来会前往龙泉府。不管是靺鞨族，亦或是大明尊教，任何想要五彩石的人，尽管来找我吧！”

许开山眼中露出狠厉的光芒。

婠婠回头看她，知道她此举虽然危险，但更大的目的是为了引出大明尊教。

与其被动寻找，不如主动出击！

杜兴怒喝一声：“上！”

婠暄二人互相点头，各自应对涌上来的敌人，向不同的方向突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