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多谢!师姑娘,果然讲信用!”美艳夫人从师妃暄手中接过五彩石,大方躬腰致谢,随后消失在黑夜中。
“终于结束了,妃暄。”婠婠瞧着美艳夫人的背影,松了口气。
“嗯。”师妃暄点头。
这下在龙泉的事总算告一段落,婠婠望向师妃暄,心里终获得长久以来难得的安宁。
“咳咳。”师妃暄突然捂住胸口,咳出一口血。
婠婠急去扶她:“你受伤了?”
师妃暄擦了擦嘴边血迹,摇头:“没有。只是石之轩那一下,搅得我体内气血翻涌。”
“还说没有,”婠婠皱起眉,“你需要好好运功调养。对了,你对付石之轩用的功夫,不是慈航静斋的路数,怎么回事?”
师妃暄笑了笑:“是《御尽万法根源智经》,我看了两遍,又看许开山与石之轩对招,心中有所领会。但是却与慈航功法和不死印法冲撞,恐怕需要闭关练功。”
婠婠凝眉道:“石之轩和许开山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到处找我们,我们先找个安全的所在。只能再去打扰秀芳姐了,你还能撑住吗?”
“可以。”
“好。”
婠婠带着师妃暄一路小心避开旁人耳目,驾轻就熟地溜进尚秀芳的房间。
尚秀芳早已就寝,被二人动静吓了一跳。她知道二人陷入麻烦无处可去后,便让她们安心在这里呆着。
师妃暄在一旁闭目运功,尚秀芳拉住婠婠轻声道:“婠婠,你来了,就省的我去找你了。”
婠婠奇怪:“有什么事吗?”
尚秀芳拿出一纸书信递给她:“不知道阴癸派怎么知道我和你有联系,今天我回来后,看到摆在桌上的。”
“那应该是千黛给的,她知道我们小时候认识。”婠婠展开书信,匆匆读完,叹了口气,“阴癸派形势,千黛一人难以支撑,让我尽早回长安去。”
尚秀芳听了思索道:“龙泉对你二人来说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不说石之轩,单一个许开山就足够让人头疼。妃暄现在亟需静心练功,不如长安城,归李阀管控,安全些。”
“是……”婠婠点点头,“可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什么?”尚秀芳疑惑。
婠婠望着她狡黠一笑:“是一件好事。我得好好筹划下,秀芳姐你快去睡吧,”
尚秀芳将信将疑地被她推去睡了。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却只有师妃暄在,不见婠婠的身影。
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尚秀芳摇摇头,向来来无影去无踪,摸不着头脑。
师妃暄依旧面容沉静,尚秀芳不打扰她,先是从房中取出一个长锦盒,然后就坐在桌边专心看着烈瑕送的《神奇曲谱》。
将近正午时,婠婠终于如一阵风般从外间回来,师妃暄也恰在此时收功起身。
婠婠将一个红色帖子塞进尚秀芳怀中:“稻香楼的厢房我已定好,钱也付了。”她眨眨眼,“我与妃暄须赶紧回长安,便请你代为招待一些朋友。”
一大串说下来,都不容尚秀芳拒绝:“难道是寇仲……”
“秀芳姐,别问了!反正是我骗你去的,和你全无关系。”婠婠笑。
师妃暄听婠婠说完情况,也点头:“昨夜虽然简单调理,但是我仍需一静处闭关数月才好,今日我就和婠婠回长安,有劳尚大家了。”
尚秀芳听了知不必挽留,便将长锦盒递给师妃暄:“师姑娘,青璇姑娘的箫艺天下闻名,我崇慕多年,却始终无缘拜见。听闻你与青璇姑娘是至交好友,可否将这管天竹箫代为转交?”
师妃暄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竹箫,造型精美,就算不懂也知是精品。
她郑重点头:“尚大家多次援手,妃暄感激不尽,此事必为大家达成。”
尚秀芳展颜笑:“一路平安。”
从长安到龙泉须历尽艰险,但是从龙泉回长安便显得轻松了。
二人又换上千黛准备的另外的面具,一路顺畅。
从塞外回到中原,二人均感受到分外的亲切熟悉。但是这也意味着婠婠须得投入阴癸的内务。
刚到长安城,二人未及找地方停下歇脚,千黛就有事把婠婠拽走了。
婠婠只能匆匆和师妃暄约定见面暗号,就分开了。
虽然婠婠心中极其不舍,但是她知道自己若不重整阴癸,就永远都没有办法和师妃暄长相厮守,她不能对不起师尊,这也是她自己一生的追求。
师妃暄倒是看得开,长路奔波加上亟需独自闭关练功,分开只因二人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师妃暄回到玉鹤庵。
玉鹤庵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还是那样,可是世事变迁,上次还是和师父一起。
师妃暄心中涌起难言的愁绪,拜会过玉鹤庵的住持常善尼。
常善尼因为旧情殷勤挽留,为师妃暄单独准备了一间厢房,用来安心闭关。
师妃暄推辞不过,便住下了。
天气渐炎热,庵中高树葱茏,碧绿怡人,让人静心。
和婠婠保持着十日左右一次的联络,虽然会常常因为闭关而见不上面,但通过常善尼传话,都能掌握彼此的消息。她从来都说一切顺利,师妃暄知道就算凶险,她也不会说出来让自己担心。
师妃暄不能插手阴癸派的事情,帮不上什么忙,便在庵中准备些糕点,不至于让她来了饿肚子。
“师姐,你真的不回静斋?”封与雪坐在桌边,期待地看着师妃暄为自己煮茶。
除了婠婠,封与雪是来得最勤的了。
师妃暄盯着正在煮的茶瓯,浅笑道:“我早不是静斋的弟子,去静斋做什么?”
封与雪坦诚道:“师姐,师父很关心你,问了我几次你好不好。”
师妃暄手上动作一顿,轻叹道:“我辜负斋主的教诲,没有面目再见她。”
封与雪劝道:“师姐,师父没有责怪你,就算已不是静斋弟子,你去看望,她也会很高兴的。”
师妃暄蹙眉低声道:“待事了,我一定回去。”随后又问,“最近你一切可都好?”
封与雪望着她笑:“师姐,你之前做得太到位了,要我做的其实不多。如今天下形势明朗,李阀兵精将广,除了宋阀支持的少帅军,其他势力,恐怕都难以相抗。”
师妃暄想到寇仲在北疆处处相助,但自己仍要阻止他成事,不免垂首感慨。
封与雪又叹道:“上次师父和宋阀主不欢而散,宋前辈实在固执。秦王是必会带兵出征洛阳的,如能使宋阀主放弃争夺天下,洛阳一战,几乎就可以奠定天下大势。”
她又试探问:“师姐,你不要等事情结束了,早些去见师父,好不好?”
师妃暄奇怪:“你好像很希望我去见斋主?是有什么事吗?”
封与雪想了想,才下决心道:“实际上,是关于宋阀主的事,师父有可能要亲自和他一战。”
师妃暄十分惊讶:“师父已多年未曾和人交手……宋前辈自二十年前击败‘霸刀’岳山后更是从无败绩,师父她……为什么要去和宋前辈交手?”
封与雪道:“此事还没有定下。但当初宋前辈决定支持寇仲,便是在磨刀堂与他过招,寇仲实在是不世出的天才,令宋前辈刮目相看,才转而全力支持他。因此,师父想以同样的方法使宋前辈改变主意。”
师妃暄问:“师父怎么不请宁道奇前辈出面?”
封与雪苦笑道:“之前已经请宁前辈对付过寇仲,师父刻下也在苦恼,不知是否有必要再请宁前辈出山。总之这件事师父仍旧在和宋前辈书信商量,还没确定。师姐,是我无用,你去劝劝她,师父或许会从长计议。”
师妃暄凝眉沉思,道:“与雪,你想办法将这件事往后拖一拖,等我闭关练功回复过来,我会赶回静斋,和师父再商量一下。”
封与雪点头:“好。”
一晃数月,师妃暄终于将所学武学融会贯通,能够为己所用,她出关之时,确实感觉内力澎湃精进,远胜从前。
她想着,终于可以回一趟静斋,但离开前,再和婠婠见一面,算算日子,两天左右就能见到。
婠婠那边一开始比较艰难,但现下已经进展得很顺利了,想来不用多久,阴癸大部分都能在她的掌握中。
师妃暄想到她心里便觉得欢喜,毕竟是她,做事总不用人担心。
只是她没能等到和婠婠见面。
一天后,封与雪就急传书信,告知秦王已经率军出征,准备攻打洛阳,而梵清惠亦从慈航静斋出发,直往岭南,她决心亲自切断宋阀对寇仲的支持。
师妃暄收信大惊,情势紧急,已经容不得她在长安再停留片刻,她只能留下一封书信,说明情况,拜托常善尼转交给婠婠,然后也动身前往岭南。
一路快马疾船,好在这并非她第一次南下,出发前做足了准备,不像第一次因水土不服而上吐下泻。
长途跋涉,疲惫不堪,但她终于赶到了宋家山城,一问之下,梵清惠也才刚到山城,还好没有到比试的日子,所以二人还未交手。
师妃暄放下心来,立马去见梵清惠,她早已想好一个万全之策。
“妃暄,便当是我自私,希冀宋缺能顾念往日旧情,赢不了这一战。”梵清惠于院中负手而立。
“师父,不,斋主,这样做,不是将宋前辈置于慈航静斋的对立面吗?于您于他,都非一个好选择。”
“自他选择支持寇仲之时起,已是决定与静斋作对。事已至此,我怎能退缩?”梵清惠淡淡道,“纵是诛心逼迫于他,我也不能置天下人于水火。”
师妃暄长叹一声,将早已拟好的办法说出:“斋主,妃暄自觉有一两全之计。此战,由妃暄代您吧。”
梵清惠面容一震:“暄儿……”
师妃暄坚定道:“斋主,多年教养之恩,妃暄未能报答。妃暄断不能眼睁睁让您涉险,此是其一。其二,妃暄已非静斋弟子,又是晚辈,此一战无损宋缺前辈声名,也不用让静斋和宋阀处于尴尬状态,宋前辈或许会因此只要求双方平手。其三,妃暄近有所成,远非曾经。”
梵清惠沉默不言,随即突然向师妃暄出掌。
师妃暄果然极为轻巧地应下这一击。
梵清惠一怔,良久方沉声道:“暄儿,你从来都是个好孩子。”
师妃暄知道她是默许的意思,便展露笑容:“斋主,相信妃暄吧。”
她舒了口气,准备出门去寻宋缺商议。
刚打开门,她就见到婠婠黑着脸站在门前,一脸怒意地看着自己。